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国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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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国春秋-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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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然则若何?”别庄道:“可往南滩盗马,连夜驰去。成功之后,知应免罪。如功不成,亦可到彼,以解此刻之危。”储杏道:“甚善!可速前往。”别庄令军士一半料理各事,自带一半先往收马。未曾行到三里,只见有骑迎到面前道:“来的可系储、别二将军?”答道:“别庄在此。”来骑道:“吾乃司圉周调也。奉令备健马一千匹,在前途交代。将军进到臯照林,可交马夫带回。”别庄骇然,连称:“有劳。”同行不到半里,乍见马匹俱在路旁,寂然无声,疑道:“莫非见鬼么?”再细看时,嚼口含枚,各色齐备,不胜大喜。
  须臾,储杏亦到,惊道:“马如何收拾得恁速?”别庄道:“不必问了,只管向前,努力办差。”令军士全行上骑,拱别周调,加鞭驰骤。那马膘足性劣,快如弩矢,四更时分已到臯照林,齐下交还,同军士歇息饱餐,各分五百名前进。
  先说储杏到白城垒,见系依傍山冈,不甚高险。细听,寂静无声。即令军士肩接登上。将到顶时,垒内惊觉,灰瓶、石炮齐下,储杏见已有备,连忙收兵。幸喜军士都将藤牌套在颈顶,未曾大伤。储杏道:“奉令袭而不得则攻之,定有胜算。”乃令举火喊杀,掘壁烧门,垒上灯火如昼。柄城守将许爽,与白城守将胡益交往甚密,许爽系胡益的姊丈,胡益系许爽的妹婿。当夜,许爽闻报白城火起,喊杀连天,料系官兵攻垒,惊慌起牀。其妻道:“可速领兵去救我兄弟、弟妇!”许爽披衣道:“柄城险峻,敌不敢觊觎,白城却甚可虑。且登垒看来。”令集军将,自亦甲冑,登垒望去,果然火光半壁,杀声震地。
  忽见一骑带着数兵奔到叫救,许爽问道:“系哪里来的?”那骑士道:“白城已为敌人攻破,胡将军预兵保护家眷逃奔柄城,又被截住,势甚狼狈,小将拼命冲出。胡将军并家眷俱在围中,急迫之至,请速救应!迟则无及矣!”许爽听罢,急忙下垒,开门上马,同将士齐杀向前救应去了。守门军士便欲关闭,骑士同兵靠定门扇道:“许将军就同胡将军来了,关闭什么!”再望许爽兵马渐远,只见一道黑烟滚滚冲到,那骑士手起刀落,几个守门军士俱被砍倒。黑烟冲到面前,却系滚牌兵。
  原来,骑士即系别庄。当晚五更初时到柄城,望见隐隐巍然,近前摸着,俱系天生光滑石壁,无所措手。忽见渐渐光亮,喊声大震。垒上有人说话,知系储杏未曾得手,心生诱计,将众伏于堤下,只带五个健卒,假作白城将士前来求救。许爽惊慌之际,不暇详察,引兵出垒,埋伏的官兵望见,便飞滚而入,轻轻得了柄城险垒,槛其家眷。
  却说许爽兵马将近白城,加鞭上前,这里蓝倚兵马正到,随后杀起来。许爽回身迎敌,宋礼又到,将许爽围在核心。白城垒内胡益望见领兵来的正系许爽,只道柄城已被攻破,率众逃来,慌领兵马开门赶杀。储杏拦阻不住,破围而入。两处兵马拼力冲出,入垒闭门,已是天亮。
