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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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爱不明白-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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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洁茹心里埋怨他,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还遮遮掩掩的?如果有人问她,她一
定会毫不犹豫地说,我们是来离婚的。离婚有什么丢人吗?她想跟金家林说一些话,
因为今天再不说说,往后恐怕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了。她慢慢抬头看着他:“喂,你
怎么停下了?”

    金家林像是有心事,有话要说。“说话呀!”韩洁茹催促他一句。金家林还是
没有吱声。
    韩洁茹也停下脚步等他说话。可是依旧是沉默,沉默使人窒息,让人呼吸急促,
让人头脑昏沉,比语言更让人心跳。

    财产是两个人都商量好的。关键时候,金家林还是蛮有男人大度的,他觉得自
己收入高,对韩洁茹做了很多的让步。老房子归了韩洁茹,新房仍然属于他们的女
儿,金家林成家时再买新房。两个惟一有争执的是关于金欢的归属。金家林要把金
欢断给他,韩洁茹也要求把女儿判给自己这一方。韩洁茹终于猜出来了,金家林的
满腹心事可能出在女儿的归属上。

    女儿金欢已经长大,就要成家结婚了,她的归属,实际已经无法影响他们之间
的生活,更不能对金欢的成长有什么伤害。只是一个名份上的事情,可到了动真格
的时候,两个人都有难以割舍的亲情,都想留住可爱的女儿金欢。

    他们站在雨里对视的时候,金欢正在远处的汽车里窥视着他们。

    一辆摩托从小路穿过,金家林的心不禁一跳。他擎伞的手有些微微的痉挛和酸
涩。他鼓足勇气说:“洁茹,我跟你商量个事儿。”“说吧!”韩洁茹说。

    金家林看着她,眼睛里充满祈求和哀恳的光芒:“在财产上,我已经对你让步
了,我想,请你把欢欢,断给我!”

    韩洁茹的头像要炸裂般地疼痛起来,身体一晃。
 
 
                                                    
               第四十篇

    金家林步步紧逼:“其实呢,欢欢给我,对她更有利一些。宋雨燕是她的朋友,
什么事都好办。而且我的收入高,还能在经济上帮她———”

    韩洁茹没有回话,心在绞痛,在流血。

    金家林缓缓地说:“洁茹,你别难受,这是我们必须面对的。你要是不愿意,
我们还可以再商量!往后,我再也不会对你无礼啦!欢欢永远是你的女儿!”

    韩洁茹最见不得软话,听见他的话,含泪点点头。

    金家林感慨地说:“洁茹,谢谢你啦!”

    韩洁茹含混地说:“欢欢,给你!”

    金家林这才转身往民政局的大院里走去。

    韩洁茹默默地跟着,像得了梦游症似的,神情恍惚。

    走进民政局的办公室,韩洁茹还没有完全恢复常态,她看见金家林对工作人员
的提问对答如流。而她呢,心里只想着金欢,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她柔弱美
丽,犹如一株被风雨摧残的初秋植物。眼下的离婚怎么都不调解了,这样双方随便
说说,就可以签字画押了。时代真是变了,变得快节奏高效率。她看见工作人员表
情平淡,十分熟练地拿出了表格和笔,还有红如鲜血的红色印泥。她的手在拿笔之
前,习惯地往四周看了看,眼神空洞而迷惘。

    金家林眼睛闪了闪,一语不发。

    韩洁茹握笔的手颤抖了。她即将失去女儿,尽管只是名义上的失去,也将是心
中挖肉的感觉。她反悔吗?不行,她在门口认认真真答应过金家林了。她如果不答
应,金家林会给她出很多很多的难题。“欢欢哩,妈妈对不起你啊!”女儿的名字
像闪电一样,闪过了韩洁茹空洞的头脑,闪过她昏睡的心灵,她抬起眼睛,可怜巴
巴地、惋惜地、痛楚地张望着什么。

    就在这一瞬间,金欢的脸在窗外一闪。

    金欢笑着向母亲竖起大拇指,伸伸舌头。

    韩洁茹不顾一切地扔下手中的笔,嘶哑着喊一声:“我的欢欢———”她朝外
跑去,紧紧地抱住金欢,啜啜地哭了。

    金欢被母亲的情绪感动,眼睛滚动着泪水。

    金家林一番感动,发出恍如隔世的叹息:天下最难控制的是儿女之情,最可怜
的却是父母之心。

    一夜无眠。

    如果不是金欢的突然出现,韩洁茹也许能够跨过这一关,追求到真正的幸福了。
即使金欢不出现,她在关键时刻也是这般脆弱,不敢挣脱婚姻的枷锁,只有慨叹通
往幸福的路途竟是这般遥远。也许这次的擦肩而过,是她一生与幸福的最后诀别。

    韩洁茹今天休息,她怔怔地倚着沙发唏嘘不已。她忽然像掉进回旋滚动的深井
里,她被转动的水流越卷越深。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苍白的脸,她是那样的憔悴,
那样的苍老,仿佛认不出自己来了。

