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寡母 --第3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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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儿寡母 --第3部-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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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我给徐晓蕾打了个电话,想暗示一下她。可一听到她的声音,到嘴边的话被我咽了回去。她还沉浸在幸福中,她快乐地和我说着话,那一刻,我难过得想哭。我不忍心告诉她,就让她再快乐一阵子吧。
  可纸包不住火,她终于还是知道了。
  那天晚上,我和刘月在教室里填奖学金审批表。刘月很快就填完了,她只得了一个三等奖学金,而我面前则摆了一大堆。除了一等奖学金,还有一项校优干,一项单项奖,一项律师奖学金,一项东荣奖学金。我填表,刘月帮我算钱。她草草统计一下,兴奋地对我说:“将近七千块,你成了大款啦!”现在我已经能相对坦然了,前几天,一想到自己会拿这么多钱,简直就像做梦一样。不怕朋友们笑话,大白天,我几次咬自己手指,生怕这不是真的。在这次评奖中,段老师给了我极大的照顾,凡是不冲突的奖项,他全都给我了。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却说:“理所当然的!你给全院的学生干部做出了表率!”我知道他意有所指,这次考试张然和童林都有挂科,让他极为恼火。
  等我把报表填完,自习室也关门了。出了教学楼,迎面是清新凉爽的空气。我们大口地呼吸着,说笑着,往宿舍走去。经过月坛广场,我突然发现在一个阴暗的角落坐着一个孤独的身影。
  徐晓蕾!直觉告诉我,就是徐晓蕾!
  我拉着刘月走过去。只见那个女孩儿长发披散着,头深深地埋进了胳膊里。我们站在她身后,她竟然没有丝毫察觉。也许,她在这儿已经坐了很久,或者,干脆就睡着了吧。这么凉的天,她只穿了件体恤,身子在轻微地颤抖,是身凉?还是心凉?
  我轻轻叫了声:“晓蕾!”
  她猛地抬头,昏暗的灯光下,她泪眼朦胧。
  本已想好的安慰的话语再也说不出口了。那一瞬间,我只想陪着她一起落泪。
  刘月傻乎乎地说:“晓蕾,你要坚强些。”
  她看着我们,死死地咬住嘴唇。
  我说:“太晚了,咱们回去吧。”
  她摇摇头,一串串的眼泪掉了下来。
  我试探着去拉她,她却固执地躲开了。她没说一句话,她早已泣不成声了。
  我们尴尬地站在她身后。终于,她哽咽着对我们说:“师哥、师姐,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会儿。”
  我们无奈,只好离开。但我们并没走远,而是坐到图书馆门口的台阶上,默默地注视那个忧伤的女孩儿。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刘月几次想过去劝她,都被我拦住了。她不解地看着我。我说:“让她自己消化一下吧,我们谁也帮不了她。”
  最后,在午夜时节,她终于哭出了声,哭得那么难过,几近于绝望。伴着她悲凄的声音,我和刘月都掉下了眼泪。终于,她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回宿舍。我们一直跟在她身后,目送她进楼。
  刘月问我:“你说,她还会振作起来吗?”
  我说:“不知道。”
《孤儿寡母》第三部106 标签: 张维  演讲  吴宇  学生会  孤儿寡母  
第二天徐晓蕾给我打了个电话。她的声音很忧郁,让我想起了昨晚她那伤心的神情。她告诉我她不来小书店了。我问为什么,她说她要想办法多赚点儿钱。我不好再挽留她,就答应了。随后我又安慰她几句,她挂了电话。再后来,很长时间没她的消息。我给她宿舍打过几个电话,她都不在。一次,夜里十二点打,她舍友还是告诉我她没回来。我焦虑地问她去哪儿了,那个女孩儿只是冷冷地说:“不知道。”
  我曾希望在教学楼,在食堂,或者是在路上碰到她,却一次都没有。一个月过去了,平日里忙忙碌碌,我渐渐把她淡忘了。期间各项奖学金陆续打到存折上,我花几十块钱请朋友们在川王府吃了顿火锅,热热闹闹地庆贺了一番。我周围的朋友都有所收获,孙文静和刘月自不必说,连吴宇也得了个院优干。那段日子,大家轮流做东去食堂吃小抄,一边吃一边高谈阔论,每天都特别高兴。只是当我想起徐晓蕾就会特别难过。她现在还好吗?如果奖学金不被取消,她一定会和我们在一起。我们相互鼓励着,相互影响着,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学年,我们一起洒下了辛勤的汗水,可是此时却不能一起分享成功的欢乐!
