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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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迷-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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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情况非常严重,克林。”见他对她先前的说法没有反应,她补充说道。

  “但总不是世界末日。你看起来像是被它完全击溃了。”

  “我是一败涂地。”她哭道。“陆蒙受了伤,难道你已经忘了?他差一点就死了。而你……你也可能受伤。”

  他又皱起眉头。她几乎后悔提起今晚的横祸,遂决定不能以如此凄惨的话结束这一晚。

  “我忘了礼节,”她冲口而出。“我现在应该说谢谢你才对。”

  “哦?为什么?”

  “因为你道歉了。”她解释。“我知道你那么做很不容易,但你的确说了抱歉,而这使你的道歉更珍贵。”

  她走回他身旁。趁她还没丧失勇气之前弯腰吻了他的面颊。“我仍宁愿要令尊做我的监护人,”她告诉他,希望能得到一抹微笑。“他比较容易……”

  她搜寻适当字眼,他替她说完。“操纵?”

  她失笑出声。“嗯。”

  “我的四个妹妹累垮了他,那几个女人把他变成了羔羊。”克林叹口气,又揉捏他的眉心。这几分钟内他的头突然痛起来,几乎无法专心眼前的话题。“睡觉去,莉雅。时间不早了,而你今天也受够了。”

  她正要离开,却又停下脚步。“你不舒服吗?你的脸看起来好苍白。”

  “我很好,”他告诉她。“睡觉去。”

  他轻易地撒了谎。其实他一点也不好,他痛苦极了。他的身体像是着了火,胃部扭绞得像刚吞了一块火红的木炭。他的皮肤火烫,而他庆幸今晚没吃多少东西,单单想到食物就令他想吐。

  克林确信睡了一觉他就会好过起来。清晨一点时他希望能闭上眼就此死掉。

  三点时他认为他已经死了。

  他发着高烧,而他去歌剧院前吃掉的那粒青苹果至少让他吐了二十次。

  他的胃终于接受它的囊袋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吐的事实,揪成一团地安定下来。克林躺在床上,脸朝下,两臂横伸。

  哦,这时候能死就是恩赐了。




    


 第6章


  她不会让他死,也不会扔下他不管。自从她被克林房中传来的呕吐声吵醒,她立刻掀开被盖下床。克林需要她帮助。

  等她穿好睡袍来到隔壁,克林已回到床,趴在被盖上,全身未着半褛,她试着不去注意。房里的两扇窗户全开,冷冽的空气令她的呼吸起雾,强劲的风将窗帘吹得鼓胀成气球状。

  “天,你想自杀不成?”她问。

  克林没有回答。她急急关上窗户,再转向床。她只能看到克林的半边脸,但已足够让她看出他有多难受。

  经过一番挣扎,她终于设法将被盖自他身下抽出,然后替他盖妥。他要她别管他,她不理会这道命令。她摸摸他发烫的前额,立刻取了一条湿毛巾来。

  克林虚弱得没法和她作对。接下来的一整晚,她每隔五分钟替他抹汗,同时不停地替他拿痰盂。他吐不出什么来,因为他的胃已空。但仍发出于呕的恐怖声音。

  他要喝水,她不给他。她试图告诉他理由,他却没心情听。

  幸好他虚弱得没法自行倒水喝。

  “你吃任何东西都会吐出来。我曾得过这种病,克林,知道我在说什么,现在你闭上眼睛。试着休息一会儿。明天早上就会好过多了。”

  她想给他一点希望,因此她刻意撒谎。若是克林的病情和其他人一样,他会难受上足足一星期。

  她的预测得到了证实。第二天他并不好过,接下来那几天亦然。她亲自照顾他,不让薇娜或富恩进房,害怕他们也染病。

  富恩和她理论。毕竟克林是他的责任,应该由他照顾。

  莉雅解释她已得过那种病,因此只有她能接近克林,照料他的生话所需。而且若是富恩也染病在床,他们大家又有谁照料呢?

  富恩终于同意她的说法。他忙于管家,甚至接管了替莉雅回信的职责。屋里拒绝一切访客。温医生又来看过陆蒙的脸,莉雅趁便请教他有关克林的病情。不过医生并没有进克林房间,他也不想染上流行病,但是留下—瓶他认为能安定人肠胃的药水,并建议替他擦澡降温。

  克林是个难缠的病人。那天晚上他的体温升高时她试图听从医生指示替他擦澡,她先用冷毛巾擦拭他的胸膛及手臂,接着转向他的腿。他似乎睡着了,但是当她触及他的腿时,他几乎翻下床。

  “我想安静地死,莉雅,快滚出去。”

