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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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梦(上)-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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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飞将纸铺于膝前,自己则掩面而泣。词情感人至极,路人又见他弄得鹄面鸠形,纷纷投钱在他面前,闻得一中年妇人叹道:“这可怜的孩子!”一壮汉怒道:“元狗,总有一天要你们好看!”不一刻,已足了一二十文钱。云飞则迫不及待跑去买了几个馒头,狼吞虎咽地食了。 

  李祥惊异地望着云飞,竖起大姆指道:“有一套!”云飞笑问道:“我有作乞丐的资格么?”李祥点头道:“这就带你去见长老。”云飞喜得随之而去,要知道丐帮耳目满天下,定可查得义父下落。 

  李祥走在路上当然不忘本行,逢衣着华丽者便乞,却给少弃多,更有甚者,一大汉自恃身强体粗,一掌推开李祥,骂道:“臭要饭的别把晦气带到老子身上!”李祥被他推得踉跄后退几步,幸得云飞见机将之扶着。李祥非寻常散丐,乃堂堂丐帮弟子,靠山颇硬,劈头盖脸地骂道:“狗屎王八龟孙子臭蛋!死日的不给就算了,还竟敢动你爹,要知道俺们兄弟五十万,连皇帝老儿都要依靠俺们,他娘的苕(毛必)!”云飞眉头一皱,暗责李祥骂人怎如此难听。大汉闻言大怒,喝道:“你个小要饭的敢骂老子,吃老子一拳!”拔拳即打,云飞暗中破空弹指点穴,大汉突然间便似吃了笑药一般,呵呵哈哈地爆笑起来,泪如泉涌。李祥拍手道:“因为你不是个东西,所以你辨不清南北!我的好玄孙,吃你爷爷一腿吧!”李祥伸腿把大汉绊得屁股开花,路人看得哄笑。“云飞,咱们走!”李祥掂开臂膊,迈出大步,云飞摇头轻笑,随之步履。 

  李祥摸了摸肚腹,笑道:“我也有些饿了,看我怎么弄吃的!”言罢走到一个卖包子的摊前,拿起一个又大又白又净的包子,问道:“老板,包子多少钱一个?”老板把眼一抬,没好搭理道:“两文钱一个。”李祥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太贵了。”说罢便将包子放回原位。可包子上却留下了李祥的黑五爪印,就像梅花点一般。老板见到正欲发火,思量对方不过是个乞丐,道:“算了,算了,你拿去罢!”李祥千恩万谢地接了,咬了一口,还望着云飞笑哩!云飞嗤了一声,脑中倏地触动昔日偷烧饼之事,又感又叹。李祥拍着他的肩,道:“干什么呀!看着我有吃的也不给你弄一个,生气了?”把包子递到云飞嘴前,道:“罢了,罢了,把我这一半拿去吧!”云飞见他误会了,忙推不用。李祥嘴里直叽哝:“给你又不要。”叽哝完又狠咬了一口。 

  李祥见一个七八岁的小乞丐歪靠着墙哭,碗里空空,便问道:“你怎么了?”小乞丐拭着泪道:“我的钱被人抢跑了。”李祥勃然大怒道:“烂屁眼的王八羔子,乞丐的钱也抢!”虽然肇事者已逃远了,还是本能地四处张望,又当街骂了一通,把自己讨来的钱拨了些在小乞丐的碗里,问道:“吃了没?”小乞丐摇摇头,李祥叮嘱道:“世道很乱,再要小心点啊!”小乞丐谢过之后就跑去过中了。云飞觉得李祥虽寒碜,却颇有风范,故意问道:“你好不容易讨来的钱,就这样轻松送人,不觉得吃亏么?”李祥笑道:“只有帮助别人才能得到别人的帮助,所以帮助别人实际上就是帮助自己。我也尝过没钱挨饿的滋味,也许是同病相怜吧。”云飞听得不住点头。 