  吴宇从深圳回来,变得踏实很多。特区律师的高收入让他找到了努力的方向。正好那段时间王芳在新东方学外语,他没什么事,开始跟着我们上自习。
  一天晚上,我们从自习室出来,在门口发现两份公告。一份是为迎接新生,招募临时班主任的。吴宇眼睛一亮,道:“哎,当个班主任不错,反正没事儿,带群学生玩玩。”刘月撇嘴道:“就你?还当班主任?那不诚心误人子弟吗?”吴宇把眼一瞪:“我误人子弟?你就不误人子弟?”刘月笑嘻嘻地说:“我没说我不啊。”吴宇追问:“那谁不?”刘月指指我,不说话。吴宇一扭脸,道:“我就知道你得这么说。”
  我虽然没说话,心里已经决定报名了。我又看第二份公告,是学生会换届选举的事。凡有意竞争学会主席的,要在二日内报名,周末就要选举。这事我原来就知道,扫了一眼准备离开。吴宇问我:“你报名吗?”我说:“哪个?”他说:“当然是竞选啊。”我连摇头带摆手道:“算了,算了。”他问:“为什么?”我反问:“就算我报名,能选上吗?”他说:“那可不一定。”我说:“肯定选不上。”刘月在一旁笑着打趣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吴宇紧着附和:“皇帝轮流坐,明年到我家。”我听着,真是哭笑不得。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我们就到大三了。去年选举,我亲眼见到两位竞争者在台上剑拔弩张地演讲,投票时,场内火药味儿十足,结果出来后,获胜者欢呼雀跃,落选方则有人失声痛哭,其激烈程度不亚于美国总统大选。那一幕好像就在眼前,可现在却已经轮到我们走向前台了。如今,张维在学生会里如日中天。童林已明确表态,他无意角逐“主席”这个位置。张维也有所承诺,等他当上主席,童林就是秘书长。我很看好他们,张维不但有能力,而且热情高,童林更是有文艺特长,他们堪称是黄金搭档。只是童林不去和他竞争,张维就失去了对手,那会不会有一种身在顶峰,孤独求败的感觉?我想他一定会有吧。
  把刘月送回宿舍,我回寝室。一进屋,我意外地发现邹然在里面。
  他一见我,立刻起身,叫道:“师哥。”
  我赶紧让他坐下,拍拍他肩膀道:“一个暑假不见,比原来健壮多了。”
  他笑着说:“干活干的。”
  我给他倒了杯水。他没喝,直截了当地问:“师哥,你报名吗?”
  我一听就知道他问选举的事,便说:“不报。”
  他腾地站起来,瞪大眼睛问:“为什么?”
  我说:“不为什么,不感兴趣。”
  他不解地看着我。我又说:“再说,选也选不上。”
  他说:“你选不上谁能选上?”嚯,听他的口气,好像张维、童林都不存在一样。
  吴宇在一旁怂恿道:“选不上也要折腾折腾他们。”
  我差点没被他气乐了。
  邹然道:“怎么会选不上?论热情,论能力,你哪一点不比他们强?”
  我忙打住他道:“你这么说就不客观了。学生会的日常工作大部分都是张维带人做的。”
  邹然不以为然地说:“他的活儿你都能做,可是你的活儿他却干不了。”
  我反问道:“我什么活儿他们干不了?”
  邹然道:“比如给贫困生拉赞助,比如去靖宇扶贫。”
  我说:“没什么活儿是咱们能干别人不能干的。因为你是我的朋友,你才会这么认为。”
  邹然有点尴尬。我递给他水杯,道:“喝水。”
  他接过来,又放到桌上,脸憋得通红,最后说:“师哥,反正我们支持你。你要不当主席,我就不在学生会干了。”
  我笑着说:“你以为学生会是我们家开的啊。”
  他不说话,却拿过杯子,将水一饮而尽。
  当晚,我失眠了。脑子里满是学生会的事情。从开始充满好奇地做宣传板,到后来带着一群小师弟四处去拉赞助。从我们组建勤工俭学部,到成立专项基金。还有去靖宇参加社会实践。好多好多的事情都让我特别难忘。在大二下学期,我充满悲情。我知道自己当不上主席,到了大三就要“退休养老”了,于是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做着自己想做的事。还好,我已经把想做的都做好了,即使现在就退下来,我也没有任何遗憾。之前,我真是觉得自己没有丝毫欲望,主席的位置对我来说遥不可及。可是现在,选举就在眼前,我原本平静的心突然躁动起来。是那争强好胜的性格在作怪?我竟然开始想:如果我真做了主席,会比张维做得更好吗?机会就在眼前,是抓住?还是让它悄然溜走?
  虽然明知希望渺茫,但我还是想放手一搏。凡事只有自己全力争取了,才会真正无怨无悔。可是一想到对邹然说的那些话,我觉得自己很虚伪。
  后来,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似乎没多久,电话突然响了。是邹然打过来的。
  他问我:“师哥,还没起吧。”
  我看看表,已经是早上六点了,道:“没呢。”
  他说:“师哥,我一夜没睡安稳,老是想着你的事,你去竞选吧,就当是一个锻炼的机会。”
  我刚要告诉他我的决定,他又说:“你要是不去,那就证明你怕了张维。他是人,你也是人,有什么好怕的?”