  他粗嗄的咆哮没有影响到她,因为她正为他伤痕累累的腿惊愕不已。一道粗大的疤痕自小腿肚一直沿伸到脚踝。莉雅不知道他如何受的伤,但是他曾受的苦撕裂了她的心。

  她想他仍能走路应该是奇迹。克林扯过被盖遮住他的腿,再次要她离开他的房间,虽然这一次的声调缓和疲倦得多。

  她的眸中有泪,她想他可能也看到了。她不想让他知道那是看到他的腿引出的反应。克林是个骄傲的人。他不要她同情,而且显然对那道疤敏感。

  莉雅决定转移他的注意力。“你的吼叫最令我难受,克林。若是你继续对我下那种命令,或许我会像小孩一样放声大哭,但我不会走,不论你变得多凶。现在请把你的腿给我,我要清洗它。”

  “莉雅,如果你不走,我发誓我会把你扔出窗外。”

  “克林,昨晚你都没反对擦澡,现在为什么突然恼怒起来?还是你的体温又升高了?”

  “昨晚你就替我洗脚了?”

  “没错。”她睁眼说瞎话。

  “你见鬼的还洗了哪里?”

  她知道他在问什么,回答他时她试着不要脸红。“你的手臂、胸膛和腿。”她告诉他。“中间没有动,现在别和我争了。”

  她一把自被盖下抓出他的腿。

  克林认输了。他低声诅咒着闭上眼,莉雅将毛巾浸入冷水,接着轻柔地清洗他的双腿。

  她维持一贯的镇静,直到替他盖上被盖,才发现他—直在观察她。

  “现在,”她吁口气。“你不觉得舒服多了?”

  他用怒目作答。她站起来转开身,不让他看到她的微笑。她将水盆放回梳洗架,接着端了一杯半满的水回到她的病人身旁。

  她把水递给他,告诉他她会离开一会儿,就在她转身想走时、他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住。

  “你想睡了吗?”他问,声音仍因恼怒而粗嗄。

  “不很想。”

  “那就留下来陪我说话。”

  他挪开腿拍拍床沿。莉雅坐下,她的双手交叠在膝上,且拼命不去瞪他的胸膛。

  “你没有睡衣吗?”她问。

  “没有。”

  “那你就盖好,克林。”她建议,不等他听从她的指示,她亲自执行了这道命令。

  他立刻推开被盖坐起来,背靠着床头板,打一声大大的呵欠。

  “天,我觉得要死了。”

  “你为什么留这么长的头发?都长到你的肩膀了。看起来似乎很野蛮。”她微笑地补充,使他不至于认为她是在侮辱他。

  “真的,那种头发使你看起来像海盗。”

  他耸耸肩。“长头发提醒我自由的感觉。”  

  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他不像有进一步解释的打算。他转变了话题,要她为他简报生意方面的现况。

  “富恩有没有送信给波德?”

  “你是说你的同僚?”

  “波德不是同僚。他已经从船运界退休,只是在我需要他必要时帮忙而已。”

  “那么,”她回答。“富恩的确送了信去,而波德先生现在已接掌了你的生意。每天晚上他把当日记录送来,现在都堆在书房,你的书桌上等你好一点时看。你的合夥人也有信来,”她点了点头。“我都不知道你们俩已在海外开设了分公司,不久你们就会横跨全世界了,嗯?”

  “或许。现在告诉我你都做了些什么,你没出去吧?”

  她摇摇头。“我一直在照顾你。我曾写一封信给蓓莉的哥哥,要求再见他一面,但尼尔严词拒绝了。我真希望你没有将他撵走。”

  “莉雅,我不要他再来这里。”

  她叹口气,他深深地皱起眉头。“你在惹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保证过我会谨慎。我只是担心蓓莉。”她补充说明。

  “别人都不担心。”他驳斥她。

  “我知道,”她低喃。“克林,如果你有了麻烦,我会尽一切帮助你。”

  她热切的保证令他开心。“真的?”

  她点点头。“我们就像一家人不是吗?令尊是我的监护人,而我试着当你是哥哥……”

  “见鬼了。”

  她的眼睛睁大。克林一副好生她气的样子。“你不要我当你是哥哥?”

  “你说对了,我是不愿意。”

  她像是被击溃了。

  克林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瞪着她。发烧丝毫不减他对她的欲望,该死,只有等他死了、埋掉,他对她的渴念才可能消除。

  她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对他的吸引力。她端庄地坐在他边,穿着应该是最不挑逗的白袍却依然漂亮得紧。她的衣直扣到颚下,他却认为那个款式好性感。她的头发也是;晚她没有将它绾在脑后,而是成鬈地披在肩头。她用一种认为全然诱人的动作将头发拂至肩后。

  他怎可能让她当他是哥哥。

  “不到一星期前你才考虑过要我做你未来的丈夫,记得吗?”

