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回离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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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回离弦-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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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袍男人端茶的手一顿,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寒靖羽似是毫无所觉,继续道:“据说他是二十四年前被奇异灭门的容家留下来的婴儿。似是被人所救,恩人却在三年前过世了。……说到二十四年前,不知徐兄知道江南的容敛么?”
  锦袍男人不答话,手指紧紧捏住茶盏,目光中说不清的复杂情绪激烈地翻腾着。
  寒靖羽轻轻笑了,缓缓凑近男人,温声道:“江南容家的少主,人称江南第一才子的容敛年轻时名传四海,追求者无数,却暗里恋上一个男子。可是最后为了承续容家香火,容敛不得不娶了同为才女的柳舒烟,那男子也忽然不见踪影。然而却在长子刚满一岁的晚上,容家竟一夜间被一场大火化为废墟。尸横遍地,血淹成河……徐兄真的不知此事么?”
  那温如低语的声音极轻而柔,却带着一分令人寒凛彻骨的冰冷。
  锦袍男人蓦地抬起头,双眸映着说不清愤怒还是悲痛的光,沉声道:“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寒靖羽轻轻笑了。那笑容刹那间让人觉得无比陌生,依旧是同样的容颜,却似忽然换了一个人,那低低的声音染上魅惑一般的笑意。
  “东方雅,尽管毁了容敛,却一辈子活在他的阴影里的你,还会记得为达到目的而不惜一同摧毁的亦氏全族么?”


☆、第三十六章

  东方雅瞬间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向对面的人。
  那儒雅温和的寒靖羽似乎和刚才散樱会上的樱雾般只是一场幻觉,一丝气息都消失殆尽。那原本温和淡然的眸蓦然变得深不见底,邃如暗夜。目光妖冶而冰冷,压迫得让人窒息。
  忽然,他注意到左额角那缕垂落的黑色发丝间,隐隐绰绰透着一条白色的绷带。
  一个令他震惊的猜测从记忆中冲涌上来。
  那个十四弟一心要留下,却在进了渊王府后再无音讯,只在十年后突然得知一夜失踪的,亦国师亦轩的孩子。
  “亦离?!”
  东方雅微微失声,下意识低喊出口。
  南宫离轻轻勾起唇角,将左额垂落的发丝拂到耳后。那白色的绷带随着手的滑过,刹那间化为灰烬。
  一朵血色的四瓣樱花在白如凝脂的肤上妖冶如鬼魅地绽放着。
  “不错……”南宫离轻笑,“……你居然还记得。我要不要奖赏一下你的记忆力,给你换个温柔点的死法呢。”
  东方雅握紧微微颤抖的手指,道:“这一切都是你设的陷阱么?!”
  “不,你还不配。”南宫离道,“我不过是想晒晒那几幅樱花罢了。”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东方雅咬着后齿道。
  南宫离笑着直视向东方雅的目光,那笑容美得不真实,却带着令人浑身僵硬的寒意:
  “因为,没有人逃得过我的眼睛。”
  东方雅感到那声音仿佛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周围的空气变得异常稀薄,让人难以喘息。
  他被那慑人的目光看得意识渐渐空白,拼命想移开双目,却似被固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过了很久,东方雅忽然浑身松懈下来。
  他淡淡笑了,声音有些喑哑,带着分外疲惫的惨淡。
  “罢了。我可以……再见铮儿一面么?”
  南宫离的目光流转在他的脸上,声音极为轻柔,却不带一丝感情:
  “你的要求太过奢侈了。”
  话音刚落,突然伸出右手,一掌劈向东方雅的左胸!
  东方雅带着苦涩和悲伤的眸光刹那间凝固了。一缕暗红的血从嘴角缓缓流下,滴落到银色的锦袍上,氤氲出一朵鲜红的樱花,似乎诡异地昭示着什么。然后极缓,极缓地倒了下去。
  “卓颜。”南宫离恢复了一脸冷漠,对着走进来的人道,“把尸体处理了。”
  卓颜道:“宫主,清王身边带的人不见了。”
  南宫离淡淡道:“不用管多余的人。”
  说罢,看也未看东方雅的尸体一眼,离开了内室。
  …
  天已黑透。庭院中的画卷连同树上的樱花在夜风中微微摇曳。淡粉的花瓣簌簌飘着,在浓墨般的夜色中,带着些许凄冷零落的萧索。
  南宫离立于庭院中央,黑色的发丝随着夜风轻拂过淡漠的脸。静立许久,忽然,扬起左袖轻轻一挥。
  一缕明黄色的火焰瞬间蔓上画卷,下一刻,满园的画卷都腾然燃烧起来!
