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第十五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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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十五辑)-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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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把上衣脱了,让你给我在肚皮上签名。

    兰兰咯咯地笑着说,那你怎么不脱。

    我说,我怕脱了,你不给我签名,到时候想爱你都没有脸面了。

    兰兰咯咯的笑弯了腰。兰兰说,你真逗。

    我说,不是我逗,是你逗。我一见漂亮的女孩就找到幽默的灵感,就像夜晚的
高潮一样,刺激死人了。

    兰兰说,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可爱?

    我说,像你这样闭月羞花的美眉,跪着求你的人比长城都长,你又怎么可能发
现我貌不惊人的可爱之处。

    兰兰说,从现在开始我就喜欢你了。

    我说,我对天发誓,从今天的八点四十分开始,我就拜倒在兰兰小姐的石榴裙
下,从今往后无论生死祸福,都与兰兰小姐风雨同舟,相伴一生。

    我一整天都处在一种调情的状态之中,工作也变得轻松了,心情也好了起来。
夜晚回到家,我死劲地呕吐了一阵也没有把自己的胃吐出来。我抓了把牙刷拼命地
刷。杨一帆看着我一阵冷笑。杨一帆说,你以为你玩世不恭就可以得到解脱,就可
以把生活的另一个层面抹平,可以吗?绝对不可以。

    我说,你他妈的别跟我故作深沉,我是怎么快活就怎么做。世界上不是所有的
人都跟你一样,神经质。你的狗屁生活的层面、活着的意义,人生的境界,你想过
多少遍了,想清楚了吗?放着轻松的日子不过,老是把自己搞得苦大仇深,忧郁不
堪,那只能说明你喜欢自己一个人在哀伤的氛围里苦闷。董娜之所以不来找你是因
为你的神经质。我之所以和你交往密切,那是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在乎过什么。

    杨一帆说,你对董娜的印象太好了,总是把我看得薄情寡义。我和你打赌,只
要你经常给她打电话,不出两个月董娜就会爱上你。我和她谈了三年的恋爱,如果
她真的爱我的话,就不会这么快把我忘记得干干净净,而容下别人。

    我说,董娜不是这种人,我也懒得做这种无聊的事。

    杨一帆说,想不想看我的大作。

    我说,你不要整天坐在家里搞文字垃圾了,还是出去找点活干。说完之后我就
把他的诗稿拿了过来。忧伤的水波里/漂浮着忧伤的草/谁的忧伤在飘荡/谁的忧
伤化成了波/杜鹃可曾袅了秋水的岁月/翅膀掠过夏天的冬风/哀哀的鸣叫失落在
水中/激起了层层涟漪的泪珠。

    我说,李清照的儿子李悲伤,就不会搞点高兴的东西。你这样下去迟早会自杀,
你哪天真要自杀,别忘了告诉我一声,以免暴尸荒野。

    他老先生的伤怀感世老是不同程度地感染着我。我说,您老今天又去哪搞检查
了?

    今天在雍和宫。杨一帆说完后,静静地坐在那又开始了他的太空一夜游。

    我说,看见释迦牟尼老头了,你什么时候入到他的门下了,他管你吃饭吗?哎,
看在刚才诗的分上,我请你去吃夜宵。我拉着杨一帆去地摊上吃涮羊肉。

    我们一边吃一边喝着燕京啤酒。人生的乐趣总是在黑黑的夜晚显现,这样就显
得夜色真美妙。我说,钱他妈的真好,钱可以使你在夜晚,掉进乐趣的天堂里,免
去了你在漫长夜晚无事可干的苦闷。喝喝酒、唱唱歌、跳跳舞,一高兴还可以开个
房间。我看了杨一帆一眼接着说,生活这么美好又何必自寻烦恼呢?找份工作,挣
点钱,选一个喜欢的地方,娶个爱你的老婆,一边工作一边制造文字垃圾,这多好
啊。到时我都要羡慕死啊!

    杨一帆端着酒笑了笑,猛地一扬头,喉节上下交错,咕的一声就到了胃里。

    这一夜月很圆,星星很亮,我睡得无比香甜。

    吃饭、上班、睡觉,这是我每天必做的事,现在增加了一样,和兰兰见缝插针
地聊天,调情。生活也马马虎虎过得有滋有味。我和兰兰的感情直线上升,只是我
们彼此都明白,大家仅仅只是为打破这压得喘不过气的单调生活。就在我游刃有余
时,杨一帆却走了。我保持着和兰兰在一起的美好心情回到家。桌上放着杨一帆的
便笺。

    罗罗:

    你的意见我会慎重考虑的。我现在想一个人找一个地方,静静地梳理一下自己
的思想,不要担心我,也不要去找我,一个星期以后我就回来了。如果没有回来,
你就把我书桌上的红皮日记本烧掉。