  许爽问道:“白城如何得复转来?”胡益道:“白城几时失的么?”许爽顿足道:“中敌人奸计矣!”胡益惊道:“柄城定失矣!”许爽乃将骑士呼救的话告诉,便欲引兵回奔柄城,胡益道:“此刻敌锋甚锐,前去徒送性命。歇息加食,再作道理。”许爽无法,只有叹息。及到傍晚,方见垒外兵马撤围,向柄城下结成阵势,如待敌之状。
  且说牛忠嗣奉令,次早饱食,穿得盈寸厚的铁甲,拎着二 丈四尺长的浑铁狼牙耙,大步当先,冰珠、谷裕跨马随后,领兵出营。牛达、陈英杰、石中早已列成骑阵。冰珠令鸣金,士众皆止。对阵骑兵裂开,转入后去,涌出鸳鸯队来。尖利锋刃,直搠圈舞,蜂攒蝗拥而进。冰珠令击鼓,鼓声骤起。牛忠嗣持耙飞步往前横扫,撞着的器械俱被散开,碰着的将士尽行倒地。
  这三千镗耙兵排列先挡竹锋到来,俱系一耙击下,压住竹端,藤牌飞进,长枪便随刺杀,制牌制弩,刀斧乘势斩砍,耙兵转跃,翻耙即打,牌兵驽手再翻击掌竹的壮士,遍地纵横,俱系遗弃的鸳鸯竹。冰珠、谷裕率领军士横冲直撞,寇众纷纷窜逃。
  石中见阵已破,挥刀望谷裕砍来,二人大战。牛达便发骑冲杀,冰珠放起号炮,龙街、方珠齐出。龙街正逢牛达,战有三十合,不分胜败。阎观射、喇罕二骑飞到夹攻,牛达便抽身杀向前来,恰好遇着方珠,交手五合,战得大败,飞马逃去。方珠不知系牛达,见龙街伏二将不下,便冲到助阵。喇罕挥刀迎上,两合着锤落马而死。阎观射大惊,拨马奔逃。方珠只拣兵马厚处乱打,卫斯、陈英杰齐赶帮助石中,冰珠斜冲接着,力敌二将。
  铁鹫亦横驰来,拈弓搭箭,认定冰珠拽弦,冰珠眼快,将身闪避,那箭射过,却中卫斯右臂,仰翻落马。陈英杰惊慌,背上着了一鞭。铁鹫骤到,舍死敌住冰珠。陈英杰忍痛救得卫斯逃回。牛达鸣金收兵,铁鹫败归,石中亦弃谷裕回营。畲佑竖起招抚旗,寇兵见牛忠嗣赶杀得凶,纷纷投降。陈英杰等见势已去,劝牛达回岛。石中道:“西边恐有兵阻,莫若往东。”陈英杰道:“不可。小将先使骑卒四边搜索,见盘几坞中杀气蕴结,路险难行,仍该由西为是。”牛达乃领兵将杀回,正逢着牛忠嗣持耙抢来,牛达挺叉迎上,忠嗣横耙扫到,牛达隔开,当心直撅,只见叮当响亮,毫不得入。忠嗣施展迟钝,牛达叉往肋下,也系叮当响亮。牛达惊道:“如此厚甲,百叉也属无用!”乃领诸将而走。忠嗣随后飞奔逐杀,终不能及健马之速,追赶不上。
  众寇方喜脱离牛忠嗣,突然斜刺里一将引着雄军飞来,将人马冲作两段。牛达大怒道:“尔系哈祥,也敢来欺我么?”举叉便搠,哈祥使棒隔开,转手就打。战有二十合,牛达见将士俱经逃去,不敢恋战,拨开铁棒,加鞭飞跑。哈祥也不追逐,只寻剩寇剿杀。
  牛达等奔得五十余里,心中稍定,忽见路旁林内拥出一员少年将官,面如满月,目若朗屋,捧的金锤,催着白马,喊道:“牛达可速下马!小将军等你们多时了。”牛达认得系方珠,对众将道:“这小对头在此,大家齐上拼命罢!”有队长名唤钟柏英,向前道:“将军放心回岛,待小人诈他一诈。”乃出阵道:“来者何人,敢挡大王?可通名姓!”方珠道:“大名岂屑与贼子说?快下马纳命罢!”钟柏英道:“只须双臂敌两手,要帮的不算好汉。”方珠道:“最好令军士退后。”柏英单骑向前,假挥牛达等尽行走远,便策马奔逃。方珠大笑,赶到就骑上擒着。收兵回来。
  牛达到臯照林,天已深黑,便扎营住下。五更造饭饱餐,欲赶回岛。只见龙街赶上,又杀一阵。龙街见寇兵虽败,将尚未损,只随后缓缓驱逐。牛达率众到岛脚,储杏等早结阵路旁。
  储杏欲横冲而击,蓝倚、宋礼道:“放过当头贼首,大半逸去。”储杏道:“此归师也。”蓝倚道:“以得胜之逸兵,击败逃之惫卒,又有龙将军在后,焉有不胜之理!”储杏拗二人不过,一齐赶出截杀。储杏战卫斯,蓝倚战牛达,宋礼战铁鹫。