  两人穿过几条街,到得一座破房子前,李祥转头向云飞道:“就是这儿了。”进得房内,里面臭得要命,却还有一个中年胖子躺着睡觉,李祥低声道:“弟子李祥参见刘长老。”刘长老打了个哈欠,嚼着舌头道:“什么事啊?”发现了云飞,忙撑着一根黄竹棍起身,道:“他是谁呀?”李祥哈腰道:“刘长老,这位是我刚结识的兄弟,名叫云飞,他愿加入我们丐帮,特来引见长老。”云飞则丢了一礼。 

  刘长老将云飞略为打量,道:“这么个丑小子,除了我们丐帮,恐怕也没人会收留。看李祥的面子,我收下你了,明日给你正式插旗入门。”云飞躬身一揖,道:“多谢刘长老,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我做。”刘长老一指李祥,道:“以后你好好关照他。”这时,一只白鸽擦梁飞来,落到刘长老手中,脚上紧紧绑着一筒纸条。 

  刘长老撕下纸条,打开一窥,神色突然严肃起来,道:“两日后,狼山会有一场震憾武林的大事,帮主有令,我得尽快赶去相会,那祢有行与骆大海也来不及通知了。”叹了一声,道:“李祥,你和我一起去吧。”李祥高兴得躬身一拜,喏道:“弟子听命!”云飞忖道:“一场武林大事?该不会是我义父与‘天人教’教主罗毅的生死决吧?我不能错过,我要帮义父!”忙插上一句:“刘长老,是什么事啊?”刘长老道:“你这小子话还不少啊。”云飞脸一红,道:“刘长老,弟子没见过世面,也带弟子同去吧!”李祥道:“云飞初入我帮,还未见过本帮帮主之威颜,这次有缘,就让他见识一下吧!”刘长老斜眼端祥云飞,又望了望李祥,道:“就依你们,事不宜迟,即刻动身。”云飞向李祥丢了一笑,大声道:“弟子听命!”三人便从武昌徐徐向狼山进发。 
 

 

 


 




  
 ~第十九回仇恨欢爱因情萌风云武贲缘义起~
 
  三人跋山涉水行了一日,刘长老略觉疲困,李祥则脚力不济,早已累得受不了,喊几次休息就被刘长老训几顿。云飞只要吃饱喝足就有使不完的力气,毫无倦累之态,又不善伪装,这件事儿倒把刘长老给搞迷糊了,转头见云飞的太阳穴平平,不像是个内家高手。说也好笑,他哪里知道云飞有过奇遇,任督二脉与奇经八脉皆以打通,看起来就和常人一般。 

  刘长老左思右想就是悟不出个道理来,停下脚步,问云飞道:“你会武功吗?”云飞不愿泄露身份,丢师父的脸,答道:“弟子略懂皮毛。”冷不防刘长老一指插入云飞的“胸乡穴”一探,云飞知他要试自己的功力,便从容应付,他的功力随心而发,随意而收,不让真气在体内流动。刘长老查得云飞体内风平浪静,只是平凡人一个,连连摇头道:“真是怪事,这小子的体力竟像牛一般!”李祥上气不接下气道:“云飞……我真想……想要你……这双腿!” 

  云飞思量义父明日可能在狼山与罗毅决一生死,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去相助,不禁越走越快,把刘长老和李祥抛在脑后。刘长老大喊道:“云飞!你走在我前面,是不是职位比我高啊!真是没大没小的!”云飞初入江湖,哪懂这些闲规散矩,连忙停下脚步,等刘长老过来,赔礼赎罪。刘长老白了他一眼,大步走向前。 

  只见李祥彳亍摇晃,不停用袖揩汗,甚是可怜,云飞停步道:“你要是累,不如我背你一程吧!”李祥大喜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急急纵上云飞的背。云飞背起李祥而步伐丝毫不见迟慢,刘长老便瞧得越发不可思议了。 

