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的堕落与忏悔 (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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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真的堕落与忏悔 (修改)-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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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局长说:“我们已经和省四建议标定了,都签了合同了,没办法再改了。”李真更生气了:“那怎么没办法改?为什么不按省局精神办?议标容易出问题,为什么议标?我决定重新进行招标,走正常基建手续。这个工程就得让某市二建干。你回头和书记说,这是我的意见。”
  牛不吃水强按头。既然让招标,却又指定让某市二建干,这不是横竖不讲道理吗?
  打完电话,冷静一下,又觉得不该发这么大的火。和下面局长的关系处不好了,对自己也不利。就又拨通了局长的电话解释说:“刚才是吴庆五找了我,他和二建的关系不错。”
  接着他又给副局长打了电话,对副局长就不客气了,一顿批评,说不要搞什么名堂,要让某市二建中标。副局长刚放下电话,局长就找他,说了李真意见,副局长说李真刚找过他,批评了一顿。局长说:“我们也顶不住,只能照李真讲的办了。”
  过后李真又给副局长家里打电话催了一回。副局长只得忙着向建委打议标改招标的报告。还得装模作样地向建委写邀请招标申请。被邀请的单位有:河北四建、中建一局六公司、某市二建、河北冶金建筑公司、石家庄建工集团。明知道除了二建,别的单位都是陪榜的,也得这么做。为了让某市二建中标,副局长把二建石家庄分公司王经理叫到自己的小汽车里,偷着说了招标的想法和办法,看了他们的材料,以便能让他们中标。但还不放心,让他们在标书上做个记号,后来因为事先看了标书的内容,记住了,就没让做记号。经过一番折腾,明保王莽,暗保刘秀,终于让某市二建中了标。
  中了标了,签了合同了,按照惯例,下一步就该给中介费了。对于这个程序,李真早就非常熟悉了。这是“政、商、企”配合捞钱的最佳模式。李真是“政”,有权力,但不好直接出面要钱。吴庆五是“商”,民营公司的老板,他可以要钱,然后再把钱的一半给他。某市二建是“企”,国企,有实力,能出钱,是钱的雄厚发源地。过去跟丙那个“商”配合,李真得了不少的钱,且配合默契,现在跟吴庆五配合,还有点生疏。
  吴庆五说:“我非常感谢你的支持。”李真说:“没关系。”
  这时他肯定很希望听到中介费的问题了,而且不能少于6 个百分点。但是吴庆五却没有下文了。
  他就忍不住提示说:“庆五,你就白给他们帮忙啊?现在都收中介费的,你已经下海做生意,该要的钱就要。我在北戴河建了一个宾馆,总投资6000万元,我向施工队要了6 个点。”
  吴庆五兴奋地说:“那就是360 万啊!”
  李真说:“对。但是这个钱我现在还不敢拿。但是你可以拿。”
  他得有所保留,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正因为李真不能明着拿,才需要吴庆五这个中间人。联想起在某市二建参加投标过程中,李真曾向吴庆五流露过:“我和柳絮离婚后关系很紧张,在新加坡的存款都控制在柳絮手中,我要办什么事,用钱都很困难。”吴庆五就觉得更有必要帮李真要到中介费了。过了不久,吴庆五向王经理要了50万元,又按10:1 的黑市价,换成了5 万美元,交给了李真。
  李真在运转“政、商、企”配套谋私的“合理机制”中,很注意“中间商”的身份。吴庆五当然有身份,过去的丙也有身份,甲更是有身份的人。在这些人身上不容易出问题。
  1996年5 月,甲带人找到在北京出差的李真,为深圳某公司刘某推销税务数据采集器。李真表示回去商量一下再说。当时他还是河北省国税局副局长,决定事情必须跟一把手商量。回到局里向郑局长汇报后,得到同意,便在全省国税系统推行税务数据采集器,并且成立了领导小组,由郑局长任组长,李真任副组长,一位处长具体落实。搞得很像一回事,似乎没有机会谋私了。但是李真把那位处长叫到办公室,授意将此项目交给深圳的刘某来做。结果与刘某签订了总价款1800万元的供货协议。
  事成之后的1997年1 月,刘某以赞助甲拍电视剧和感谢李真的名义汇入甲指定的账户200 万元。这200 万元怎么分配呢?甲觉得欠了李真一个大人情,没个说法是不行的,因为李真曾反复向他强调办这件事太难了。于是他就对李真说:“这个项目做了,给你点利润。”李真毫不客气:“那就在北京给我买套房子吧!”甲说:“曹某盖的住宅楼不错,在阳明广场。”