  陈英杰令众军围裹将来,困在垓心。蓝倚坐骑中叉倒地,即便挥鞭步战。储杏杀得卫斯败逃,慌来帮助蓝倚。牛达力敌二将,铁鹫被宋礼钩镰枪刺下马来,就地飞锤击起,正中宋礼耳门,落地而死。铁鹫向前拾起金锤,飞步赶跨宋礼的马来助牛达。
  二将俱被重伤,鼓励将士拼命撑持。别庄在垒上望见危急,留五十名军士居守,带兵坐骑,挥双刀杀出。胡益正领兵来会牛达,恰好接着,拼命格斗。许爽望见别庄出垒被胡益接住,便领兵往抢柄城。不防龙街兵到,数合抓擒过马,击下令军土捆绑,复加鞭杀入阵来。陈英杰乃鸣金解围,退上岛口。胡益撇掉别庄,奔回白城。龙街见牛达屯兵之地背山处高,形势便利,攻难猝下,乃收兵扎寨于柄城之南。储杏、蓝倚同来参见。别庄收过宋礼的尸首,仍回柄城。
  再说墨珠破了鸳鸯阵,斩得二万五千余级,叙功以牛忠嗣为首,着伤将官次之,其余又次之。只不见方珠所领兵马。龙街道:“先见小将军向西北赶杀寇贼,后却不曾会着,须往西北追寻。”墨珠道:“方珠虽贪功绩,然素慎密,不必焦心。将军可带领兵马驱逐牛达,无论追得着,追不着,直到白城二 垒,接应储杏等,以免受寇归师挤逼。随后另有兵来,同破岛也。”龙街得令去后,约有两个时辰,只见一彪兵马如飞来到营前,正系方珠。背后军士绑着个大汉。方珠进营报道:“小将于方箐坡擒得贼首牛达。”墨珠怒道:“何得妄报!”方珠道:“现在营前。”墨珠道:“必非牛贼。”方珠道:“拿来审问便知。”墨珠令带进营,方珠出来将钟柏英押入。墨珠拍案道:“你系何人,敢充牛达?从实说来,免受皮肉之苦!”钟柏英道:“小人该死!实系队长钟柏英。牛达使行诈以脱其身,小认不得不从。”方珠大怒,掣出腰间金锤当头便击。墨珠喝道:“谁敢!”方珠连忙收锤退下。墨珠令押往后营,囚入槛车。众将问道:“布军何以才见面即知非牛达?”墨珠道:“见其满面忧色而带幸容。若真牛达,则有死之心,无生之望,故知其假也。”谷裕问道:“未见之先,何以知所擒者系假?”墨珠道:“恶党甚多,断无牛达被擒而无将军拼命并擒之理。况前日算牛达之数尚有几载苟延,是以未见而即知其假也。”众将拜服。墨珠道:“龙将军不能即回,印剑符令,余将军可仍收受。小子今日便带方珠归去也。”畲佑道:“将军须擒灭牛党,一同领兵回都。”墨珠道:“斧倚非出奇不可必得,已有锦囊交冰珠。小子六十日之限为期颇近,况奉广望君令破阵,未奉令灭寇也。”畲佑道:“方珠将军请留于此,协同诛贼。”墨珠道:“不可。方珠恃血气之勇而轻帷幄之谋,小子带入史局,令知自古贤能不在血气也。”畲佑乃受各件。墨珠率方珠并家将上船,众将候送。墨珠呼牛忠嗣道:“前去勉力报国,以伸尊先将军未了之志。”牛忠嗣打恭,连称:“遵命!”墨珠别了众将,过关换船,由双龙归省,再往浮石不题。
  且说畲佑令哈祥屯兵五千守老营,与金耀为犄角之势。冰珠道:“小将亦请守于此。”畲佑笑道:“玉带围犹有二万士卒,俱可调用。”冰珠答应道:“承教。”畲佑乃令兵将尽行进发,第三日到龙街营内,将各件交还,言墨珠带方珠回去了。
  龙街道:“何不留之破贼?”畲佑将前话细述,龙街点头称赞。
  畲佑问道:“连日可曾交战?”龙街道:“前日由寇守住岛口,仰攻不便,次日便立起排墙寨途蹲踞。我欲攻白城以致之,因将士未集而止。今大军既到,可以行矣。伯护引五千兵取白城,我同诸将攻岛口。”畲佑道:“遵令。”领兵五千到白城,分屯各门,写告条数十道,拴于箭上,射入垒中。寇军拾得,拆看上写道:
    示谕垒内将士知悉:奉令只拿胡益一人,余概不问。缚以献者,赏为白城主。定限三日,逾期仍不擒献,攻破城垒,玉石俱焚。各早自谋,毋贻后悔!
