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官牛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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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官牛二-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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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二的脸黑得像是雷阵雨前的天空,没好气地说:我们被别人掰输了!
  牛金、牛八、牛伟、牛爵一齐叫了一声:什么?
  牛二望着牛八、牛伟、牛爵,又咬了一会儿牙,才力挽狂澜地对牛金说:你马上到乡上去,给我租一辆中巴车回来……
  牛金、牛八、牛伟、牛爵不明白牛二的意思,看着牛二有些嗫嚅地问:租中巴车?
  牛二一拳擂在桌子上,红着眼睛说:狗日的跟我玩这一套!他们能搞流动宣传,我们为什么不能跟他们学?啊!他们租一辆破拖拉机,我为什么不能去租一辆中巴车,正儿八经扎成一辆宣传车?我就是要超过他们!
  牛金、牛八、牛伟、牛爵明白了,立即同仇敌忾地说:对,我们绝不能输给他们!
  牛二说:那就快去吧,花再多的钱也要把车子租回来!
  牛金答应了一声:是!
  说完,牛金要走,牛二又喊住了他,说:再扯上几丈红绸,在车身两边挂上宣传自来水的标语!
  牛金又答应了一声,转身跑出去了。
  牛二又喊住他:回来!
  牛金又跑回来,望着牛二问:还有什么?
  牛二再指示说:还挂上两条关于村民自治的标语!
  牛金看着牛二问:写些什么?
  牛二的指头在桌上点着,点了一阵,不点了,说:就写坚持村民自治,反对干涉村务!
  牛金说:明白了!
  牛金得令走了。
  到了正晌午的时候,一辆披红挂绿的宣传车,果然开到了村办公室门口。牛金从车上跳下来,到村办公室里,把一套广播设备搬到了车上。
  安装好广播设备以后,牛二对牛金、牛八、牛伟、牛爵说:先把车开到姓胡的家门口去,把喇叭开大些,把快板唱响亮些!
  又说:龙王爷搬家,让姓胡的也尝尝我的厉害!
  牛金、牛八、牛伟、牛爵整齐地答应一声,就让司机开着车走了。
  车开到胡支书家门口的时候,胡支书果然气得直翻白眼。他咬牙切齿地恨了一会儿后,就叫人马不停蹄地去把胡萝卜喊了来。
  半下午的时候,一辆同样披红挂绿的宣传车,也来到了村里,把那辆破手扶拖拉机上的播音设备,搬到了车上。
  牛金见了,指使牛八回去对牛二请示说:怎么办?要不我们到县城租一辆“鲍斯凯尔”回来,把他们比下去!
  牛二问:“鲍斯凯尔”是什么东西?
  牛八说:我也不懂,牛金告诉我,就是县城跑省城的大客车,外国造的,可气派呢,里面还有空调。
  牛二想了一想,说:那要多少钱?算了,先节约闹到革命,看看他们的动静再说!
  又说:车不在大,关键是声音要大,回去告诉牛伟,让他可着劲儿打快板,他要唱累了,你们就接着唱!
  牛八说:知道了!
  牛八就回去对牛金、牛伟、牛爵传达了牛二的指示。
  牛伟就在广播里使出了吃奶的劲唱快板,读牛二给他的文件。
  牛伟的声音一提高,对方也不示弱,也上调了几分嗓门。
  村里的空气仿佛被两辆宣传车掀翻了。扬起的灰尘像是被狂风刮来的沙尘暴,黄浪滚滚,让太阳像得了黄肿病。村子一派乌烟瘴气,落定后便给房屋、树木、庄稼、餐具、被褥以及人的身上,都蒙上一层厚厚的黄色面纱。田桂花每天给牛二洗两次衣服,可每次挂出去的衣服没多久,就又变黄了。那两天,家家吃的饭里,都有一股沙尘的气味,甚至连说话时喷出的气息,也带着一种土腥味。大喇叭制造出的噪声,吓得从空中飞过的鸟儿也不敢在村里的树上歇息。晚上人们睡在床上,耳朵里还响着蜂房里蜜蜂似的“嗡嗡”声。 
《村官牛二》第三章2(2)
  两辆宣传车,开始都是各走各的道,比如,牛金们的车如果在东边,胡萝卜的车就在西边,牛金们的车如果从东边拐了西边,胡萝卜的车就一定已经从西边拐到了东边。可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互相岔了道,在村子中间的道上相遇了。两辆车上的人互相对峙了一会儿,牛金就跳下车来,堵在胡萝卜车的前面,指着车上的人说:胡萝卜,你下来!
  胡萝卜说:下来就下来,你敢把我球吃了!
  就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牛金伸出一根长着厚厚茧巴的指头,指着胡萝卜的鼻子问:你刚才读的是什么文件?
  胡萝卜说:我读的是《××法》,怎么样,你管得着?
  牛金说:你好大的胆子,连法律也敢断章取义!
  胡萝卜把身子靠在车身上,像怕冷似的把胳膊抱在胸前,重心落到一条腿上,另一条腿却不断点着地,只用一只眼睛乜斜着牛金问:我怎么断章取义了,啊?你倒要给我说明白!
