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亚特-荷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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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亚特-荷马-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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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耳弥冬人!还记得吗?在快捷的海船边,
  在我怒满胸膛的日子里,。你们对特洛伊人
  发出的威胁?你们牢骚满腹,开口抱怨:
  '裴琉斯残忍的儿子,你的母亲用胆汁养大了你!你没有
  半点怜悯之心,把伙伴们困留在海船边,违背他们的心意!
  真不如让我们返航回家,乘坐破浪远洋的海船,
  既然该死的暴怒已经缠住了你的心怀。'
  你们常常议论我的不是,喁语嘁嘁,三五成群。
  现在,眼前摆着你们盼望已久的战斗,一场激烈的鏖战。
  使出你们的勇力,接战特洛伊兵汉!〃
  一番话使大家鼓起了勇气,增添了力量。
  听罢王者的将令,各支分队靠得更加紧密,
  像泥水匠垒筑高耸的房居,它的沿墙,
  石头一块紧挨着一块,挡御疾风的吹扫——
  战场上,头盔和突鼓的战盾连成一片,
  圆盾交迭,铜盔磕碰,人挤人拥。
  随着人头的攒动,闪亮的盔面上,贴着硬角,
  马鬃的盔冠抵擦碰撞;队伍站得严严实实,密密匝匝。
  帕特罗克洛斯和奥托墨冬全副武装,
  同仇敌忾,站在队伍的前列,
  率领慕耳弥冬人冲杀。其时,阿基琉斯
  走进自己的营棚,打开一只漂亮、精工
  制作的箱子的顶盖——银脚的塞提丝把它
  放在海船里,运到此间,满装着衫衣。
  挡御凤寒的披篷和厚实的毛毯。
  箱子里躺着一只精美的酒杯,其他人谁也
  不得用它啜饮闪亮的醇酒,阿基琉斯自己亦不
  用它奠祭别的神明——只有父亲宙斯独享这份荣誉。
  他取出酒杯,先用硫磺净涤,
  然后用清亮的溪水漂洗,
  冲净双手,把闪亮的酒浆注入盅杯,
  站在庭院中间,对神祈祷,洒出醇酒,
  仰望青天;喜好炸雷的宙斯听见了他的祈愿:
  〃王者宙斯,裴拉斯吉亚的宙斯,多多那的主宰,住在遥远的
  地方,俯视着寒冷的多多那;你的祭司生活在你的
  身边,那些睡躺在地上、不洗脚的塞洛伊——
  如果说你上回听了我的祈祷,
  给了我光荣,重创了阿开亚军队,
  那么,今天,求你再次兑现我的告愿。
  现在,我自己仍然呆留在海船搁聚的滩沿,
  但已命造我的伙伴参战,带着众多的慕耳弥冬
  兵勇。沉雷远播的宙斯,求你让他得到光荣!
  让他的胸中充满勇气;这样,就连赫克托耳亦会
  知晓,帕特罗克洛斯是否具有独自拼战的
  能耐——还是只有当我亦现身浴血的
  战场,他的臂膀才能发挥无坚不摧的战力。
  但是,当他一经打退船边喧嚣的攻势,
  就让他安然无恙地回到迅捷的海船边,
  连同我的铠甲以及和他并肩战斗的伙伴。〃
  他如此一番祈祷,多谋善断的宙斯听到了他的声音。
  天父允诺了他的一项祈求,但同时否定了另一项,
  他答应让帕特罗克洛斯打退船边的
  攻势,但拒绝让他活着回返。
  阿基琉斯洒过奠酒,作罢祷告,
  回身营棚,将酒杯放入箱子,复出
  站在门前,仍在急切地盼想,想盼着
  眺望阿开亚人和特洛伊人拼死的苦战。
  其时,身披铠甲的战勇和心志豪莽的帕特罗克洛斯
  一起前进,精神抖擞,成群结队地
  扑向特洛伊人,像路边的蜂群,
  忍受着男孩们经常性的挑逗,
  日复一日地惹扰,在路旁的蜂窝边——
  真是一帮傻孩子!他们给许多人招来了麻烦。
  倘若行人经过路边的窝巢,
  无意中激扰了蜂群,它们就勃然大怒,
  倾巢出动,各显身手,为保卫自己的后代而拼战。
  就像这样,慕耳弥冬人群情激奋,怒满胸膛,
  从船边蜂拥而出,喊出经久不息的杀声。
  帕特罗克洛斯放开嗓门,大声呼叫,对着他的兵朋:
  〃慕耳弥冬人,裴琉斯之子阿基琉斯的伙伴们!
