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恋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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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恋游戏-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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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能帮我画一只小兔子吗?”一个头发被剃光的小孩问道,他穿着病号服,戴着大口罩,声音童稚而虚弱,所以韩夜看不出他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先回答我你是男孩还是女孩?”  
“人家是女生啦,叔叔真是没眼光,我的衣服上明明有花!”小女孩指着自己病号服上用彩色笔画的太阳花说道。  
“是,叔叔是没眼光,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会画画的?”  
“是护士姐姐说的,她说叔叔是个大画家呢。”  
“叔叔不是大画家,不过叔叔应该会画小兔。”打开随身的笔记本,韩夜用钢笔简单地勾画出一幅Q版的兔宝宝。  
“画好了。”韩夜将那张纸撕下来,交给小女孩。  
“嗯……画得还可以吧。”小女孩端详了半天,勉为其难地给出还可以的答案。  
“啊?还可以?”堂堂美院教授被一个小女孩说画得还可以,真的是很大的打击。  
“我们幼儿园的老帅画的兔子才漂亮呢,可惜我最近要请病假,不能上学了。”小女孩皱着小眉头说道。  
“哦,是吗?等我有机会向你们老师学一下怎么画兔子才好看。”韩夜觉得鼻子一酸,几乎要掉下泪来,真是的,人病了精神也跟着脆弱了,过去他可不是容易哭的人。  
“叔叔,那位阿姨是来找你的吗?”女孩指着站在远处不停地向这边观望的女人说道。  
“是。”看见来人,韩夜愣了愣,接着认命地苦笑了。他就知道,他瞒得过全世界的人,也瞒不过她,终究让她找来了。  
“下次想躲起来的话,学着躲远点,最好躲到月亮上去。”坐到韩夜旁边的石凳上,肖潇冷冷地说道。  
“你肖潇要想找到韩夜的话,他就算躲到月亮上去也没用。”韩夜怀念地一笑。当年他的作品参加国内知名的美术大奖赛,结果连前三都没得到,他一怒之下瞒着所有的人躲到了乡下,疯狂地写生,但是不到一个星期就让肖潇给找到了,按她的说法是从老鼠洞里给薅出来了,在见到他时,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下次想躲起来的话,学着躲远点……”  
“原来你还记得?我还以为某些人经过这么多年了,遇到事情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呢,只知道一个人躲起来。”  
“肖潇,你实在不该对一个病人嘴这么毒的。”  
“病人?除了这身病号服,你浑身上下哪一点像病人?等检查结果出来,不是癌的话看你怎么跟添还有伯父伯母交代。”  
“呵呵……”  
“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觉得我们没当情侣实在是很正确的。”  
“为什么?”  
“彼此太了解了,就没神秘感了不是吗?”  
“胡说!你跟添从小到大一起长大,又有什么神秘感可言?”  
“不一样的,你跟她不一样的,如果是她先找到我的话,她会用拳头打我一顿然而抱着我哭,可是你会若无其事地骂我一顿,然后自己躲起来偷偷地哭。肖潇,这次你抱着我哭吧。”韩夜向她张开了双臂。  
“胡说,自作多情,你又……你又没死……我哭什么……”强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决堤,肖潇扑进韩夜的怀里哽咽了,“为什么是你生病呢?你是那么好的人……  
呜……“  
“所以才说天妒英才英年早逝……” 韩使长叹了一声,眨掉眼里的泪。  
这两个人才该是一对吧,上天终究安排错了缘分!默默地垂首站在远处,默默地离开,少扬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是天地间最多余的那个人,以往他的每一次付出每一次感情每一滴眼泪,都成了笑话。  
世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与地,而是你在我的身边,可是心却相隔万里……  
“喂,哭一会儿就够了吧,我的病号服是新领的。”  
韩夜推了推肖潇,“偏心!如果是添的话,哭多久都没事的吧?”  
“那当然,她是我老婆,你是我朋友,亲疏内外有别。”  
“只是朋友?原来我这么多年连一个红颜知己都没混上。”  
“你呀,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得理不饶人,不知道你是不是也这么欺负少扬的。”一开始发现她跟少扬的事时,他别扭过一阵子,如今也看开了,不管怎么样,他知道她交往的男朋友是他的弟弟,而且二十年来的观察所得是他弟弟人品不错,比外面的男人让他放心得多,肖潇对他来讲,一直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  
“真见鬼,我就知道我跟少扬的事瞒不过你的鬼眼睛。”从韩夜的怀抱离开,肖潇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  
“好好地珍惜他,我弟是一个纯洁的好男孩。”  
“我知道。”韩夜是她的过去,不知从何时起,少扬成了她的现在与未来……  
“给我一天的时间。”韩夜理了理她被泪水沾湿的头发。  
“什么?”  
