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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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教父-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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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罗斯摇了摇头。“我不能做这事。” 
  皮皮叹了口气。“好吧,我会告诉他们,你只参与行动的筹划。让他们把丹特派来做具体的工作。” 
  皮皮开始了彻底的调查。克莱里库齐奥家族用巨额贿赂突破了“证人保护计划”的防线。 
  巴拉佐夫妇俩更换了身份证、出生证、社会保险号码、结婚证等证件,脸部也整了容,改变了原来的模样,使他们看上去足足年轻了10岁。因此他们觉得可以高枕无忧了。但是,他们没有充分地意识到,身材、姿势、嗓音仍使他们不难被人认出来。 
  一个人的老习惯是很难改的。一个星期六的晚上,弗吉尼奥·巴拉佐和妻子一起驾车去离他们的新家不远的南达科他的小镇,准备进一家当地政府特许的小赌场去赌博。在回去的路上,在皮·德利纳和丹特·克莱里库齐奥带着六个人,拦住了他们。丹特在扣动手枪扳机之前,禁不住违反事先的安排,向这对夫妇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没有任何藏匿尸体的举动。没有拿走任何值钱的物品_人们断定这是由报复引起的凶杀,是向公众传递了一个信息。报纸和电视的舆论宣传充斥着义愤填膺的言辞。当局许诺要对凶手绳之以法。事实上,这起凶杀激起的公愤似乎足以危及整个克莱里库齐奥王国。 
  皮皮被迫在西西里躲藏了两年。丹特成了家族的头号铁榔头。克罗斯被任命为克莱里库齐奥家族西部地区的老板。他拒绝参加谋杀巴拉佐夫妇的举动已经记录在案。他没有当一名铁榔头的气质。 
  皮皮退隐西西里两年的前夕,唐·克莱里库齐奥和儿子乔治最后一次会见了他,为他饯行。 
  “我必须为我儿子向你们道歉,”皮皮说,“克罗斯还年轻,免不了会多情善感。他的确非常喜欢巴拉佐一家人。” 
  “我们也喜欢弗吉尼奥,”唐说,“他是我最喜欢的人了。” 
  “那为什么要杀了他?”乔治问,“这事招来这么大的麻烦,简直有点不值得。” 
  唐·克莱里库齐奥严厉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规矩,你就无法生活。一旦大权在握,你就必须用它来严明法纪。巴拉佐犯了个严重的错误。皮皮明白这一点,不是吗,皮皮?” 
  “我当然明白,唐·多米尼科,”皮皮说,“不过您和我都属于老派人。我们的孩子们理解不了。”他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想感谢您,让克罗斯在我走后担任西部老板。他不会让您失望的。” 
  “这点我很清楚,”唐说,“我对他的信任不亚于对你的信任。他头脑灵活,心肠软,这只不过是年轻人的通病。时间长了就好了。” 
  一个丈夫在布朗克斯聚居区当差的女人为他们烹饪了晚餐,并且一直在旁侍候。她忘了给唐准备一碗磨碎的巴马干酪,皮皮走进厨房取来了磨碎机,把碗放到唐的面前。皮皮小心翼翼地把干酪磨碎,盛在碗里,然后看着唐把手中的大银勺子插进那个发黄的小山丘,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又端起酒杯啜了一口家酿的烈性葡萄酒。这是个有胆有识的人,皮皮心想。80多岁了仍能对一个罪人宣判死刑,仍能吃这些纯度很高的干酪,喝这种烈性葡萄酒。皮皮随意问了一句:“罗丝·玛丽在家吗?我想和她告个别。” 
  “她那该死的疯癫又发作了,”乔治说,“她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感谢上帝,不然我们就吃不成这顿晚餐了。” 
  “唉,”皮皮说,“我一直以为她会慢慢好转的。” 
  “她想得太多,”唐说,“她太爱她儿子丹特。她拒绝接受这个事实:世界就是现在的世界,你就是现在的你。” 
  乔治流利地问道:“皮皮,这次对付巴拉佐的行动之后,你觉得丹特怎么样?他是不是很有胆量?” 
