《exodus----坠落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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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odus----坠落的蝴蝶-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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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呢?”
  黑夜,是的,黑夜,只有在黑夜,我对她的思念才能具体可感。
  除了很久很久之前的那次研讨会,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阳光下的她,也没有再听到过白天里她说话的声音。只有在黑夜里,我才能看到她,才能触摸到她貌似是合成的声音。
  可是,她的声音从来就是这样子的吗?我不记得了,是的,我已经不记得了。“再跟着我试试看,哼!”“想追我,嘿嘿,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她曾经在众目睽睽之下只有怒斥过我,当时的我一定是一脸尴尬,于是我忘记了那时候她说出来的话是不是也像后来听到的那样冷若冰霜没有起伏。“你凭什么打听我的名字?你也配叫我的名字?”“你那东西也只配给小学生看,拿走,我不想侮辱自己的眼睛。”她双眼朝天地说着,将我刚送到她面前的集子撕成无数碎片,我的记忆叫我自己选择忘记那天的细节,所以,我也基本的那时候她是怎样一副表情,反正现在留在我脑子里的她,总是无所谓的孤高的。
  那会,我们都还是孩子吧,而且都是心高气傲的孩子。在见到她之前,我有着我自己不可摧毁的骄傲,我以为自己是二十岁青年中的翘楚,我以为我有足够的骄傲的资本,可是,她的出现,让在刹那间我无地自容。
  见到她的时候,我像在场的所有男孩男人女孩女人一样目瞪口呆。她的美是浑然天成的,不沾染任何的尘世的气息的,第一眼见到她的人应该是没有不失态的,反正那天,闹哄哄的现场因为她的出现瞬间安静下来。因为我自己也深陷惊异之中,所以,我没办法像大家描述那会所有人的神态,但是无论如何,我的记忆力还是残留着当时一两点片段的。二十一岁的她,没有现在女神般的风韵,但是依旧美得不可方物。那一份气定神闲,那一份孤清冷漠,都是他人学不来的;那似乎精雕细刻又似乎与生俱来的精致脸庞让一切事物都失去它生存的意义。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所有的人都放弃了作品研讨,而专心致志地谈起这个迟到的女孩。那时候她还只是个孩子,至少在那会是的,因为我看到她因为别人的议论恼羞成怒的娇俏模样。她揉揉手,站起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头发被风撩得一缕一缕地飞。她慢慢地走过去,在他人面前站定,双眼直愣愣地看向那些说着她的人。谈话的人停止说话,大家对她报以一种莫名的笑,是欣赏,是诧异,是……,然而就在大家看着她的那一瞬间,这个初出茅庐的女孩抡起手狠狠地耍了离她最近的那个秃顶诗人一巴掌,听到那清脆的一声,所有的人都“啊“了一下。芳菲嘴角露出一两丝笑意,“回家说你老婆去。”然后转身,不等任何人开腔潇洒地离去。
  我不知道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女拿来的勇气,敢动一个成名已久的诗人作家。反正,我是不敢的。接下来的几天,我以为那个女孩不会再出现,然后我错了,她依旧出现在现场,带着一脸的凛然。每次进来,她都会环顾四周,找一个角落的位子坐下,对于盯着她看得人,她是没有好脸色给的,我就吃了她狠狠的几瞪。
  研讨会进行过程中进行了个诗歌朗诵会,芳菲没有上去念自己的诗,想来她是不屑的,她一向都看不起中国现代诗,“好的诗人死光了。”她常常自言自语,“我写诗是为了什么呢,不过是为了那几块钱。”她是一个自恋的人,我想,但是在某个时刻,她似乎又很看不起自己的诗作。芳菲女士的作品是由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诗人拿着念的。老人似乎并不认识芳菲,他颤巍巍地收捧着稿子,“像这么纯净的诗很久没见了。”在老诗人读诗的时候,我忍不住扭头看了看芳菲,只见她闭着眼睛似乎在养神,抑或已经睡着。然而,就在我准备回头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眼里的怒意,她殊地睁开眼,两道目光像利剑一样穿过之间隔着的熟人射到我身上。
  “冷。”当时我的唯一感觉就是。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子,浑身都是刺,我想。
  芳菲的诗带点顾城的意蕴,老诗人很喜欢顾城,所以顺带地也很喜欢芳菲。他说大凡有成就的诗人都是应该有点脾气的所以大家不要去干扰这难得一见的会写诗的孩子。他环顾四周,说“芳菲小姐在吗?老头倒是希望跟你做个忘年交。”芳菲没有理他,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尊老爱幼的女孩,她不懂得任何礼貌,我想。会议上的很多人都偏头注释着她,但是她依旧安然地坐着,像一座完美的雕塑。老人也注意到她了,他蹒跚着走过去,伸出自己的手。芳菲抬头看了他一眼,撇撇嘴,似乎冷笑了一下,她站起来,拎上自己的包转身离去。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老人的尴尬和现场那么多人的愤怒。
