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镇国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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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镇国长公主-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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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恒之就坐在原地不动,怔怔的看着谢晚春拖曳在地上的红色裙裾,定定的看着上面繁复艳丽的花纹,哪怕书房的木门被谢晚春顺手关上,他都没能收回目光。

只觉得一晃神的功夫,似乎是一瞬间又仿佛是过了极漫长的时间,王恒之不自觉的伸手接下了那枝桂花,拿着那花枝的手都在颤着。

新折下的桂花上面还带着未干的花露,花香袭人。然而,明明是极清寒的花香,扑面而来的时候,王恒之却不觉得想起三月里的又甜又暖的桃花香。

王恒之不自觉的阖上眼,似是又回到了那在他记忆里重复了无数次的春日。

犹如朝霞一般繁盛妍丽的桃花,压满了整个山坡,娇嫩鲜妍,芳香甜美。那处于林木深处的红衣女子正站在桃花树下,衣裙华丽,肩头散满了细碎的桃花,神容极美,几似瑶池仙妃。她就那么微微一笑,然后将手中的桃枝掷予他。

王恒之抓紧了手中的那枝桂花,深深的吸了口气,只觉得指尖都在颤抖,浑身的血液流的飞快,沸腾滚热。他忍不住把记忆里那人的动作与适才谢晚春丢掷花枝的动作重叠起来,一遍一遍地回忆,直到最后竟是一模一样。

王恒之说不出自己跳的飞快的心头里涌出来的究竟是什么滋味,先是出了一层冷汗紧接着又是一身热汗,一冷一热之间,体内的酒气早已蒸腾而去,神志亦是跟着徒然一清。

是了,深知宫中种种隐秘,了解并且在意齐天乐,藏有雪莲丹。。。。。。

亏他猜了这么久,费劲心思,时时辗转,却不知道答案早已到了面前。当真是——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

谢晚春并不知道自家的马甲已经全掉了,她此时正垂眸看着木匣子里早已干枯了、再无半丝香气的桃花枝——也不知王恒之是如何保存的,这一支桃花虽干枯依旧却也依稀能看清旧貌,令人回想它当初娇嫩鲜妍的模样。

只是,谢晚春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王恒之为什么要收藏这么一枝干枯的桃花枝?甚至还用名贵的花梨木匣子装好,放在书架最上头。

是有什么深意吗?

谢晚春蹙眉想了一会儿,实在有些迷糊,正要把东西放回原处,想法子早点把木匣还回去的时候,忽而听得碧珠从外头进来。

碧珠生性活泼,此时手里拿了一捧的桂花枝,正小心的寻着花囊插上,嘴里念叨着:“适才看少奶奶折了一枝,我这才想起来,是该折些儿来插在房间里呢。又香又好看。”

谢晚春被她这般一提醒,忽而又晃了晃神:说起来,她确实是挺喜欢折花丢人的,毕竟也算是件雅事,还能撩一撩人,逗人一乐。她这般想着,不由自主的把那干枯的桃花枝从木匣子捡起来,在手头晃了一下,居然觉得挺顺手的。

花枝被折断的断口十分圆滑,似是被刀剑切块的一般,谢晚春不由自主的抿了抿唇。

唔,挺像她折的。

随即,谢晚春想起那张被涂黑了脸的画像——那背景似乎是在桃花林里,手里还拿着桃花枝?

大概是坏事做太多惹出来的条件反射,谢晚春心虚的把手里的东西又塞回了木匣子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自己究竟给多少人丢了桃花。

讲真的,她就那么顺手一丢,都快撩人撩成习惯了,还真是记不得有几个人了。。。。。。天啊,这里头。不会有王恒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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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她(他)!

这一刻,无论是王恒之还是谢晚春,脑子里头也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谢晚春只觉得握着桃花枝的手烫的厉害,忍不住便把东西重又丢回了木匣子里,合上后搁到一边,只觉得心口不知怎的跳得厉害,一下一下的,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先是那幅被涂黑了脸的画像,再是这被珍藏匣中多年的桃花枝,倘若谢晚春再不明白那便显得有些蠢了。

只是,哪怕那两件东西都已见过,桃花枝就摆在面前,谢晚春心里也依旧有几分不定。她的一颗心仿佛落在滚热的岩浆里,慢慢的被煎熬着,依旧忐忑又踌蹴地揣测着那个叫她双颊发烫的想法:难不成,王恒之竟是真的。。。喜欢她?

说实话,谢晚春颇有几分自恋,也极享受他人的爱慕,动不动的就撩一撩人,十分喜欢看对方因为自己而失措的模样。可真论起来,她又觉得自己不值得旁人这般真挚的爱慕。

倘若说齐天乐是青梅竹马、同起同食养出来的感情;宋天河是半真心半虚情而培养出来的感情;哪怕是陆平川,救命、栽培之恩生出的感激之情大约也是占了大半。。。。。。可王恒之喜欢她哪里?或许加上桃花林那一次,他们统共见了两次,可仅仅就这么两次的会面,当真能捧出一颗真心、生出这般念念不忘近五年的感情?

她哪里值得?

