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兵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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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兵纪实-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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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失事?因何成功?夫前人之事业,后人之龟鉴。今当如何,庶可固守战胜, 
谘访在心。且勿就言方略。次则查点库藏。如神器,则云库在某处。即亲诣 
件件验过,某件某年造?如何用?见今堪否?且待士人与守者言之,勿出己 
意。乃又卜日:“入操其军马。”逐名点看强弱,器械堪否?使地方形势, 
人情土俗,军马强壮,衙门利弊,一一在我心中,有如素游之地。乃先将极 
贫无告之军查出,优以言辞,省其差役,问其疾病,次革科敛之弊。次将衙 
门内役占贿赂之弊,尽行痛革。次为各军清楚粮饷,务得实惠。次将孝子顺 
孙,义夫节妇,亲行存问其家,式其门闾。 
     如此,人心大定,人人知我是为民之吏,爱军之将。然后乃行择访名望 
才猷素重一方之人,真心求教,盖彼于我初至之日,未知我作用何如,即有 
衷言,未肯尽吐,稍见我作用,知为贤者,必以嘉言告我,必以地方利弊、 
宜军宜民之略导我,凡有不忠之言,偏拗之人,自然不敢诳罔于我,此后任 
我所为,皆宜军宜民之政也。 
     如有利弊,所当行革,事重而不可专者,明白申报上司,如力可自举者, 
便宜行之。凡有大事申报上司,于文书之外,仍附以揭贴,备言其事之始末, 
情节利害缘由,上司无不听允。自此之后,既得上司之欢心,下人之悦服, 
可谓尽善矣。但人情难测,患变无常,又须日甚一日,无敢少安。在内地常 
若上司督责于上,在边方常如敌患临前,慎之又慎,敬以胜怠。如此战胜守 
固,完名全节,为贤将,为美官,永无灾患矣。 
     一、居官不难,听言为难;听言不难,明察为难。凡将官所听言系军卒 
之利弊,士气之盛衰,疆场之得失。初任如有多方博问,得言之后,必俟经 
历言合者,信而无疑,则即行之;言不合者,再以未任与初任所闻质之,质 
之非利,其为我言之人亦非也,我则渐渐远之,而不用其言。所言该验,行 
之有益于地方,则所言之人必心地光明,识见高远,我则时时请教,以匡不 
逮。以闻所未闻,又勿彰人耳目,使言者获谤,百计投杼,则我之好必不终, 
善言不复入耳,不忠之言必胜。如此,而邪人日密,所行日非矣。鉴之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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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切军马钱粮,强弱等第数目,钱粮出入缘由,边塞城池地里形势, 
驭军防边方略规则,应兴应革事宜,一一于到任一月之内,务要取勘明白, 
画图贴说。具一手册随身,以便次第举行。上司询问查取,即以手折择出对 
答登报。 
     到任之后,即置号簿,所属置簿赴比于我,我亦自置一簿,以比我应行 
及查掾书迟早,以防奸弊。凡要紧者,复密书贴粘于暗室,毋容人见。及不 
急之务,人不在意者,每一月之内,量记一二,不时觉察之,掾书将谓我为 
神明,属下将谓我为记事不忘,自然警畏。为官之道,臣子之职,鉴戒万亿, 
亦不能尽。第一要紧,在练兵杀敌, 《实纪》一部尽之,兹三言以蔽之曰: 
勤、敬、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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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杂集卷四登坛口授 

