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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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城-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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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中虽然没有批评聂智群,但大力表扬我这个副主任,作为正主任的他无形中受到了排挤和冷遇,他坐在那里显得有点落寞。聂智群作为《年轻一代》杂志的初创人员,还是为杂志社做出过很大贡献的,他采写和编辑的那些正面文章,曾经占据了《年轻一代》杂志版面的半壁江山,引起过很大反响,只是由于时过境迁,那些弘扬真善美的文章已经不流行了,现在流行的是颓废、私密和猎奇,在这一点上我们两人总是没有共识,我说他跟不上时代了,思想僵化,他却老说我媚俗和低级趣味。

  周末去江津中山古镇旅游,编辑部一共十三个人包了一辆依维柯,陆总编独自开着自己的宝马,丁主编、聂智群和我则坐在那辆宝来里,其他人坐依维柯,明显的等级区别。我们清早出发,一个半小时就到了。天气很好,春光明媚,大家心情都不错,脚步矫健,一个上午就游完了双峰寺、玉柱峰和仙女洞。

  当天晚上我们在笋溪河边烧篝火,陆总编没参加,说要去见镇里的一个领导,也是他的老朋友,并邀请丁主编一起去。何况没有两个头头在场,大家似乎玩得格外轻松和随意一些,围着篝火唱的唱跳的跳,跟过年似的。大家一直闹到凌晨才回到旅店,两人一个房间,我和聂智群一间,因为女编辑是单数,韩琼落单了,一个人睡一间。

  我刚刷完牙,就接到韩琼发来的短信,希望我过来陪她说会话。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敲开韩琼的房门,裹着浴袍的她把我迎了进去,我用手一摸,她浴袍里面竟然是一丝不挂,我的身下立即坚强起来。进门后整整半个小时,我们都没说一句话,只是在用燃烧的身体交流。事后,她突然匍匐在我怀里啜泣起来,她告诉我和男朋友分手了。韩琼说她那个在纽约留学的男朋友换了个MSN号码,冒充一个IT公司的年轻董事来跟她聊天,不久两人就聊得火热,还进行了虚拟性爱,另外她还告诉那个“董事”,在自己的男朋友纽约留学期间,她和别的男人发生过纯生理需要的性关系。当她的男朋友揭开真面目时,厉声谴责她乱交的行为,无论她怎样哀求和忏悔,他都坚决要求跟她分手。我问韩琼,他在纽约不是也跟别人同居么,他有啥子资格批评你?而且他以前不是说过只要不是投入真心,允许你在外面耍男人么,?

  韩琼叹了口气说:“是哦,他说如果我不能接受他跟别人同居的事实,我可以跟他分手,他不勉强,但他却不能容忍我跟别人发生性关系,他说以前要我找别的男人,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我会真那么做。他还说,他远离家乡和祖国,在外面奋斗不容易,找个女人临时慰藉一下不是太过分,但我在国内,在父母身边还乱来就说不过去了。他说男人的放纵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而女人的放纵就是一辈子的失贞,一项最新科研成果表明,女人只要跟丈夫以外的男人发生了性关系,她的子宫就被那个男人的精子污染了,生出来的孩子就不是丈夫百分之百的正宗血脉,而是留下了别的男人的基因。”

  这个说法我也在报纸上读过,就是说一个女人和男人交合后,男人的精子进入女性体内后,除一部分流出外,其他都发生了自溶。在它们自溶时,会释放出一种遗传物质“核蛋白体”,被女性生殖器官的内腺所吸收,与此同时,精液中还含有多种性激素,这些性激素也被女性吸收。被吸收的精子和性激素中的遗传物质——脱氧核糖核酸,能使母体性细胞产生遗传变异而被同化,进而引起后次卵细胞也随之变化,因此而产生“无距离遗传”的效果,所以如果和有过性经历的女人结婚,便会出现儿子为啥子像其他人的缘故,这种现象普遍存在着。

  韩琼继续诉苦道,我男朋友说,他绝对接受不了他自己的后代带有别的男人的基因这个事实,所以提出了分手。我气愤地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龟儿子也太过分了吧,哪天他回重庆了你告诉我,哥哥至少让他阳痿一个月!”韩琼摇摇头说算了。

  次日,回到家时天已经断黑,思娅正在上网聊天,我进门后她只在书房里朝外招呼了一声,就继续她噼里啪啦地敲键盘。我问她吃饭没有,她说吃过了。我以为她给我留了饭菜,到厨房里打开冰箱一看,里面啥子都没有。我有点不高兴,走到书房说,我还没吃饭呢,你啷个没给我留点?思娅敲完一串字才抬头看着我,一脸的漠然:“是吗?我以为你在外面吃了再回来呢,所以没给你留饭菜。”

