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绽放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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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绽放的年代-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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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爱的组织: 
    我是军训队文化教员邱云飞,我是怀着革命理想投奔到革命队伍中来的,中国的前途要靠革命才能获得。我本人对革命胜利那一天充满了希望,总有一天革命会成功的。在革命的过程中,我也遇到了常人遇到的问题,那就是爱情。我和军训队学员柳秋莎建立起了爱情的基础,经过我们两人的商定,准备结婚。结婚是生活的开始,也是革命的继续,以后我们既是夫妻也是革命同志,我们一定加倍努力地工作,为了早日建立新中国,迎来革命胜利那一天而努力生产、战斗。 
    结婚是动力,而不是终止,我们一定相互帮助,携起手来共同开创未来。 
    这是我的申请,如果组织不同意,我还会继续努力工作的。证明我离组织要求的还很远,我要努力,永远努力。 
    邱云飞邱教员,怀着一颗红心两种准备的心情写完了结婚申请,躺在床上却不能入眠。他此时的心情很复杂也很激动,也就是说,从今以后,他就要跟一个革命者结合在一起了。那将是怎样的一个未来呀,他在柳秋莎的帮助下,一定会把革命进行到底。 
    他在对未来的幻想中激动着、联想着,直到东方发白,他才朦胧着睡去。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和柳秋莎站在宝塔山顶上,看到了漫山遍野的红旗,那是革命者的红旗。他们欢呼着,跳跃着,正当他们要相拥在一起时,嘹亮的军号声把他唤醒了。 
    当柳秋莎和邱云飞出现在韩主任面前时,韩主任不知发生了什么,怔怔地望着两个人。 
    柳秋莎掏出了那份叠得方方正正、带着体温的结婚申请放到了韩主任面前。然后说:韩主任,这是我的结婚申请。 
    韩主任怔了一下,马上就笑了,然后就说:小柳哇,你终于想通了,这些日子,胡团长把我缠得够呛,我都快招架不住了。这就好,这就好!其实,胡团长那个人是很优秀的。 
    韩主任的想法,当然和柳秋莎的想法南辕北辙。当韩主任打开柳秋莎的结婚报告时,他的眼睛都直了。见多识广的韩主任,愕然了半晌才道:是,是你们要结婚? 
    这时,邱教员也不失时机地递上了自己的申请,还严肃认真地给韩主任敬了个军礼。韩主任只是一目十行地在他们的结婚申请上浏览了一遍,便什么都明白了。他眼前的天就塌了。 
    半晌,韩主任才恍过神来,很没有底气地问柳秋莎:小柳呀,你可要想好? 
    柳秋莎就坚定不移地说:我想好了,我们都想好了。 
    韩主任又问:胡团长哪儿不好? 
    柳秋莎再答:哪儿都好。 
    韩主任:那你这是…… 
    柳秋莎:我要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 
    韩主任听了这话,便一屁股坐在了那里。他已经无话可说了,他为胡团长感到悲哀。他同时在犯难,俩人的结婚申请是批不批,怎么批? 
    按理说,延安时期的爱情是这样的,领导是想解决一批年龄大的同志的婚姻。后来看,延安时期的爱情,大都是年龄大、有一定职务的同志,娶了一批年龄小、有文化的女同志。这是那一阵子的爱情模式。虽然当时对婚姻没有明文的规定,但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柳秋莎和邱云飞的结婚申请,还是让韩主任犯了难。 
    柳秋莎看出了这种难,便说:韩主任,咋的,我们不合法咋的? 
    韩主任就笑笑,然后道:那我们就研究研究,这种情况我们还没遇到过。 
    柳秋莎说:婚姻自由是你说的,我们可是自由恋爱,自由结婚的。 
    韩主任说:那是,那是。 
    柳秋莎拉起邱云飞的胳膊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回过头又丢过一句话,我和邱云飞这婚是结定了,你看着办吧。 
    说完拉着邱云飞头也不回地走了。 
    韩主任立在那里,他被柳秋莎的样子震住了。他带过那么多兵,还从来没有见过柳秋莎这样的。从这时开始,他不由得喜欢上柳秋莎这样的兵了。 
    柳秋莎拉着邱云飞走到外面,邱云飞就说:组织上是有原则的,说研究就得研究,你怎么那么说韩主任呢?! 
    咋的了?柳秋莎立住脚,她仍然冲动着说:研究研究,还不是想让我和胡团长结婚,我偏不和他结。你要是不同意,我就自己结。 
    说完甩开邱云飞的胳膊,一转身独自走了。 
    邱云飞望着柳秋莎远去的背影,立在那里,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八 
    柳秋莎打的结婚报告,让韩主任犯难了。那些日子,胡团长三天两头地给韩主任打电话。胡团长的情绪是火烧火燎的。胡团长在电话里说:韩主任呢,你是领导,这么点小事都办不了,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胡团长和韩主任是老上下级关系了,说起话来就无拘无束。 
    胡团长还说:什么阵势我没见过,一个丫头我都拿不下,我以后还咋当这个团长,兵们能服我胡一百吗? 
