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亚特-荷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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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亚特-荷马-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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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攻击部位,但见他全身铠甲包裹,那副璀璨的
  铜甲,杀死强壮的帕特罗克洛斯后剥抢到手的战礼——
  尽管如此,他还是找到一个露点,琐骨分接脖子和肩膀的部
  位,裸露的咽喉,人体中死之最捷达的通径。对着这个部位,
  卓越的阿基琉斯捅出枪矛,在对手挟着狂烈,向他扑来之际,
  枪尖穿透松软的脖子,然而,粗重的
  (木岑)木杆枪矛,挑着铜尖,却不曾切断气管,
  所以,他还能勉强张嘴应对。赫克托耳
  瘫倒泥尘,卓越的阿基琉斯高声炫耀,对着他的躯体:
  〃毫无疑问,赫克托耳,你以为杀了帕特罗克洛斯之后,你仍可
  平安无事,因为你不用怕我,我还远离你们战斗的地点。
  你这个笨蛋!你忘了,有一个,一个远比他强健的
  复仇者,等在后面,深旷的海船边——此人便是我,阿基琉斯,
  我已毁散了你的勇力!狗和秃鹫会撕毁
  你的皮肉,脏污你的躯体;和你相比,帕特罗克洛斯将收受
  阿开亚人厚重的葬仪!〃
  听罢这番话,头盔闪亮的赫克托耳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求求你,求求你看在你的生命、你的膝盖和你双亲的份上,
  不要让狗群撕食我的躯体,在这阿开亚人的海船边!
  你可收取大量的青铜和黄金,从我们丰盈的库藏中,
  大堆的赎礼,我父亲和高贵的母亲会塞送到你的手里。
  把我的遗体交还我的家人吧——人已死了,
  也好让特洛伊男人和他们的妻子为我举行火焚的礼仪。〃
  捷足的阿基琉斯恶狠狠地盯着他,答道:
  〃不要再哀求了,你这条恶狗一二说什么看在我的膝盖和双亲
  的份上!我真想挟着激情和狂烈,就此
  割下你的皮肉,生吞暴咽——你给我
  带来了多少苦痛!谁也休想阻止狗群
  扑食你的尸躯,哪怕给我送来十倍。
  二十倍的赎礼,哪怕答应给我更多的东西,
  哪怕达耳达诺斯之子普里阿摩斯愿意给我
  和你等重的黄金。不!一切都已无济于事;生你养你的母亲,
  那位高贵的夫人,不会有把你放上尸床,为你举哀的机会;
  狗和兀鸟会把你连皮带肉,吃得干干净净!〃
  赫克托耳,吐着微弱的气息,在闪亮的头盔下说道:
  〃我了解你的为人,知道命运将如何把我处置。我知道
  说服不了你,因为你长着一颗铁一般冷酷的心。
  但是,你也得小心,当心我的诅咒给你招来神的
  愤恨,在将来的某一天,帕里斯和福伊波斯·阿波罗
  会不顾你的骠勇,把你杀死在斯卡亚门前!〃
  话音刚落,死的终极已蒙罩起他的躯体,
  心魂飘离他的四肢,坠入死神的府居,
  悲悼着他的命运,抛却青春的年华,刚勇的人生。
  其时,虽然他已死去,卓越的阿基琉斯仍然对他嚷道:
  〃死了,你死了!至于我,我将接受我的死亡,在宙斯
  和列位神祗愿意把它付诸实现的任何时光!〃
  言罢,他从躯体里拔出铜枪,放在
  一边,剥下血迹斑斑的铠甲,从死者
  肩上。阿开亚人的儿子们跑来围在他的身边,
  凝视着赫克托耳的身躯,刚劲、健美的
  体魄,人人都用手中的利器,给尸体添裂一道新的痕伤,
  人们望着身边的伙伴,开口说道:
  〃瞧,现在的赫克托耳可比以前,比他周熊熊
  燃烧的火把放火烧船的时候松软得多!〃
  就这样,他们站在尸体边沿,出手捅刺,议论纷纷。
  其时,捷足的战勇、卓越的阿基琉斯已剥光死者身上的一切。
  站在阿开亚人中间,喊出长了翅膀的话语:
  〃朋友们,阿耳吉维人的首领和统治者们!
