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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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5-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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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那趟去没有见到大师,但也获得了不少信息:“星期日不上班”、“提前预约”》》基本上可以判断香港的风水行当看来市场还不小,大师们花得起昂贵的房租,而且星期日还不上班,生意一定不错。不过告辞前我还是留了个心眼儿:“既然来了,也别白跑一趟,就问问价钱吧?”于是充满虔诚地问:“那么请问大师算一卦要多少钱?”“看家的”很耐心,说:“那就要看你算什么了?”我说“随便,比如看看今年我的本命年要注意些什么”,对方说“四五百吧,具体的还要听大师的”。再往后,我待在人家门口就实在没有道理,拉了老公的手赶紧走人,心里其实已经吓得够呛——“一般地算算都要四五百?那么要是再多加一些项目?比如什么特别的项目”?我实在不敢往下想,以后也再没勇气二次登门。 
   香港有些事,有些时候你越想就越会觉得不可思议。 
  人们常说“当事者迷,旁观者清”,我在香港却经常要把这句话倒过来使用—— 
  2005年9月12日,香港迪斯尼乐园开幕,国家副主席曾庆红前来主持剪彩,全球其他几座“迪斯尼”的主题公园也都派了亲善大使前来祝贺。仪式定在上午11点半,就在迪斯尼睡公主城堡的广场前庭。可是香港天文台预报9月12号那天有雨,而且是骤雨,香港政府和迪斯尼乐园当然都不喜欢老天爷这么不友好,假使那一天真的要下雨,露天仪式就不美满。有些记者也担心,事先就询问迪斯尼乐园会不会更改开园时间?可是迪斯尼乐园事物及销售部的一位负责人满有信心地告诉记者:不用担心,因为他们已经向一位风水大师请教过,那位风水大师说“9月12日不会下雨,开幕式没有问题”。为了证明他们的信念有逻辑根据,这位先生还贡献了一些证据:过去我们乐园举行“土礼”(即破土动工)和城堡封顶仪式,都是找的这位大师,让大师给择的“好日子”,结果都很“准”。所以他们很尊敬也很信任这位风水大师。 
  我知道这件事并非道听途说,而是正儿八经地从传真机上下载的通告,这个渠道是我们记者站每天在香港获取采访信息的主要依靠。那天的这份传真,发传人转述的是《明报》9月11日的一篇文章《迪斯尼花二万买天文台服务》。香港天文台助理台长在文中向媒体透露:迪斯尼乐园确实已经花出2万多的特殊服务费,购买了天文台从9月4日到13日的天气服务,在指定的时间内,他们可以随时查询天气情况,包括降雨和风势。 
  11号晚上我收到这份传真,真是觉得蹊跷。香港人是什么心理呀?一方面花钱买科学信息,另一方面最相信的还是风水大师?不然怎么敢对媒体夸下海口,也没有更改开园日期——“科学”与“风水”展开大战,最后“鹿死谁手”?在这件事上究竟“科学”说了算,还是“风水大师”更厉害?说实话我有点“看戏”的感觉,这场即将上演的大戏,不管演好了还是演砸了,反正我都没掏钱买门票。然而另一方面,我心中其实也相当不安,因为12号那天,我也要去现场,要给家里做电视直播(CCTV—4的午间新闻),老天爷要是真的在12号中午兜头给来场大雨,咱在现场不也得成了落汤鸡? 
  12号一清早,闹钟6点钟就振聋发聩,我的脚刚一沾地,本能地就拉开窗帘,察看天公究竟是什么面孔。结果,当时香港的天空一丝黑云也没有,太阳努着劲儿,很明确地马上就要出来。按照要求,我们是上午9点以前必须赶到迪斯尼乐园,后来出发了,坐在车上我还在和同事们议论:“别看今天早上没有下雨,可是香港的天气谁都说不准,此时也许晴空万里,彼时就可能大雨滂沱,一下就没个完。”可是以后的事实证明我的担心,甚至开始的那点“免费看戏”的坏心眼儿都彻底落空了——12号上午,包括整个下午,老天爷对香港一直都扬着热情过分的笑脸,不仅一滴雨也没下,而且艳阳高照,日温31度,湿度70%,这样的好天气即使对香港的初秋也是非常难得。 
  我算服了,事情怎么会如此奇特?一位风水大师和一座天文台就那么较劲,各说各话,各有依据?“风水大师”莫不是真的通了什么神灵或施了什么魔法,他老人家的判断怎么就是一个字——“准”?! 
  2005年9月12日,世界第五座迪斯尼主题公园在香港隆重开张,开幕式如期举行,大获成功!尽管组织者为了防止意外,还是给每一位到场的嘉宾事先都准备了一把雨伞,红色的,就放在露天会场好大一片白晃晃的塑料座椅上,但是人们那天谁都没有机会用它来遮雨,只是会后遮了太阳。我们媒体人,每个参加现场报道的也都可以凭着记者证领到红伞,我也领了一把,现在还“供”在家中。以后每次遇到香港翻风落雨之日,我都不忍心“请”出这把伞,老觉得那不是一把普通的伞,是个纪念,是个符号。它象征着什么——尊重过科学,嘲笑过科学;提醒过我,但也仿佛“玩弄”过我似的》》 
   
