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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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游- 第2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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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们认为的肮脏事、黑暗事、血腥事、暴力事、龌龊事……就一定不让自己沾,玉儿就纳闷儿了,她在这父子几人心里,就那么小白、单纯?

她是不是该庆幸,就算没说清楚事情的前后经过,儿子也没一句谎话?把自己知道的事儿前后一联系,推论出结果倒也不难,玉儿叹气,被儿子们联起手来护着瞒着,过着什么也不操心的日子,久了,自己最后是不是有一天会真的认为世界已经大同,天下只剩下了光明?

子不言父过?听儿子这话里的意思,这是庄亲王下的手?庄亲王会对多年来一直护着的继室下手,只有一种可能……

“是你玛法知道他自己中毒了?”

弘芝看着自家额娘的眼神闪了闪:“额娘,大哥说,现在我们有能耐护着您,就不用把这些烦人的事儿告诉您。额娘,我们长大了,能像您以前护着我们那样护着您。额娘,您不用再逼着自己把心力花在自己不喜欢的事儿上。以后,你不想应酬就不应酬,不想出门就不出门,喜欢做什么就只管做,不用再像以前那样百般操劳,万般小心,唯恐一个没注意,儿子们就有什么闪失。现在,儿子们把媳妇娶回来,以后活儿有儿媳妇干,儿子们的媳妇会侍候您,您再不用像以前那样辛苦……在外,有舅舅表哥们身担要职,在家,有阿玛和我们兄弟撑着,咱家又是这么个身份,额娘,以后,在京里你想怎么的就怎么的,一点不用顾忌,再不必委屈自己,哪怕是堂叔堂伯家里的人惹着你,你也不用再退让的。”

看着儿子亮得晃人的眼神,还有那一脸自信的神情,玉儿不免问道,“芝儿,你素来行事讲究低调,怎么倒说出这话来?”

弘芝的脸红了红,目光情不自禁往旁边移了移,不过,又很快移了回来,看着自家额娘,非常认真地道:“额娘,儿子行事低调是自己喜欢,也是习惯使然,却不是心存顾忌。再说,我们这么拼命,为的就是为您造就一个再无顾忌的行事空间,不用再担心这个说闲话,怕那个传流言,事事计较,处处周旋,那样,太难为你了,儿子知道,您不喜欢那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你昏睡这些年,儿子们和阿玛可拼命了,现在京里,再没人敢对咱家的事儿指手划脚甚至无中生有的。额娘,现在这样,您喜欢吗?”

儿子睁着亮晶晶的双眼等着自己夸奖呢!

玉儿笑着,心里又甜又暖,捧着二儿子的脸,点点头:“额娘喜欢,儿子们这样孝顺贴心,额娘这心里比吃了蜜还甜。额娘的儿子长大了,能护着额娘了,额娘便是行事荒诞,也再不担心被人攻击了,以后,额娘可以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干什么,想欺负谁欺负谁,哪怕是扮成男人娶个媳妇,也是使得的。”

弘芝先还听得笑容满面呢,觉得额娘终于体会到自己兄弟们的孝心了,正得意呢,却被自家额娘迎头狠狠一棒,直打击得他头晕眼花、眼冒金星……何着,自家额娘把自己的话全当了玩笑了?

“额娘——”

看着儿子搭拉着嘴角可怜巴巴一脸委屈的模样,玉儿也不好再捉弄他,哄道:“好了,好了,额娘知道你先前说的话不是玩笑,只是,额娘这辈子,其实还真没受什么委屈。

未出嫁前,凭着你外曾祖的爵位,家里日子一直过得不赖,虽说不是顶尖的公也不是侯,可却是你外曾祖实打实拼出来的,一点水分没有,你外曾祖因此很得一批军方人士的拥戴;你外曾祖得人拥戴,家里的人自也受人关照,因此大家过得都很顺遂。

