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家族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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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氏家族全传-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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沟。”然后,她带点讽刺意味,又说:“不过,我必须说她也有好的地方,她可以
做一个宁波乡下人或农人的好主妇。”我可以意识到这些话所蕴含的尖刻轻蔑之意。
  可以设想,当时的陈浩如,“偷听”到这样的谈话之后会作何感想!
  直到这场刻意安排的“夺夫宴”结束之后,陈洁如才终于品出了一点“味道”:
  我从介石的神态上,看出一项重要的事实。他此来孔夫人家中作客,心花怒放
得无法以文字形容,而孔夫人则不时将她妹妹捧到天上。她说宋美龄是天下第一聪
明人。
  对于这次“夺夫宴”,廖仲恺先生的遗孀何香凝女士是一眼就看穿了的,她第
二天就特意提醒陈洁如:“你必须小心,不可太轻信别人!’并且要她“离开那个
女人(指宋蔼龄)远远的,不要让介石落入她的圈套。”
  对于何香凝的话,陈洁如开始时只觉得不大可能,因为她始终记得蒋介石写血
书盟誓的情节,这样忠诚的丈夫,难道还怕被别的女人抢走吗?
  事实上,正如何香凝所说:“陈洁如还是个孩子”。陈洁如对蒋介石表面上的
“痴情”大当真了。她不知道,蒋介石当初的所有“海誓山盟”都不过是因为一时
之需而开出的“空头支票”而已;她更不会明白,政治是不对誓言负责的。蒋介石
在与陈洁如结婚尚不足半年的时候,就已经决心要抛弃她了。那时候,蒋介石“及
与宋女士相捻,知其为理想之终身良伴,而向所求之不得者,故不稍犹豫,露求婚
之意。”只是由于宋母的反对,蒋介石未能得手。这一切,陈洁如都是被蒙在鼓里
的。
  1926年底,蒋介石与汉口政府的矛盾加剧,同时,追求宋美龄的计划也开始进
人“政治谈判”的阶段。蒋介石写信邀宋蔼龄到九江晤谈,两个人在船上长谈肥金
钱、政治、婚姻这三件事巧妙地联系到一起,达成了一个“协议”:宋蔼龄负责把
她的胞弟宋子文从汉口政府中“分化”出来,然后姐弟联手,向江浙财团筹措大笔
军费支持蒋介石;而蒋介石所要做的就是同宋美龄结婚,并保证一俟南京国民政府
成立,即任命宋家大姑爷孔祥熙为阁首,任命宋子文为财政部长。
  金钱美女一手兼得,同时还可以摆脱政治上的四面楚歌的困境,蒋介石当时乐
得就差蹦起来了。他当即向陈浩如摊了牌,提出:“避开5年,让我娶宋美龄,获得
不理汉口、继续推进北伐所需要的协助。”并且假惺惺地开导陈洁如说:“这只是
一桩政治婚姻,你先到美国去攻读5年,你返国时,南京政府将已成立,那时我们恢
复共同生活,我们的爱情将始终如一,我可以发誓……”
  陈洁如抬起头来望着蒋介石,一脸讥讽之色。蒋介石打住了话头,情知再发什
么誓也是没用了,便又换了另一种口气:“我的处境不稳,这你是知道的。如果我
能干下去,中国就会有救,我自己也可以存活下去;否则,我将因为失败或失望而
死去。你不愿看到我这样吧?现在正是我实践愿望的大好时机,我必须把握这个时
机。我有野心,我要登峰造极,而且留在颠峰!不如此的话,我宁愿死去!”
  陈浩如无话可说了,她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忿忿地只身返回了上海。
  蒋介石去陈娶宋之意已决,遂亲赴上海做陈氏母女的工作。陈清如对此曾有详
尽的记述:
  1927年8月1日,烈日当空,暑气逼人。这天早晨,蒋介石驾临上海母亲家中。
他单独进宅内,将卫士和蓝衣侦探留在院中位候。在正常情形下,一位大人物惠临
家中,当然是件令人兴奋的事情,但事已至此,我竟然不屑请这位不速之客就坐。
这种情形,无论如何,都显得有违待客之道。我望着他,以讥讽的口气说:
  “大驾光临,有何贵干?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那么,你今天突然来,
一定是有所求?”
  “你猜对了,我亲爱的洁如,”他以关爱的神态说,“我是来同你谈谈赴美之
行。我已跟张家的黛瑞莎和海伦谈好,请她们两人一路陪伴照料你。你只要离开五
年。这是你的船票。”
  我没有理他那双伸出的手,答道:
  “我已经让开,让你去实现你的雄心,你还要怎样?你常说我容易受别人的左
右!你是存心要逼我流亡吗?”
  “别这么说!”他走近我,作恳求状,这次出国旅行对你自身有益。我要你去
进修,增加你的知识。以后,你回国之时,可为政府工作。你曾经答应与我并肩工
作,记得吗?”