     超、守仁等,猥以庸劣,待罪蓟镇,恒惭蚊负非宜,深惧覆 在疚。入 
任以来,仰蒙督、抚按关石画,总镇司道军机,首兴台工,以固天险,并举 
教练,以振靡风。边习边机,虽颇有所闻见,而动辄扼腕,亦尝窃为我总镇 
兵主忧焉。至于超等鸿毛身命,此不足计也。 
     时惟庚午夏六月,诸边新台,肇建过半,乃奉制府会同抚院奏奉暂停, 
以举练事。随于六月下旬,蒙兵主檄文奉行间。窃惟是举也,往者总镇卧治 
三屯,诸路损益兴革,势若秦越久矣。所部独三屯标下勇壮家丁约五千余人, 
能使军容整治,即为尽心厥职,谓之上等品色矣。 
     超等忽奉前檄,且喜且虑。夫所喜者,我兵主连横十一路全镇之力,深 
得御大敌之道矣;所虑者,诸将积习,未可言转。而一、二日登坛口语,期 
瘳数十年来已成已信之痼病,不易易也。于六月二十一日,东路协守守仁、 
西路协守超、遵化标下游击孙朝梁、张士义、三屯标下游击史宸、王通、王 
抚民、中军都司谢惟能、分守山海参将管英,石门寨参将李珍、台头营游击 
谷承功,燕河营参将史纲,太平寨参将罗端、松棚谷游击张拱立、马兰谷参 
将杨鲤、入衙固原游击刘葵、延绥游击侯服远、其密云标下参将李如檟、蔡 
勋、游击王禄、墙子岭副总兵张臣、曹家寨游击王旌、古北副总兵董一元、 
石塘岭参将陈勋,各以道远,西防紧要未至,乃用提调等官张应时、宁潮、 
刘尚仁、章延廪、方相、李天爵、朱维藩等代,及各将官部下中军官、管操 
书记、掌号吹鼓手俱集三屯镇城。 
     是日辰鼓戒严,我兵主肃整冠服,盛列威仪,升帐启辕门,超等戎装序 
秩趋跪,敬谨谒毕,退出。更衣以入,兵主迎至台中,延超、守仁于庭内, 
而北行揖礼,西序立,诸将檐下行两跪礼,兵主面南受之。次各都司提调、 
中军等官参毕,闭门,兵主乃降容悦色,揖超等以入止止堂,南面坐。超、 
守仁垂坐,仅去尺许,诸将分序于东西坐超等之后,次都司提调皆序坐,次 
中军等官立于东西壁下,次旗牌、营操书手、掌号吹鼓手俱环侍於厅户之外, 
礼毕。超等知兵主之诲必谆谆,不止万言,恐其听记弗全,有辜登坛授受之 
盛举也。乃与守仁及各将领预择聪慧书手各一人以从,暗携文房之具,布于 
厅事西壁,每书记一人,记一句,各分号编次,周而复始。是以兵主三日之 
训辞虽不假思索,出诸口而无不中节。其役夫之纪集,亦不敢鲁鱼,编既合 
而如出素成也。 
     坐顷。天气正暑,诸将士汗下如雨,莫敢有挥之者。兵主出吴扇百千余 
柄,自超以至吹鼓手,各给一把,因命挥之以拂汗,复出圃中瓜,献者于超 
等各三叶,士识而下各一叶。兵主曰:“位有贵贱,身无贵贱,自兵主而下 
以至士识皆两叶。”于是将士不觉弃热就凉,目为异数。食讫,兵主屏气澄 
虑,良久,诸将皆作。兵主曰:“语长,复坐。”曰:“诸君以今日共坐之 
处是何处耶?”众莫知意所在,不敢对。 
     曰:“此非三间房子,乃是一只船,且漏,又当风波之中,若睡的自睡, 
坐的自坐,仇人反目,各不同心,将船被风浪飘冲打碎,彼时无分贤愚,无 
分恩仇,都是溺死。遭此之际,便是异心仇人,既在一船,说不得平日不相 
识,说不得平日仇怨,推此共患共难之心,掌舵的掌舵,掌缭的掌缭,同心 
同力,将此船撑过江海。到了上岸时,任从众人各心各路,分投而去也。今 
要求漏船过得风浪,却人人不齐心,不共拼一个死力,那个人能免得去。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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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君起于世宦者,受国恩有年,崛起布衣者,荣耀逾分。以职事言,分当舍 
身,以国法言,势当舍身,姑且勿论。本镇曾听人言:‘武职两手握着便益, 
成功则显亲扬名,加官进禄,是一手握着便益也;阵亡则荫子立庙,血食百 
世,是又一手握着便宜也。是生得便益,死亦得便益。’但本镇见武职毕竟 
庙食者少,下狱者多,舍了便益以图侥。第不知五十年前将官阵亡之时,同 
阵偷走者如今还在否?” 
