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的堕落与忏悔 (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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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真的堕落与忏悔 (修改)-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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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想留在外国跟他搞“一家两制”了,她回国想跟他“两人一家”地过日子。但是李真的政治野心和财富目标越来越大,大得使她不能适应,也不敢适应了。于是,她果断地与他离了婚。
  李真很伤心,想把柳絮的新任丈夫调往异地他乡。
  但是权力在前妻面前失去了威力。
  她正告李真:“你要敢这样做,我就把你们干的好事全捅出去!”
  李真害怕了,没敢轻举妄动。
  李真被抓捕以后,柳絮没有什么动静。
  侯磊打电话邀请她和丈夫一起出来坐坐。
  这不是传讯。
  传讯,轮不上侯磊这样的副省级干部出马;坐坐,却可以。
  一样的米面,各人的手段。查办案件,也各有各的办法。
  侯磊领导河北省的检察工作,指挥反腐败斗争,从来就是很讲究方法和策略的。因为这项工作很难干。你的工作对象是腐败分子,而有的腐败分子是领导干部。
  比如李真,现在你可以调查他的问题了,他在台上的时候,能让你随便调查吗?不仅不让你随便调查,甚至还可以给你找点麻烦。检察院就是一块净土吗?司法腐败不也是很严重的吗?
  这没有错。侯磊大力整顿内部,加强检察干部队伍的自身建设,提高了战斗力。
  这次查办李真案件,正好
  派上了用场。这是策略,还是智慧?都谈不上。是一种无可奈何。
  如果不是中央纪委下决心查处李真的问题,也许侯磊还在一直加强整顿呢。
  现在他可以不整顿了。
  他给柳絮打电话说:“我是侯磊,可以请你和你爱人出来坐坐吗?”
  柳絮一听是侯磊,先就吓了一跳。
  侯磊代表着什么?一把利剑,反贪利剑。过去柳絮和李真搞“一家两制”,最怕的就是纪委和检察院,听到有人把他们称为“利剑”,就更害怕。现在利剑向她指过来了。
  李真本来就是个刀刃上骑车子——不要命的主,可以不那么害怕,照样干;柳絮可没这么勇敢,早就让这枝明晃晃的利剑给镇住了。
  现在利剑就在眼前,她仿佛看到了闪烁的寒光,能不害怕吗?
  但是一见到侯磊本人,“剑”的感觉就没有了。他说话很和气,态度很可亲。
  在一个僻静的地方,他们相对而坐,说一些一般的客气话。柳絮很会说客气话。但心里多少还有些紧张。
  侯磊注视着她,慈祥而关切。这是一个不幸的女人吗?抑或是不幸中万幸的女人?她很了不起。她把握住了自己。慈祥和关切之中,还有或多或少的敬意。
  女人是感觉极为敏锐的动物,如果用话语来放松她,跟她讲道理,她或许什么也听不懂,但运用目光就不同了,她们最会阅读目光,连你不想暴露的东西都可以给你阅读出来。幸好这位新近被授衔“大检察官”的侯先生心地是坦荡的,同情和敬意都是真实的。所以,柳絮被感动了。
  再加上早就知道这位领导是那么有才气和能干,便对他有了一种信任感。这就好办了。这时候你再说什么,她就都能听懂了。智力随着感情而增加。
  谈了几句,她就明白了,这把利剑不是冲着她来的。甚至可以理解成,是保护她来的。那么条件是什么呢?需要她付出什么呢?女人往往习惯于想到这一点。
  可是却没有任何暗示。
  没有任何想让她说出什么或者揭发什么、交待什么的暗示。
  侯磊不会强人所难。况且这也不是讯问,只是谈话,平等的谈话。她可以什么也不说。
  作为一名前妻,她有权力和道义,来保护她过去的丈夫和现在孩子的父亲。
  侯磊当然不能向她透露,查办李真这个案子有多么艰难,但也没有必要装出多么的乐观和稳操胜券。让她感觉到,他需要她的帮助就行了。
  他觉得,这第一次谈话可以到此结束了。
  他告诉她,在专案组这里,她是安全的,将来随着案件查办的深入,可能会问到她一些问题,但她本人绝不是调查的重点,如果她自己不是真有隐藏得很深的问题,就大可不必担心,更不必急着躲到外国去不回来。这对我们和你本人都是有好处的。
  毫无疑问,这次谈话是为办案需要设计的。
  但是,为什么不也可以说,是为她的需要设计的呢?