  她的骄傲是与生俱来的吧,我想,美貌与才华是她骄傲的资本。离别的酒会上,我踌躇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靠近她。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敢靠近那个冷漠孤清的女孩了,虽然所有的人都为他倾倒,但是没有人愿意接近这带刺的玫瑰,她的双眼像利剑一样刺穿一切。我走上去,举着红酒。二十岁的时候,我还没有学会喝酒,但是那晚,我喝了很多。
  我站在她旁边,端详着她,她没有拒绝,也没有离开。她的脸微微红着,“看够了吗?看够了给我滚!”我不动,站着,看她迷人的侧影和微微颤动的嘴唇。“呵,没见过美女啊?”她自顾自地说着,没有看我,品着手中的酒,“子洲,你叫子洲吧,看了我那么多天,不会审美疲劳的吗。多大啦,看上我了,呵呵,小孩子,我劝你不要自取其辱,告诉你,你连喜欢我的资格都没有,不要说追我了。子洲,子洲,名字不错,就是人不怎么样。”她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以后有空找你聊聊。”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手机落入她的手中,她晃了晃我那只丑八怪死的打机器,“破小孩。”她噼里啪啦地拨了一组号码,“好了,给我让开,现在。”她把手机拍在我胸口,窈窕地走开,消逝在我的视野。我木呆呆地站着,手机落在地上也不知道捡起,她的背影也是美如画的。
  从此,我和她,陷入无穷无尽的黑夜。
  一切都该结束了。都结束了,结束得那么突然。
  芳菲,我爱你,真的,很爱很爱,只是你从来都不愿意接受。
  那么多年了,我见到的永远应该只是你美丽的躯体。我想,我是没办法了解你多一点点的了,所以,我选择离开。
  离开了,一切都与我无关了,哈哈,芳菲,芳菲,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
6 芳菲语:谢谢你,子洲,再见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幕,我知道此生已无牵挂。本来就没有什么是属于我的,这个世界,他也不是。
  夜晚的风吹得人很舒服,我很想拉住那单纯可爱的男孩,跟他一起吹完今晚凉爽的风。可是我没有,我不知道我不需要,我不需要那个天真烂漫的男孩跟我做最后的告别,我也不需要与人分享我的清风遇黑夜,我是一个人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永远都是……
  走了,走了,走了也好,一个人坐会,没有唧唧歪歪。
  我俯身看他远去的背影与夜色相容得天衣无缝。那俊朗的少年是真正属于这个城市的,这里的风为他而吹,这里的树为他而招展,这里的人也为他而微笑……这里的我,到底只是个过客,风风雨雨都只是漂浮在我的上空的美丽景观。
  遇到他时,他还是个没有长大的毛头小子,单纯得像头刚出家门的牛。他用那双干净得未经尘世沾染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我,看得我无处躲藏。
  现如今,他已经长大很多,有了自己的脾气和性格,只是善良单纯依旧。他看着我,无奈痛楚又充满关怀跟沉溺。
  谢谢你,子洲,看着我像看着一首诗
  这首诗辛酸了你的心却没有完整的句
  谢谢你,子洲,那么多年的黑夜陪我到天明
  天明时和着最初的太阳留你一个决绝的背影
  谢谢你,子洲,刮风下雨不忘世上有个我
  霸占你的青春听无尽的夜曲依旧独自守侯
  谢谢你,子洲,你的气息温暖没有穷尽的夜
  夜有你有了年轻的气息有了善存的一些些梦
  子洲,再见,为着最后的告别
  让我送你远去远去回到你的家
  你的家里并没有冷冰冰的对白
  也不会再有一个人叫你多牵挂
  子洲,再见,让我也为你祝福
  祝福你从此天涯海角浪迹无忧
  祝福你有个温暖的家温暖的人
  祝福你不再记得世上曾经有我
  子洲,祝福你,我是芳菲
  好了,我该做自己喜欢的事了。子洲,你一个人走好,我,芳菲,一个人会走得很好,不需要任何人的牵挂,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我会走得很好很好……
7 芳菲语:十六岁
  十六岁,我什么都不怕,我是个没人管也没人敢管的女孩。二十六岁,我怕了什么,我还是个没人管没人敢管的女孩。我站在这里,站在一个人的世界里,独舞十年,一无所获,只留寒风一夜。
  那一年,我第一次看到他,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叫爸爸“老师”,但是他看起来比父亲还要老一些。父亲是个养颜有素的男人,十几年,他都保持一个样,所以,我想,即使此时此刻,阔别五年,若我回去,看到他,他还是我五岁时记得的样子,温和得像深渊里的水,神神秘秘,让很多少女迷恋。但是,他不一样,四十出头的他已经开始显现老态,脸上的皱纹有意无意地嘲讽着他,发根的白发跟他开一些有的没的玩笑,微微凸起的肚子让我想起怀孕的男宠。
  看到他,我笑了。他告诉我我笑得很讽刺,让人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可是,为什么会毛骨悚然呢,而毛骨悚然的样子怎么是那样子的呢?我看他不断地挑眉不断地翻眼,不断地拉衣服不断地蹭裤子,笑得更放肆。
  爸爸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悠哉游哉地喝着。他的茶很香,但是我从不喜欢。
  我见过的人很少,除了爸爸就是妈妈。当然,还有无数个没有面皮的行人、乘客、同学、老师……
  十六岁前,我记不住任何人的名字,也记不住任何人的相貌,因为很少有人可以跟我相处到一个星期以上,除了喝茶的爸爸养花的妈妈。
  “很好笑吗?”他看了看我,很窘的样子,似乎是铺了粉的脸上泛起两块红晕,“我有什么不对吗,欧若?”