     诸将曰:“还有今日走回,明日死在家下者。”兵主曰:“死是免不得 
死,只是多活几日,做了个带罪的鬼。当时偷活在世,夸他便益,直到今日, 
立庙祭祀,天报忠臣,子孙兴旺,还是谁便益?”诸将默然。兵主乃更端谕 
曰:夫九边虽同为防敌,惟蓟镇之事与八边不同。我先说蓟镇之形,而后言 
将官之习。比如宣大山陕无属夷隔断,且地平无险可据,蕃兵入犯无时,数 
千亦入,数百亦入,甚至数十亦入,将官随有警报便就出去追剿,缓急之际, 
迅雷不及掩耳,那得齐兵,那得聚众,故特有家丁之设,所谓在精不在多。 
与将官厮守一处,人不离营,马不离鞍,一声炮响,早已出门,方才追得贼 
及。又有偷马打帐房之类,平日边檄得此功劳,以为根基,及遇大敌,却称 
众寡不敌,即厚颜无耻尚可保全身家。蓟镇切近京师,议论即多,山川纠缪, 
有险可守,外有属夷限隔,使我一筹莫展。于平时无零贼敢入,使我无根基 
可立,于夙昔即有技能无处可试,三五年才一犯,每一犯必东西合势而来, 
动称十数万,外延长百余里,或以头为尾,以尾为头,分攻聚突,必有一处 
溃入。入则又以精兵扎营自固,彼知勤王之师不日辐辏,自入至出多不过十 
日。此蓟镇之形也。吾蓟将士平日既无寸功可保,临大举时便称众寡不敌, 
惟以家丁数百窥伺,零星即杀数级,岂能掩罪?甚至无零可剿,却将平民被 
掳、士兵割他死头来报功,希以免罪,甚至说谎反功赏誉。试以今日言之, 
说谎难行,伪首级不准,倘零功不多,倘无零功而彼寇自入至出全不见面, 
总不一交锋可乎?’诸将对曰:“决了不得。” 
     兵主曰:“既知了不得,如何不讲战?夫诸君所以不讲战者,病在理欲 
不并立,实事与虚套不同行,因有虚套行得惯,故不讲战。诸将平日尚怕督 
抚,若总镇操守清严,也略怕他。到了报警时,便不怕总兵了,盖知兵马由 
不得总兵调度,政出多门故也。及至敌入之时,督抚也不怕,即有小过,料 
督抚拘泥旧套,恐有临敌易将利害,必然姑容。且总兵不惟不能做主将,更 
为诸将所执拗,甲曰左,乙曰右,嗷嗷众口,以致主将无所适从。其故为何? 