  解除她的恐惧心理,让她安安静静地生活。
  办案不应该是一味地索取证据和口供,有时也要为当事人着想。只有懂得付出,才能最终得到。
  所以谈话可以结束了。她已经完全不害怕了。
  她只是对没有向侯检察长说些出什么,感到有些歉意。
  过后她对这次谈话有一种欠债感。
  于是又有了以后的几次谈话。欠债总是要偿还的。
  她逐渐明确地认识到,李真的事是李真的,跟她没有关系。这个案子的彻底查处,对李真将是一个很好的教训,对她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今后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第九章
  9 、检察长有了底
  如果这次还不能彻底查结,再把李真放出来,那就跟放虎归山没有什么区别了,她和现在的丈夫确定无疑将是被伤害的目标。
  为了今后过平静的生活,她必须帮助侯磊。
  前妻的“倒戈”,使专案组取得了很大的主动。
  柳絮提供的情况,是一个“底”。
  侯磊向中央纪委副书记、李真专案领导小组组长刘丽英作了汇报。有了这个“底”,专案组才能下决心。一时不能突破,也只是个时间的问题了。有了“底”,这比什么都重要。
  河北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及主管领导也多次听取专案情况汇报,研究解决重大问题,在人、财、物各方面给予了及时有力的支持。
  河北省委政法委书记刘金国、常务副书记刘宝宣,到办案一线认真检查工作,把握方针政策,排除办案阻力。
  侯磊还在行动。
  他找到了河北省原国税局郑局长。李真在任期间,跟郑局长的关系还是处理得很不错的。他们之间有什么协议和秘密吗?
  当然这样的谈话更不是传讯,而是同志之间,甚至朋友之间的一种交心。侯磊有这种优势。
  李真由省委办公厅副主任调任省国税局副局长,明显地不会停留在副职的位子上,下一步肯定会把局长取而代之。郑局长感到恐惧应该是很自然的事情。但是郑局长没有。他很安之若素地坐在正职的位子上,发言着,指挥着。李真也请示着,汇报着,很是一个副职的样子。但大家看得出来,大主意是由李真来拿了。然后李真就当了局长,老郑做了党组书记。郑书记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
  原来是李真许了愿:保证郑书记有更加光明的政治前途。
  凭李真当时的权势,这不会被认为是一张空头支票。
  但是现在可就成了一张彻头彻尾的空头支票了。
  应该有所反思吧?侯磊认为。
  他以老朋友的身份找到了老郑。已经退下来的老郑还能说什么呢?唉!一切都过去了。向前看吧!
  在向前看的过程中提到了一个纸箱子的问题,那是李真的。
  这又非常重要。
  侯磊找过许多人谈话,掌握了很多东西。
  这是“底”。
  有了这个“底”,专案组这只航船,无论行驶在怎样的惊涛骇浪之中,舵手心里不发颤。
  李真一笔一笔捞取了大量钱财,是为了给自己留后路,哪知道这恰恰是断了后路,成为铁的罪证,跑也跑不了啦。
  这是一个巨大的讽刺。一个共产党的干部,却又对党没有信心,老想着往外跑,好像外面更有前途。
  这是一个误区。外面对有些人可能有前途,但对李真这样的官员似乎前途不大。外面不需要官商。他不会赚到一分钱。可是他在国内只要动动脑子,用用权力,就可以大把大把地捞。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往外跑。
  其实对李真这样年轻聪明、前途看好的后备干部来说,向境外转移财产,甚至最后向外跑,绝不是他的初衷。
  他的政治野心是很大的。李真在《忏悔》中说:“还对自己的未来设计了一个所谓的发展蓝图,将来能成为一任封疆大吏或政府阁员。”
  为了实现这一政治野心,他便“利用工作之机,在省、市级领导及北京上层广泛地建立密切关系”,用以“对未来的仕途发展奠定非常良好的基础”。
  可以说这个构想是极为不错的,只要自己守得住清廉,别干太出格的事,别犯大的错误,就很有可能实现。
  这一点李真自己也非常清楚。也许他在心里已经多次告诫过自己,不能贪,不能色。前途重要啊!
  可是他又实在管不住自己。环境不纯洁,机制不健全,风气不正常。处处充满了诱惑。对肉身和灵魂的双重诱惑。
  要想在新旧体制交替时期的复杂局面下,保持清醒的头脑,守住清廉,不去随波逐流,不去堕落,这是很难很难的。但也不是不可以做到。这需要一个人有很强大的定力。需要他的灵魂很好地发挥提升和引领肉体的作用,不要行尸走肉,随波逐流。也就是要有坚定的信念。根儿要扎得牢,扎得结实。
  可是李真却信仰危机,从根儿上动摇了。他只能随波逐流地堕落下去。他知道这很可怕,很危险。他知道这不如清贫些安全,知道别干出格的事是一道警戒线,只要不越过这道警戒线,自己绝对会有远大前程。
  当他被“两规”之后,他才更加刻骨铭心地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所以当办案人员询问他时,他总是恋恋不舍地说:“我不会干出格的事情。”这虽然是假话,却表示他多么后悔干了出格的事!