    杨一帆

    走就走吧,还搞一份跟遗嘱似的便笺。想着后天就该我休息,也就把杨一帆的
走,忘记得一干二净。我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想着怎样快乐地度过周末。

    作为收银员的兰兰是没有假日的。为了让周末过得丰富多彩,我只好央求兰兰
去请假。兰兰说,你说出一千个我不得不去的理由,本小姐一高兴,也许会陪你去。

    我说,你把耳朵张大,手指看清,大脑作好准备,我和你一千零一夜的故事是
我夜夜都想你。我对你有万语千言,理由是万世万世万万世都说不完,但是我对你
不得不说的理由是我爱你。如果说,你要问我爱你有多深,海深万里,还不及我对
你一指甲长的爱。我对你的爱不光今生今世,就是来生我也要和你紧紧相拥在一起,
永不分离,让日月为之失色,大海为之咆哮。

    兰兰笑弯了腰,捂着肚子说,你真贫。

    我看着兰兰的肚子说,你有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也好让我这做爸爸的高兴
高兴。

    兰兰说,你真不是人,流氓。你再这么说我就不陪你去了。

    我心花怒放地说,我明天要让你看见世界上最最美丽的玫瑰花。

    我总是在兴奋的时候想起一些狐朋狗友来。想起过眼烟云的往事。毕业以后他
们似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只好给在同一座城市,但又不知在哪个角落的董娜
打传呼。董娜声音还是那样娇滴滴。

    喂,哪位?

    我说,董小姐,你怎么这么快就把我给忘记了,亏我当初那么爱你,原来我是
单相思啊。

    董娜说,你还是那德性,一点没改,能说句正经话吗?

    我说,老同学就是想知道你现在做什么?

    董娜说,跟你一样瞎混吧。

    我说,我们现在还可以重新开始吗?

    董娜说,我们以前谈过吗?

    我说,没有,更新鲜,更需要谈一谈。

    董娜说,没问题,我倒要看你有什么神通。以后再说,挂了。

    回到我小小的住处,我才想起杨一帆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发神经了。伟大的
杨一帆同志到底是去面壁思过了呢,还是去景山寻找古代皇家的风范,还是想效仿
诗人投湖自尽,这些猜测都不得而知。我担心奇才杨一帆,是因为我不想这个世界
里最后的一位诗人,英年早逝。我翻开杨一帆的红皮日记本,开始寻找他迷失的世
界。杨一帆的日记很奇特,里面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句子和莫名其妙的段落。

    星期三天气晴

    写日记是一种愚蠢做法。每个人都在以不同的方式掩饰着不同的事情。没有人
愿意亮出自己的思想,因为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人总是时时刻刻,拼命抢夺。
人的存在是在别人眼中显示出意义来的。古往今来人类绵绵的混战只为两个字,
“钱、权”,钱和权,难道就真的这么重要?对于钱来说有不同等级人存在。为了
生计是最低一等的了,可是大多数人都是处在这一层次的。对于权来说也有不同的
等级,做了小官的想做大官,做了大官的想做更大的官,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不
管处在人生的哪一种漩涡,都有一本念不完的苦涩的经。因此佛祖要宣扬佛法苦度
众生。于是在这红尘中就有了另外一种生活方式。

    我搞不懂也搞不清楚,杨一帆的脑袋里怎么尽装这些破玩意。或许天才和奇才
总是很少被人理解的,要不然就难以显示出他们的与众不同。也许天才和疯子只有
一步之差。搞不清楚的事我也就懒得搞清楚。看,兰兰多好,多善解人意。这夜我
看见兰兰了,她穿着白色的轻纱从窗户里飞了进来,在我的房间里咯咯地笑着。

    周末在我的期盼中到来了。我异常高兴地拉着兰兰的手在王府井大街一阵疯跑。
然后我们就在小吃城里面吃自助餐。兰兰看着我疑惑不解地说,你这么能吃又这么
瘦,都吃到哪去了?

    我说,我把精华都给你了,要不然你会这么胖。

    兰兰说,下流。

    我说,不对,是同流合污。我们还真有点不协调,解决问题的关键是综合综合。

    兰兰说,如果是我高你矮,怎么协调?

    我说,那还不简单,我就陪在你身边天天跳芭蕾舞。那样你就成了朱丽叶。

    兰兰说,朱丽叶是谁?

