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还是吴易公有战斗经验,战斗提前打响,便知道出了意外。他留下一个排的兵力继续担任阻击任务,带领余下的大部分兵力急速赶往减河大闸。
保安团当家主事的只有过江龙乐,听到枪声响起,他来了个闭门不出,对于所有的报告只有一句话,“照肖团长的布置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现在情况不明,谁也别来问俺。”过江龙完全可以下命令停止抵抗。但是,他身边没有一个自己人,他不敢轻易下这道命令。须知保安团里面大部分人干过白脖儿,对八爷有一种天生的恐惧,因恐惧而生仇视,让他们停止抵抗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过江龙既不允许放弃抵抗逃跑,也不说如何抵抗,按说是比较正确的决定,即很好地保护了自己,也为攻击部队的到来争取了时间。
书中曾经交待过,过江龙在二十年后死于文革乱世,造反派指控他的罪名,正是与这次战斗有关。关键所在,并不是他身临现场的减河大闸,而是因为他建议肖四德,把队伍调到北岸这个决定,导致铁警大队损失巨大。对此,过江龙完全可以把来龙去脉说清楚,奈何造反者激烈狂躁不听解释,最终导致他死于乱棍之下。
铁警大队的牺牲极为惨烈,路队长是起义的直接指挥者,最初他把精力主要放在解决二中队上。他认为保安团的战斗力绝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把实力相对差些的三中队,放在减河北岸担当阻击任务,用整个一中队对付二中队,根本没有考虑到保安团会发生部署变化。由于战斗发生的突然,仓促应战导致提前交上火。这还不算,战斗打响后,毫无战斗经验的铁警大队,竟然自动撤出村子往减河边上撤。这就犯了兵家大忌,把自己置于背水作战的局面。须知保安团带着两挺轻机枪,虽然开始被铁警大队打了个措手不及,等到了村子外面正式摆开战场,这两挺机枪发挥了作用,散开队形便把铁警大队三中队一下子逼到减河边上。铁警大队三中队完全被挤压到不足一华里的减河大堤上,背后是减河东面是运河,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出来了。
开阔地里无处藏身,三中队企图跑上大堤,依据大堤上的土牛作最后的抵抗,保安团的两挺机枪一扫一大片,三中队的一百多号人,一多半在这个时候牺牲的。
在这个关键时刻,过江龙应该是有功的,当他看到吴易公带领队伍上了闸桥,早早在团部门口挂上白旗,主动迎了出来,“老吴同志在哪儿,俺是过江龙,这里只留下少部分人就可以了,赶紧去支援铁警大队,去晚了怕是没救了。”
铁警大队三中队的处境,何太厚已经从过江龙的电话里面掌握了,命令马小六带领身边的所有战士,乘摆渡沿运河直接驰援三中队,但是由于这些战士所带的武器没有长家伙,到达后发挥的作用不大。马小六终究有些作战经验,找到中队长,让他们节约子弹,赶紧清点人数,准备把敌人放近了打肉搏战。马小六只考虑了自己身边的这些战士,却不知道铁警大队这些人,根本不像县大队的骨干都会拳脚练过刺杀,真的把敌人放近了,惨烈的局面发生了。打交手仗,铁警大队的人更不是保安团的对手,剩下的几十号人,不大工夫又死伤过半。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等到吴易公带着增援部队赶到的时候,保安团已经主动撤离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牺牲情况先放下不说,重要的是大闸控制住了,而保安团的实际损失并不大,包括守大闸的人员,死伤不过十几个人,俘虏不到十个人,绝大多数沿着运河跑到天津去了。吴易公在水高庄留下的一个排,设伏的位置不对,任何战果没有。
何太厚对今天的战斗虽然不满意,铁警大队损失也很严重,但是,这场战斗的总体目的实现了,他并没有想到马上检讨什么,因为他另有关注,还在等待结果。
偏在这时候,舒老板的儿子撑着摆渡来到小诃子哨卡,靠在河边大声喊道:“老何同志,赶紧来人呀,这里有你们的同志牺牲了,快来搭把手呀!”
赖五已经被派出去执行特殊任务去了,老何身边只有两名警卫战士和芦花,听到喊声,芦花赶紧提上桅灯带上一名战士出去了。不大会儿,涝梨踉踉跄跄创了进来,疲惫不堪地进来就倒在椅子上,见到老何就哭上了,“何大叔,俺哥哥他……”
“旱枣同志怎么啦?”老何闻听心中一惊,赶紧出门看个究竟,只见舒老板的儿子背着一个人,在战士的搀扶下进了停放李三遗体的那间屋子。老和心急火燎地进前察看,牺牲者正是旱枣。老何轻轻地接过旱枣抱在怀里,端详了老半天才把旱枣安放在床上,“芦花,把涝梨同志请过来,问问怎么回事。”说着抄起电话,“喂,能接通减河大闸吗?”