    胡团长又说:这个工作就交给你了,我要是娶不到柳秋莎,我就到你办公室坐着去。 
    胡团长已经走火入魔了,从他第一次见到柳秋莎那天开始,心里便燃起了熊熊大火,这股火都快把他烧焦了。 
    胡团长不仅打电话,还亲自找到了韩主任。他大大咧咧地坐在韩主任对面,把马鞭往韩主任的桌子上一摔,就那么瞪着韩主任。 
    韩主任就无可奈何地说:你瞪着也没有用,给你看样东西吧。 
    说完便拿出柳秋莎的结婚报告,胡团长一看就傻了,他张口结舌,半晌才说:她,她要结婚? 
    韩主任说:可惜她不是和你结婚。 
    胡团长对邱教员是有印象的,上次军训队去他们部队学习交流,他见过那个高高瘦瘦的邱教员。 
    胡团长就说:就那个小白脸,小柳要和他结婚? 
    韩主任点点头。 
    胡团长抓起马鞭走了。 
    在那天的黄昏,胡团长找到了邱教员,他单刀直入开门见山地说:你就是邱云飞? 
    邱教员点点头,他也认识胡团长。胡团长的名字他来到延安时便听说过,不论是在井冈山,还是在长征中,胡团长胡一百都是立过大功的。 
    胡一百的名字,是朱德总司令给他起的。那是在他参加革命,杀死了一百个敌人后,朱德接见了他,握着他的手说:好你个胡一百,以后杀敌就要一百一百地杀。从那以后,他就有了个外号口叫胡一百。这个外号越叫越响,渐渐就把他原来的名字忘记了。习惯了之后,他也管自己叫胡一百了,他的名字得到自己的确认后,便名正言顺地叫了下来。 
    胡一百现在找上门来,邱教员不用问,就已猜出大概来了。 
    胡一百就用马鞭抽着自己的腿,仿佛是在拍打腿上的灰尘。然后他盯着邱教员说:你小子今年有二十了吧。 
    邱教员说:报告首长,我二十五了。 
    胡一百就用鼻子哼一哼,然后磨道驴似的走着。邱教员刚开始是转着圈子跟着转,后来就不转了。胡一百转的是大圈,他转的是小圈,他头晕,都快看不清胡一百了。 
    胡一百又说:我都三十二了,姓柳的那个丫头是我先看上的。 
    邱教员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此时他感到头重脚轻。 
    胡一百又说:你才二十五,急啥急,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姓柳那丫头归我了,就这么定了。 
    说完便走了,全然不顾邱教员的反应。 
    邱教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他立在那里,思维顿时像是停住了。他没了主张,没了立场,他想到了柳秋莎,也想到了胡团长。 
    胡团长战功卓著,自己算个什么,是名刚刚参加革命的新兵。他喜欢柳秋莎,可在胡团长面前,他的喜欢是那么的渺小,甚至可以说是微不足道。如果此时,让他放弃柳秋莎,他的心会很疼,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他抱住头,蹲在地上大滴大滴的泪水流了出来,然后呜呜地就哭了,他一边哭一边说:秋莎,咱们没缘分呢,秋莎,我可怎么办呢? 
    他正在哭着,就看见了眼前的一双脚,他认出来了,那是柳秋莎的脚。他抬起头,红肿着眼睛冲柳秋莎说:秋莎—— 
    他又要哭。 
    柳秋莎冷冷地看着他说:你给我站起来! 
    他没见过柳秋莎这么跟他说过话,就身不由己地站了起来。 
    她说:哭啥,还是个大老爷儿们,不就是这么大点个屁事吗?胡一百咋的了,打过仗,立过功咋的了,我就没打过仗? 
    他无助地说:他是领导。 
    她说:领导咋的了?婚姻自由,领导也不能抢人。我说我要跟你结婚,结定了。 
    邱教员这时冷静下来,他擦了擦眼泪说:秋莎,趁现在咱们还没结婚,你是不是好好考虑考虑? 
    柳秋莎说:早考虑了,我今天是来告诉你,三天后咱们就结婚。 
    柳秋莎说完转身就走。 
    邱教员在后边呻吟似的说:那,那申请报告呢? 
    柳秋莎头也不回地说:韩主任批就批,不批就不批。 
    在这三天时间里,柳秋莎真的做起了结婚的准备,其实也没什么准备的。她把自己的被子和邱教员的被子拆洗了,晾在外面,春天的太阳很好,她守着那些晾晒的被子,冲每个路过的人微笑着幸福地说:我要结婚了,和邱云飞。 
    没有人相信她的话,只是打着哈哈说:好哇,到时候我们来。 
    接下来,她找到了王英,王英结婚时剪了很多双“喜”字,她把那些剩下的红纸拿了过来,躲在窑洞里也剪开了双“喜”字,然后她把那些双“喜”字在自己的窑洞里贴得到处都是。 
    王英来了,看到柳秋莎这种发烧发热的样子,急得直搓手,然后数落着柳秋莎说:你傻呀,你真傻,放着胡团长那么好的首长你不喜欢,偏偏喜欢邱云飞,他有什么好的? 