“我知道你会劝我通知添,但是给我一大的时间好吗?明大正式的检查结果出米了,如果没事的话,再通知她吧。”  
“嗯。”  
“我这次生病你知道我最后悔的是什么吗?我不该把时间放在商业创作上,我应该留下几幅真正属于我的画作才对。”  
“不对,你应该尽情地玩才对得起自己,留下的画再多,也不过便宜了画商。已故青年画家,多好的噱头。”  
“想起来挺恶心的……画商没一个好东西,奸商!”  
韩夜跟肖潇几乎同时说道。大学时代那个理想主义的单纯得只凭一腔热血的韩夜又回来了,只是回来的方式有点凄凉,凄凉得计人扼腕。  
面对可能患了绝症的亲人或朋友,每个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将自己扮得很坚强很轻松,告诉他说,没事的,不过只是疑似嘛,就算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都二十一世纪了,没什么病会死人。  
而病人的第一件事同样是把自己打扮得很坚强也很轻松,没关系,死了就死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这对同是前话剧社主将的肖潇跟韩夜来讲,很容易,但也很难,表面轻松暗自垂泪,两个人的笑容背后有太多的勉强,太多的感伤。  
面对生死,住谁也潇洒不起来,不是吗?  
肖潇没问韩夜,如果结果真的是癌症,她还要不要通知添,韩夜也刻意地没有提及到这一点。这两个人太了解彼此的想法,也因此那种明知瞒不过对方而强装的伪装,就显得更加的悲壮。  
“我知道这附近有家炸酱面挺好吃的,肖潇你要不要去吃一碗。”离开了309医院,杨凌小心地建议道。  
“我不饿。” 肖潇不感兴趣地回应道。  
“现在已经四点多了,你好像从早晨起来就没吃什么东西。”  
“我没事,不饿。你饿的话就去吃吧,我去逛逛商场,替夜买点东四,他出来得匆忙,好像什么都没带。”  
“好吧,我陪你去。”杨凌摇了摇头,拿这个执拗的朋友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先去看看我的账上还有多少钱。”看到了街边的ATM柜员机,肖潇径直走了过去,一分钟后,她对着自己账面上的钱发起呆来。  
“怎么了了?”  
“没什么,能支出来的现金才一万多,我想想定期的还有多少……”  
“你查钱干什么?”  
“治这个病很花钱的……”肖潇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储蓄的习惯,花钱大手大脚,结果现在一点应急的钱都没有。  
“花钱也韩夜家花呀,他家又不是没钱。”  
“他不是……算了。” 肖潇把卡抽出来,放回钱包。  
“他不是什么?他不是韩家的亲生骨肉?”  
“你还真无聊。” 肖潇白了她一眼,“走吧,去商场。”  
“我是挺无聊的,今天少扬来电话了吗?”  
“没有。” 肖潇摇摇头,少扬的事现在先摆在一边吧。  
“真是奇怪,往常他至少一个小时一个电话。”  
“他跟我闹了点小别扭。”少扬心里有个很大的结,她帮不了他,也个想帮他,如果连这个结都解不了,也就没有资格跟她在一起了。  
“你们两个呀,真的是先爱先输吗?少扬一直在让着你,明明是你比较大也比较成熟。”  
“这跟年龄无关,跟谁先爱上谁也没关系。”让着有什么用?明明心用有别的想法却不说,放任自己在一旁暗暗生气,结果心给越结越大,有的时候她甚至想跟少扬痛痛快快地大吵一架,把心底里的话都说出来,但是少扬却从不给她这个机会,“不提这件事了,我现在只想着明天夜的检查结果,别的事先放到一边吧。”  
“你当心顾此失彼。”  
“谁是此谁又是彼?我现在怎么可能放下也许身患绝症的夜去管闹小别扭的少扬?先晾着他吧。”  
“你呀!”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再努力也不会是……少扬现在深深地明白了这个道理,他过去总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以为事在人为人定胜天,现在他才明白,有些事不是你努力了你付出了就一定会得到相应的回报,比如他对肖潇。  
说来好笑,在三天前他还以为自己成功了,肖潇已经爱上了他,但是刚才在医院甲发生的一幕却让他彻底地清醒了。  
哥因为生病而逃婚,但是却通知了肖潇,看着他们在亭子里相拥,少扬所有的希望和斗志被彻底地打碎。  
如果哥现在是健康的,他还可以跟他抢,但是现在哥已经这个样子了,他还能跟他抢什么?况且他不认为他抢得赢,所以他离开医院时,真的只能用落荒而逃来形容。  
“少扬,你怎么了?”雪海推了推情绪明显不对的少扬。  
“没什么,只是想清楚了一些事情。对了,你还记得教授说过有到苏州参观园林的名额吗?”  