交换台设在铁警大队,接线员马上搭话,“报告,交换台已经完全被我控制,请问你要哪一位?”
正文 七十五回八爷全歼保安团,海货夹带地下军三
吴易公和刘神钟相继接到老何的电话,匆匆赶到小河子哨卡时,老何已经详细询问完涝梨。据涝梨讲述,匡非掌握着一部电台,并且还有一支十几个人的别动队,目前这些武装人员下落不明。涝梨在寻找队伍的途中,在铁道东减河附近发现旱枣被害,发现时身子还是热乎的,说明被害时间不长。老何仔细查验了旱枣身上的伤,一拳致命击打在太阳穴上,这种杀找只能是习武人干的,凶手肯定就是肖四德。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看,肖四德逃到天津去了,很有可能在天津市郊与溃逃的保安团回合。
现在需要分析的是,匡非这部电台是跟谁保持联系,他的那支别动队去哪儿了,假设出动了,意图是什么?这两个问题一直讨论到深夜,最后一致认为,匡非及其手下的所谓别动队,就是情报显示的那支地下军。如果出于潜伏需要,这批人员还不到行动的时候,由于这批特务是李元文训练的,目前还有指挥权,所以匡非的电台很可能跟李元文有联系。
需要指出的是,李元文训练这批特务是有条件的,那么,作为交换,地下军在不该行动的时候提前行动,必然与李元文的私人要求有关。换句话说,李元文要以考察这支队伍的战斗力为名,捎带脚很可能办自己的私事。
他的私事只有两件,第一件是劫持花筱翠。关于花筱翠的行动已经安排到位,估计李元文已经有所察觉,地下军的行动不会跟花筱翠有关。李元文惦记的另一件事,自然就是外逃需要的巨额资金,要么是古典的家产 ,或者是古典藏匿的鬼子财宝,至于什么财宝不好说,肯定是便于携带的。从今天小岛健雄突然出现这个情况来看,小岛一郎的确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在古典手中。遗憾的事,这个小鬼子本该逃过一劫的,最终还是把命搭上了,口供算是别指望了。
研究的结果是,一方面把情况立即通知市里,另一方面对古宅和土地庙继续加强监视,目前只依靠二十一里堡的民兵力量显得单薄。
就在何太厚等人研究如何调配人员的时候,古宅院内正在进行一场生死搏斗,从不失手的赖五险些丧命。
赖五的任务原本就是专门负责古宅大院的,只是为了保障顺利夺取小河子哨卡,才临时把他招回来的。当何太厚发现小岛健雄的尸体后,再没有让赖五参加后面的战斗,而是趁人不注意,在夜色掩护下让赖五潜回古宅。
然而,就在独流减河战斗正酣之时,十几个身份不明的人控制了古宅。看样子这些人个个身手不凡,全都一身夹克军便装,面上蒙着三K党那样的白色头套,每个人身上都是好几件家伙。手提卡宾枪、腰挎左轮、挂着带鞘匕首、吊着甜瓜手榴弹,内行人一看这是美国军人的打扮。这些人怎么进来的宅院,连老刘头都说不清楚,这些人好像从地下冒出来的,突然出现在院子里。
这些人非常熟悉古宅的环境,显然事先经过演练,凡是住人的房间全都准确地被堵住,不准任何人出来。
肖四德带着旱枣走后,古典一直没有出客厅,好像他的书房丢失了什么重要物件,古典把书箱子书柜全都折腾遍了,丢失的东西也没有找到。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苦思冥想,晚饭时间早已经过了,他也不招呼吃饭。
老刘头想把晚饭端到客厅来,从厨房出来正打算到前院问问古典,能不能把饭端到客厅来。突然发现满院子都是这些不速之客,并且很快在前后院散开,这些人迅速把住了所有的房门和前后大门。
老刘头刚要开口说话,为首的小个子过来抓住他卡住脖子,“别出声,把先人堂的房门打开,不听话立即要你老小子的命!”听得出,此人说天津话,看来非常了解古宅情况。
先人堂紧挨着上房,站在先人堂门口可以看见客厅,但是此时客厅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老刘头此时多么希望古典出来呀,难道院子里面这么大动静,他竟然没有察觉?然而,古典始终没有露面。
老刘头在小个子的逼迫下,战战兢兢打开先人堂的房门,先人堂里只有两盏微弱的烛光,房门打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小个子不免浑身激灵了一下。