谢晚春不觉咬了咬唇,心中心念飞转,仍旧有些怔怔的。

边上碧珠找到了个汝窑水玉白瓷花囊,插上了新折下的几枝桂花,端到案几上,顺收擦了擦滴在案上的露水,见着谢晚春怔怔然的坐在那里便不免上前柔声问了一句:“少奶奶,可是要叫晚膳?”

谢晚春这才稍微回过神来,抬目看了看窗外天边那明艳的霞光,微微的点了点头:“嗯,叫他们摆上来吧。”

碧珠欢快的应了一声,搁下花囊正要出门,忽而又被谢晚春给叫住了。

“对了,碧珠你也十七了,过了年就要十八了吧?”谢晚春手的手指轻轻的在木匣上摩挲了一下,语声极清,“你家里头可有什么想法。”

“少奶奶怎地想起这个了,”碧珠闻言不由双颊微红,只是也知道这事该早些与主子说了,便转了身细声答应道,“上回少奶奶去了江南,我家里头递了话来,我想着无事便告了个假回去瞧了,家里头倒是给我选了几个人。。。。。。”

比起琼枝家里头那一堆的烂事,碧珠一家子倒都是老实人,当初也着实是过不下日子方才卖了女儿的,心里少不了惦记看顾的。如今瞧着碧珠快十八了,都快要拖成大姑娘了,私底下便也给女儿寻了几个对象相看着。

谢晚春端详着她面上的红霞,抿了抿唇笑着道;“可有看中的?”

碧珠越发羞赧起来,垂着头揉搓着衣襟,小声道:“还好吧。。。。。。”又抬眼去看谢晚春,不好意思的道,“还要少奶奶您开恩呢。”

谢晚春见她这模样便知道她怕是看中人,点点头:“若是看中了,只管叫你家里人去筹办便是了,待你出阁,我再与你添一份妆,也不枉主仆一场。”

碧珠闻言颇有几分感动,眼里不禁含了泪,郑重其事给谢晚春磕了个头:“多谢少奶奶体谅,奴婢一辈子都给您记着呢!”

谢晚春略点了点头叫她起来,沉吟着又道:“只是你常在府中当差,就只是见了几面,倘若看错了人,那可怎么办?”

碧珠羞得不行,拿着帕子揉着眼角的眼泪,最后只好垂着头,极小声的应道:“难得有合眼缘的,多少也是有些缘分,总是比其他的好些的。”

谢晚春心里念着“缘分”这两个字,摆摆手便又叫碧珠下去了,她想: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要不然王恒之怎么只见过几回就喜欢上她了,要不然世上怎么多人她又怎地偏偏还魂成了自家小堂妹,竟是凑成了一对夫妻。

这般一想,她适才压了好久的本性又欢快的蹦跶起来,按耐不住的雀跃,洋洋得意的翘着尾巴想着自己的小心事:果然还是要看脸!要不然王恒之见了那么多人,怎么就见了我两回就喜欢上了呢,又是画像又是藏桃花的。。。。。。。。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在山脚下看着雪山顶的高岭之花,辛辛苦苦的爬上爬下,想要去摘花,结果爬到半山腰才知道那花早就内定给你了。那简直是无法形容的苏爽与得意!

只是得意完了,谢晚春又觉得有点压力,毕竟对方拿她当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喜欢着,可她每天都在人面前撩拨丢脸,这般一对比简直是给过去的自己抹黑。

就在此时,房门被推开,几个穿着锦裙的丫头端着饭菜鱼贯而入,领头的琼枝与碧珠皆是唤了谢晚春一声:“少奶奶,该用膳了。”

谢晚春“唔”了一声,动作飞快的藏好了那个装着桃花枝的木匣子,想着一定要趁着王恒之没发现再塞回去。与此同时,她心里头很快下定决心:反正王恒之现在又不知道她是谁,只要瞒住了就好。嗯,这事一定不能告诉王恒之!

谢晚春想通了事情,心情变格外的好了起来,起身坐到桌子边上,惬意的用起了自己的晚膳。

也不知是不是她心情好看什么都喜欢的缘故,桌子上的几道菜都挺合胃口的。

一道莲藕排骨汤,骨汤烧成奶白色,又香又浓。莲藕则是红花藕,炖过之后粉粉糯糯的,夹起一块莲藕还能看见未断开的藕丝,十分可口。

一道蘑菇菜心,香菇与油菜都是城外庄子里送来的,新鲜得很。香菇烧得肥软,浸透了浓香的鸡汤,绕在香菇边上的菜心则是极软极嫩,口味清淡鲜美。

一道芙蓉大虾,鲜虾去头去尾去壳,裹了一层蛋液和调配好的粉浆,先炸再炒,最后浇了一勺子鸡汤、虾油烧过的火腿油菜末,鲜香扑鼻,几能鲜掉了人的舌头。

还有葱爆牛柳和豆豉鲇鱼等等,另有几样小点心也都是极合口的。

谢晚春用了一碗饭,又叫添了半碗,顺嘴又问了边上:“书房那边可是叫过晚膳了?”