盖逆知敌未出边,锦衣官校至矣。督、抚、总兵,或亡于阵,或逮入京,其 
时谁与他算帐,欲便追论诸将之失,谁复听之?既而代任上司,又不惟不行 
查究,乃预为己地,且益加优言,冀其感我,必然尽力于我,殊不知奸猾之 
徒,骗过了多少上司。此诸将所以不用命者,有所恃也。又将官调赴随征之 
日,本官未起程,先差人分布于入京道路,及兵部门首内府诸处,计约某日 
可追及敌,不待报至,便纷纷扬言曰: ‘某将官追上敌了。’殊不知三千军 
内,还无二、三百到。还有相去一、二百里者,谁为查究?还未见敌,及约 
期相近,又是前项之人各处称扬曰: ‘某官知何被围,如何砍杀。’其欲妒 
人之功,报己之怨者,则曰: ‘某官在某处劄营,如何不救。’寻曰:‘本 
官如何杀砍突围而出矣。’甚至喧动圣明,至有王全斌之赐。彼人此路既熟, 
决可侥幸,复肯出死力耶?平日结识此套,不知用了多少心机,费了多少金 
银,又肯舍死耶?诸君多系西将,率以家丁为利器,决不可以此视蓟镇也。 
家丁之召,本为军士气弱,散守地方,倏然遇有小警,一时军士呼集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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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将官当锋,必得亲养恩深之人,相救相护。今诸将每人统兵一枝,二、三 
千不等,原要各将将此二、三千众,教练精强,又召家丁二、三百,厚养以 
充先锋,今却顾此遗彼,爱小失大,就以军士之马供家丁骑乘,以军士之身 
供家丁役使,以军士之粮作家丁养瞻,是得二、三百人之心,尽失部下二、 
三千军之心,以有用之军,置之不用之地。是费朝延二、三千军士之粮饷, 
而仅得二、三百家丁之力。本为求精,适至冗费,本为求多,反以致寡。既 
视二、三千为冗数,又视之为必不可练用。如是而厮役益多,益快其欲。诸 
将又且利于此,习于此,偷马打帐房得功,视此为备边之长策,及至大举而 
入,便谓此必不可交锋,必不可堂堂相对,凡能神出鬼没,偷窃零骑,挑壕 
自固,便是好汉,此牢不可破之习也。其在蓟镇将士,又以大兵所向无敌, 
积威所劫,亦谓决不可论战。本镇试为言之。若谓战为容易,固属欺人,但 
劲敌鲁来,亦未尝不败。苻坚六十万,晋谢玄以八万败之。乌珠 (兀术)拐 
子马,岳飞以五百人败之。汉武帝时用卫青、霍去病扫空王幕,我太祖用中 
山武宁王等尽驱元兵于沙漠,恢复中原。此亦为必不可战胜乎?卫青、霍去 
病、谢玄、岳飞、中山武宁王,抑神仙乎?抑是我辈之人乎?蓟镇必是大举, 
必要大战,大战之道在我,必要合十一路全镇之兵,合众人之心为一心,合 
众人之力为一体,除合众人之心力另说。 
      “且以欲图大战,试问诸君,夫大战之道有三:有算定战,有舍命战, 
有糊涂战。何谓算定战?得算多,得算少,是也。何谓舍命战?但云我破着 
一腔血报朝廷,敌来只是向前便了,却将行伍等项,平日通不知整饬,是也。 
何谓糊涂战?不知彼,不知己,是也。兵法多算胜,就与诸君今日在此算之。 
敌惟以弓矢为强,我也是弓矢,况又不如他。使射得他一百人死,他也射得 
我七、八十个官军死。彼近身惟有马上短刀、钩子,我也只有短刀,况不如 
他。两刀相砍,我砍杀他一百,他也砍杀我七、八十。我砍他一百,他不退 
动,他砍我十个,我军便走了。敌以一人而骑牵三、四个马,且马又是经年 
不骑,喂息膘壮,我马每军一匹,平日差使赢瘦,临时只驮送盔甲与军之本 
身也不能,若与他马对冲,万无此理。如下马地斗,能舍命顶当,需要盔甲, 
今我之盔甲,外面新表可观,内里铁叶,一片数个眼,锈烂惟存铁形,还是 
好的,其空落如筛子一般,敌射可透,刀砍可破,是盔甲也不如他。惟有火 
器,是我所长,但火器又有病痛。且如三千军一营,便一营都是火器,不过 
三千杆,临时必下四面营,每面只得六百杆,况一营决无此多,又不敢以六 
百杆一齐放尽,思以何为继。只得分为五班,每班不足百杆。临阵之际,死 
生只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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