  他满不讲理地愤怒激起了她的火气。

  “但是你拒绝了,记得吗?”

  “别用那种口气对我说话,莉雅。”

  “别对我提高嗓门,克林。”

  他叹一口气。他们俩都累坏了,他告诉自己,当然这是他们的脾气如此火爆的原因。

  “你是位公主,莉雅,”他又说道。“而我……”

  她替他说完。“是条恶龙。”

  “好吧,”他冲口而出。“就是条恶龙。而公主是不会嫁恶龙的。”

  “你今晚的火气可真大。”

  “我的火气素来就大。”

  “那么幸好我们不会结婚,你会使我的生活非常难过。”

  克林再打个呵欠。“或许。”

  她站起身。“你需要睡眠。”她宣布,一面俯身摸摸他的前额。“你仍然发烧,不过不像昨晚那么高了。克林,你不喜欢女人说‘我早告诉过你了’吧?”

  “正是。”

  她微微一笑。“很好。我记得曾告诉过你怀疑的天性会使你惹上麻烦,而我真说对了,是不是?”

  他没有回答她。她也不介意,能取笑到他已使她心满意足。她转身走向通往隔壁卧室的房门。“你就是要亲自证实凯恩是否真的生病,现在看看你自己。”

  她推开门。“晚安,恶龙。”

  “莉雅,我错了。”

  “哦?”她兴奋地等待他进一步的道歉。这人还不至于全然地无可救药。“还有呢?”看他没继续,她稍作提示。

  “你仍是个没长大的小鬼。”

  克林的发烧肆虐了七天七夜。第八天晚上他醒来时终于觉得又像个人,并且明白他的烧退了。他奇怪地发现莉雅在他床上。她衣着整齐地倚着床头板斜坐着,头发垂在脸上,他卜床寸她甚至动都没动。克林略事梳洗,换上一条干净的长裤,接着踅回他的床前,将莉雅抱起来。虽然身体虚弱,抱她却毫不吃力,对他来说她轻得像空气。克林将她抱进她自己的房间放上床,再用锦缎丝被替她盖好。

  他站在那里注视着她,她一直没睁开眼。显然是因为缺乏睡眠而筋疲力尽了。他知道这一整个星期中她日夜守候在他的病榻旁,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天,他不知道该如何形谷他的感受。

  他愿意承认他欠她的情,但他的感觉远超过感激的层次。

  她开始在他心中有了分量,而这个事实令他试着找出减轻她的冲击的方法。现在不是他和任何女人扯上关系的时候。时机全然不对,他非常确信他不会为任何女人放弃他的理想和目标。

  不过莉雅可不是泛泛的女流之辈,而他知道如果他不尽快躲开,事情就来不及了。可恶,整个情况是如此复杂。他的心中充满了各种矛盾的情绪。他不要她,他一再训令自己,但是——想到任何其他人拥有她就令他的胃纠结。

  克林终于逼得自己离开她的床畔,回到自己的卧室,再进入书房。他至少积压了一个月的工作,而且需要等量的时间才能将所有的数字登录入帐。一头栽进工作正好可以让他借以忘掉莉雅。

  有人做完了所有的工作。克林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的帐本纪录显示着到今天的出货数字。他花了一小时复查所有的数目是否正确,接着靠进椅背翻阅各方留言。

  凯恩显然一肩挑起了所有的重任,克林判断。他得记得谢谢哥哥的大力相助。这一星期他一定忙得不可开交,因为他的帐本至少多了十五页的交易纪录,而一年多来克林不曾有过这么多现金。

  他将注意力转移至留言上,从天亮一直工作到午后。富恩好高兴看到他的主人已告痊愈,早、午两餐均是他亲自送来。

  克林沐浴后换上白衬衫、黑长裤,富恩宣称他的主人又恢复了一点颜色。他像只母鸡般流连不去,不久就把克林逼得心浮气躁。

  那天下午三点富恩再次打断他的工作,送来他父亲及哥哥的短笺。

  威廉郡公爵的信充满对莉雅公主安全的关切。他显然听说了公主在歌剧院外遭致伏击。他建议召开家庭会议安顿莉雅的未来,并且要克林病体康复后立刻带公主到他们家在伦敦的宅邸。

  凯恩的信内容相似,但也令他困惑,因为他对于帮忙做帐的事竟然只字未提。克林想凯恩未免太谦虚了。

  “好消息,不是吗?”富恩问。“你家的人都完全康复了。厨子听你父亲的园丁说,大家都健壮如昔。你父亲已经下令重开城里的房子,今晚就能住进去了。公爵夫人和他一起,但是你的妹妹们则被指示继续留在乡下一、两个星期。你要我送信去告诉他们你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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