你外曾祖是皇上的亲信,素来得帝宠,便是退仕在家,也是年年召见。你说,在那样的家里,额娘能受什么委屈?额娘昏睡这些年,你外曾祖又被你汗玛法找着由子升了伯,虽说现今开国元勋他确是硕果仅存的一位,可到底也是多少年的情份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呵呵,人长寿,活得久,占的便宜便大。儿子呀,你看,你外曾祖这就是占了大便宜了,嘿嘿,都快被人视之为吉祥物了。也是,快百岁了呢,这百岁老人,咱大清是有,可地位这般显赫的,可是绝无仅有的一个了。呵呵,你们打小额娘就替你们养身子,将来,你们老了,指定也威风,谁都是你们晚辈,谁见了你们都得请安,嘿嘿……”

看着像捡了宝一样傻笑着越说越远的额娘,弘芝两眼笑眯眯的,也不催也不急,由着自家额娘说到哪儿听到哪儿,只要额娘高兴,怎么着都成。

玉儿乐呵了一阵儿,看看二儿子,想起来先前的话头,忙抓回跑偏的心神,“你外祖父性情谨慎,精察,凭着自己的本事做了封疆大吏,后来又做了尚书,前几年得你汗玛法恩准以一品之位致仕,也算个名臣。他也是打小就宠着额娘的,这样的家世,这样的父祖,额娘出嫁前,过的日子,真真是在蜜罐子里泡着呢。

后来嫁给你阿玛,虽被你继玛嬷设计过几次,不过,每次最后吃亏的还是她,其间,额娘也没花什么心思算计,靠的自身的灵觉便化险为夷,这样轻轻松松的过着,也没觉委屈;你阿玛也没弄什么女人来气我,额娘又有你们几个打小就聪明懂事的儿女,额娘这般好的日子,这大清,有哪个女人比得上?

至于那些年你们八堂婶儿找碴的事儿,额娘倒不是真的不在意,只是,实在是懒得在她身上费心神,再说,你们阿玛也教训过她了,到后来,她不是失了你们汗玛法的信任了?连你们八堂叔九堂叔,你们阿玛当年也没放过去,给他使了不少绊子,让他们吃了不少暗亏。何况这些年,他们也没少被你们整吧?

不用否认,因为额娘这些年没醒过来,你们指定迁怒那些素来找额娘不自在的人家了,你继玛嬷会恨得给你们弟弟下药,不就是你们整治她娘家整治得太狠了?她给你玛法下药,估摸着也是恨你玛法不帮她呢,你们继玛嬷,那精神状态明显不对劲,看着有些疯魔了。

她关在后院,枯守着一座佛堂,一过就是十几年,寂寞凄清压抑,也确有些可怜,可惜,她不曾被经文化解了戾气,却似乎被自己心里的各种偏执欲望折磨得失了常性了。”

弘芝不以为然地撇撇嘴:“额娘,你记得你回来后去给她请安时,她那眼神吧?”

想起那阴暗恨怨嫉妒欲狂的眼神,饶是以玉儿素来安然的心态,此时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如果目光有形有质,自己估计已是被那目光烧成灰烬了吧。

弘芝握住额娘的手:“额娘,别怕,有儿子们在呢。”

被儿子宽厚温暖的手紧紧包着,玉儿觉得心定了许多,放松颤悚紧绷的神经,轻呼一口气,玉儿暗叹自己没出息,她素来对人的恶意很敏感,被人那样恨着,当时感觉真是极难受的,好在她马上敛紧了灵觉,才未失一点礼数的请完安。

“额娘实不知道为什么你继玛嬷能那样记恨我。恨,其实很折磨人,她看着我的目光中甚至透出了一丝疯狂……把一个让自己难受的人放在心上,时时记挂着,值得吗?让自己不喜欢的人占据了自己所有的心想,辗转反侧思量的都是那个自己恨怨之人,自己折磨自己,有什么意义?那样强烈的感情,用来爱人,岂不更好?”

