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东2- 第6部分

　　呵呵。我只是好奇。想知道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还想回到玻璃屋吗？

　　你在什么地方操纵这一切？

　　在你心房被冷落的地方。

　　千环顾四周，只有一座灯塔竖在远处的礁石上。这个人会在灯塔里面吗？他怎么会有个这么神奇的玻璃小屋？一定不是个普通人。她拿出准备好的数码DV，对着大海拍了起来。

　　别拍了。男人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我只是一个爱慕你的人。绝望地爱着你，又不想被你发现。

　　哪有这样的爱，偷偷摸摸……

　　真正的爱情不是占有。只要看到你，就满足了。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老实说吧，你想把我怎么样？

　　你的质问让我难过。那天晚上，你被雷击，昏倒了。我把你带到这个隐秘的世界，让你好好睡了一觉，如此而已。至于那个黑影子……确实是我。我迷恋你。你有过迷恋月光而在夜空下不肯离开的经历吗？我就是这样的人。跟随，但只会保护你，而绝非伤害。

　　千听到他的回答，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即便是欺骗，这编造的谎言竟然也让她感觉到了一丝温暖。这是怎么了？她为什么变得这么容易被感动？而对方只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你的柏原呢？他问。

　　不知道。也许在忙……

　　你去中央区的人行町吧。有一句话，不知道你听过吗？没有信任，就没有爱情。

　　那声音又消失了。千在沙滩上坐了一会儿，他留下的那句话让她心惊胆颤。

　　千在窗口看到他们的那一刻，不亚于一次飓风的侵袭。

　　多年生长的大树在飓风过境后一片狼藉，多日生长的爱情在飓风过境后会不会支离破碎？

　　那女人亲热地搂着柏原的脖子，正微笑着跟他耳语……千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但她也看不出他有一丝逃脱的意思。

　　她尝到嘴里的血腥味儿，牙齿已经把嘴唇咬破了。

　　她悄悄走进餐厅，在他们身后的位子坐下。一杯冰柠檬水灌了下去，她屏住呼吸，倾听他们的谈话。

　　柏原，我是商人，当然知道钱的重要。对于刚起步的公司，一两百万美金绝对不是小数目，洋介也说了，它能做很多很多事……OK，你拒绝，我接受。那么300万呢？你还是拒绝？你真的想好了吗？我有钱，但不会拿钱当儿戏，这毕竟不是闹着玩，我喜欢你，可我并不希望用钱换取感情，谁都知道，可以用钱衡量的爱，就贱了。仙道绫的语气平和而温柔。如果解释一万遍你都无法接纳，那我只好尊重你的选择……

　　柏原似乎想说些什么，被她轻轻捂住了嘴。

　　不要讨厌我，好吗？爱一个人没有错。我的方式和别人不一样，因为这世界上只有一个我。上次冒充你女友害你被警察抓去，真的很抱歉，但说实话我并不后悔，因为这让你永远记住了我……

　　什么！她就是陷害柏原的女人！柏原竟然……竟然和她这么亲密！因为她很有钱，她要用钱帮助他，她还要用钱交换他的爱情吗？柏原，你怎么可以在她的怀抱里毫无反应！千拿玻璃杯的右手不停抖动，让她不得不用左手握住它。

　　没有信任，就没有爱情。千想起了男人的那句话。我还能信任你吗？我的爱人，我的爱情？此刻，她也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次游艇上的误会。这又是坏人在故意破坏我们的关系吗？柏原，我不想误会你，但我真的忍受不了眼前看到听到的一切！千在心里念着，如果你爱我，就在我数到10之前，推开她，说你永远不会接受她的300万！说你只爱我川岛千一个人！

　　1，2，3……9，10……他站了起来！

　　千尖着耳朵听着。

　　仙道小姐，我会再考虑几天的。洋介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我一个人做决定，确实太自私。柏原准备离开。对了，你应该还记得开始说的话。不要打扰。多谢。

　　柏原从千的身边匆匆走过。他没有注意到这个趴在桌子上的女孩，他更不会知道她的眼泪已经落到地上，溅起了一个个伤口。

　　你怎么了？是仙道绫的声音。

　　千始终没有抬头，她趴在那儿，像死去了一样。

　　No　6

　　午后的阳光格外刺眼。路边有个女孩正在叫卖蔷薇花，温度太高，花瓣全都失血了一样蜷缩起来。

　　柏原一走出餐厅门就不停地拨千的电话。

　　她不知道趴了多久。不接手机，也不抬头。

　　仙道绫看着这个女孩觉得奇怪，问了一声见没有回答也就不再理会。

　　此刻，她正沉浸在自己的好心情中，柏原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狠狠地拒绝，这让她看到了希望，她笑着招呼侍者买单，踏着哒哒作响的高跟鞋得意地离去。