  看他从丙那里要“回扣”,我们感到,每一次都是非常“稳、准、狠”的。一签合同就把中介费拿走,绝不给你拖的机会,而且6 个百分点不变,而且施工质量必须保证。这里没有同情和怜悯,有的只是像猛兽捕杀小动物那样干净利索。这说明李真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比较坚强了。认为只要不出大事,就凭吃点“回扣”是翻不了船的。
  在腐败的问题上,每个人都可能是一桶炸药,但表面上都很安静,没有暴露,没有爆炸。关键是没有导火索。谁要是碰上导火索,就会轰地一声爆炸了。在建筑工程问题上,他把“豆腐渣”工程当成了导火索。由此可见他并非不知道保护自己而一味蛮干,他比谁都珍惜自己的政治生命。李真是个聪明人。
  关于给丙承揽工程的事,李真在《忏悔》中是这样反思的:当提出想承揽一些国税的基建项目并将挣得的利润和我共同分配时,虽感到不妥,担心由此会出问题,可为了达到心态上的某种平衡,特别是顾全彼此间的深厚友谊,还是同意了这种想法。
  第十章
  10、搞“一家两制”
  李真在交代中说,为了我的长远发展,做工程一定要确保质量,挣合理利润,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对方表示非常理解,一定按我说的去做并安慰我说:“你不要太顾忌,许多人批项目都是公开地要钱,我们如此慎重,不会有事。‘就这样我陆续将秦皇岛、承德、衡水国税培训中心的基建工程在形式上通过合法手续后,交给了他们。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又多次严肃地对基建负责人指出:一定要按局长办公会确定的预算,严格控制,合理支出,确保质量。完工后要严格审计,出了问题拿你是问。以后又数次听取汇报,实地考察,认为工程质量好,比相邻类似的项目还节省了许多资金,不会出任何问题。因此日后他们将事先商定的利润送给我时,我只考虑此事如此周全,他人又绝不知晓,不要无非是对方多拿点钱而已,要了还有长远保障。当然也认为他们为人诚恳,办事稳妥,而忽视了法律的尊严,使我贪婪而又糊涂地再一次触犯了刑律。
  李真糊涂倒不是太糊涂。他已经非常理智地分析过了。只要没有导火索,工程质量不出问题,305 万元的这桶炸药就不会爆炸。
  人,总是在进行着一种心理的较量。心理优势没有了,垮了,就一切都垮了。当他吃“回扣”的时候,他就设想了一个导火索的敌人,然后把这个敌人消灭掉,达到一种心理上的安慰与平衡,他就敢吃了。
  现在需要李真承受的远远不是一根导火索的问题。他需要一个一个地把问题想明白。他自己跟自己在进行着一种心理较量。他的《心灵的忏悔》洋洋万言,有表面文章的地方,但大部分说的是真话。他得把自己顺过来。
  “回扣”的问题这样顺了一下以后,紧接着又被“不干出格的事情”的情结占据了。这时候他才更加觉得,那种见到钱时的谨慎、小心,甚至害怕的心理,是多么地可贵!如果总能那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下来就好了。就不会有今天这种下场了。没准又向“封疆大吏”的目标跨进了一步。
  他想起李国庭曾给他的5000块钱。这位张家口烟厂厂长,“中国四大烟王”之一的人物,算是很看得起他的了。那时候他还是省政府办公厅秘书。虽然地位也不低,但李国庭什么没有见识过,完全可以不把他一个小秘书放在眼里。但是却屈尊给他5000块钱。
  他不敢要,再三推辞,但李厂长硬是塞给他,那么大年纪的人,都要不高兴了,他只得勉强收下来。收下之后很痛苦,很难受,好像旧社会妇女失去了贞节似的。一连好几天都不能摆脱这种折磨,就干脆把这件事向领导汇报了。
  领导犹豫了半天,最后说,还是退给他为好。他就把那5000块钱还给了李国庭。李国庭先是生气,继而悲伤,差点流出眼泪来,说:“某某某瞧不起我啊!”
  他当时很奇怪,李国庭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态?可能这不只是简单5000块钱的问题吧?这里边的问题很复杂吧?
  对于这种复杂,他还不甚了了,还不如司机明白。
  他在《忏悔》中回忆说:“当初收受财礼时也曾有过忐忑不安,担心由此而影响前程。记得我任秘书时曾有一位市领导前来汇报工作,顺便送给我两条中华烟等小礼品,想收,但怕领导得知后批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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