看着额娘百思不得其解偏又想弄明白的模样,弘芝唇角泛起怜爱的笑意,这是他的额娘,可为什么他却觉得像一个孩子?世人谁不被七情六欲所困所惑,忘了最初的根本;继玛嬷丢弃了她做为一个妻子,做为一个长辈的一切,唯独剩下了一个女人的嫉妒与迁怒,她,忘了最开始,一切,都是她挑起的事端。

两个小弟弟不明白为什么做为祖母会给孙儿下药,大哥把事情的来笼去脉给他们解说开来,之后,这两个天真不知世事的弟弟,才不再去找继玛嬷。

弘芝叹气,也怪他们疏忽,没想到两个弟弟会被几次三番带到继玛嬷那儿去,才给了她下手的机会。

回头看着自家仍在琢磨的额娘,弘普心底的惧怕化作为一个寒战,冲出了体外,好在,额娘醒了,有额娘在,再不用担心弟弟们走错路,他的额娘,总是用最简单的心思,选最好走的路,而那路,也总是最清净安全不过的。

这样的额娘,心性纯净,温暖慈爱,他们兄弟不好好守护,全心呵护,岂不是要被这个污浊的世界伤得体无完肤?

他的额娘,婚前婚后,花费精力最多的,便是照顾家人,她不擅长与人勾心斗角,不明白人心的波诡云谲,不计较得失,也不算计利害,她,只有最简单的愿望:所有家人幸福平安。

他们一家子四个男人一起奋斗了十年,以后,额娘再不用接触人心的险恶,算计倾轧,她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儿——养花草,置树木,鼓筝吹箫,弹琴弄笛,玩古董玉石,看志怪传记,朝登青山,暮游碧湖……他,哥哥、弟弟,阿玛,经过这些年的百般谋划,已为额娘创造了一个无忧的世界。

“芝儿,你们成婚的时候,额娘要不要化一个老一点儿的妆容?”

弘芝惊异道:“额娘,为什么?”

玉儿摸了摸脸:“你忘了,那天见你们继玛嬷,她说额娘是不老的妖怪来着。”

弘芝手一紧,冷笑道:“额娘,继玛嬷那是嫉妒呢,你不用放在心上。如果需要你委屈自己,连真容也不敢露,儿子们这十几年,岂不是白活了?这十年的经营,我们可不是做白工的。”

刚进门的雅尔哈齐听到二儿子这话,一个没忍住,走过去“啪”一声拍在弘芝头上,这臭小子,这是故意打他这个阿玛的脸呢?妻子现在的真容还真是一直不曾露的,照二儿子这话里的意思,岂不是自己很没用?

弘芝被拍得一下扑到了自家额娘腿上,还没抬头呢,玉儿已经心疼地抱着他的脸袋一阵揉了,边揉边冲雅尔哈齐抱怨:“你干什么欺负儿子,芝儿又没说错话,你怎么好好的就拍他?唉呀,看看,这都红了,你说你,你这手上得多大劲儿呀,这是儿子的脑袋,不是你那练功房的沙袋,你那手不能轻着点儿?”

弘芝眼珠转了转,干脆,赖在自家额娘怀里不走了,这些年,阿玛欺负他们兄弟多少次呀,现在,有额娘,他再不用怕阿玛了。

雅尔哈齐冲着妻子怀里的儿子狠狠一瞪眼,他怎么看怎么觉着二儿子那张得瑟的脸欠抽欠收拾,可有个护崽儿的媳妇儿,他还真就只能干瞪眼。

对于自家阿玛形之于外的满腔怒火,弘芝视而不见,眯着眼享受着自家额娘给自己上药、轻柔按摩,那神情,就差喵喵两声来表达自己的舒适之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更,么

349

349、了解。。。

儿子躺在自家媳妇怀里享受;雅尔哈齐看得眼气,咬了咬牙;眼珠一转,“弘芝;去,给你阿玛倒杯茶。”

玉儿冲丈夫翻了个白眼,扬声喊道:“绿樱,进来给王爷沏茶。”

一个十四五岁的圆脸丫头走了进来;手脚轻快地把茶冲泡好放在郡王爷身侧的小几上;目不斜视地又退了出去,至于二阿哥像小孩子一样趴在福晋怀里的事儿,绿樱表示;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吗!