    看到杨高鹏给她照的照片了。那时的她,是多么有神采?她想起了他,他知道
自己的退缩会怎样想呢?他还思念着她吗?那个美好的宾馆之夜,留给她多么难忘
的记忆。一时间,充满了激动的、痛苦的思慕,使她的灵魂深入颤栗了。她再次出
了一身冷汗,她终于找到出冷汗的原因了。
    韩洁茹马上想给他打一个电话,可又慢慢把话筒放下了。她劝告着自己:把他
彻底地忘掉吧!忘掉吧!你韩洁茹就要认命!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流淌出可怜
的眼泪,眼泪淌过面颊,一直流到嘴角。

    韩洁茹坚持不给杨高鹏打电话,杨高鹏打来的电话,她也不去接,她只是坚韧
地折磨着自己。她要淡化哀叹和悲伤,然后让岁月来抚平那些自找的创伤。

    今天是个好晴天,韩洁茹刚到班上,就在桌上发现一个写给她的信封。她急忙
拆开,看见是一张大红请柬,她的眼睛亮了,血液沸腾了,再次神不守舍。

    这是杨高鹏摄影展览开幕的请柬。

    韩洁茹兴奋激动过后,又很为难了。看见项晓芳走过来,她赶紧把请柬收到挎
包里。她去不去呢?

    杨高鹏给韩洁茹发这份请柬的时候,也是犹豫的,彷徨的,他知道韩洁茹处境
的窘困。可他还是那样想见到她。昨天晚上,是杨高鹏亲自把请柬送到医院的。不
巧,昨天韩洁茹歇班,他没有见到她,就把信放在她的办公室了。
 
 
                                                    
               第四十一篇

    韩洁茹想跟主任请假,走到主任室门口,又收住脚步。她怎么跟主任说呢?撒
谎?万一被人瞧见怎么办?她又慢慢转回身子,如坐针毡地坐在值班室。

    项晓芳和几个医生都过去查房了,韩洁茹还是看着请柬发呆。

    女儿金欢什么时候进来的,她几乎没有一点察觉。金欢偷偷走到母亲背后,诡
秘地看着母亲手里攥着红色请柬。她调皮地说:“妈,一个人在想谁呢?”

    韩洁茹猝不及防被她吓了一跳,扭头瞪了女儿一眼:“不好好上班,你干什么
来啦?”

    金欢笑着说:“妈,我是受人之托,专程接你来的!”

    “接我?”韩洁茹被她说糊涂了。

    金欢焦急地看看手表:“妈,别装疯卖傻啦,你手里不是拿着他送来的请柬吗?
展览就要开幕了,我陪你一起去!”

    韩洁茹生气地推开金欢的胳膊:“你又来添乱,我不会再跟杨高鹏来往了,我
不去!”

    “这不是你的心里话!”金欢一针见血地说:“别看你和爸爸好像和好了,其
实,你们的心更远了,这瞒不了我!”

    韩洁茹吃惊地看着女儿,说不出话来。

    金欢说:“你非常想见杨叔叔,他呢,也十分想见你!你们何必相互折磨呢?”

    韩洁茹摇着头说:“欢欢,妈妈不是跟你说了吗?妈妈的事,不要你管!你走
吧!”

    金欢赖着坐下:“我就是要管!谁让你生下我这么个调皮女儿呢?”

    韩洁茹站起身,手忙脚乱地收拾医疗器械:“我要查床了,你快离开这里!你
见到杨叔叔,就说没找到我!”

    金欢将韩洁茹手里的器械夺下,大声喊道:“你别给脸不要,人家杨叔叔眼里
有你,他大半辈子就搞这么一回个人展览,没有你,你会遗憾终生的。”

    韩洁茹的胸脯剧烈起伏,呼吸紧促。

    金欢显然很激动:“杨叔叔含着眼泪给我说,你妈妈与你爸爸和好,我心里为
他们高兴。可我仍然希望成为你妈妈的好朋友,我的展览里还有你妈妈的照片呢!”

    韩洁茹泪流满面:“别说了,别说了。”

    韩洁茹还是被金欢拉到了工人文化宫展室。她们走进来的时候,展览剪彩刚刚
开始,韩洁茹一眼就看见台上默默站立的杨高鹏了。他今天穿戴整洁,显得格外魁
梧英俊,特别是他的眼神与韩洁茹的眼神对接的一刹那,显得神采飞扬,气贯长虹。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韩洁茹是一脸被动的沉默,她与女儿挎着胳膊,张望着
墙上的艺术照片,竭力不让人们注意她。其实,她的躲避是徒劳的,她们母子的姿
色是十分引人注目的,就连现场采访的年轻女记者,也未必能比她们母子赢得更多
的青睐目光。

    仪式结束后,韩洁茹跟随着众人参观,她不知道杨高鹏是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
来的,杨高鹏低声说:“洁茹,谢谢你的到来。”他的话音是颤抖的。韩洁茹慌乱
地看他一眼,脸色红如桃花,喃喃地说:“祝贺你!”她的眼神是模糊的。

    金欢看见他们接上头了,就悄悄退到远处。
    杨高鹏将韩洁茹领到展室左侧的一间小屋里。他轻轻关上门,就立刻把韩洁茹
抱在怀里。

    “洁茹,我好想你啊!”