    柳秋莎不说话,专心地剪着她的双“喜”字。 
    王英以过来人的身份又说:什么感情呀,好感呀,还不是骗人的?等你和胡团长住在一起了,就什么都有了。 
    王英知道在这种时候说什么也没用了,便说:领导还没批你们的结婚申请呢,你们要是这样结婚,是要违反纪律的。 
    柳秋莎说:违反就违反,大不了我回东北,到老林里接着打游击。 
    王英还能说什么呢,她只能叹着气走了。 
    柳秋莎紧锣密鼓地准备结婚,邱云飞是知道的。三天时间,过一天少一天,他心乱如麻。活了二十五岁了,他还没有遇到过这么重大的事情,他要好好想一想,于是他就在延河边上走了一趟,又走了一趟。他无数次地幻想过未来的婚姻,而眼前的婚姻,他是一次也没有想过的。难道他就要这样和柳秋莎结婚?他想不出个因为所以,越想越没了主张,后来干脆就不想了,他甚至以为柳秋莎是说着玩呢。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白天的时候,柳秋莎和以前一样,上课学习,下课纺线。到了晚上,柳秋莎一头闯进了邱云飞的窑洞,不由分说抱起邱云飞的被子就走。这一举动还是吓了邱云飞一跳,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这是干什么? 
    柳秋莎轻描淡写地说:结婚呢,我说过,三天后结婚。 
    柳秋莎头也不回地抱着邱云飞的被子向自己的窑洞走去。 
    邱云飞僵在那里,大脑顿时空白一片。他立了一会儿,又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身不由己地向柳秋莎的窑洞走去,后来他就立在了窑洞外。 
    柳秋莎把两个被子放到了一起,双“喜”字早就贴好了,油灯忽闪着,明灭着,映得她的脸红扑扑的。后来她听到了邱云飞的脚步声,那脚步就停在了窑洞门外。她走了出去,邱云飞立在那里,神情是天高地长的样子。 
    她拉了他一下,说:进来吧。 
    他没动。 
    她拉了他一把,他仍没动。 
    她就不拉他了,然后她就坐下了,就坐在纺车前。这天晚上的月亮很好,早早地就挂在了东天,映得塬塬峁峁明晃晃的。 
    后来他也坐下了,就坐在她的身边。 
    她说: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圆。 
    他说:咱们这样怕不好吧? 
    她不说什么,开始纺线了,只有纺车声响成一片。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说:这要是在我们老家结婚,是要吹吹打打的。 
    他说:咱们这样是违反纪律的。 
    她说:要是我爹我娘在天之灵知道我结婚了,他们会高兴的。 
    她停住了手,抬起头望着那颗又圆又大的月亮,有两滴泪流了下来。 
    正是这两滴泪水,让邱云飞伸出了手,把她抱在了怀里。她等他的这一抱仿佛有几百年了,她把自己的身体实实在在地投到了他的怀里。 
    柳秋莎无限幸福地说:这月亮多大呀! 
    后来,他们就不说话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在他怀里睡着了。两个人伴着那个圆月坐了一夜。 
    九 
    柳秋莎自作主张地和邱云飞结婚,她的坚定不移和邱云飞的态度比较起来,邱云飞便显得有些勉强了。组织上没有认可,邱云飞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那些日子,他每天晚上都是很晚的时候过来,在这之前,他一直躲在自己原来那个窑洞纺线,直到夜深人静了,他才吹熄了油灯,趁黑走过来,那时,柳秋莎已经等他许久了。天还没亮,起床号还没有吹响,邱云飞又悄悄溜走,回到自己窑洞里转上一圈。这时,起床号已经吹响,邱云飞便肩上搭着毛巾,手里拿着牙具到河边洗脸刷牙。柳秋莎看出了邱云飞的心思,便说:你这样累不累呀? 
    邱云飞就白着脸说:组织上没有批准咱们结婚,我心里不踏实。 
    柳秋莎说:韩主任说婚姻自由,咱们就这样了,能咋的? 
    话虽然这么说,邱云飞还是感到了不踏实。 
    那个周末,柳秋莎和邱云飞坐在窑洞前纺线,他们抬起头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骑着马的韩主任,韩主任的身后随着那个小王秘书,小王秘书的衣服依然肥大,一飘一飘地往这里走来。 
    邱云飞一发现韩主任,纺线的手便停在那里,他说:是韩主任。 
    柳秋莎像没看见韩主任似的,继续纺着线。韩主任的马蹄声就近了,他们都听到韩主任的喘息声了。 
    韩主任跳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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