  “过去已成过去”。我意兴阑珊地说,“我同母亲一起住在此地,已很心满意
足了。”我望着他,感觉好笑。而今这位伟人蒋介石又来求我出国去,我知道其中
缘由。我在政治圈中已小有名气,只要我以蒋介石夫人的身份住在上海,宋美龄必
然寝食难安。她要于成婚前,把我撵走。我的自尊心,叫我不可轻易同意。我就无
精打采地说:
  “我不想听你那些花言巧语,好像什么事都是为了我好。我已经为了你的方便,
默然让贤了,因为你说过,‘爱情是要以一个人所愿承担的牺牲之大小来衡量’,
我之如此做,是一心为了中国的统一。换了别个女人,会把宋美龄的眼睛都给挖出
来。”
  “但是,你不了解,”他紧张兮兮地恳诉,“你之必须远走美国,是宋美龄的
条件之一。洁如,我明知请你这样做,是过分了,但我也是完完全全为了中国之统
一,才敢请你拿出你的爱国心来帮助国家。你如留在上海,这全盘交易就会告吹。
你还不了解我的苦楚吗?”
  我轻蔑地望着他,心中对他却油然生出测隐之情。他脸色非常苍白、紧张、憔
悴。气色既坏,表情也狼狈不堪。这样熬了阵子,我不理睬他,走到神坛那边,在
悬挂佛像前面的灯中,加些灯油,点燃几柱香,插在香炉中。此时,阿本采买归来,
看见来客,不免一惊。
  母亲请他坐下,阿本端给他一杯茶,阿本另拿了一壶茶和几个杯子到院中,请
卫士和蓝衣队员们饮用。
  介石和母亲礼貌地谈了几分钟,谈及全国形势的复杂情形。然后,他鼓起勇气,
向母亲解释说,要我出国5年,研究政治学和公共行政,以便回国后,可以为南京政
府服务。
  这里有三张船票,一张是洁如的,另两张是给张家姊妹的。他一边看船票,一
边这样说。他那拿着船票的双手好像有点畏缩不稳,然后将票递给母亲。预订的船
是杰克逊总统号,是一艘四万吨级的巨大豪华客轮。
  母亲望着我,问道:
  “女儿呀,你有意出国吗?”
  “我不要去。”我急急地说,“为什么要我去那么远?那就像是流亡异域似的!”
  “只要5年。”他轻快地大声说。
  “你所有的承诺都一文不值!”我也大声说,“你还记得你要切断手指头,以
使我相信你对我之爱吗?而现在呢,竟连这种事都会发生!你怎可期待我再相信你
的任何话!”
  母亲是一位了不起的妇人。她坐着倾听,很明白我的处境,认为我应对得宜。
她也了解介石的困境。她转身向他,一语道破地问道:
  “你说5年,是真心话呢?还是说来骗我女儿的?”
  “我当然讲的真心话!”他恳切地说。
  “不要口是心非,”我以严肃的声调说,“我们不习惯你那套搞政治的敷衍说
词。”
  “我发誓!”他急急地说,“我说5年,就是5年!”
  “你知不知道,发誓就是祈求神明见证你的誓词?但是,如果你故意说谎,那
就当心天打雷劈!”母亲说。
  “当然,我心口如一,我可以为此发誓!你还不相信我吗?”他争辩似地问。
  “好,那么我们听你在佛前立誓!”母亲说,同时走向佛坛,她拿起三炫香、
一对蜡烛,点燃它们,插在香炉中。香炉发出闪亮的光。介石毫不犹豫,走往佛坛,
在佛像前立正站着,起誓说:
  “我发誓:自今日起,5年之内,必定恢复与洁如的婚姻关系。如果违反誓言,
没有将她接回,祈求我佛将我毙,将我的南京政府打成粉碎。如果10年20年之内,
我不对她履行我的责任,祈求我佛推翻我的政府,将我放逐于中国之外,永不许回
来。”誓毕,他看着母亲问道:
  “您现在相信我了吗?”
  “好”,母亲凄怆地叹一声气,“我相信你”。
  然后,他从桌上拿起那三张船票,交给母亲,又说道:
  “洁如不会感觉孤独的。她的一切费用都将由政府给付。她有两位同伴,会照
料她。您必须切记;她此行出国,是为了增广她的知识,使她更趋成熟,而不是如
她所说的去流亡。所以,请不要为此事如此伤感。”
  介石离开我家之后,我那股悲楚之感仍然绵延下去,一股椎心刺痛袭上的心头。
我哭泣起来,说道:
  “哦!母亲,我再也不相信他。我知道这就是我的婚姻终点!”我靠近她坐着,
她双臂抱住我,安慰我说:
  “他起了一个重誓。如果他不守誓言,就让他终生承受咒诅吧!”