  现在,既然神明已让我杀了他,这个使我们
  深受其害的人——此人创下的祸孽,甚于其他所有的战勇
  加在一起的作为——来吧,让我们逼近城墙,全副武装,
  弄清特洛伊人下一步的打算,是
  准备放弃高耸的城堡,眼见此人已躺倒在地,
  还是想继续呆守;虽然赫克托耳已经死亡?
  然而,为何同我争辩,我的心魂?
  海船边还躺着一个死人,无人哭祭,不曾埋葬,
  帕特罗克洛斯,我绝不会把他忘怀,绝对不会,
  只要我还活在人间,只要我的双膝还能伸屈弯转!
  如果说在死神的府居,亡魂会忘记死去的故人,但我
  却不会,即便在那个地方,我还会记着亲爱的帕特罗克洛斯。
  来吧,阿开亚人的儿子们,让我们高唱凯歌,
  回兵深旷的海船,抬着这具尸体!
  我们已争得辉煌的荣誉;我们已杀死赫克托耳,
  一个被特洛伊人,在他们的城里,尊为神一样的凡人!〃
  他如此一番颂耀,心中谋划着如何羞辱光荣的赫克托耳。
  他捅穿死者的筋腱,在脚背后面,从脚跟到
  踝骨的部位,穿进牛皮切出的绳带,把双足连在一起,
  绑上战车,让死者贴着地面,倒悬着头颅。然后,
  他登上战车,把光荣的铠甲提进车身,
  扬鞭催马,后者撒开蹄腿,飞驰而去,不带半点勉强。
  骏马扬蹄迅跑,赫克托耳身边卷起腾飞的尘末,
  纷乱飘散,整个头脸,曾是那样英俊潇洒的脸面,
  跌跌撞撞地磕碰在泥尘里——宙斯已把他交给
  敌人,在故乡的土地上,由他们亵渎脏损。
  就这样,他的头颅席地拖行,沾满泥尘。城楼上,他的母亲
  绞拔出自己的头发,把闪亮的头巾扔出老远,
  望着亲生的儿子,竭声嚎啕。他所尊爱的父亲,
  喊出悲戚的长号,身边的人们无不
  痛哭流涕,哀悼之声响彻在全城的每一个角落。
  此番呼嚎,此番悲烈,似乎高耸的特洛伊城已全部
  葬身烧腾的火海,从楼顶到墙垣的根沿!
  普里阿摩斯发疯似地试图冲出达耳达尼亚大门,
  手下的人们几乎挡不住老人;他恳求所有的
  人们,翻滚在脏杂的污秽里,呼喊着
  每一个人,高声嘶叫,嚷道:
  〃我情领各位的好心,但让我
  出城,独自一人,前往阿开亚人的海船旁!