“记得,不过你应该没兴趣吧。”  
“呵,现在有了,有空替我打探一下详情。”暂时躲开吧,也许等他回来的时候,肖潇已经跟哥走到一起了……  
哎,承认失败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雪海,我想去喝酒。”  
第九章  
宣布最后结果的日子终于到了,肖潇握着韩夜的手,坐在主治医师的办公室里等待着宣判。  
“内膜黏液的检查结果是……可以确定是癌症,不过发现得很早,属于早期胃癌,至于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要看手术后的切片检查。”戴着厚厚的眼镜,满头花白头发的老大夫公式化地说出检查结果。  
“真的是……” 肖潇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还是难以接受,反倒是韩夜,看起来比她平静得多。  
“你不用太着急,他的胃癌发现得早,治愈的机会很大,在这种情况下手术后五年的成活率大概有百分之三十,我们医院的数据还要更高一些。”  
“五年?他还不到三十岁,你现在跟我说五年?”  
“我们说的五年,是指术后五年不复发,可以当成是已经痊愈,也就是说闯过了五年的大关,后面活十年二十年都没有问题,我知道他很年轻,正因为很年轻,所以癌细胞的生长速度很快,所以我建议尽快动手术,你是他的家属吗?”  
“我不是,我是他的朋友,可是我还是不相信他会有胃癌,他明明一点症状都没有……”  
“早期的胃癌一般都没什么症状,等有了症状再来看,一般都是中晚期了,所以说你的朋友很幸运。”  
“谢谢你了医生。”用力握了握还要继续追问的肖潇的手,韩夜礼貌地跟医生道谢,“请替我尽快安排手术。”  
“打电话给添。” 回到病房的两个人相对无言,过了一会儿后,肖潇拿出了手机,递给韩夜。  
“等手术结束后再打。”韩夜推开了她的手,听到了结果真的很像是在听审判,死刑犯在审判前的日子是最难熬,因为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等听到了结果,反倒轻松了。他现在恐怕就是这种感觉,五年……对于他这个年龄来讲,五年简直是太短的数字了,他现在只想一个人安静地等待着最后的那一天的到来。  
“不,要现在打,如果手术出了什么事,你要我怎么跟她交代?”  
“怎么交代?就说我死了或者说是我跟别的女人跑了,随你怎么说我都不会介意的。”  
“韩夜,你怎么能这么轻松地说你死了或者跟别的女人跑了?这么多年了,你不知道你对添很重要吗?”  
“重要又怎么样?一切都要结束了,不过时间长或者短的问题。”韩夜的语气自始至终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反倒是肖潇,如同刚才听到检查结果般激动。  
“不管时间长短,她有权利知道你在哪儿,你为什么逃婚!”  
“她会知道的,不过不是现在。”  
“韩夜,你为什么又钻进牛角尖里不出来了?医生不是说你的病发现得很早,可以治愈吗?你干吗这么急着判自己死刑?”  
“不然你说是什么?死缓?无期?还是有期?”韩夜的情绪终于有了波动。  
“不管是什么,你休想一个人扛!”  
“我不一个人扛还能怎么样?难道说还会有人替我去死吗?是你还是别的什么人?”  
“韩夜!我怎么从来没发现你是这样一个懦夫!”  
“你现在发现也不迟了!”  
狠狠地瞪视韩夜老半天,肖潇转身离开摔门而去。  
跃上自己的病床,韩夜用床单盖住自己,拼命地大吼……  
“啊——”他才二十六岁,他还不想死!他在一个星期前还是前程似锦的画坛新秀,还是马上就要小登利的新郎官,为什么现在他要在满是药水味的病房里等死?!太不公平了,老天待他太不公平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夜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瘫在床上,久久没有声息,一只手隔着床单推了推他,冰凉的金属贴到他的脸上,“吼完了吗?吼完了打电话。”  
韩夜从床单下伸出手,接过电话……  
拿着自己的手机离开病房,肖潇顺着楼梯一级一级地向上走,一直走到天台,午后下过一阵西北雨,大台上存了一些水,晾衣竿上印着医院的红色印的白床单随风飘荡,层层叠叠地挡住了大半的视线。她抬起头,天好蓝,清透得像是洗过了一样,几片淡淡的云,薄得似乎随时可能被吹散。  
“韩夜!冉见!韩夜!再见!从今天开始,我从心里把你当朋友好个好?我们当一辈子的朋友……你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你!”  
“韩夜,从今天开始,我把我心底里为你保留的最后一点感情彻底的清空,谢谢你陪了我这么多年。”  
一辆出租车停在医院的门口,车还没有停稳,一个穿红衣留着长卷发的女孩便冲了出来,奔向住院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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