  就去看楼,是阳明公寓甲座某室,外销公寓,很贵。李真说:“便宜点。”曹说:“最低不低于每平方米8000元,给100 万,买一套。”结果就买了一套,让甲付的账。李真让曹某替他装修。曹花了20万元,李真给了10万元。曹说:“这也不够啊!”李真说:“先装着!先装着!”以后便不了了之。
  李真见曹戴的表不错,劳力士,10万元买的,曹就说:“你喜欢就给你。”李真就跟他换了表。
  李真觉得自己加入了高层社会。他们有背景,有经济实力,而自己有权力。大家平起平坐,谁也不敢小瞧他。他把自己的情妇李军也介绍给他们,增加一些商业交往,以巩固和加强这种关系。
  李真跟北京某部门一个干部关系不错,就把李军介绍给他,让他帮着李军在北京发展。为了同这名干部搞好关系,李真把邢台国税局培训中心的工程交给其弟去做。其弟是北京某实业公司的经理,他把工程交给了江苏省的一个建筑公司。为了感谢李真,其弟共给了他4。5 万美元,其中大部分是通过李军送的。
  李军是李真的一个重要助手。特别是李真与柳絮离婚后,李军的作用就更大了。
  1998年,省国税局要在廊坊市建设一个培训中心,预计造价3000万元。李真把李军叫到石家庄,问:“有没有人干?”李军没有马上回答。李真就说:“以后没有机会了,这是最后一次。给高某干这工程怎么样?好处费给6 -7 %。”李军了解高某,说只能给5 %。李真说:“5 %就5 %吧!你告诉他,好处费一次提清,要现款。”然后又抱怨说:“要这么少,何必找他呢!”
  过后,廊坊市国税局长到省局汇报建培训中心的准备工作,汇报完之后,李真把他单独叫到办公室,非常严肃地说:“上面有人介绍省三建多次想干我们国税局的项目,我听说省三建在秦皇岛做的几个项目质量不错,我把它推荐给你们,让省三建投标。”
  这话虽然没有点明一定让省三建秦皇岛分公司的高某干,但李真相信局长会明白他的意思,贯彻他的意见,让省三建干这工程。局长确实听懂了,说回去考虑考虑,安排安排。李真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又说道:“我这一生最恨的人有两种,一种是忘恩负义的人,一种是搞腐败的人。”
  局长大吃一惊,房檐头上逮鸡,不好捉摸,只得忐忑不安地离开了。
  回来赶紧找主管基建的副局长商量。副局长说:“我认为推荐不过是用词方式,谁敢违背?实际上已经指定了单位。”
  果然,李真嫌招标进度慢,省三建早就做好准备了。“再这样就不让你们干了!”李真说。局长便很害怕,赶紧请求原谅。
  又得进度快,又得保证三建中标,很不容易。幸好一个单位资料不全,废标了,一个单位迟到了,被取消资格,省三建自然中标。但这只是土建工程部分,主体工程还没有招标,主体工程也得让省三建干。两位局长便上下忙活,找三建分公司项目经理,找招标代理人,让他们互相通气。那个项目经理说:“我们知道了初核标底,中标无疑。”
  二位局长也有抱怨,说李真老这么指定,我们将来怎么办?房檐头上的泥娃娃,没路可走了。
  终于召开了招标大会,领导讲话,宣布投标书,宣布评标办法,各投标企业抽签儿,开标,唱标,各投标企业介绍标书内容,每家限时20分钟。很热闹,也很简单,明保王莽,暗保刘秀,省三建中标。
  第二十四章
  24、“百团大战”
  但高某并不太高兴。这位省三建秦皇岛分公司总经理,一般给中介费都是2 %-3 %,李军却要他5 %。李军说:“我怎么看你不太积极。”他没言声。李军也猜到了他不高兴的原因,不仅百分点高,而且还没招标,李真就要走了50万元,说是中标没问题,如不中标算借。
  她就委屈地说:“不知道我过的啥日子,常常被李真骂得够呛。”柔肠粉泪,差点哭了。
  原来李真一贯是很霸道的,再加上上边要查他,心情更坏,所以李军得不到好脸。急着要钱也是有原因的。1999年4 月初,李真急于将国内存款转移到香港去,便通知当时在北京谈项目的李军:“让老高准备50万块钱,我有急用。”她先让在秦皇岛的外甥女从高某那里要来钱放在家里,第二天她回秦皇岛把钱取到北京。
  她进屋刚开灯不大一会儿,李真就来了。李真把一大一小两只箱子弄进屋里,大的有80厘米长,40厘米高,小的是一只密码箱。大箱子里装的全是钱,小箱子的钱没装满,装了一些衣服,就把50万元装进了小箱子里。李真是要把这些钱转移到境外去,但是除了自己保管,交给谁也不放心。方的不滚,圆的不稳,谁也信不过。柳絮就是个例子。李军很吃力地帮他把大箱子抬出楼梯口。第二天李真到了香港。
  李真中午睡了个3 小时,3 点多钟谈话又开始了。
  李真满腹心事的样子,犹犹豫豫、神情不定,心上心下的。
  陈晓颖意识到不能盯得太紧,应该随便聊聊,放松一下了。先谈超声波,又谈黑洞。够现代的吧?但陈晓颖说,老子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早用哲学思想把这都概括进去了。是吗?当然。大音稀声,大象无形,不就是指的这个吗?你能听到超声波吗?你知道黑洞什么样吗?还有大智若愚,大器晚成,都是老子说的。李真说,老子真不简单,中国文化源远流长。我信《易经》,也信测字。这时候李瑛插嘴说,我们陈组长就特别会测字。李真说,是吗?那给我测一个。
  “测个什么字呢?”李真显出发愁和悲观的样子,“我都被押到外省了,河北都不管我了,怕有人救我。那么您就给我测个‘外’字吧!”