  我必须当面向他求告,向那个残忍、凶暴的汉子,
  而他或许会尊重我的年齿,生发怜老之情——
  他也有自己的父亲,和我一样年迈,
  裴琉斯,生下这个儿子,养成特洛伊人的
  灾祸。他杀了我这么多年轻力壮的儿子;
  他带给我的哀愁比给谁的都多。
  我为每一个儿子的不幸悲恸,但只有赫克托耳的阵亡
  使我痛不欲生;如此强烈的伤愁会把我
  带入哀地斯的冢府!但愿他倒在我的怀里,这样,
  我们俩,生养他的母亲——哦,苦命的女人——
  便能和我一起放声悲哭,尽情哀悼!〃
  老王悲声诉说,泪流满面,市民们伴随他一齐哭嚎。
  赫卡贝带着特洛伊妇女,领头唱起曲调凄楚的悲歌:
  〃咳,我的孩子;哦,我这不幸的女人!你去了,我将如何继续
  生活,带着此般悲痛!?你,我的骄傲,无论白天和
  黑夜,在这座城里;你,全城的栋梁,
  特洛伊男子和特洛伊妇女的主心骨。他们像敬神
  似地敬你;生前,你是他们无上的
  荣光!现在,我的儿,死亡和命运已把你吞夺!〃
  她悲声诉说,泪流满面,但赫克托耳的妻子却还
  不曾听到噩耗;此间无有可信之人登门,通报
  她的丈夫站在城门外面,拒敌迎战的讯息。
  其时,她置身高深的房居,在内屋里,制作一件暗红色的
  双层裙袍,织出绽开的花朵。
  她招呼房内发辫秀美的女仆,
  把一口大锅架上柴火,使赫克托耳
  离战回家,能用热水洗澡——
  可怜的女人,她哪里知道,远离滚烫的热水,
  丈夫已经死在阿基琉斯手下,被灰眼睛的雅典娜击倒。
  其时,她已耳闻墙边传来的哭叫和哀嚎,
  禁不住双腿哆嗦,梭子滑出手中,掉在地上。
  她随即召呼发辫秀美的侍女,说道:
  〃快来,你们两个,随我前行;我要看看外边发生了什么。
  我已听到赫克托耳尊贵的母亲的哭声;我的双腿
  麻木不仁,我的心魂已跳到嗓子眼里。我知道,
  一件不幸的事情正降临在普里阿摩斯的儿子们的头顶!
  但愿这条消息永远不要传入我的耳朵;然而我却从
  心底里担心,强健的阿基琉斯可能会切断他的归路,
  把勇敢的赫克托耳,把他孤身一人,逼离城堡,赶往平原。
  他恐怕已彻底消散了赫克托耳鲁莽的傲气——它总是
  缠伴着我的夫婿——他从不呆在后面,和大队聚集在一起,
  而是远远地冲上前去,挟着狂烈,谁都不放在眼里!〃
  言罢,她冲出宫居,像个发疯的女人,
  揣着怦怦乱跳的心脏,带着两名待女,紧跟在她后头。
  她快步来到城楼,兵勇们聚结的地方,
  停下脚步,站在墙边,移目探望,发现丈夫
  正被拖颠在城堡前面,疾驰的驭马
  拉着他胡奔乱跑,朝着阿开亚人深旷的海船。
  安德罗玛开顿觉眼前漆黑一片,
  向后晕倒,喘吐出生命的魂息,甩出
  闪亮的头饰,被甩出老远,
  冠条、发兜、束带和精工编织的
  头巾,金色的阿芙底忒的礼物,
  相赠在她被夫婿带走的那一天——头盔闪亮的赫克托耳
  把她带离厄提昂的家居,给了数不清的聘礼。
  其时,她丈夫的姐妹和兄弟的媳妇们围站在她的身边,
  把她扶起在她们中间:此刻的安德罗玛开已濒临死的边缘。
  但是,当挣扎着缓过气来,生命重返她的躯体后,
  她放开喉咙,在特洛伊妇女中悲哭嚎啕:
  〃哦,毁了,赫克托耳;毁了,我的一切!你我生来便共有同
  一个命运——你,在特洛伊,普里阿摩斯的家居;我,
  在塞贝,林木森茂的普拉科斯山脚,
  厄提昂的家居;他疼我爱我,在我幼小的时候。
  咳,命运险恶的厄提昂,倒霉不幸的我——但愿他不曾把我养
  育,经受人生的捶捣。
  现在,你去了死神的家府,黑洞洞的大地
  深处,把我撇在这里,承受哭嚎的悲痛,
  宫居里的寡妇,守着尚是婴儿的男孩,
  你我的后代,一对不幸的人儿!你帮不了他,
  赫克托耳,因为你已死去,而他也帮不了你的忙。
  即使他能躲过这场悲苦的战争,阿开亚人的强攻,
  今后的日子也一定充满艰辛和痛苦。
  别人会夺走他的土地,孤儿凄惨的
  生活会使他难以交结同龄的朋友。他,
  我们的男孩,总是耷拉着脑袋,整日里泪水洗面,
  饥肠辘辘,找到父亲旧时的伙伴,
  拉着这个人的披篷,攥着那个人的衣衫,
  讨得一些人的怜悯——有人会给他一小杯饮料,
  只够沾湿他的嘴唇,却不能舒缓喉聘的焦渴;
  某个双亲都还活着的孩子,会把他打出宴会,
  一边扔着拳头,一边张嘴咒骂:
  '滚出去!你的父亲不在这里欢宴,和我们一起!'