雅尔哈齐无奈地看一眼护崽儿的妻子;认命地放弃找儿子的碴儿,端起茶,喝了一口,清咳一声:“方才我和阿玛说了,这一两个月就把弘芝弘英的婚事办了,阿玛也同意了,还说,婚事就在亲王府办,不用回郡王府了。”

玉儿点了点头:“芝儿方才说了。”

雅尔哈齐冲二儿子又瞪了一眼,臭小子,他这嘴倒快。

看一眼妻子,雅尔哈齐又道:“富察家和阿颜觉罗家由弘芝和弘英自己去说,你就别操心了,只等着儿媳妇敬茶就成。”

玉儿想了想:“跟皇上说不?”

雅尔哈齐想了想:“皇上的孙子上百,侄孙更不知凡几……”抬头看到妻子取笑的眼神,方无奈道:“行了,我会去说的。”说完这话,似乎还有些不乐意,又嘀咕,“反正,礼部自会报上去,那时,他不就知道了。”

看着丈夫难得的别扭样,玉儿觉得很可乐,知道身世后,丈夫的心态到底不一样了,以前的戒慎惊惕如今都放了下来,对待皇帝的也不再如以前那般想着事事圆滑,这会儿还使上小性子了。

玉儿知道皇帝把丈夫的职位都留下来的事儿,之前丈夫还琢磨着装病,打那天从她这儿听了原委,丈夫也不再诚惶诚恐。以前还担心皇帝恩宠太过,虽不至于卸磨杀驴但万一行事稍有差池,被打落云端落得太子一般的下场,也不是不可能,不过,现在,却是再不担心的。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皇帝可以放心送给他权利,又不虞他如旁的宗室一般不忠心、甚至威临皇室之上的。

玉儿有时会想,皇帝是不是故意让丈夫知道自己身世的……

弘芝奇怪地看一眼自家阿玛,阿玛方才这话,和他素日对待汗玛法极有分寸的模样可不太一样呀?怎么感觉有点像大哥别扭着跟额娘撒娇一样?

弘芝因为自己的想法打了个哆嗦,摇了摇头,自己一定是多想了。阿玛说过,他们几兄弟,平日虽被恩准叫着“汗玛法”,却不可一日一时忘了本分。在朝堂上,他们自称是奴才,那就只会是奴才,不是皇孙们自称的孙儿。阿玛说,平日,他自己经常跟皇帝贫嘴自称“侄儿”,又称“皇上堂叔”,可到了朝上,他自称的从来只会是奴才,而皇子们自称的却一定是“儿臣”。说出这样话的阿玛,会跟皇帝闹别扭?

雅尔哈齐也不理会二儿子的疑惑,只训斥道:“成了亲,就是大人了,以后,不能天天像现在这样在额娘怀里撒娇了,若不然,让你媳妇看见,成个什么样子。”

弘芝撇嘴,天天?他哪有天天滚额娘怀里撒娇?分明是阿玛自己吃醋,却说得这般冠冕堂皇。阿玛不许,他便偏要抢额娘,不但自己抢,还要鼓动兄弟们一起抢,反正,有额娘在,阿玛也不敢真的把他们怎么的。

当然,弘芝自认和三弟不一样,这些心思,他却不会嚷嚷出来的,闷声发大财,才是他弘芝一贯的行事准则。

说到儿媳妇,玉儿停了给儿子揉头的手,“我这醒了也一个月了,事赶事的天天忙乱,居然一直没抽出空问问芝儿媳妇、英儿媳妇的事儿,芝儿,你跟额娘说说,你岳家和英儿岳家是什么人家?两个儿媳妇人品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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