　　四周静悄悄的，千觉得自己被所有人遗忘在这个角落。

　　微笑，交谈，花束，佳肴，离开的那些人……这一切的一切，一个都不属于她。

　　谁还敢相信爱情呢？越在乎一个人，越因为依赖他而让出一大片自己的世界，你曾相信他会用爱填满，谁知结局是自己被那片空寂吞噬了……爱上他，把他当作自己的一部分，难道不对吗？可他面对那个女人的时候已经把我当成水蒸汽当成细菌了！我就像一个走钢索的人，突然掉落了手里的平衡仗，下一秒，也许就摔得粉身碎骨……

　　其实那个神秘男子一直在提醒她，引导她。似乎他早就知道柏原正和仙道绫在一起。他为什么会知道？

　　千在这个时候却完全没有想到这些，她只固执地认为，柏原和她的爱情真的出了问题。一条裂纹会不会撼动整棵大树？忧伤中的我们，总会把一切想象成最最糟糕的状态，让自己恐惧不安。

　　恐惧是繁殖高手，它们在灰色想象中以几何倍的速度生长……

　　柏原还站在餐厅外面的街道上。怎么回事？又不接电话？

　　他着急地转来转去，扫了一眼餐厅的玻璃窗，却看到千一个人坐在那儿。他马上走进去，忽然一阵紧张，她什么时候来的？我和仙道绫的谈话她都听到了吗？脸色那么难看，一定是……

　　看到柏原走来，千故意坐直了身子，脸上浮起一丝牵强的微笑。

　　还以为你在学校里呢。柏原坐到她对面。

　　突然想吃意大利菜，所以就来了。她努力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你呢？怎么会在这儿？

　　柏原明明看见千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心尖像被马蜂蛰了一下。他去抓她的手，她缩了回去。她的眼睛里透着拒绝，还有，失望。

　　你是不是一直坐在这儿？你都听到、看到了？

　　抱歉，我应该去旁边那条街的Maconi，去吃过好几次，那里的意大利菜特别地道，价格合理，还送小礼物……千像是在喃喃自语。至少，就不会在这里遇到你们了。

　　千，你不要想多了。她对Gu…ga很感兴趣，只是想投资这个网站。

　　我听见她说喜欢你。她就是上次那个害你进警察局的女人吧？她拿起一朵雏菊，一点一点扯着花瓣。300万美金确实挺有诱惑力的，柏原，我知道你现在很缺钱，我也可以让爸爸想点办法啊，只可惜他不是上榜富豪……难怪人们说在爱情和财富面前，男人根本不用思考就会选择后者……

　　不是你想的那样！柏原也有些生气。千，我们什么时候把彼此的信任弄丢了？我承认自己是没有处理好，可你也不能使劲把我往外推！

　　我确实没有办法再相信你……连那个男人都说你不爱我！

　　那个男人？他是谁？

　　一个朋友。我那天晚上被雷击，他救了我一命。千忍住没有把玻璃屋说出来。

　　这么说你撒谎了？你那天晚上是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块儿！却骗我说是在同学家过夜！为什么不能明明白白告诉我，难道心里有鬼？

　　还不知道是谁有鬼呢！千气得跑了出去。

　　两人都觉得对方有错，谁也不理谁。三天过去了。

　　又是那个大大的没有墙的房子。

　　红色玻璃上的照片比以前更多了。男人反复看着一盘录相带，不时按下暂停键。

　　真是个迷人的天使。他微笑着自言自语。屏幕上定格的是千的特写。

　　此时，一个女人走了过来。

　　你输定了。他点燃一根烟，懒洋洋地靠在黑色的沙发上。

　　那可不一定，他们随时都可能和好。女人看着照片和屏幕，摇了摇头。你完了。你一定爱上她了。自称永远不为女人动心的冷血动物也有这一天？

　　无法预知才有趣。当初决定打赌的时候，我们谁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真的陷入其中，不是吗？

　　女人坐到他身边。别乱说，我才不会像你一样。

　　你敢说你没有爱上他？男人坏坏地笑了。

　　我们的区别在于你不知道自己会爱上她，而你爱上了；我却是一开始就知道会爱上这个男人……

　　说说理由。

　　有理由就不是爱了。

　　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呵呵，那你岂不是很希望输给我？其实这个赌已经没有意义，你瞧，两个局外人忽然变成了当事人，起初是我们左右着他们的情绪，现在，我们的情绪也开始受他们左右……真是可笑。