  男孩挂着眼泪,走向他那孤寡的母亲——
  我的阿斯图阿纳克斯!从前,坐在父亲的腿上,
  你只吃骨髓和羔羊身上最肥美的肉膘。
  玩够以后,趁着睡眠降临的当口,他就
  迷迷糊糊地躺在奶妈怀里,就着松软的
  床铺,心满意足地入睡。现在,
  失去了亲爱的父亲,他会吃苦受难,他,
  特洛伊人称其为阿斯图阿纳克斯,'城邦的主宰',
  因为只有你独身保卫着大门和延绵的墙垣。
  但现在,你远离双亲,躺倒在弯翘的海船边;
  曲倦的爬虫,会在饿狗饱啖你的血肉后,
  钻食你那一丝不挂的躯体,虽然在你的房居里,叠放着
  做工细腻、美观华丽的衫衣,女人手制的精品。
  现在,我将把它们付之一炬,烧得干干净净——
  你再也不会穿用它们,无需用它们包裹你的躯体。
  让衣服化成烈火,作为特洛伊男女对你的奠祭!〃
  她真情悲诉,热泪横流;妇女们凄声哀悼,哭诵应和。
  第二十三卷
  就这样,他们悲声哀悼,哭满全城。与此同时,阿开亚人
  回到船边和赫勒斯庞特沿岸,
  解散队伍,返回各自的海船。惟有
  阿基琉斯不愿解散慕耳弥冬人的队伍,
  对着嗜喜搏战的伙伴们喊道:
  〃驾驭快马的慕耳弥冬人,我所信赖的伙伴们!
  不要把蹄腿飞快的驭马卸出战车,
  我们要赶着车马,前往帕特罗克洛斯
  息身的去处,悲哭哀悼,此乃死者应该享受的礼遇。
  我们要用挽歌和泪水抚慰心中的悲愁,
  然后,方可宽出驭马,一起在此吃喝。〃
  言罢,全军痛哭嚎啕,由阿基琉斯挑头带领。
  他们赶起长鬃飘洒的骏马,一连跑了三圈,围着遗体;
  兵勇们悲哭哀悼,人群中,塞提丝催恿起恸哭的激情,
  泪水透湿沙地,浸儒着战勇们的铠甲——如此
  深切的怀念,对帕特罗克洛斯,驱赶逃敌的英壮。
  裴琉斯之子领头唱起曲调凄楚的哀歌,
  把杀人的双手紧贴着挚友的胸脯:〃别了,
  帕特罗克洛斯;我要招呼你,即便你已去了死神的府居!
  瞧,我已在实践对你许下的诺言——我说过,
  我要把赫克托耳拉到这里,让饿狗生吞
  撕咬;砍掉十二个青壮的脑袋,特洛伊人风火正茂的儿子,
  在焚你的柴堆前,消泄我对他们杀你的愤恼!〃
  他如此一番哭喊,心中盘划着羞辱光荣的赫克托耳。
  他一把撂下死者,任其头脸贴着泥尘,陪旁着墨诺伊提俄斯
  之子的尸床。与此同时,全军上下,所有的兵勇,全部脱去
  闪亮的铜甲,宽出昂头嘶叫的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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