  军士得知,便三三两两,各处互相谋议,不在话下。
  且说龙街齐集诸将道:“岛口排墙虽厚,然其下皆系坚石,本根莫能深入,其势浮而不固。率众猝攻,可拉而倒也。”众将称善。龙街令蓝倚守营,自带将士到前,见排城壁立,上面寇兵密布,守备对象俱全。龙街道:“壮士临阵,不死带伤,今系其时!”牛忠嗣奋然道:“龙将军为主将,只可援桴,如有所使,小将情愿捐躯!”龙街喜道:“足下急公,可取藤牌,洞中贯耙,选壮士、盾兵、弩兵,以长铁链穿炮发入拉之,排墙可立倒也。”谷裕道:“何不用撞车撞之?”龙街道:“排墙之后必有支木,撞之则支木用力,拉之则支木尽虚。是以不撞而拉也。”众将称善。
  牛忠嗣已将大盾贯于耙柄,率炮兵、弩兵飞奔向岛口。龙街看时,炮兵飞炮,弩兵彀弩,盾兵在前遮护。排墙上面,弩石、瓶炮,如雨击下,击伤士卒无数。龙街慌令鸣金,牛忠嗣带兵退回。龙街埋怨道:“似这样用法,要多少将士才够汝用?岛口之得与不得,尚未可知也。”忠嗣道:“请示方略!”龙街道:“以盾兵卫弩兵,炮发入墙,寇有士卒御守,弩则射之。炮入挂于墙内,则急拉之。墙倒,则率兵急入击之。临机互用,士卒无伤。岂可不知先后布置而妄动乎?”忠嗣如言,分派攻打。哪知炮发入内,方用力拉,排墙内将士寇众托抛而出,皆无所用。龙街令断铁矛数十,锐其两端,煅红盘于炮上再发。牛忠嗣性急难待,持着长铁耙跃起,仰钩排墙之端,尽力拉扯,但耙所管钩有限,钩着木头拉裂半边,排墙依然竖立。复向半边木上钩拉,墙内抛出灰瓶,石炮俱为盾隔去。奈排城依然坚固,忠嗣虽勇,终拉不倒。仍援耙柄而上,寇兵将耙撬开,忠嗣正爬到顶,遭跌下来。复上复跌,数次终不能登。龙街令制之断矛,已经办就。乃用机发入数炮,众兵齐力飞拉,旷声震响,排墙齐倒,守御寇众俱倾巢而出,官兵奋勇,随将杀抢入去。内中军将如狼奔豕窜。龙街令骑兵驱逐,追有五十余里,杀获殆荆余寇逃上石垒,撤毁阶梯。
  龙街率众赶到,令强弩兵用凿子箭射入石隙中,以为驻足之用,忠嗣率勇士,持短兵器之而登。垒上贼将望见,先自奔逃。
  龙街令搬去石垒,再上望时,不见寇匪,乃令饱餐前进。
  行过百余里,到壁屏冈,望见峭壁当前,天色已暮,因令扎营安歇。次日往看,巨石如削,约高五丈,中有折迭窄径,不但马莫能行,人亦难走。龙街道:“仰攻无济,只有诱下厮杀。”令军士辱骂,壁上也骂,只不下来。
  守待三日,龙街正在踌躇,只见畲佑来到,道:“昨晚白城垒内军士将胡益缚出请降,并家口俱在营外请令。”龙街道:“槛之,同许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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