  我无助地倒在她身上,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我们这样坐了很久,望着哪香
柱上烧过的香灰和那投影在拂像面上的曳曳烛光。
  1927年8月19日,陈洁如在张静江的两个女儿的陪同下,乘坐美国“杰克逊总统
号”豪华客轮启程赴美,同行的还有蒋介石的侍从秘书陈舜耕。
  陈洁如赴美的消息立即引起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各国通讯社纷纷予以报道。
但是,蒋介石却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一口否认曾与陈洁如正式结婚并共同生活多年的
事实,“宣称本月稍早自中国搭乘杰克逊总统号前往旧金山之妇人并非其妻。蒋对
指迷此妇为其妻之讯息,认之为‘政敌之虚构’,旨在以任何手段,使其难堪。蒋
并称,他不认识该电讯中所述及之‘蒋介石夫人’”。
  这种公然“不认帐”的行径,是蒋介石的一大专利,也只有他才做得出这种睁
着眼睛说瞎话的事情来。
  陈清如人还在客轮上,就听到了蒋介石公开背信弃义的所谓《蒋中正家事启事》,
在残酷的事实面前,陈洁如气愤不已,痛不欲生,曾数度打算投海自杀,均被职陪
伴他赴美的张家二位小姐所劝止。
  1927年12月,蒋介石与宋美龄正式结婚。次年春天,经上海帮会头目虞洽卿从
中劝解,陈浩如被迫同意与蒋介石离婚。五年誓约,几个月就又被践踏了。
  陈洁如与蒋介石正式离婚时,才只有22岁,但她从此未再嫁人,将全部精力集
中在学业上。其间,她也曾因为梦幻破灭、万念俱灰而试图自杀,但都被劝阻了。
  1937年,中国的抗日战争全面展开后,当时已回到上海居住的陈洁如深居简出,
深恐因为自己历史上的特殊身份而招灾惹祸。1940年3月,汪精卫在日本人的支持下
建立了南京汪伪政权,陈清如想到当年在广州时曾与汪精卫夫妇极为熟络,为避免
汪伪政权的纠缠,遂只身一人秘密离开上海,到达陪都重庆。
  陈洁如到了重庆之后,被蒋介石秘密安置在离自己的官邱不远的吴忠信公馆里。
一别十余年,蒋介石又见到了当年“血书盟誓”苦苦追求的陈洁如,物是人非、旧
情犹在,时年已是55岁的蒋介石鸳梦重温,经常轻车简从悄悄去与陈洁如幽会。这
件事原以为十分隐秘,却不料早已被宋美龄的耳目知悉。宋美龄醋劲大发,与蒋介
石吵了个天翻地覆,盛怒之下,顺手拿起花瓶就朝蒋介石脸上扔了过去,一瓶击中,
致使蒋介石颜面受损,只得称病不出,中外客人一律免见。
  1949年,国民党败逃到台湾岛上,陈洁如情知宋美龄容不得自己,在陆久之的
劝说下,执意留在了上海。她的这一明智选择,受到人民的欢迎和尊重,曾被选为
上海市沪湾区政协委员。1961年12月,陈洁如被请到北京,周恩来总理和邓颖超同
志亲切接见了她,并设宴款待。
  1962年,经国务院总理周恩来的亲自批准,陈浩如移居香港。蒋介石闻讯后,
立即命蒋经国出面,为陈洁如买了一套房子。不过,陈洁如始终没到蒋家为她购置
的新楼中去居住过,而是将其出租,自己仍住在香港铜锣湾百德新街的房子里,改
名陈潞,闭门隐居,并开始着手撰写《陈浩如回忆录》。
  台湾方面得知陈洁如在写《回忆录》,十分惶惧。因为蒋介石自从与宋美龄结
婚后,从来否认与陈浩如的婚姻事实,所有记载蒋介石行藏的传记文章中,均对此
事讳莫如深,一字不提。因此,当得知陈洁如撰写《回忆录》的消息后,国民党元
老陈立夫曾写信劝止:“我恳求你不要出版你的回忆录……它将只会伤害最高统帅
及国民党”。但陈洁如一意坚持出版《回忆录》,国民党方面无奈,就扬言要起诉
为陈出版《回忆录》的美国经纪人,并采取卑劣的特务手段,殴打、恐吓经纪人,
致使《回忆录》一书在美国无人敢出。
  《回忆录》不可以出版,但当年的旧情还是要续上。晚年的蒋介石与陈洁如书
来信往,蒋介石说:囊昔日风雨同舟的日子里,所受照拂,未尝须臾去怀。”陈洁
如则称“三十多年来,我的委屈唯君知之。然而,为保持君等家国名誉,我一直忍
受着最大的自我牺牲,至死不肯为人利用。”
  陈洁如22岁即被蒋介石抛弃,此后一直过着孤独的半隐居式的生活。虽然她有
一个养女相伴,但晚景仍是十分凄凉的。她为了蒋家王朝,为了蒋介石个人,的确
忍受了一般女性所难以忍受的委屈、痛苦和孤寂。而且,在重大历史关头时,陈浩
如表现了一个中国妇女所应有的气节和操守,在蒋介石公然背信弃义与之绝情的情
况下,阵洁如不计个人恩怨,断然拒绝了汪精卫伪政权要她出任伪职的要求,这一
点,绝不是普通的“弃妇”所能够做得到的。
  所以,我们说,陈清如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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