  拿出男子汉的勇气,我的朋友们,鼓起狂烈的战斗激情!
  我们必须为裴琉斯之子争得荣誉;海船边,他是阿耳吉维人中
  最善战的壮勇——我们是他的部属,和他并肩拼杀的战友!
  这样,阿特柔斯之子,统治着辽阔疆域的阿伽门农,才会认识
  到自己的骄狂,知道屈辱了阿开亚全军最好的英壮!〃
  一番话使大家鼓起了勇气,增添了力量。
  他们成群结队地扑向特洛伊人,身边的
  船艘回扬出巨大的轰响,荡送出阿开亚人的呼吼。
  看到墨诺伊提俄斯强有力的儿子,目睹
  他和他的驭手,身披光彩夺目的铠甲,特洛伊人
  个个心凉胆战,队伍即刻瓦解,
  以为海船边,捷足的阿基琉斯
  已抛却愤怒,选择了友谊。其时,
  每个人都在东张西望,寻觅逃避惨死的生路。
  帕特罗克洛斯第一个投出闪亮的枪矛,
  直扑敌阵的中路,大群慌乱的兵勇,麇集最密的去处,
  拥塞在心胸豪壮的普罗忒西劳斯的船尾边,
  击中普莱克墨斯,派俄尼亚车战者的首领,
  来自阿慕冬,阿克西俄斯河宽阔的水流边。
  他右肩中枪,仰面倒地,吟叫在
  泥尘里;他的派俄尼亚伴友四散
  奔逃——帕特罗克洛斯放倒了他们的头领,
  他们中作战最勇敢的人,把他们吓得魂飞胆裂。
  他把敌人赶离海船,扑灭熊熊燃烧的大火,
  海船已被烧得半焦不黑,但仍然挺驻在滩沿上。特洛伊人
  吓得遑遑奔逃,发出歇斯底里的喊叫;达奈人
  群起进攻,杀回深旷的海船;喧嚣之声拔地而起,经久不息。
  宛如汇聚闪电的宙斯拨开
  大山之巅、峰顶上的一片浓厚的云层,
  透亮的大气,其量不可穷限,从高空泼泻下来,使高挺的山峰、
  突兀的崖壁和幽深的沟壑全都显现在白炽的光亮里
  ——达奈人将横蔓的烈火扑离海船,
  略微舒松了片刻,但战斗没有止息。
  尽管受到嗜战的阿开亚人的进攻,特洛伊人
  并没有掉过头去,死命跑离乌黑的海船;
  他们在强压下放弃船边的战斗,但仍在苦苦支撑,奋力抵抗。
  战场上混乱不堪,到处人杀人砍——首领们。
  正在拼战。墨诺伊提俄斯强壮的儿子首先
  投枪,击中阿雷鲁科斯的腿股,在他
  转身之际,犀利的铜枪穿透肉层,
  砸碎了腿骨;后者头脸扑地,嘴啃
  泥尘。与此同时,嗜战的黑奈劳斯出枪索阿斯,
  捅在胸胁上,战盾不及遮掩的部位,酥软了他的肢腿。
  眼见安菲克洛斯跑上前来,夫琉斯之子墨格斯
  先发制人,出枪扎在体腿相连的地方,人体上
  肌肉最结实的部位,枪尖挑断
  筋腱,浓黑的迷雾蒙住了他的双眼。
  至于奈斯托耳的儿子们,安提洛科斯刺中阿屯尼俄斯,
  用锋快的枪矛,铜尖扎穿胁腹,
  后者随即扑倒,头脸朝下。其时,马里斯手握铜矛,大步
  进逼,对着安提洛科斯——兄弟的遭遇使他怒满胸膛,
  站护在尸体前面——然而,神一样的斯拉苏墨得斯
  手脚迅捷,先他出枪,正中目标,捅入
  肩膀,枪尖切断臂膀的根部,
  撕裂肌肉,截断骨头,不带半点含糊。
  他随即倒地,轰然一声,黑暗蒙住了他的双眼。