小个子让老刘头把供桌上的所有蜡烛点亮,然后摘掉面罩露出真容,此人乃是当今李元文的死党吴贵。看官应该还记得,当初在宣布成立地下军的时候,刁福林是这样宣布的:吴贵任地下先遣军大队长;柳大棒子任地下先遣军参谋长;肖四德任地下先遣军副大队长;李元文任特别行动组组长,还让肖四德直接负责李元文的行动。
后来在美军顾问团的介入下,这个任命实际上没有算数,柳大棒子死了,肖四德去了保安团,吴贵整天跟在李元文的屁股后头,根本不知道李元文训练出来的那些潜伏特务被刁福林带到哪儿去了。吴贵到了静海县才知道,匡非成了地下军的实际头目,而他这个大队长竟然蒙在鼓里。
吴贵成为李元文的死党,实属穷途末路之人投靠了丧家之犬。当李元文实现了自己的许诺,训练出十几名潜伏人员之后,要求玛丽和刁福林兑现两点要求。关于花筱翠的信息,由刁福林负责提供,他提出的另一个要求,果然正如八爷们判断的那样,他以模拟作战为名,要求亲自指挥一次地下军的行动。关于这个要求,玛丽似乎早有准备,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但是,不允许他针对八爷,理由是,这支地下军绝不能在八爷面前暴露。对此,李元文下了保证,表示只是象征性的一次行动,并且毫不隐瞒地说:“只是假公济私,借此机会办点私事而已。”
玛丽表现出少有的大度,“念你为党国做出了别人无法替代的贡献,特准照行,下不为例。”对此刁福林虽然耿耿于怀,但又暗自高兴,他知道李元文要干什么,所以正中他的下怀,甚至主动要求配合这次行动。
李元文对刁福林的善意毫不领情,“你老只要把花筱翠的行踪搞清楚,咱就算君子之交了,这次行动不劳你大驾,这支地下军早晚归你指挥,现在我只是以教官的名义,暂借使用一下而已。你放心,除了这次行动办点私事,地下军对于我没有别的用处。再说,匡非在你的掌控下,也不会允许把这些人挪作他用。”
在玛丽的说和下,刁福林只好由着李元文,但是电台依旧归刁福林掌控。对此,李元文表现得无所谓,发文来电刁福林可以随便看。李元文心里明白,发报员和译电员全是警备司令部的人,对刁福林保密是不可能的,他干脆明着指挥这次行动,以显示自己的指挥才能。
另外,李元文还有高招,他把吴贵派到匡非那里,吴贵身为地下军大队长,师出有名且名正言顺,刁福林没有理由不同意。临行,李源文把随身携带的玉佩交给吴贵,他说:“想跟着我闯世界,就看你此行这一槌子,成败都在你的这次行动。成功了,跟我远走天涯,失手了,你也不要回来了,自己找地界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啦。”
如果李元文掌握八爷今天的行动,肯定不会让吴贵去冒险,即使行动也不会赶在今天凑热闹。问题就是这么巧合,躲是躲不过去了。既然来了就要把事情做成,所以吴贵到了静海县,便把自己当成钦差大臣,人家是名正言顺来的,匡非是无法制约吴贵的。麦收听到的电台声音,正是匡非在向刁福林请示,发报收报忙个不停,来了生人都没有注意回避,说明当时的情况十分紧急。
正文 七十五回八爷全歼保安团,海货夹带地下军四
不论匡非如何坚持不能动这些潜伏人员,向他解释这些人员如何的宝贝疙瘩,甚至告诉他,这些宝贝疙瘩都是党国的精英,是藏在虾酱篓子里面,好不容易到这儿潜伏的,不到十分必要不能轻易暴露。吴贵对匡非的解释根本不买账,他坚持说,自己是大队长,有权指挥自己的部下。并且一再强调,这是对潜伏人员的实战检验,是李元文教官培训地下军教程的组成部分,匡非必须遵命行事不得违抗。
奇怪的是,争论得这么激烈,接到刁福林的一纸电文之后,匡非马上就变了主意,答应了吴贵的所有要求。这些虾酱篓子地下军都在那里眯着,吴贵并不知道,只有等匡非把人员集合齐了,才把人员交给吴贵。所以在接到刁福林的电文之后,匡非在人员安排上作了手脚,说明刁福林在这方面早有准备。
吴贵是在运河大堤上见到这些所谓地下军的,他见这支队伍精气神还像这么回事,嘛也没问就带到古宅。也该着吴贵露脸,这一行人马进入独流镇时,独流减河的战斗正在激烈交火,独流街面空无一人,所以非常顺利地控制了古宅大院。
书归正传接着说先人堂,吴贵把老刘头逼进先人堂,按照李元文的交代,发现先人堂的布局陈设满不像他说得那样。进来之后点亮所有的蜡烛,吴贵当时傻眼了,找不到下手的地界。于是,可笑的事情发生了,吴贵从怀里掏出李元文给他的玉佩,举到老刘头眼前,“老东西,认识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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