琼枝侧头与边上的小丫头问了几句,便温声应道:“才刚刚叫了,怕是马上就要用膳了。”

谢晚春难得起了兴,便指着那道莲藕排骨汤道:“这汤今日做的不错,叫他们也给大爷端一碗去,就说是我让加的。”

琼枝应了下来,侧头吩咐了几句,重又细心周到的伺候起谢晚春用膳来。

******

王恒之此时确实也正在用晚膳。

他先时与几个师兄弟用了几盏酒和茶,后来又吃了谢晚春送来的那一碟子藕粉桂花糖糕,其实并不是很饿。只是他这时候心里乱的很,种种心绪说也说不清,便也叫人摆了膳食到桌上。

见着多出来的一道莲藕排骨汤,不免多问了一句。

边上伺候的小厮叫做明月,最是个伶俐嘴巧的,连忙应声道:“是少奶奶吩咐给加的呢,说是尝着好,给大爷也送一碗来。奴才几个驽钝愚笨,再是比不上少奶奶这般心细体贴的,才刚送了藕粉桂花糖糕来,这会儿又送了汤菜来——真真是把大爷放在了心上呢,连喝口汤都想着。。。。。。”

王恒之只觉得握着筷子的手都有些颤,竭力稳住面色,只耳边略有些红,冷声斥了一句:“就你多嘴!”

明月在王恒之边上伺候久了,也知道他的性情,见他这般模样便知道真怒还是假怒。他连忙告罪,嘴里道:“是奴才多嘴了,少奶奶待大爷的心思,哪里用得着奴才说啊。那才是有眼睛的都能瞧见的。大爷自也是知道的,哪里用得着奴才多嘴!”

王恒之瞥了明月一眼,面上险些绷不住,最后只好摆摆手:“好了,不用你在这儿伺候了,去领几两银子,便当是赏你这几日用心当差的。”

明月连连道谢,这才出了门去。边上几个小幺儿上前来说话,皆是羡慕起明月的好运气。

明月轻轻的在几个小幺儿头上轮个儿敲了几下,笑道:“都是傻子!这是你们没长好眼,好端端的一个金菩萨也不知拜呢。。。。。。”说罢,他远远望了眼谢晚春住着的正屋,不免含笑道,“等少奶奶和大爷真好了,咱们几个的好运才算是来了呢。”

几个小么儿似有所悟,自也在心里计较起来。

内屋的王恒之则是亲自舀了一小碗的莲藕排骨汤,慢慢的尝了,想着明月那句“真真是把大爷放在了心上呢,连喝口汤都想着”,便觉得入口的好似不是汤水,而是蜜汁,竟是甜甜的,喝入口中,满嘴生津。

她待自己,应也有几分真心吧?

他喝了半碗汤又把碗匙一起搁下,怔怔发起呆来,一会儿想着那年春日桃林初见谢池春时的惊艳和失措,一会儿又想着那两回与谢晚春相拥而吻的情景,两边的人影交错在一起,让他一颗心跳越发的快了,胸中一股火气上下涌动,便是下头都快有了反应。

只是,待王恒之把两人相处时的事情又想了一回,因他一贯面薄,此时也不免生出几分恼羞和踌蹴来——那幅画谢晚春是看过了的,学箭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倘若再叫她知道了自己当初生出的心意,怕是不知要如何取笑呢。

王恒之想到这里,便立刻止住了想法,下定决心:万万不能把自己当初对她一见钟情的事情给说出去。反正他们已经是夫妻了,抱也抱过了,吻也吻过了,除了“那事”之外大概也都做全了。日后夫妻之间的感情培养好了,再说这些也不迟。

这般一想,王恒之又放心了些,重又端起碗喝汤吃饭了。

只是去了些自身的烦恼,又添了些新的烦恼。

说起来,谢晚春的接吻接的那般熟练,也不知先前都与谁有过?是齐天乐,还是宋天河?又或者是早死的那个先承恩侯?

还有,她曾见过那么多出色的男子,经历过那么多的人与事。她是真的真心喜欢自己的?不是虚与委蛇,随意应付?

王恒之怕是一辈子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似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为着心上的人思前想后,患得患失。。。。。。

这般一烦恼,一纠结,王恒之抱着被子,大半晚上都睡不着觉。直到夜深人静,他抬眼看见着那盈盈的月光自窗口淌入,落在枕边,好似细雪徐徐的飘落,一缕银光又映得屋内地面恍若银水流动。

他不觉伸出手,接了一捧皎皎的月光,慢慢的握住。月光无形无体,可他握得紧紧,好似真的握住了。

无论如何,明月落在枕边——天赐的良缘,何必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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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王恒之的一夜无眠,谢晚春一贯没心没肺,想通之后倒是一夜好眠。

因为知道王恒之还得早起去出门“上班”,所以谢晚春倒也不是很急,反正只要在王恒之从户部回来之前把木匣还回书房就行了。她难得睡了个好觉,等到天光透亮照入纱帐里,这才开口唤人进来替她洗漱。

她这几日皆不打算出门,因是要起来去给宋氏这个婆婆请安,这才令碧珠梳了个较低得低低的凌虚髻,画屏则是捧了件浅蓝色绣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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