  就这样,兄弟俩倒死在另外两个兄弟手下,
  掉入乌黑的去处——萨耳裴冬高贵的伴友,
  阿米索达罗斯手握枪矛的儿子,阿米索达罗斯,养育过
  狂暴的基迈拉,裂送过众多的人命。其时,
  埃阿斯,俄伊琉斯之子,阔步猛冲,生擒
  克勒俄布洛斯,其时正拥塞在慌乱奔逃的人流里,
  抹了他的脖子,用带柄的利剑,
  热血烫红了整条剑刃,殷红的死亡
  和强有力的命运合上了他的眼睛。其时,
  裴奈琉斯和鲁孔迎面扑进——已互相
  投过一枝枪矛,全都偏离目标——所以
  现时绞杀在一起,挥舞着铜剑。鲁孔
  起剑砍中头盔,插缀着马鬃盔冠的脊角;手柄以下,
  剑刃震得四分五裂。裴奈琉斯挥剑砍人
  耳朵下面的脖子,铜剑切砍至深,剑出之处仅剩一点
  沾挂的皮层;对手的脑袋耷拉在一边,四肢酥软。
  墨里俄奈斯腿脚轻快,赶上阿卡马斯,
  出枪捅在右肩上,在他从马后上车之际,
  后者翻身落地,黑暗蒙住了他的双眼。
  伊多墨纽斯出手刺中厄鲁马斯,无情的铜枪插入
  他的嘴里,铜尖捅扎进去,
  从脑下往上穿挤,捣碎白骨,
  打落牙齿,后者双眼溢血,
  大口地喘着粗气,嘴和鼻孔
  喷出血流,死的黑雾裹起了他的躯体。
  就这样,这些达奈人的首领杀死了各自的对手,
  像狼群扑杀在羔羊或小山羊中间,气势汹汹,
  在羊群中咬住它们,趁着牧羊人粗心大意,
  将羊群散放在山坡之际;饿狼抓住空子,
  猛扑上前,叼起小羊,后者绝无半点反抗之力——
  就这样,达奈人冲杀在特洛伊人中间,后者听着
  恐怖的杀声,抛却了奋勇进击的狂烈。
  然而,高大魁伟的埃阿斯总在试图枪击
  头顶铜盔的赫克托耳,但后者凭着丰富的战斗经验,
  把那宽阔的肩膀缩掩在牛皮战后的后面,睁大
  眼睛,盯视着呼啸的飞箭和轰鸣而至的枪矛。
  他清楚地知道,战局已发生了不利的变化,但
  尽管如此,他仍然毫不退让,保护他的倔犟的伙伴。
  像宙斯卷来一阵风暴,怂托起一片乌云,从俄林波斯
  山上升腾而起,飘出透亮的气空,逼向天际,
  海船边喧声四起,特洛伊人惊慌失措,
  溃不成军。其时,捷蹄的快马拉着全副武装的
  赫克托耳回跑,撇下特洛伊兵众,
  由他们违心背意,陷滞在宽深的壕沟里。
  深壁间,一对对拖拉战车的快马,
  挣断车杆的终端,丢弃主人的车辆。其时,
  帕特罗克洛斯朝着他们冲去,对达亲人发出严厉的吼叫,
  一心想着屠杀特洛伊兵壮,后者高声惊呼,
  堵塞了每一条退路;队伍早已乱作一团。风快的骏马
  挣扎着撒开四蹄,跑离海船和营棚,夺路回城,
  蹄腿踢起纷飞的灰末,扶摇着汇入云层。
  其时,只要看见大片慌乱的人群,帕特罗克洛斯就
  策马向前,高声呼喊;战勇们一个接一个地倒出马车,
  头面磕地,落在车轴下——战车压过身躯,疾驰而去。
  面对眼前的壕沟,帕特罗克洛斯的驭马一跃而过,这对迅捷。
  得享永年的灵驹,乃神祗送给裴琉斯的一份光灿灿的赠礼,
  此时奋蹄向前——帕特罗克洛斯的狂怒驱使他扑向赫克托耳,