  牛金见了,也立即学着胡萝卜的样,说:你不是断章取义?读到第三条时,为什么你只读前半部分,不读后半部分?啊!
  胡萝卜见牛金学他的样,就又马上把手放下来,叉在腰里,瞪圆了眼睛说:我只读前半部分又怎么了?因为前半部分比后半部分写得好!上面明明白白这样写了,我就要按文件读!
  牛金也立即把手叉在腰里,瞪圆了眼睛说:那话后面还有更重要的话,就是要保障村民开展自治活动,不能包办代替!你不读这话,就是误解法律,断章取义,别有用心!
  胡萝卜又放下手,往前走了一步说:我别有用心?那你刚才读《××条例》时,为什么也只读前半部分,不读后半部分?
  这时,两人才知道,糊里糊涂中,都读了对方的文件,幸好,还都读了对自己这方有利的段落。但尽管这样,两人狭路相逢,谁也不可能服输。
  牛金听了胡萝卜的话,也往前走了一步,说:我是跟你学的!
  胡萝卜朝牛金吐了一口,红着眼睛说:我才是跟你学的!
  牛金也朝胡萝卜吐了一口,红着眼睛说:我是跟你学的!
  牛金又说:我才是跟你学的!
  胡萝卜又说:我才是跟你学的!
  说着,两人粗糙的手指都不约而同地向掌心捏拢去,指关节都发出“嚓嚓”的响声。那模样,好像都恨不得一把将对方捏死一样。
  空气顿时紧张起来,太阳的光线仍然还是白色。旁边的树上挂着一只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刮上去的塑料袋,此时纹丝不动,仿佛是挂在绞刑架上的一具尸体。
  终于有了一阵瑟瑟的风吹过来,冷冰冰的像是一柄镰刀。
  就要打起来了。
  两边车上的人都喊叫着,往车下拥来。
  这时,两辆宣传车上的司机看了,急中生智,忽然拿过话筒,对着两拨人一齐喊道:最高指示,要文斗,不要武斗!
  声音震得所有人的耳朵都成了一只鸽哨,“嗡嗡”直响。
  站在远处看稀奇的一些人,听了司机的话,觉得好玩,也举起手,对路中间的两拨人抑扬顿挫地喊起口号来:要文斗,不要武斗!要文斗,不要武斗!
  这两拨人被司机的吼声和周围群众的喊声惊得站住了,互相盯了对方一会儿,然后顺应“时代”潮流,各自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这样闹了两天,庄稼人缺少创新能力,再没有新的突破,双方就各自收兵回营了。 
《村官牛二》第三章3(1)
  宣传攻势过去以后,牛二才想起胡支书交给他的做杜政民思想工作的任务还没去完成。他开始本不想去做这件事的。驱使他改变主意的原因,不是因为他怕了胡支书,也不是他有多高的觉悟,要以大局为重。而是因为杜政民,好歹也算得上是他这方面的人。杜政民是杜艳艳的哥哥,而他和杜艳艳又是上了床的关系!上次选村长,就是杜艳艳回去跟杜政民说了,杜政民就帮牛二拉票。所以,杜政民是有恩于他的。再说,如果真让胡支书的老表杜德贵当了杜家梁的村民组长,那么杜家梁的三百多村民,就会被杜德贵拉着,倒在胡支书一边。所以,无论如何,牛二也必须要杜政民继续当这村民组长。
  牛二知道杜政民是个认死理的人,认准了事,三头犍子牛也拉不回来。他就决定先不直接去找杜政民,而是还利用杜艳艳这层关系,让她先去劝劝哥哥,晓以利害,说不定杜政民看在妹妹的面子上,改变主意,把组长继续做下去。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牛二就起床,趿上鞋,到厨房里胡乱擦了一把脸,披上外衣,出门找杜艳艳去了。
  晨曦若明若暗,景色变化万千。牛二一路走,一路回忆起和杜艳艳的事。这事和清晨朦朦胧胧的色彩交织在一起,使牛二的回忆具有了非常甜蜜和美好的成分。想着想着,牛二就不由自主地笑了。
  牛二从心里涌出一种幸福感来。
  牛二有幸福感作支撑,上半身就突然像患了鸡胸似的,高高地挺了出来。
  一会儿就到了杜艳艳家。
  杜艳艳也起床了,可还没来得及梳洗,还穿着睡衣睡裤,蓬松着头,很倦慵的样子。一见牛二,有些不好意思了,红着脸说:哎呀,他二伯,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还没洗脸呢!
  杜艳艳不像楚淑琴,一见牛二,就笑吟吟的,眉梢眼角都带着骚意,一副狐狸精样。
  牛二还从没见过杜艳艳蓬头垢面的样子,猛一见,觉得确实没有打扮后那么有魅力,就开玩笑说:不洗脸嘛,要脸做什么?
  杜艳艳听了这话,就两只手撒娇地在牛二身上捶打起来,一面打,一面说:你坏,你坏,你才不要脸呢!