  话分两头,且说郑华带着满腔的仇恨飞奔了数日,就像蒙了眼的马,前面哪怕是刀山火海也全然无畏!天人教总舵幕阜山,号洞真太玄之天,地处鄂州平江县。此刻正值辰时,此山近在脚根,山峰虽峻,在郑华的眼中却是不屑一顾,他一口气踏着青石山路直冲上山,途中被两名天人教弟子挡住去路。见郑华满脸杀气,已知情形不对,抽剑戳指,厉声喝道:“你是何人?竟敢乱闯幕阜山!”郑华见到天人教教徒便一肚子无名火气,这两名弟子也只有怪自己倒霉了,只见郑华的身影如狂风般从他们身间呼啸穿过,那教徒也就莫名其妙地栽下身去。 

  不到一炷香的光景,幕阜山上杀声四起,郑华已经到了天人教总舵天佛堂。无数天人教弟子将郑华围起厮杀,却一片接一片地倒下。天人教徒众皆是血气方刚之汉,他们虽落下风,却依然斗志盎扬,齐声怒吼道:“天人合一,举世无敌!怒海澜涛,势如破竹!”边喝边舍命扑向前来,郑华蓄势于掌,眉沉目鄙道:“哼,今天倒要看看,罗毅一手创办的天人教有多大下数!”下的杀手愈发重了,不一刻,幕阜山便荒尸堆野,血流成河。 

  教里突然跃出四人,正是“风、雨、雷、电”护教四魁,皆是白眉花须的耋翁。郑华如视天仇之人,激愤叫道:“当年你们一起将我打下山崖,今日我要你们血债血偿!”护教四魁异口同声道:“败军之将,何敢放肆!”一齐舞掌拍向郑华。郑华毫不畏惧,双目睖睁,大喝一声:“好!先拿你们开刀!”掌心上漩涡千转,使出了“乾坤混元掌”,此掌乃当年郑华横霸武林时的杀手锏,天下能接住他三掌的屈指可数,这时使出,威力较之数十年前更为威猛厉烈。 

  掌风呼啸着,化作千万钢剑飂戾刺来,犹如江海倒流,那护教四魁单薄的身体怎能接得住!可是接不住也得接,他们知其厉害,缩身使出连体内功,四人排成一排,居后者持掌于前者之背,用四重内功接住了那排山倒海的一掌。 

  两条风卷巨龙,叱咤相拼,龙嘴之间显出一团艳红之光,犹如双龙戏珠一般。四周房屋上的片瓦整盘拔起,飞沙走石混绞乱窜。护教四魁头发倒竖,面色铁青,纵然他们的功力联成一体,使出赑屃之力也依然不是郑华的对手,渐渐喘息如牛,脸红渐赤。郑华冷笑一声,续添一分内力,一声破天荒的惊蛰之震,直恁恁地惊动天曹,煞却地府,四魁被震得飞起,撞壁而落,皆受了极重的内伤。 

  郑华废了四魁,心中大为畅快,大吼道:“罗毅,快给我滚出来!”这句狮吼夹着他蓄积了几十年的悲愤,一齐发泄出来,回荡殿中久久不绝,有不少天人教弟子受不了霹雳般的音撼,双耳充血而亡。 

  “郑兄,我就知道你还活在人世。唉,三十年的老账,今日也该有个了断了。”一句迎空之语飘渺沉重地传来,此声洪亮慑人,世所罕见,可见此人内功极高。郑华极目瞥之,果然是天人教教主罗毅从青帘后沉步踱出。 

  郑华见到罗毅,两眼喷出可以溶化一切的悲恨火花,髭髭巍巍铁须战抖,这几十年来的恨苦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岁月如雪染白头,更如无情的刻面刀,现在的金鳞双蛟都韶华已逝多年,罗毅见郑华比自己更显衰老龙钟,不由凄叹一声。 