  急于给他一枪送终,但后者的快马把他拉出了射程。
  恰如在一个昏暗的秋日,狂风吹扫着
  乌黑的大地,宙斯降下滂沦的暴雨,来势凶猛,
  痛恨凡人的作为,使他勃然震怒——
  在喧嚷的集会上,他们作出歪逆的决断,
  把公正抛到九霄云外,全然不忌神的惩治——
  在他们生活的地域,所有的河床洪水泛滥,
  谷地里激流汹涌,冲荡着一道道山坡,
  水势滔滔,发出震天的巨响,奔出山林,直扫而下,
  泻入灰濛濛的大海,劫毁农人精耕的田园。
  就像这样,特洛伊人的驭马撒蹄惊跑,呼呼隆隆。
  其时,帕特罗克洛斯,在打烂了前面的几支队伍后,
  转过身子,将敌人逼向海船,不让逃向城堡,
  虽然他们挣扎着试图如愿。他冲杀
  在海船、河流和高墙之间,
  杀敌甚众,为死难的伙伴讨还血债。
  闪亮的枪矛下,普罗努斯第一个送命,
  扎在胸胁上,不被战盾摭掩的部位,酥软了他的肢腿。
  他随即倒地,轰然一声。接着,帕特罗克洛斯扑向
  塞斯托耳,厄诺普斯之子,缩蜷在滑亮的
  战车里,吓得不知所措,松手脱落
  缰绳——帕特罗克洛斯逼近出枪,捅入
  下颚的右边,穿过上下齿之间的空隙。接着,他用
  枪矛把塞斯托耳挑勾起来,提过马车的边杆,像一个渔人,
  坐在突兀的岩壁上,用渔线和闪亮的
  铜钩,从水里钓起一条海鲜;就像这样,
  帕特罗克洛斯把他——大张着嘴,衍塞着闪亮的枪尖——拉
  出战车,扔甩出去,嘴脸朝下,扑倒在地,命息离他而去。
  接着,他又出手厄鲁劳斯,在他前冲之际,用一块巨大的石头,
  捣在脑门正中,把头颅砸成两半,
  在粗重的盔盖里;后者头脸朝下,扑进
  泥尘,破毁勇力的死亡蒙罩起他的躯体。
  其后,他又杀了厄鲁马斯、安福忒罗斯和厄帕尔忒斯,
  达马斯托耳之子特勒波勒摩斯、厄基俄斯和普里斯,
  伊菲乌斯和欧伊波斯,以及阿耳格阿斯之子波鲁墨洛斯,
  一个接着一个,全都挺尸在丰腴的土地上。
  其时,萨耳裴冬,眼看着他的不系腰带的伙伴们
  倒死在墨诺伊提俄斯之子帕特罗克洛斯手下,
  放声呵责,对着神一样的鲁基亚兵众:
  〃可耻啊,你们这些鲁基亚人;你们在往哪里奔跑?还不奋起
  反击,赶快!
  我,是的,我将面对面地会会这个人,看看他
  到底是谁,那个强壮的汉子,已给我们带来
  深重的灾难,折断了许多镖勇壮汉的膝腿。〃
  言罢,他跳下战车,双脚着地,全副武装;
  对面的帕特罗克洛斯见状,也马上
  跳离战车。像两只硬爪曲卷、尖嘴弯勾的秃鹫,
  搏战在一块高耸的岩面上,发出一声声尖叫,
  两位壮士面对面地冲扑,高声呼吼。
  望着此般情景,工于心计的克罗诺斯的儿子
  心生怜悯,对赫拉、他的妻子和姐妹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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