　　开始打这个赌只是想看看金钱会不会毁灭爱情，你赌分，我赌合，还没有确切答案。现在倒是更像两个不相信爱情的人和两个相信爱情的人之间的游戏。只是可惜了那些钱……

　　他接受了？

　　他让朋友做决定。那人当然接受了。

　　爱他还会心疼那点钱吗？男人摸着女人的胳膊。

　　钱是扔了出去，他却根本没领情，感觉花得冤枉。她嘟着嘴，一万个不高兴。

　　不是还没有答案吗？我们要让好戏接着往下演……

　　柏原在柔道馆被教练一次次狠狠地摔在地上，又一次次挣扎着爬起来。

　　三天，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用各种各样的事情来把这72小时填满，脑子里却一直是她的影子。

　　洋介很得意地跑到场边，对他不停地挥手，大喊大叫。

　　怎么了？柏原走过去。

　　洋介把右手举得老高。看见了吗？我这可是上帝之手！

　　神经病。他瞟了他一眼。

　　真的！这只手在一个小时之前为我们带来了300万美金！真正的上帝之手！洋介欣喜若狂，兄弟，我们也是有钱人了！这个世界真美好，我爱所有的人！

　　你真的在合同上签字了？柏原倒吸一口凉气。

　　干嘛不签？一切后果我来负责！我都想好了，明天就去添设备，上次一起聊过的那几个技术高手，我们也可以请过来……哇，一幅全新的蓝图就要铺开了！

　　也好。这下你不会杀我了。柏原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我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公司遇到这么大的喜事，你怎么还摆着一张臭脸！洋介看他一头的汗水，摇了摇头，甘心跑到这里来受虐待，看来，你心情不好啊。是不是感情上出问题了？

　　我们三天没说话了。

　　为什么？不会是……

　　她那天也去了Bella餐厅，什么都看到了，弄得我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下你又签了合同，我更是……

　　你们在一起时间也不短了，她总该信任你啊？你都那么相信她。洋介搭着柏原的肩膀，走，咱们去旋转餐厅奢侈一回，让烦心事统统滚蛋吧！

　　难道我们还要这么冷战下去？柏原走在路上，无数次摸着手机，但一想起千提到的那个男人，一股无名之火又死灰复燃，他咬咬牙，继续保持沉默。

　　沉默是无声的抵抗，这场角力到底谁会赢呢？

　　千这两天一直在陪父亲。

　　川岛哲雄看出她有点不对劲。这么大的姑娘不出去约会，怎么天天和我这个老头子在一起？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爸爸……她靠着父亲的肩膀。是不是没有信任就没有爱情？

　　这个……似乎没错。他正要继续说下去，手机响了。哦？你要回来了？什么时候的飞机？好，我去接你，上次还没聊尽兴呢……他的眼睛里泛起光彩，像是忽然年轻了很多岁。

　　爸，那是谁？

　　呵呵……爸爸在美国留学时认识的一个朋友。

　　不像只是朋友那么简单啊。千眨了眨眼睛。

　　川岛哲雄却把话题引开。好了好了，继续回答你上一个问题。有爱就有猜疑，猜疑又可能害死爱情……总之，信任是非常困难的事，有些人一辈子都无法相信自己之外的第二个人。怎么？你们遇到了信任危机？是你不相信他，还是他不相信你？

　　我们已经开始互相说谎，互相猜疑了。她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下午，她赶去花桓。坐在车上，窗外掠过的都是一对对情侣甜蜜依偎的样子。她还看到了大大的“red　lips”的招牌，又回想起和柏原边吃冰激凌边看夜景的幸福时光。

　　这个城市，每个角落都散落着记忆的拼图，她在这一刻慢慢将它们拼凑起来，忽然觉得他和她之间的猜疑和冷战超级无聊。又不是小孩子了，干嘛还要赌气，生气可是影响美容的。她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拨着他的号码，正要呼叫，又停了下来。凭什么要我找他！他为什么就不能来哄我？明明是他不对！男人一长大就变得不在乎女朋友，如果是从前，他早就带着礼物来找我了……

　　郁闷了一路，千坐在喷泉旁边的树影里歇凉。校园里空荡荡的，姑娘们似乎都变成冰雪小妖躲进了冰箱。

　　Luna微笑着走了过来。恭喜你了，你的论文答辩已经顺利通过，还得了优秀。

　　真的？我可没有想到！千惊讶地拉着她的手。那篇论文写的很仓促，里面有不少引语都是自己瞎编的呢。

　　孩子，你真的很出色。Luna认真地看着她。千，还记得我上次问你的事吗？

　　是去美国的事吗？

　　没错。当时你一口拒绝，我也就没有再提，不过，你应该再好好考虑一下。她拿出几份资料递给千。花桓从今年开始会选出最优秀的学生到国外进修，我和另外几个老师都极力推荐你去。你看看，这是美国那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