  这时,有一天人教弟子不要命地跃进殿中,大声报道:“教主,有飞鸽传书!”罗毅撒手道:“有天大的事以后再说!”那弟子慌慌张张地应声而退。郑华握紧拳头道:“罗毅,今天就是你的寿期!”罗毅道:“郑兄,我知我有负于你,如今,唉,我也无话可说,你要杀要剐就随你吧。”说完双眼一闭,准备受死。郑华当是罗毅搞的迷魂阵,哈哈笑道:“好,既然你这么坦白,我就给你一个痛快!”呼喝一声,使出十成内力向罗毅击出一掌,罗毅丝毫不退缩,屹立如雕。刚才护教四魁一齐也被郑华打得受了重伤,而罗毅却用肉身相迎,却不是以卵抗石!双掌击在罗毅胸口上,红光显在郑华掌上,罗毅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禁向后退了三步。郑华鼻喷龙喘,昂声道:“好!大丈夫敢作敢为,郑某佩服,再接我一掌!”运足十成内力,掌风呼啸拍来,丝毫不留情面,罗毅若再受掌,非死亦残。 

  “不要啊!”溘然一位衣着华鲜的妇女飞身挺剑挡在罗毅前面,虽然年至五旬,亦掩饰不住昔日的亮丽风韵,乃罗毅之妻阿遥。这时,罗毅的神情更加沉重了,残喘道:“阿遥,郑兄在谷底受了天大的凄楚,都是拜我所赐,今日就让他成全我吧!”罗夫人抱着罗毅,痛哭道:“夫君,都是我不好,都是我酿成的大错!”续向郑华忏诉:“郑大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当年,你与我夫君比武,我怕他会失身在你掌下,就吩咐护教四魁和我一齐躲在石后偷窥,你们撕杀了一日一夜还无结果,我见你的体力胜于夫君,怕夫君有闪失,便与护教四魁一齐出手将你推下山崖,你的体力不支,无法抵挡,所以就……”她已知自己铸成弥天大错,已无法弥补,泪如雨下道:“你要杀就杀了我吧!不关我夫君的事,情由始末他当时丝毫不知!”一个字一个字如铁钉般钉在了郑华的心坎上。 

  郑华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万招以后,郑华的双指正欲击中罗毅的五枢穴,突然山石后一红衣女子带领四名青衣卫士杀将出来,像发了疯似的将自己逼往崖旁。罗毅高声叫道:“阿遥,你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吗?”郑华气得气窍生烟,大骂道:“罗毅,你找来了帮手还想推卸责任,你……你这个卑鄙小人,亏得你我兄弟这许多年。罢罢罢,算我生有此劫,看走了眼!”心一分神,猛然中了护教四魁的四块铁掌,激得郑华血脉逆转,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罗夫人一刀砍下,郑华身体一冷,左手也脱支了。罗毅大惊道:“不要啊,阿遥住手!”郑华只觉天昏地暗,头晕耳鸣,脚下登跐,栽身崖中。 

  郑华渐渐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望着罗夫人,满目萧然道:“我们相识十余年,那年孟冬,嶓冢三老寻衅于你,我将你救于虎爪,你对我……”沉吟一阵,粗喝道:“也下得了这个辣手1罗夫人犹如芒刺在背,道:“郑大哥,对不起……”连说这句“对不起”都不敢大声。郑华眉峰双锁,额蹙千痕,道:“好,既然是罗夫人的主意,你又断了郑某左手,那么受我一掌,咱们的恩怨一笔勾销1罗夫人扑通跪下身来,泪流满腮道:“多谢郑大哥不杀之恩1郑华也不答话,徐徐走近身前,运了五成掌力,因她是女子,掌虽临空,却迟迟没有下手。 

  罗夫人咬紧牙关道:“郑大哥请快下手吧!”郑华想起了几十年的辛酸往事,闭上双眼,单掌拍中了罗夫人的后背。罗夫人功底还算不错,再加上郑华手下留情,方才捡回一条性命。她只是哀叫一声,栽倒下去,虽然受了重伤,仍然艰难地谢罪:“多谢郑大哥不杀之恩!”郑华一撒手道:“罢了,罢了!”转身飘然离去。 

  罗毅看在眼里,虽痛入骨髓,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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