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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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尽-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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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太医”宫弈棋抬眸看他,眸珠暗沉叫人看的心底微微发凉:“本宫想跟你拿些东西”
  “不知殿下想要何物?”
  “毒药”
  “这……!”柳太医大惊:“殿下要这作何?”
  “你无须知晓,只管拿给本宫便是”墨玉的眸珠,见柳太医似有不愿之意,宫弈棋微微拧眉:“以父皇对本宫的宠爱,本宫一句话想要让你一家鸡犬不宁并非难事”以失职之罪,告这柳太医一状,便是不全家抄斩,也少不了一场革变。
  
  一句话将柳太医吓的头顶冷汗,只有屈身答应的份,天知道平日里那个最为通情达理的三殿下今个儿是怎么了,居然也说起了狠话,以燕帝对这殿下的宠爱,他一言怕胜千人万语,后果柳太医不敢去赌。
  
  送走柳太医,鹤望开门进来,看着宫弈棋神色有异的样子坐在床头,左边脸颊又红又肿,鹤望微微蹩眉,拿了膏药走到宫弈棋榻前:“殿下,先让属下给你擦点药吧”
  宫弈棋点头,鹤望拧开盖子,手指沾了一些,侧身在榻前坐下,眸子看着宫弈棋左边那红肿的脸颊便给他轻轻上药。
  “嘶……”轻轻的碰触随即传来火烧的刺痛,看宫弈棋拧眉,鹤望的手微微一顿,继而放轻了力道:“殿下忍着点,这药刚擦上时是有些疼痛,不过一会就没事了”
  
  宫弈棋点头,眼睛半眯没有说话,鹤望看他这样,眉宇紧拧一分,却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何故非要故意激怒皇上呢?”脸上的这一巴掌,力道可是一点也不轻呢。
  微微睁开的眸珠,看着眼前这个给自己擦药的人,宫弈棋突然勾唇笑问:“你怎知我是故意激怒于他?”
  
  鹤望怔住,却是闭口不答,宫弈棋却别开脸,不让他在碰自己:“我只是想看看,父皇对我宠爱到底有多少”从来不曾被人拂逆的帝王,若突然被人如此质言,心里的怒意能有多少?
  
  “鹤望,出宫的话,看来我是不可能了,玉虚观的事只有拜托你了”有种感觉在心里渐渐成形,笼中鸟,金丝雀,他已然逐渐失去了一些该有的东西……
  
  困在宫中出离不得,唯有拜托鹤望带他去一趟玉虚观,看看是否当真如燕帝所言,只是谁能料想,这一次竟险些害的鹤望丢了性命……
  
  “到底是怎么回事?”桃林中,原本手执白棋,独自下棋的人儿,听见心言传来的话,神色未变,手中白棋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奴婢是听说鹤侍卫私自出宫,在街上当街调戏汝王妃,还打伤了王府的侍卫,汝王爷对此十分震怒,说要斩了鹤侍卫呢”
  鹤望调戏王妃?根本就不可能。
  
  赫然起身,宫弈棋面色微沉,举步直朝外踏去……
  




☆、第零十五章:树梢挂尸

  “殿下,天色暗淡,乌云密布恐有落雨之势,还请殿下先行回宫,臣与家父自当尽力寻找鹤侍卫下落”
  密林间,冷风从衣角边吹拂而过,卷起满地的枯叶四扬,寻了一日未果,却眼见着天色逐渐暗下,天边更是乌云密集,闷雷阵阵。
  
  没有理会身旁的人,宫弈棋拨开拦路的藤枝,踩着虚软的步子,直朝前行去,眸珠底下闪着的坚定之色,丝毫不见动摇:“今日已是最后一日,若在寻不回鹤望,便永远也找不回他!”所以他焉能放弃?
  
  宫弈棋的话,左羽少不太明白,只是想着他这软弱的身体已被冷风吹了数日,若此时在遇大雨,要如何是好?
  
  左羽少拧眉,心里欲想采用强硬手段将人绑了回去,那知晓这念头才刚一起来,前面的人却是一脚踩上松软的泥石之上,碎石滑落山坡,整个人更是直接一头朝下栽去,左羽少一惊,连忙伸手一把将他拉住,不想自己却被他带了下去,两人身体相拥着快速滚落坡下。
  
  四周的人,想要做出反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藤蔓枝叶的遮盖之中。
  
  单薄的身体在冷硬的泥地之上翻滚落下,凹凸的石块割的悲伤阵阵刺骨的疼痛之意,晕眩的脑袋一片混乱之像,全无半点思考能力,飘扬的细雨随着两人滚落的身躯,扬扬洒了下来……
  
  “厄!”护住着孱弱不堪的人儿,直到身体撞上了树干,这才止住了两人下滚的的身躯,巨大的冲击,使的背后疼痛阵阵,左羽少双眉紧拧,喉见发出吃痛的闷哼,却不言语,第一时间只关心着怀里的这人:“殿下,您没事吧?”滚落之时虽然太过意外,但好在第一时间他便做好了措施,宫弈棋应该并无大碍才是。
  