  猩红的火舌腾窜着,湮没了雪白的宣。漫散的樱花一点点被火焰啃啮,吞噬,终化为一缕黑烟,埋葬在樱树下面的浊土里。
  似乎从未存在过。
  …
  净莲山庄的偏殿内,南宫离头仰在梓木椅背上,轻闭双目,听芮蘩汇报着外界的情况。
  芮蘩将所有消息报完,道:“宫主,容铮的下落已经有头绪了。”
  南宫离淡淡道:“他已经没用了,不用再找。”
  芮蘩低头道:“宫主,属下办事不力。”
  南宫离闭目道:“我并没打算对东方雅说实情,找容铮不过是顺口一提。”
  芮蘩道:“那宫主——”
  南宫离微微露出黑眸,道:“你和花漾赶在彻涯谷之前找到钟弦,安荩和卓颜和我一同前往京城。”
  芮蘩微微一滞:“找到钟弦……带回来?”
  南宫离声音冰冷:“——不留性命。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么。”
  芮蘩身体一颤,忙道:“属下知道了。”
  南宫离重又闭上双眼,道:“请肖拓过来。”
  *****************************************
  京城流传着两个令人震惊的事件。
  第一,清王东方雅和兵部侍郎徐长誉失踪了。
  第二,悬赏缉拿容镜的皇榜被揭下来了。
  清王和盛帝关系并不好。清王性子散漫,谁都不放在眼里。虽然当年盛帝得以顺利继承帝位,清王功不可没。但他若不是想借此机会解决私怨,根本不会帮谁。谁做皇帝,谁被罢废,他半点也不在乎。这一点盛帝清楚得很。
  因此,清王失踪了,盛帝并不是很关心。而且清王行踪不定,并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但一个活生生的王爷莫名其妙地就失踪了,盛帝还是不得不表示一下作为皇帝和兄长的忧心焦虑;更何况一个王爷不重要,兵部侍郎可是相当的重要。朝无战事,但人不可缺。徐长誉忠于职守,办事可靠,却不知为何和清王一起失踪了。所以盛帝下令全力搜寻二人的下落。
  但第二个消息便无疑让盛帝惊中加喜了。
  盛帝执迷于皇后景玥是出了名的。景玥重病已经快一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即使用药吊着,最多也活不过三年了。容镜的拒绝让盛帝非常愤怒,找了四个多月无半点踪迹。如今终于有人揭榜,盛帝由怒转喜。只要容镜能医好景后,留他一条活命也可以了。
  …
  盛帝坐在殿上听过总管太监福顺的汇报,立刻命人将接皇榜之人带上殿来。
  一个身着白袍的人走了进来。来人容貌平平,肤色偏白,看上去还算顺眼。只是那双黑色的眸十分漂亮,使整个人显得气质优雅,带着几分脱俗。那人身后跟着一个容貌乖巧恬静的女子,女子缩在后面似是有几分畏惧地低垂着头。
  来人走到盛帝面前,并不下跪,只是略略鞠了一躬。
  盛帝皱了皱眉,也未动声色,道:“你便是那揭皇榜之人?”
  来人开了口,声音温和动听:“正是。”
  “怎么是两个人?”
  来人道:“这位是家仆安荩,协助我而来。”
  盛帝对他礼数不尽的怠慢和傲慢的说话方式极为反感,却不好直接动怒,切入正题道:“你知道容镜的下落了?”
  来人微微一笑。道:
  “我就是容镜。”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到家了。。。【扶墙去的时候火车站了一路回来的时候又站了一路。。。匿嘛少点人会死吗会吗会吗!!!【掀桌排队体检抽血打疫苗购物折腾了一天还要挤着站这么久这么久。。。泪啊。


☆、第三十七章

  盛帝眯起双眼,才开始仔细地打量面前的年轻男子,露出的瞳仁闪着凌厉而玩味的光。
  很久,他慢悠悠开口道:“你就是容镜?”
  男子不慌不乱道:“正是。”
  盛帝右手抚上龙椅扶手的金色龙头,身体微微后仰。
  “你不是一开始坚决拒绝给皇后治病,还为此逃之夭夭么?怎么现在又主动送上门来了?”
  男子诚声道:“不瞒陛下,容某几个月前受人威胁,不能暴露目标。如果动身来朝廷,必然会被人追杀,可能没到京城就会死于非命。如今威胁之人已死,容某便立即动身前来了。”
  “哦?”盛帝微微挑眉,“受人威胁?”
  “是。此人便是佟枫堡的堡主佟鹤阳。佟鹤阳半年前炼功不慎走火入魔,要医治必需神医谷的独传秘丹‘灭影’。‘灭影’有召唤灵魂、起死回生之效,仅此一颗,容某自然不可能将此丹给之与人;更何况佟枫堡和神医谷素来不和。佟鹤阳要丹不成便要暗杀容某,佟枫堡势力过大,神医谷不敌,正巧朝廷要我出谷,我若如此出去定然被他发现行踪,于是容某不得已暂时回绝,并隐匿了行踪,藏了起来。”
  男子这一番话说得无比诚恳,盛帝被说得心中一愣一愣。佟鹤阳身为皇商,却只是负责朝廷各项用品,手下商行采货送货,从未与朝廷有其他直接接触。只知于商,佟枫堡可以信任。而十几日前忽闻佟鹤阳因走火入魔而死。如今眼前男子一席话,饶是有几分不信也找不出什么破绽。
  那叫安荩的女子依旧安然宁静地站在男子身后,乖巧无比地低着头,却暗自白眼翻上了天,心道,宫主您……原来如此强悍,编故事不打草稿的啊!