  C 
   
  如果面对一座城市,有谁敢说“那个地方,我了解”!情形恐怕只有两种: 
  一种,这个人根本就没怎么去过那座城市,极少的印象中最突出的一点就成了他给那座城市所下的定义,结论肯定以偏概全;另一种,这个人说不定一生都泡在那座城市,对那里的人和事知道得太清楚了,清楚得让他用一句话来概括,倒很难。 
  2006年夏天眼瞅着就要过去,一沾9月,我来香港的时间就已经满两年。 
  两年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要是说我根本不了解香港,全香港(港、九、新)18个行政区,6成以上的地方我都跑过;但是如果说我了解香港,不是谦虚,而是心虚,香港这个社会让我越看,眼前就越模糊,走在半山之中,上不去,也下不来的。 
  记得2006年6月的一个下午,没有采访,办公室也没有什么急事,我就想上街买些杂志回来翻翻。可是刚拿起钥匙要锁门,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雨。我从屋里向外张望,真逗啊,外面明明出着太阳,这雨怎么说下就下,连太阳把自己藏起来的工夫都等不及?哦,马上想到: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太阳雨”,这种雨在香港还真不少见。无奈,出不了门,换了拖鞋再坐回沙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就泛开了心思——香港这个社会你说到底是属什么的啊?老话儿讲:“猫有猫习”,“鼠有鼠样”,如果这么比喻对香港大不敬,咱就换一种形容:“龙有龙气,虎有虎威”,可香港到底是个什么动物?子丑寅卯,鸡猴狗兔,12个中国属性我掰着手指头接下来都一一地做了对照,也没找出一种合适的形象。 
  一会儿,外头的“太阳雨”停了,我的心却不阴不阳—— 
   
  “炸药包”与“爱心大晒” 
   