    韩洁茹乖顺地依偎在他宽厚的胸膛里。

    两个人都没说话,静静地搂了一会儿。

    韩洁茹忽然意识到什么,轻轻挣脱开他的手臂。她慌乱地说:“高鹏,咱们出
去吧,外面有那么多你的朋友,不能冷落了人家,人家可都是给你捧场来的。”

    杨高鹏的神态却出乎她的预料,他浑身酥软,似乎不能走步了。

    韩洁茹慢慢扶他坐下,轻轻抚摸着他冒汗的额头。

    杨高鹏一把抱住她柔软的腰肢:“洁茹,你个害人的妖精,为什么不理睬我啦?”

    韩洁茹伤感地说:“高鹏,忘记我吧,我们不会有结果的,我们的相识,也许
就是个错误。”

    “不,不能这样!”杨高鹏再次将她抱紧:“听到你的消息之后,我为你高兴,
我也想过,从此不再打扰你平静的生活,只要你幸福,我杨高鹏就满足了。可是后
来,我简直说服不了自己,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韩洁茹胸腔压抑的激情,如火焰烧灼。那激情里隐匿着一个十分危险的东西。
 
 
                                                    
               第四十二篇

    过了一会儿,杨高鹏慢慢将情绪控制住了。他不好意思地说:“好了,韩医生,
刚才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

    韩洁茹听见他的一声“韩医生”,心里异常难受。但是,她真的说不出什么可
以安慰他的话来。

    杨高鹏狠狠地喊:“你可以走啦!”

    韩洁茹还是不动。她在想:在情网中受罪的人,都是忠诚的人啊。2

    午休的时候,金欢做了一个恶梦。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用一双雪白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用力十分凶狠,这样下
去她就会窒息而死的。她惊恐地挣扎着,逃开了那个女人。她被梦吓醒了。醒来之
后,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就想这双白皙的手,和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这个女人是唐百灵吗?唐百灵霸占着钟涛,怎么还敢谋害她金欢呢?她对这个
梦的现实性抱有怀疑,可她对唐百灵这个女人的憎恨有增无减。不是吗,钟涛与她
和解已经有好几天了,可他并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将钟霞与唐百灵的关系彻底告
诉她。钟涛一拖再拖,肯定是唐百灵暗地里摆布他。

    金欢不愿再跟钟涛争吵,争吵是对情感的检修,但如果频繁的检修则说明爱情
机器出了问题。爱的目标朦胧则步履蹒跚。近来她可累得心力交瘁了,可又忙出个
什么结果来呢?金欢恨自己的无能了,她既没有把父母的事情办好,也没有把自己
与钟涛的情感弄明白。有人说爱情既是花朵也是匕首,可金欢深恶痛绝地说一句,
爱情不是花朵就是匕首了!

    金欢时时感到有匕首朝她刺来的危机。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杨高鹏打来的,
杨高鹏询问她母亲韩洁茹的下落。金欢对杨高鹏的提问感到惊讶,赶紧给她的爸爸
打电话。然后,金欢如实告诉杨高鹏,她母亲真的离开了这座城市,自愿报名到贫
困山区巡回义诊了。杨高鹏很失望地叹息一声,放下了电话。

    金欢能够体味杨高鹏的痛苦,晚上将他约出来吃饭。

    金欢将吃饭的餐馆选在金豪舞厅对面,是有用意的。她一方面可以跟杨高鹏谈
话;另一方面还可以监视着舞厅门前,看看唐百灵的汽车是否出现。杨高鹏见到金
欢的时候,金欢正坐在餐馆的一个雅间里,一边吃着鲜果盘上的水果,一边往外张
望。杨高鹏以为金欢在望他,就笑着说:“我来啦。”

    金欢转回头来,请杨高鹏吃水果。

    杨高鹏微笑着坐下来,吃着金欢递过来的一块西瓜:“金欢,今天我请你吧!”

    金欢说:“别争了,我请你!”

    杨高鹏很喜欢金欢爽快的性格,心想自己有这样一个女儿多好。可前妻偏偏给
他留下一个木呆呆的儿子。他笑着说:“欢欢,你好像有心事?”

    金欢撒娇地说:“杨叔叔,跟你一样,情感危机啦!”

    杨高鹏苦笑着:“这孩子,别吓唬你杨叔叔!你这样漂亮懂事的姑娘,谁还敢
跟你较量?”

    金欢说:“信不信由你!我妈妈没跟你说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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