  盛帝面上不动声色,道:“不管因为什么,既然容神医来了,就请务必治好皇后的病。若治得好了,你要什么条件朕都可以答应;但若治不好呢……”语气悠悠一顿,目光倏尔露出逼人的厉色。
  男子微微笑道:“那是自然,容某从无失手。”
  盛帝满意地颔了颔首,对总管太监道:“福顺,带容神医去皇后的寝宫。”
  “是。”
  …
  二人随着福顺向皇后的寝宫走去。
  离盛帝的上殿远了些,一路上除了偶尔遇见巡逻的侍卫,没有一个人。男子突然开口道:“皇后这病得了多久了?”
  福顺闻言慢下了脚步,道:“皇后娘娘一直身体不好,可这次却病的特别重,少说也病了有一年多了。御医一个个都治不好。容神医,咱家私下里跟你说,一定要谨慎啊。皇上为皇后娘娘的病急得夜不安寝食不知味的,如果一个不慎把皇后娘娘治死了,皇上决计饶不了你的!”
  男子温温一笑:“容某的医术,福公公还不放心么。”
  福顺忙陪着笑道:“咱家当然相信容神医的绝世医术啊!”
  男子淡淡笑着,不再说话。
  …
  景后的寝宫湘德宫建得极为奢华,流瓦玉砌,雕梁画栋,美轮美奂。一见便知盛帝对景后的宠爱之深。
  福顺一手掀开琉璃珠帘,请二人走了进去。
  宫内竟布置得很简单,并没有太多奢华的器具,却都十分精致。一只西域凤雕紫铜香炉置于赭石木桌上,炉内的香散着袅袅的白烟,满室氤氲着温暖而令人安神的淡淡香气。
  紫银的轻纱帐内,正睡着一个女子。女子面带病弱,有几分憔悴。却看上去十分清秀,脸上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极美的容貌依旧年轻,干净得仿若不染凡尘。
  像极了钟弦。
  男子淡淡收回目光,对一旁的丫鬟道:“我给他诊诊脉。”
  丫鬟小心翼翼地挽起纱帘,并没敢叫醒景后,给男子搬了一个高凳,小声道:“娘娘好不容易睡着了,还是不要叫醒她了。”
  男子点了点头,坐在凳上,从被里轻拿出景后的手,两指若即若离地按在腕上。
  丫鬟在一旁小心地看着男子的脸色,见男子一脸平静,神色并无半点起伏,一时间不知究竟是好治还是没希望了,心蓦地悬了起来,道:“神医,如何?”
  男子略略沉默,半晌才道:“皇后的病容某治得。只是须得一些时间。容某先开个方子,皇后用二十日,病情方可稍缓,然后才能进一步根治。”
  丫鬟忙拿来纸笔。男子刷刷几笔在纸上写了几味药,那药并不难寻,却是从未见过的搭配。
  男子将药方递给丫鬟,道:“每日辰时、戌时各一服,两日后我会再来看。”
  说完,便毫不多言,起身带着安荩离开。
  福顺候在门口,看男子出来了,急急问道:“皇后娘娘的病如何?”
  男子道:“能治得好。”
  福顺顿时眉开眼笑,道:“不愧是容神医啊!咱家私下里跟您说,皇后娘娘这一病,皇上脾气爆得吓人,苦的还不是……唉。如果容神医把娘娘的病治好了,那咱家真是感激不尽啊。”
  安荩暗暗撇撇嘴。男子只是笑笑。
  福顺见男子不来这套,便立刻不提。转而对二人道:“皇上给二位安排了住处,二位请随我来。”
  二人的住处在离湘德宫不远的宛和苑。将男子和安荩送到苑门处,福顺便回去复命了。
  男子走进正殿,屏退了丫鬟太监一干闲杂人等,坐到主座上,让安荩砌一杯淡茶。
  温热的茶水若有若无地冒着烟气,男子端起茶杯至唇边,烟雾模糊了那张极为普通的脸。
  清冷的声音道:“卓颜潜进皇宫了?”
  安荩低眉道:“杀了一个暗卫,已经化装成那人的样子混进去了。”
  南宫离轻轻勾起嘴角:“很好。你暗中协助他便可。”
  “属下知道了。”
  …
  南宫离站起身,缓缓走出正殿,来到苑里。漫不经心地欣赏着皇宫优美怡人的景色。
  忽然,余光瞥见苑门处,徘徊着一个身影。那身影在门口不停地走来走去,几次犹豫着想进来,却又嗫嚅着放下了搭在门上的手。
  南宫离走过去,看清那人是一个长得颇为瘦弱的小厮,年纪不大,脸上竟犹然挂着点点泪痕。便温和地问道:“请问有什么事么?”
  那小厮见到他,被悲伤覆盖的双眼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转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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