  晕眩的脑袋,仍旧混乱不清,直到耳边传来的声音,这才让他眼帘轻启,混沌的视线,还有些摇晃不定,可墨玉的眸珠,却看清了此时,那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是谁。
  
  听不见他的回答,左羽少也不再问,撑着身子就地坐了起来,宫弈棋身体发虚,在滚落的时候早已没了力气,左羽少见他体力似乎有些不支,刚一坐起身来,顺手一捞,却是将人带入怀中:“休息一下,等会臣下背您上去,密林之中入了夜空气最是潮湿”左羽少开口满是健朗之声,此时却低柔的尽是安抚之意,宫弈棋没有说话,只是依着如此姿势,靠在左羽少的身上,调整自己不稳的气息。
  
  坐在地上,两人歇了片刻,眼看光线越渐暗沉不轻,左羽少垂眸,看向自己怀里的人:“殿下,我带你上去吧,时间不早了”
  “嗯”宫弈棋点头,依着左羽少的搀扶,吃力的站起身来。
  
  二人立在原地,举目四望周围的景象,欲想查看地形,找条更为方便易行的小路上去,却偏偏就与此时,宫弈棋浑身猛然一震,几乎站不住脚。
  
  双手扶在他的腰间,左羽少垂眸看他,见他面色苍白不见一点血色,墨玉的眸珠难以置信的仰望前方,眼眶似乎有些晶莹的液体在快速成形:“鹤望……”左羽少本想问他如何了,不想他却是突然低低唤了这个名字,嘶哑的声音已不成句。
  
  脚下的步子,朝前踏去,墨玉的眸珠一直盯着那前方树梢上被高高吊起的人影,衣衫残破不堪,发丝凌乱,全身的每一个部位几乎都插满了羽箭,长箭贯穿他的身体刺破衣衫。
  
  错步上前站在宫弈棋的身后,看着树梢上那被当了活靶子的人,左羽少皱眉,这一刻总算明白了宫弈棋刚才的话。
  
  墨玉的眸珠,直盯着那人看,不稳的步子向前踏去,宫弈棋开口,却连唇瓣都在颤抖:“鹤望……”伸出的手,想要碰触鹤望的身体,却在瞬间眼前发黑,整个人身体一软,当真是倒地不起,左羽少心里一惊,快步上前,将宫弈棋捞入怀中,好在人只是昏厥过去了。
  
  寻了山路追赶下来的左幙冶,看着那树下的两人,微微叹了口气,正欲错步上前,意外的却看见两人上方,那被悬吊起来的人影,心里顿时凉了大半,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鹤望,要是这次,我们都死了,你会怨我吗?——
  ——不会——
  梦寐中,那夜的景象再次浮现,心口说不出的紧揪,让人感觉好难受。
  
  ——青天白日,鬼邪不敢恣意现身,殿下莫要慌乱——
  ——你刚刚醒来,兴许眼花了也说不定,属下一直守在门外并未放谁进来——
  ——殿下莫要胡思乱想,有属下在这,是人是鬼都不能伤害殿下分毫——
  
  鹤望……
  
  ——殿下小心——
  ——若是有人欲想对殿下不利,属下必定拼死一护——
  ——属下必会护得殿下安全——
  
  ……鹤望……
  
  ——殿□体欠安,不应该没有穿鞋便兀自下床行走——
  ——属下只是担心殿下的身体在惹了寒症——
  ——殿下放心,属下就在外堂,不会出去——
  
  ……鹤……望……
  
  榻上本该的昏迷熟睡之人,口中轻轻复念着这个名字,却是声音滴落沙哑竟是隐隐哭了起来,湿润的眼角,有液体轻轻划过……
  “奕儿,奕儿?”一身华服的皇后,坐在床榻边上,看着这人,此时连在睡梦之中也落了泪珠,红润的双眼满满的都是对宫弈棋的疼爱之意:“奕儿,你可别吓母后啊……”
  
  “母后……”榻上的人睁开双眼,看清楚那侧身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谁时,双眼湿润,一个没能忍住,却是一头朝皇后怀里扑去:“母后……”埋在皇后的怀中,宫弈棋没再说话,只有低低的呜咽之声隐隐传来。
  
  “奕儿,这次,你受委屈了”将宫弈棋紧紧抱住,皇后双眼湿润,却仍旧压抑着哭腔,软语安慰怀里的人,静静的屋里,一时间只有那隐隐的哭声在轻轻回荡。
  
  左幙冶站在门外,除了长长叹息,也不知该如何才好。
  




☆、第零十六章:再回狼地

  一个人要走到怎样的地步才会有所改变?是不是非要历经那些风霜雨露,伤痕累累才会变得不像原来的自己?
  并非如此。
  改变的机遇有很多,而改变与否,却单看人心想不想变。
  