  陈晓颖思忖片刻说道:“从左边看,你的政治前途已经夕阳西下;从右边看,你的生存命运还是吉凶未卜。”
  李真垂头丧气地说:“情况很不妙是吧?”
  陈晓颖说:“但这就是你目前的处境,真实处境。”
  “能不能有所改变———从字儿上看?”李真问。
  “那咱们试一试。”陈晓颖说,“如果下面加个‘口’,也就是说,给你一张嘴,让你说,让你狡辩———你108 天都在用这张嘴狡辩,那么,这个字念什么呢?”
  “念‘咎’,咎由自取的‘咎’。”李真说,情绪很不乐观。
  “这就是说,尽管你怎么狡辩,也是难辞其咎。”陈晓颖说。
  李真说:“那我要不说,不开口呢?”
  “很好,那我们就把这个‘口’藏起来,加一个盖儿。”陈晓颖说,并拿起笔来,在‘外’字上面加了一横,“这念什么?”
  “死”“对,死路一条。”
  李真非常沮丧了:“难道我就没有活路了吗?”
  陈晓颖说:“不,死路只有一条,你不要走它就是了。所以你不能把‘口’藏起来,还要说话,只是不要再狡辩,而要坦白交待问题。”
  “那不还是咎由自取吗?”李真说。
  陈晓颖说:“当然,因为整个案件都是你咎由自取,不能推给别人,但现在可以凭你这张口的怎么说,来决定咎由自取是取得多些,还是取得少些。狡辩,那就取得多了,罪责加重了;坦白,那就能少取一些,减轻罪责。所以你开口交待问题,说得越充分,越彻底,对你越有好处。”
  李真说:“还有‘省’呢,我被押到外省,现在刚测了一个‘外’,再测测‘省’。”
  陈晓颖一笑说:“这就很简单了,‘少’、‘目’。”
  “怎么解释?”“这是一个警告。”李真不明白。
  陈晓颖说:“交待问题,开口说,说少了不行,得多说,说少了就变成了少目,没有眼睛了,瞎了。也就是说,这盘棋让你走瞎了,失败了,乱了套了,本来可以有一个相对比较好的结局,但是因为你少说,而变得不可收拾了。所以你要多说。”
  不怕千招儿巧,只怕一招儿绝。李真沉默良久,然后调整了一下坐姿,长出了一口气:“我说了吧!”
  他颇为感慨地总结道:“这么多审讯者我都应付过去了,说实在的,他们个个都是高智商的办案专家。惟有您跟他们比较起来,在审讯技巧上还差得很远,但正是这一点反而帮了您的忙,我排斥技巧。您的人格,您的善良,打动了我;您的学识,您的哲理,征服了我。在中国我见过的检察官多了,像您这样的……唉,我还是说了吧!”
  李真开始一笔一笔地交待问题,陈晓颖不让助手做笔录,也不追问,更不提问,显出很严肃,很关心的样子,听着。中间很自然地“共进晚餐”。
  “共进晚餐”之后,又接着来。李真在交待问题前,忍不住提了一个问题。
  他说:“陈组长,上午我说漏了,就是向境外倒款的事,我等于都承认了,可是您为什么不追问我,而让我去吃饭呢?”
  陈晓颖说:“你喜欢可可吧?”李真说:“当然,非常喜欢。”“小时候把过他撒尿吧?”“把过。”“有什么体会?”
  李真深有体会地说:“那就是在他尿尿的时候,不能动,得把稳了,一动,他就不尿了。”
  陈晓颖微笑地注视着他,不再言语。
  李真想了一下,明白了。原来他对我采取了同样的对策,怕干扰我顺畅地说问题,所以才不追问我。对啊,我那种主动交待问题的良好心态,都是这样被他培养起来的。一追问,依我的脾气,肯定就不说了。就像可可尿尿一样。
  想到这里,他自己也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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