    我说,就是和你一样漂亮的小姐,只不过她不出台。

    兰兰说,你真坏。

    我在天安门广场送一束玫瑰花给兰兰说,我在毛主席他老人家面前发誓,我爱
你。

    然后我就带着兰兰到护城河去划船。划完之后,我们就到颐和园游览了一番。
接着我就让她参观我的住处。她说,简是简陋点,倒也还干净。我出去洗了把脸,
进来时她满脸绯红。她低着眼帘看着自己的脚。我走过去轻轻地抱着她说,我爱你。
她紧紧地抱着我,把头贴在我胸口,悄悄地说,我听见了你的心跳。然后我们就狂
吻到深夜。我把她送到住处时竟然搞出了点难舍难分的味道。

    我一面对兰兰好,一面对董娜说一些贴心体己的话,比如,最近流感很厉害,
注意保重身体等等。我每个星期都要给董娜打一个类似电话。有时甚至一个星期打
好几个。第二天在酒吧里兰兰理也不理我,我叫了她好几遍,她却摆出一副不屑一
顾的样子。我则觉得有些好笑,她以为她是谁。夜晚下班以后兰兰问我,不理你,
你为什么不着急,是不是不爱我?

    我说,不是我不爱你,是我正在为我的爱情伤感。我对你的爱是百分之百,千
分之千,万分之万,亿分之亿,是苍天可表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爱情一波三折。
好端端的你就不理我,搞得我很灰心。

    兰兰说,我的情绪不能左右你的情绪,那就说明了你不爱我。

    我说,你已经左右了我的情绪,你再这样下去,我会为你殉情的。

    兰兰说,这还差不多,你可以回去了。

    回到房间又看到了那个显眼的红皮日记本,于是随手翻开。

    星期日天气小雨

    点点滴滴都是世界。不管是什么样的世界都有一些不解的黑洞。一个人以什么
样的方式生活,才是活得有意义。一辈子守着故乡,看人世,沧海桑田的变化,很
有意思吗?我看充其量也只是,“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没什么意思。
像尤利西斯一样,终其一身,在浪迹中沧桑,又有什么意思呢?或许这就是生活的
黑洞。到底怎样的活着才叫有意义呢?

    有时候真希望来一场意外。让车轧过胸膛,让鲜血溅它一地。

    此时我真希望杨一帆就在我身边,因为至少我不会看见血腥的场面。看着杨一
帆平日里坐过的椅子,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他的身影,合上眼他的脚步声却在我耳
边响起。我偷偷地对自己说,杨一帆不会有事的,杨一帆是谁,那可是天才啊!如
果说杨一帆同志不再不回来我就逃脱不了谋杀的嫌疑。我整个晚上都处在一种乱七
八糟的恐怖中,第二天我就又把他给忘记了。因为微笑总是要有灿烂的心情。

    今天前厅经理问我干了多长时间。

    我说,不长将近两个月。然后他拍着我的肩膀,笑了笑就走了。

    我预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很多事情都是在和颜悦色的状态下发生的。我把
我的不安告诉了兰兰。兰兰说,没事,两下就把他给摆平了。

    听了这话以后,我极不高兴地说,你凭什么两下把他摆平,是不是和他有一腿。

    兰兰愤怒地说,是又怎么样,关你屁事,你管得宽。

    女人发起怒来,总是不可理喻。如果你想把她给哄好,你就得用一万句甜言蜜
语,下次再发着就不止一万句了。所以我经常采用的方法是笑着走开。这样常常使
得女人更加愤怒,久而久之就两不来哉了。事后还是觉得应该哄一哄,毕竟人家是
女同胞嘛。谁叫这个社会把重大责任交给我们男同胞的。当你真准备好好地哄哄她,
陪陪她时,她已经成了别人的女人。这个时候的男人除了觉得一厢情愿得有些好笑
以外,还有一种侥幸的心理:幸亏自己没有当真,否则陷得太深,她又喜欢上了别
人,岂不是被人当猴耍弄了。

    我留下兰兰一个人在北京的街头愤怒,自己则踏着醉人的晚风,漫步回家了。
看见房间里溢出久违的灯光,我一阵欣喜。推开门杨一帆正在收拾东西。我说,怎
么,你要走啊。杨一帆停下手中的活,点了点头。

    我说,你到底怎么了?

    杨一帆笑了。他不紧不慢地说,你想看戏吗?

    我觉得真他妈的逗,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人存在。我嬉皮笑脸地说,是不是要
请我到首都剧院去看演出。

    杨一帆自言自语地道,戏剧时时在上演,我演一段你看。说着他站起身来,左
手环绕在胸前,右手则低垂在身后,在房间里舞着碎步,身后似乎拖着长长的水袖,
晃晃而来,忧愁百结。声音低沉而哀婉。悠悠像流水般的在眼前,飘过,悲伤的怨
叹在梦呓的唱腔里拉得老长老长。

    杨一帆在亦真亦幻的感觉里倒地了。我把他扶上床时,他说他没事,只是感冒
了。我抓着他的衣领说,你个浑蛋,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吓人。他居然笑了。他妈
的天才就是天才,就是与众不同,就是他死了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我不知
道用什么方法去劝阻天才杨一帆。我想这个世上谁来了,谁走了,不是人力可以阻
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那就随他去吧。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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