  我说你就不晓得发个短信问一下我回不回来吃饭?思娅生生地顶撞了一句,“你不是也没给我发短信吗?”我感觉这小蹄子今天有点不对劲,正想发火,突然看到电脑屏幕的右下角有个男人的头像在闪,我这才意识到,原来这小蹄子跟男人聊得正欢呢,早把我丢一边了,说不定那个聊天的对象就是孟辉派遣的“美女杀手”。想起我的计划,尽管我心中醋意翻腾,但还是不动声色地走了出去,自己到厨房下了一点面条,吃的时候才发现忘记放盐了,寡淡寡淡的,我吃了几口,就咬牙切齿地把面条倒进了厕所。

  早早地洗漱后躺在床上看电视,一个人百无聊赖地玩着遥控器,几十个台换了个遍。看到一个韩国电视剧里女主角正因为恋人的离别而伤心,我冷笑一声,他妈的都是假的,女人就会演戏,啥子山盟海誓啥子忠贞不渝,都是狗屁!

  书房里,灯光明亮,思娅还在噼里啪啦地敲打着键盘,一声声,像是敲打在我的心坎上,感觉特别不是滋味。


十三  9

  我打算跟思娅好好谈谈,问她是不是对我没感觉了?我想她可能早已生反骨,那个叫周雄的“美女杀手”也许只是她出轨的一个契机,我坚信“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条亘古不变的真理,我想问问思娅,她蛋上的那条缝是不是产生在若干时日以前?如果她能坦率地承认,我想我们之间也就没有必要再玩捉迷藏的游戏了,干脆挑明了分道扬镳,免得最后撕破脸皮彼此都不好看,弄得一点美好的回忆都没有。这天上午下班后,我给思娅发了条短信,叫她到邹容广场的陶然居来吃午饭。思娅回信说下班就来。思娅在一家公司当会计,离此不远。和前段时间相比,我和思娅最近说话的时间明显的少了,偶尔跟我说几句,也显得有些敷衍,每天下班回来,她煮的饭不是稀了就是硬了,炒的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让我吃得直皱眉头。饭后把碗筷匆匆一洗,只要我不主动说要用电脑,她就到书房里上网聊天。晚上常常是我一觉醒来,她还在上网。我很奇怪她睡眠那么少,白天精神还那么抖擞,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爱情的魔力?

  在陶然居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估摸着思娅快到了,我点了她爱吃的香辣田螺、晾旰白肉、桔香串串兔和夫妻肺片,又点了几个小菜。

  服务员上第一道菜的时候,思娅进来了,她拿起搁在桌上的消费单一看,“哇”的叫了声,表情有点心疼,说:“浩然,你今天是收到大笔稿费了,还是发奖金了?”我说都没有,坐车的时候还掉了个一块钱的硬币不好意思去捡。思娅说那你脑壳有包啊还恁个奢侈?!我说你有点出息好不好,搞得像个阿富汗的难民,钱挣了就是花的嘛,何况还是花在我的女朋友身上,多少都不冤。思娅脸色柔和,眼眶发亮,听得好象有些感动。

  我们边吃边谈,我从最近自己编的几篇爱情故事说起,慢慢却巧妙地把话题转移到我和思娅的感情上面,我问她对我有没有审美疲劳?她挑出一串田螺肉,嘻嘻地笑着说:“啷个会有哦?情人眼里出潘安,啷个看都不会腻的。”我又问那你有没有过异心?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连说没得没得。我想这小蹄子的口风还蛮紧。我说思娅你跟我讲实话,你到底还爱不爱我?你要是不爱的话我也不怪你,我们还没结婚,都有二次选择的权利,我放你一条生路,强扭的瓜不甜嘛。

  思娅抬起头看着我,说浩然你啥子意思,你自己有异心就明说,莫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我申辩道:“我哪扣你屎盆子了,我只是想双方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沟通一下嘛。”思娅说我一看你今天怪怪的就晓得你没安好心,原来是个鸿门宴,算计我来了。我“哼”了一声,说:“鸿门宴?性质还不至于恁个严重吧?再说你不心虚你怕个啥子?”思娅冷笑道:“我心虚个啥子,身正不怕影子歪。”我问,那你每天上网聊天到半夜,不觉得有点不正常吗?

  思娅反驳道,我啷个不正常了,跟朋友说说话也有错了?浩然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又问,你就没给陌生的网友留过电话号码或者答应跟人家见面?思娅振振有辞地说:“当然不会!你以为我会那样无聊啊?我从来不跟陌生网友留电话,见面更是免谈。浩然,我看你啊,就像《不要跟陌生人说话》里的那个变态医生嘉和,整天疑神疑鬼的。”

  看到思娅撒起谎来竟然面不改色,而且把我和“变态”两个字扯到一起,我的怒火就腾的冒出来了,我说你恁个纯洁,我打电话给联合国秘书长安南,叫他亲自下令给你立个贞节牌坊,再叫五个常任理事国的元首都来给你剪彩好不好?思娅把筷子往桌上一扔,怒目圆睁说:“你真是无聊!”说完,霍地站起来,转身离去。邻近几桌的顾客都用看猴把戏的眼光看着我,让我十分尴尬。