  牛二见杜艳艳这样放肆,就朝屋里看了看,小声问:牛八呢?
  杜艳艳说:你放心,鸡才叫三遍,就到城里进货去了!
  说罢,一闪身,进了厨房。
  杜艳艳重新出来时,就完全换了一番模样:头发不但梳整齐了,还抹了发油,亮得发黑。衣服也重新换了,身上该挺的地方挺出来了,该收进去的地方,也收进去了,有棱有角,线条分明。脸也施了一层薄粉,化了一点淡妆,白里透红,煞是妩媚。
  牛二的眼睛就一下瞪大了。袅袅婷婷、小巧玲珑的楚淑琴,倏忽之间在他眼睛里就破成了碎片,怎么也连接不起来了。
  好半天,牛二才说:这就对了,这才像是我的女人嘛!
  说着,就过去搂住杜艳艳,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杜艳艳故意撅起嘴唇,在牛二手背上打了一下,说:胡说!哪个是你的女人?豌豆开花朵朵稀,偷来的女人当不得妻。在生不能服侍你,死了不能穿孝衣!你敢把我接到你家里去吗?
  杜艳艳说得十分委屈。
  牛二听了,急忙说:不是女人,是情人,情人,对了吧?一字之差,你也别太介意了吧!
  说着,又要去亲杜艳艳,杜艳艳避开了,说:今天你老实点,我“大姨妈”来了。
  牛二松开了杜艳艳,说:就是你“大姨妈”不来,我今天也不行。下面这个东西,不争气,翘不起来了。
  牛二说的是真话。这两天,他的储蓄实在花得太多,如要再开支新项目,得等着往他的积蓄罐里补充新的能量才行。
  杜艳艳问:那你这么早来干什么?
  又说:不想吃油渣,会在锅边转?
  牛二在椅子上坐下了,说:不和你做那事,我就不能来?告诉你,我今天是有正经事,很重要的事找你! 
《村官牛二》第三章3(2)
  杜艳艳见牛二一本正经的样子,急忙问:什么事?
  牛二说:什么事?你哥哥杜政民想给我撂挑子,就这回事!
  杜艳艳说:他撂挑子关我什么事?
  牛二说:他想给我撂挑子,没那么容易!
  杜艳艳说:你想怎么办?
  牛二说:你回去跟你哥哥说说,叫他不要给我撂担子!
  杜艳艳说:这回我可不会给你当说客了!
  牛二说:为什么?
  杜艳艳说:我哥这次可真不会当你那个组长了!天王老子去说,就是打破了脑袋,也不会改变主意!
  牛二一听这话,火气冒上来了,大声地说:他敢!
  杜艳艳说:他为什么不敢?变了牛还遭雷打,耗子钻风箱,两头受气,放在你身上,你气不气?
  牛二说:他哪儿两头受气了?我给他什么气受了?你难道还要我把他供起来?我连你也没有供起来呢!
  杜艳艳说:你不要对我说这些话,他不当是他不当,我是嫁出门的女,泼出来的水,能拿他怎么样?
  牛二说:他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回去说,他肯定听你的!
  杜艳艳说:你当村长时,你叫我回去做说客;这次又叫我回去做说客,什么我都帮你做说客,你不怕我娘家人多心吗?你不怕,我还怕呢!
  牛二一听这话,觉得杜艳艳说得有理,他还没有想到这一层。于是想了想,就不耻下问地说:那你说怎么办?
  杜艳艳说:你是村长,你不会去找他?人家都说你点子多,难道这点事就把你难住了?
  牛二说:当然把我难不住,他要是真的给我撂挑子,你看我怎样收拾他!
  杜艳艳就笑了一下,很妩媚地说:你总不会把他吃了?
  牛二见了,就用手摸了摸杜艳艳的脸,说:我是他的姑爷,他是我的舅子,我怎么舍得把他吃了?
  杜艳艳打了牛二一下,继续撒娇地说:没正经,你算是哪路姑爷?
  牛二亲了杜艳艳一下,说:这你都不知道,傻瓜,野姑爷!
  说着,走出杜艳艳的路边店,径直去找杜政民了。 
《村官牛二》第三章4(1)
  牛二对杜政民说:你还是不是男人?大腿中间是不是没有夹那个东西?几个刁民说点儿气话,就撂挑子,什么东西?
  又说:你还想跟我玩上面大干部那一套,想辞职!辞什么职?也不吐泡口水照照,你够这个格吗?
  杜政民说:不管你怎么说,我这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哪个后娘养的才会再当这个组长了!
  牛二听他把话说得这么绝,故意板起脸说:你是哪路货色?要骂就骂自己,拿你老娘来骂做什么!
  杜政民脸红筋胀地说:我哪里拿老娘来骂了?
  牛二说:你才说了是后娘养的,不是拿你娘开涮吗?
  杜政民气呼呼地说:我知道你爱掰歪道理,我掰不过你,我不和你说了!
  牛二说:你不和我说,我偏要和你说!你先给我把名誉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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