  自从在林中寻到鹤望冰凉的尸首之后,宫弈棋卧床睡了几日才清醒过来,那日埋在皇后的怀中哭了一日,往后对于鹤望之事,却是闭口不提,仿佛他的身边从不曾出现过这人一般……
  
  “奕儿,这么日子,气也消了,你也该随母后回去了吧?”
  花园中,彩蝶缤纷围绕在花圃之上,假山旁,水声潺潺轻灵作响,鸟儿敏捷的身影在树梢巅上若隐若现。宫弈棋一身蓝衣手执白棋,垂下的眸珠专注的看着石桌上的棋盘,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靥:“母后何须心急,父皇并未下旨命我回去,若我贸然出现望京,指不定又会被谁扣上一顶怎样的帽子”
  
  见他如此,皇后心急了:“你这孩子,怎如何倔强?母后都带了你父皇的口谕前来,难道还做不得数吗?”
  “母后”宫弈棋轻缓,手中白子落下,又从棋盒里摸了一子,神色谢意:“口谕终是不敌那一卷黄卷,呵,我想母后总也不会希望,下次再离开望京的时候却是因为儿臣死讯吧?”
  “你……!”皇后被他堵住,脸色一阵发青:“胡说八道,母后怎会眼看着你出事呢?”
  
  墨玉的眸珠,隐含笑意的看了坐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一眼,手中白子再次落下:“母后还是请早日回去吧,没有父皇的手写书卷儿臣不敢抗旨,明日儿臣便动身返回行宫,以免叫人落了口实”
  棋尽,宫弈棋起身朝皇后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一旁的秦笥见他错步离开的身影,半曲着身子忙追了上去。只留皇后一人坐在院中,气的扫落了满桌的棋子……
  
  返回屋里,宫弈棋直径朝床榻走去,婢女见他回来,将早已备好的汤药递上,宫弈棋端到鼻尖,轻轻嗅了一下那发着苦涩气息的药汁,淡淡蹩眉,一口饮尽汤药:“你们都退下吧,莫要打扰本宫休息”
  将瓷碗递给秦简,宫弈棋侧身靠上床榻,眼帘轻闭,听得一旁移动的脚步声响,突然启唇:“秦笥留下”
  
  秦笥得令,定下脚步,看着退出门外的宫人,吩咐他们顺手将门关上,自己却是错步,立与床榻边上,低垂着脑袋:“殿下有何吩咐?”
  
  宫弈棋躺在榻上,调整了一下睡姿,侧身躺卧,眼帘轻启,却是一副慵懒华贵之像看着榻前的人:“本宫明日便会离开这里,你可愿意随本宫一同离开?”
  秦笥得言,浑身一震,双腿一曲便朝地上跪去:“殿下厚爱,看得起奴才是奴才是福分,只是……”
  
  听他欲言又止,宫弈棋不语,只是静静等他下文,秦笥咬牙,朝着宫弈棋重重一个叩首:“左将军当年曾有恩与奴才,奴才……奴才想留在这里伺候将军以报大恩大德”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即便他只是卑微的奴仆却也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宫弈棋眸低笑意隐现,懒懒开口:“知恩图报是个明白的人,此事本宫不为难与你,你且退下”突然想要让他跟随自己身侧,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当初的秦简,与眼前这人,有那么几分相似,这么一来,他们好似是为同姓……
  
  才离开不久的虎狼之地,为什么宫弈棋却又突然想要回去?皇后都领了燕帝口谕前来接他回京,可他却不答允,翌日让秦笥给自己整理了几件衣物,便预备启程回去,行馆门外,几乎站满了人,宫弈棋一身青衣蓝袍,乌丝轻扬,缓步与皇后并肩从里面踏了出来,左幙冶等人立于门外看着两人踏出门坎的身影纷纷屈身行李。
  
  皇后叹息,免了众人的礼,错步站到左幙冶身前:“将军,三殿下的安慰,哀家就拜托将军了”宫弈棋这性子实在固执,任她怎么劝说,宫弈棋说不回去便不回去,简直头疼死她了。
  
  宫弈棋站在一旁,墨玉的眸珠看着那边的两人微微轻咪,胸口气息不顺,掩嘴轻咳两声,却有人在一旁递上了梅子,宫弈棋微微一怔,伸手接了过来,抬眸时,看见的却是昨夜那不愿跟他离开的秦笥,秦笥低首,察觉到他朝自己看来的目光:“殿下难受的时候可以将这梅子含在口中,以缓解殿下咽喉不适”
  
  嘴角微扬,宫弈棋伸手接过秦笥手里的东西:“以前秦简也这么说过”那个宫人他到现在都还记得……
  
  秦笥震住,想要抬头却只是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回身看了身后的众人一眼,宫弈棋启唇:“母后,虽有父皇授意,但您毕竟是一国之母,还是早日回去的好,儿臣就此拜过”声落转身错步走下楼梯,钻上了早已命人备好的马车。
  皇后叹息,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左幙冶朝皇后作了一揖沉声开口:“皇后放心臣下必当将殿下安全送回行宫”
  皇后点头,又交代了两句,左幙冶这才翻身上马,带领着身后的队伍,扬长而去……
  
  马车里,墨玉的眸珠颜色晦暗,垂下的眼帘,遮盖住了他眼里的光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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