  这天上午陆总编召开会议,先把这期交上来的稿子大致评价了一下,说总的情况还不错,但是缺乏一个有较强冲击力的选题,他问大家有啥子好的意见。

  我说今年恐怖小说比较流行,可以搞一个这方面的策划,当然,我们杂志是新闻媒体,必须强调纪实性,不能搞那种杜撰式的小说,一定要是真实发生的故事。聂智群提出了不同意见,说浩然你这不是宣扬封建迷信吗?这个世界上哪里有啥子鬼嘛,都是骗人的,我们要是刊登鬼故事,会违反新闻出版的基本原则。聂智群在中山古镇的那天晚上就宁愿学狗叫也不讲鬼故事。我解释说:“我这不是宣扬封建迷信,相反却是破除封建迷信,我们可以在鬼故事的最后突然陡出包袱,揭露真相,证明所谓的鬼不过是一种心理或自然现象,这样既到了让读者先毛骨悚然,被恐怖传奇的故事牵着鼻子走的目的,又破除了迷信宣扬了科学。”

  我的发言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肯定。但聂智群还是觉得刊登鬼故事导向有些偏颇,说我们是年轻人的刊物,不能一味追求感官刺激。我说现代年轻人的生活节奏都很快,心理压力很大,正是需要一些刺激来减压,据世界卫生组织的一项权威调查表明,中国人的自杀率是全世界最高的,而且自杀者中以年轻人居多,所以我们不能粉饰太平,要正视现实,给这些年轻人的心理压力以多方面的疏导,阅读恐怖故事就是其中之一,这对他们的身心健康绝对有好处。


十四  可是又有编辑提出疑问,鬼故事的稿源啷个找呢?我说到图书馆查资料和上网寻找相关文章都可以,但最好是找发生在我们身边的活生生的例子。诸葛洪搔了搔后脑勺,说前两天上网看到一个帖子,好象是说歌乐山下有幢老房子闹鬼,不知是真是假。我兴奋地说:“如果这个帖子是真的,我们可以跟一家电视台联合起来大张旗鼓地去捉鬼,向全国人民来个现场直播,看到底是啥子东西在作祟,这样既提高了我们杂志的知名度,又给了公众一个满意的说法,还可以在我们杂志上刊登一篇非常吸引人眼球的文章。”我甚至信口给文章取了个标题《夜袭歌乐山,记者惊险“捉鬼”揭开恐怖画皮》。

  “简直太刺激了!一听这名字我就想买杂志看!”我的话音一落,诸葛洪就叫起来,他带头鼓起了掌,很快会议室里噼噼啪啪响成一片。

  陆总编似乎也很满意我的发言,不断冲我颔首微笑。这一期的策划就这样定下来了,具体事宜由我负责。接着丁主编又讨论起封面改版的事,说有不少读者反映我们的封面太老土,不够时尚,视觉冲击力不强。《年轻一代》杂志一直是仿《读者》的那种比较素雅恬淡的封面,跟我们改版后的内容已经不协调了。

  我建议用美女照片做封面,最好是半裸的。聂智群表示反对,是那岂不成了低级的地摊刊物?我说现在各行各业都在大搞美女经济,车展要车模,踢足球要足球宝贝,糖酒会都是美女促销员,电视台里的广告明星十有八九是美女,人体摄影、健美比赛、模特选秀、超级女声等等,哪个能离得开美女?我们要改变认为用美女做广告就是庸俗和低级趣味的传统看法,其实人体美是自然界中最令人惊叹的一种美,尤其是女性的曲线更是一种上天赋予的神奇艺术,利用美来吸引读者的眼球无可厚非,人人都有爱美之心嘛,爱美不等于是淫秽,情色也不等同于色情。当然,聂主任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们应该把握好尺度,不能太过,要在情色和法律法规许可的范围里巧妙地打擦边球……

  掌声再次热烈地响起来。最后,陆总编统一了大家的思想,从这起开始,封面采用大幅的美女照片,基调是青春、性感、狂野。

  10

  老头子一清早就打电话来骂我:“龟儿子白养了恁个大,连你妈今天是五十大寿都不记得了嗦?”我飞快地扳起了指头,算出今天确实是老太太五十岁的寿辰,我最近被思娅的事搞得心烦气躁,竟然把这么个伟大的日子给忘了。这天恰好是星期六,我和思娅都休息,在没有彻底撕破脸皮之前,我还得需要她配合一下,她也还是我们程家的准儿媳。我把我妈生日的事跟思娅说了,她说她早晓得,礼品在她周五下班的时候就已经买好了,正放在客厅的角落里呢。

  我爸妈忙碌一生,就靠临街的两个小铺面为生,卖过香签纸烛、塑料制品、油盐酱醋。现在临街的铺面已经打通,开了家“程记茶馆”,平时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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