  他知道我叫欧若,很意外的事情。我以为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父亲跟母亲才能把欧若这两个字跟欧若这个人联系上。不过,又多了个陌生人。我看着他,他说我笑得花枝招展。
  “艾芜,坐下吧。”父亲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我们家只有两张椅子,一张是爸爸的,一张是妈妈的。可是妈妈走了,所以,另一张就成了我的了。只是,我从来不坐,我宁愿在地上坐着,也不愿意跟父亲并排坐在一起。我不喜欢看他的脸,那让我想起古希腊的雕塑。
  “嗯,好。”那个叫艾芜的中年人点点头,冲我笑了笑,“没给欧若带礼物,下次一定不会忘记。”我捂着嘴,再次笑了,而且发出声音,父亲皱了皱眉,但是没说什么。艾芜瞥了我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是第一个笑给我看的人,没有人愿意对我笑,他是第一个。
  他是那样的丑,他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丑的一个,矮,胖,白发……
  他们说我有世界上最帅的爸爸,世界上最漂亮的妈妈,他们站在一起可以跟日月争辉。可是我从来没有看到他们在一起过,他们一北一南地住着,我是一条连接南北的线。
  我是一条线,一条线而已。
  一端在北,一端在南。
  随风飘荡着无所依。
  我不想做一条线,我宁愿做一个点。
  一条线太累,来往两边。
  一个点也许寂寞,但寂寞又如何?
  寂寞会习惯了我。
  我是什么,我到底是什么,我一直都不明白,以前是,现在也是。
8 芳菲语:一个人的旅行
  来这个城市的时候,我一无所有,只有一个小小的背包,背包里是我十六年的记忆。
  走出火车站,我吐得厉害,坐了那么多年的火车我从未吐过。晕车晕船晕机的人很多,但是晕火车的人却很少。
  一个人走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风凉凉地吹着,感觉很幸福。幸福是什么,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感觉到幸福。真的,风徐徐地吹在脸上,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没有欧若,没有房子没有书本,什么都没有,但是很舒服。
  走累了,我趴在路边的长椅上睡睡。我看不到路人的表情,我的眼睛永远都是只能看到我想看的东西。后来他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大胆的女孩,没有一个女孩会在大马路上睡觉的。你不怕吗,他问我。我说不怕。他摇摇头,无奈。你真是一个让人担心的孩子,也许,也许你懂得怕会好很多。
  我懂得怕了,现在,可是,我很好吗?
  哈哈,是的,我很好,从没有这么好过。我很好,很好是吗?
  睡够了,我在大马路上游荡。我走很多很多的路,从这一头到那一头,身边呼啸而过的车,带来刺激性的风。我很认真地盯着车牌看,看得眼睛都酸了。我喜欢看车,所以,我要有一幢高高的楼,我要站在窗台上看车,看所有的车,那样应该没有人会骂我神经病。
  我吃很少的东西,从没有人记得我也是要吃东西的,所以,我想我是可以不吃东西的。我迈着步子慢慢走,看着这个陌生的城市在不断退后不断退后。我喜欢这里的树,我喜欢这里的房子,我喜欢这里的街道,我喜欢这里的霓虹灯,呵呵,这里的霓虹灯好美。
  眨着眼睛,我努力地看着无处不在的霓虹灯,怎么会有那么美的东西。
  走累了,我在角落里坐下,我喜欢角落。在家的时候,我呆在角落里不让爸爸妈妈看到。在学校的时候,我在角落,不和任何人说笑。在火车上的时候,我守着角落不愿意接受那些人莫名的目光。角落是要比一般地方安静的吧?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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