  2005年12月13日,“WTO第六次部长级会议”在香港召开,这是世界贸易组织首次在中国举行的部长级会议,也是香港回归8年来举办的规模最大的一个国际性会议。 
  大约11月初,我在香港了解到这样一条信息:“由于WTO第六次部长级会议很快就要在香港召开,香港酒店的高档客房几乎被订购一空”,心头一喜,立刻有样东西兴奋地跳跃:这可是条好新闻,提前为“部长级会议”捧捧场,家里肯定会感兴趣!于是请示站长,站长也觉得不错,当即指示我马上跟有关部门联系,抓紧时间赶快安排采访。 
  我翻开名片,找到了一位最合适的人——香港酒店业协会总干事,2005年元月为了制作十集《CAPE一周年》的专题片我曾经采访过他。结果打通了电话,总干事一如既往地客客气气,但是接下来一听采访是为了此事,回答立刻就变得磕磕绊绊:“采访?我现在人倒是就在香港,可是,这个事,怎么说呢》》”我说怎么不好说?“WTO部长级会议”过去一共才开过几回?第6次就选中了香港,这说明香港有能力、有信誉,也有响当当的国际地位,是好事儿啊!可是总干事很为难:“好事是好事,不过好与不好是相对的,以前的部长级会议开到哪,哪里就有麻烦,麻烦,你懂吧?弄不好还会引起极端事件,甚至流血出人命!”我迅速揣摩起总干事的真实意图,因为太突然,脑袋一时转不弯儿来。最后总干事见我总是不明白,干脆就打了个比方——“炸药包!对,香港人之所以不喜欢接这个会,你明白了吧?谁会愿意把炸药包往自己的怀里抱”?! 
  我实在没想到,“WTO第六次部长级会议”对香港人来说怎么就成了一个“炸药包”?香港政府不是早就表态:欢迎,全力以赴,一定会积极配合? 
  放下电话,我的判断一时失了方向,仔细研究“WTO第六次部长级会议”才知道:本次会议的主旨还是要继续保持“多哈回合谈判”的势头,为2006年结束谈判奠定基础,大会涉及的核心议题是农业,也是全世界穷、富各国一直都在争议的焦点。根据世界银行的估计:如果“多哈回合谈判”能够圆满完成,未来十年人们可以为全球经济带来3000亿美元的年增长,也可以在2015年使全球贫穷人口减少约1。4亿。然而就是这件“好事”,世界“穷国”与“富国”,在过去的几年之间已经打得水火不相容。“西雅图”、“坎昆”两次会议都在这个问题上大获惨败。2005年年底,会议如果要在香港再次召开,届时来自世界149个国家或地区的5800名代表、2167名非政府组织成员以及3000多名记者都要汇聚香港,酒店业赚几个小钱儿算什么?万一大会冲突再起,整个香港很可能会陷入混乱,市民到时候要赔上的经济损失也可能巨大! 
  得,我的新闻也别做了,“炸药包”的说法看来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转眼一个月,香港离WTO的日子越来越近,社会上的恐怖消息也越传越多,最后邻近开幕,头一天就有好几千人聚集到了维多利亚公园集会、抗议。以后一连数日,反世贸组织的各国力量,尤其是韩国农民,还真的在香港开始了有组织、有策略的大规模示威游行,其阵势对我这个内地的记者来说,真是闻所有闻,见所未见! 
  “韩农”声称:世界贸易全球化,只会剥削农民的利益,令发达国家得益。在游行的队伍中,他们头上绑着布带,拼命喊口号:“反对开放稻米进口”,“强烈抗议WTO”。有的人甚至抬着棺材出现在香港街头。13日下午,50名“韩农”突然跳进了香港的大海,当天香港的气温最高也就只有18度,海水冰冷,直升机在头上盘旋、救生艇在海面游弋,维多利亚港湾两岸围了很多观看的人。 
  尽管,真的来到香港“闹事”的“韩农”对香港市民一再表示:他们此次在香港示威抗议,会尽量采取“和平的方式,不想给香港市民添麻烦”,但是为了确保“WTO第六次部长级会议”安全、顺利地进行,香港警方还是调动了空前庞大的警力,除了防爆警察,9000名警察几乎倾巢出动,连还在警校受训的学生也都提前穿上了警服上街维持秩序——湾仔会展中心主会场的保卫工作自不待言,出入口“五步一站、十步一岗”可谓把守森严;会场外也安置了大批的“铁马”(围挡障碍),都用粗铁丝连结牢固。此外,为了预防突发事件,香港警方还在机场安排了配有重型枪械的警员戒备,海上更有“水警轮”和“飞虎队”的快艇,日夜不停地围着港岛来回巡逻。 
  12月12日,中新网转引了香港最新一期《紫荆》杂志的报道,这篇文章分析:在香港警方的眼中,此次保卫“WTO第六次部长级会议”之复杂程度,已经“远超了1997年的回归庆典”。 
  由于警方在大街上对提前已经申请了的游行队伍不能使用武力,因此阻止示威抗议者的人潮冲击大会主会场的主要手段就是喷洒胡椒粉剂,香港那几天几条相关的大街上到处都粘糊糊的,不明白怎么回事的人,还以为这是“愚人节”大家在搞恶作剧。然而随着抗议活动的一天天升级,香港的一些地区不得不开始戒严封锁,市民的正常生活果然被打乱,旅游受到影响,“个人游”几近“绝迹”,会场附近的银行、店铺、餐厅尤其如临灾难,有业者形容:“那几天的情况简直比SARS期间还要惨”,一家销售军用品的公司更表示:会议期间他们最好卖的货品谁都想不到,是头盔,很短的时间内所有存货都被传媒搜购一空。 
  

  
  传媒要抢“头盔”干什么?事情不是明摆着的?记者上街采访也可能会遇到危险。 
  我在“WTO第六次部长级会议”期间也去过几次湾仔,但是由于没有“头盔”,事先也没有被安排什么硬性的采访任务,就没必要也不敢靠得太近。而2005年12月13日,从大会开始到18号结束,香港的电视每天24小时都有街头的实况转播,报章每天都有醒目标题,我天天看,天天看得心惊肉跳:《韩农示威队扬言以死抗争》——《警方胡椒喷雾盾牌还击》——《韩农三步一叩奇招感动市民》——《警队精英人盾阵护会展》——《韩农预告世贸示威周六升级》——《水鬼队潜水员搜索湾仔渡轮码头一带》——《红隧封闭港岛交通大乱》——《逾50条巴士线受影响》——《韩农图推翻警车不果》——《暴徒破防线险闯入会展》——《催泪弹镇暴港岛大瘫痪》》》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应该说我始料未及,我“始料未及”,香港人却是从“还没开始”就把什么事情都想到了,这就由不得我不想起当初香港酒店业协会总干事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的采访,他说的“炸药包”是不是危言耸听?我佩服:香港人到底精明,精明在务实,什么时候、什么事,心里都有一杆秤。尽管政府调动了一切保护手段,最后到底保证了“WTO第六次部长级会议”在香港的顺利开完,没有死人,也没有人自杀,但是香港社会为此付出的代价可谓不小,市民对WTO有所抱怨谁也挡不住。 
  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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