  他明显在激我,我有些好笑,道:“你说的对,就当是个锻炼的机会,我去竞选。”
  他立刻高兴起来,道:“师哥,我支持你,你一定会成功!”
  上午,我去学办报名。先是报临时班主任的,再报竞选学生会主席的。段老师都有点吃惊,但还是愉快地把我名字写上了,并鼓励我道:“好好准备,祝你成功!”
  真报上名了,我又开始有点失落。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准备,而选举就在眼前,只剩下三天了。现在邹然天天忙前忙后,整个一选举办公室主任。他帮我动员着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最后连老乡都发动起来了。我真想劝他别忙活了,可又怕自己得票太少,三个年级,三百张票,万一只得个一二十张,确实有点下不来台啊。干脆就放手让他活动去吧,我专心写起了演讲稿。刘月、吴宇、柳东河都在帮我参谋,别看刘月自己对政治不感兴趣,对我的“竞选大业”倒是鼎力支持。最后也不知她从哪请来一位礼仪老师,专门对我演讲的动作和神态进行了一番辅导。好在时间短,要是准备的时间长,非折腾出病来不可。
  很快就到了竞选时间。三百多人坐在一间大阶梯教室。因为是晚上,里面灯火辉煌。段老师主持选举。先是张维上台演讲。他一上台,下面的支持者掌声雷动,那气势让我看后有些吃惊。可张维自己有些紧张,可能是第一次出现在这种场合吧。他的声音有点儿小,而且几次忘了词,不得不翻出稿子来看。等他演讲完毕,满头大汗。随后我上场。下面也有叫好的,但稀稀拉拉的,我甚至能听出邹然或是吴宇的声音。这本在我意料之中,正因为没报希望,所以我也毫不紧张。吸取了张维的教训,我太高了音量。由于准备的充分,我演讲得一气呵成。在这里,我只想好好表现我自己,即使选不上,我也要让别人承认我是出色的。当我说到我们顶着烈日,跑遍长春的大街小巷给特困生拉赞助时,台下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当我说到我们在靖宇见到那一个个贫困但聪颖真诚的孩子们时,我发现下面闪烁着一双双热切的眼睛。此时,竞选已经变得不再重要,我仿佛觉得自己成了一个演说家,在用语言调动着大家的情绪,通过讲述传达着我的心声。大家是否选我也已不再重要,他们能这样认真地听我演讲,就已经让我非常感动。
  当讲完最后一句,我深深地给大家鞠了一躬,真诚地说了声:“谢谢!”我没想到,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我走下台时,邹然兴奋地说:“师哥,你讲得真棒!”
  很快选举结果出来,158:142,我竟然战胜了张维。

《孤儿寡母》第三部107 标签: 张维  老师  学生会  nbsp  孤儿寡母  
  那个晚上,吴宇吵着让我请客。我有点生气,不是怕花钱,而是不想太张狂。后来吴宇小声对我说:“大家给你捧场,请吃顿饭也是应该的。”我固执地摇摇头。对学生会里这股“吃喝风”我历来就看不惯,以前无力改变,只能去适应,现在我当上了主席,我就要在根源上清除它。有些学生干部越来越俗气,真本事没有,可一说拉帮结派,吃吃喝喝,比谁都强。他们除了败坏学生会的声誉,可以说是百无一用。虽然我不可能立刻将他们所有人都清退,但我会尽我所能改变学生会的某些风气。从我做起,从一点一滴做起。
  那天张维情绪极度低落。他从我身边经过时和我握了握手,说了声:“祝贺你。”然后低头,迅速离开了。据说当晚,他喝了一斤多白酒,醉得人事不醒。
  我很同情他,也很理解他。可是竞争就是这么残酷。
  那个晚上,我辗转反侧,近乎一夜未睡。第二天清晨,电话铃急促地响起。是段老师的电话,要我去学办。我知道肯定是说学生会的事,于是赶紧起床,洗漱,然后一路小跑着奔向行政楼。
  晚秋,一地落叶。小草顶着露珠,折射着朝阳的光芒。空气潮乎乎的,很凉。我下意识地裹紧衣服,头脑异常清醒。经过一整夜的思考,我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因为是周末,行政楼里空荡荡的。我坐上电梯,径直来到十二层。
  段老师一见我,特别热情。他让我坐下,然后笑眯眯地说:“林海,好样的。昨天晚上,你让我看到了一个全新的林海,不但勤奋上进,而且充满自信。”
  老师的赞许非常真诚,这让我很不好意思。他话题一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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