  皮皮耸耸肩,不说话。唐不满地哼了一声,目光犀利地盯着他。“你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唐说,“乔治是他的舅舅,我是他的外公。我们血脉相连,可以互相评价。” 
  皮皮放下刀叉,凝视着唐和乔治。他略带遗憾地说:“丹特有张血淋淋的嘴。” 
  在他们的世界里,这是一句行话,暗指某人在执行任务时残忍暴虐,暴露出兽性的一面。在克莱里库齐奥家族里,这种行为是绝对禁止的。 
  乔治身子后仰,靠着椅背上,说:“我的上帝。”听到这句亵渎神灵的话,唐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随着又朝皮皮挥挥手,示意他继续往下说。唐似乎不感到意外。 
  “他是个不错的学生,”皮皮说,“个性很适宜,而且身强力壮,行动敏捷,头脑灵活。但是他却以杀人为乐。他和巴拉佐夫妇纠缠的时间太长。在打死那女人之前,他和他们交谈了10分钟,然后又过了5分钟,才开枪打死巴拉佐。我不赞成这种作法,但更重要的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纰漏,每一分钟都十分重要。做其他的事时,他的手段也很残忍,完全没有必要。就像是回到了过去的年代,用肉钩子把人吊死被认为是聪明之举。我不想再细说了。” 
  乔治恼火地说:“这是因为这个蠢货外甥个子矮。他是个该死的侏儒。还戴着那些该死的帽子。他到底从哪儿搞来的?” 
  唐幽默地说:“这得去问黑人。黑人从哪儿搞来的,他就从哪儿搞来的。我在西西里长大时,人人都戴很滑稽的帽子。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谁又管它是怎么回事呢?现在,你不要胡说八道了。我也戴过滑稽的帽子。这可能是遗传的。从他小时候起,他妈妈不停地向他头脑里灌输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妈妈应该再嫁的。寡妇如同蜘蛛,吐的丝太多。” 
  乔治急切地说:“不过,他做事很出色。” 
  “比克罗斯强,”皮皮也懂得圆滑地说话,“不过有时候,我觉得他的疯劲赶得上他的母亲。”他顿了一下,“有时候我甚至被他吓坏了。” 
  唐又吃了一口干酪,喝了一口葡萄酒。“乔治,”他说,“管教管教你的外甥,帮他改正错误。不然的话,家族所有的人都会跟着倒霉的。但是,不要让他知道,这是我的意思。他年纪大小,我年纪太大,影响不了他。” 
  皮皮和乔治都清楚这话里有假,但是如果唐要躲在幕后,肯定有他的道理。此刻,他们听到头顶上有脚步声,有人下楼来了。罗丝·玛丽走进了餐厅。 
  看到她的疯病正在发作,三个男人不由得有点恐慌。她的头发乱蓬蓬的,脸上化的妆很古怪,身上穿的衣服皱巴巴的。更严重的是,她的嘴张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很机械地摆动着身体和手,表达她要说的话。她的姿态令人生畏,却生动传神,胜过用语言表达。她恨他们,她要他们去死,她要他们的灵魂永远受到地狱之火的煎熬。他们吃饭会噎住,喝酒会瞎眼,和妻子同床会掉阴茎。然后,她端起乔治和皮皮的盘子,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些都是许可的,但是,几年前她第一次发作的时候,她把唐的盘子摔得粉碎,唐命人把她抓了起来,锁在她自己的屋子里,然后把她打发到一家特别护理中心住了三个月。即便这会儿,唐的反应也是迅速给干酪碗盖上盖子,因为她不停地吐唾沫。突然,罗丝·玛丽停了下来,变得十分安静。她对皮皮说:“我来和你告别。我希望你死在西西里。” 
  皮皮对罗丝·玛丽产生了极度的怜悯。他站起身来,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她没有挣扎。皮皮吻了吻罗丝·玛丽的脸颊:“我宁愿死在西西里,也不愿回来看到你这个样子。”她挣脱他的怀抱,跑上楼去。 
  “非常感人,”乔治不无讥讽地说,“不过,你用不着每个月都这样纵容她。”他说这话有点不怀好意,但是大家都清楚,罗丝·玛丽早就过了更年期,发病的频率一个月不只一次。 
  唐对他女儿的发病似乎最是无动于衷。“她会好转的,或许她会死的,”他说,“如果都不会,我就把她送走。” 
  紧接着他又对皮皮说:“我会通知你几时从西西里回来。好好休息,我们一天比一天老了。不过得留意着点,为聚居区招募一些新人。这很重要。我们必须招一些可靠的、不会出卖我们的人,这些人恪守保密禁规,不像生在这个国家的流氓无赖们,想过舒适的日子,却不愿付出任何代价。” 
  第二天,皮皮已经出发去西西里了,丹特被召到夸格大宅度周末。第一天乔治让丹特一直陪着罗丝·玛丽。看到他们彼此依恋的情景,实在令人感动,和母亲在一起,丹特像完全换了个人似的。他不再戴怪模怪样的帽子,总是陪母亲绕着宅子散步,或者出去吃饭。他对母亲殷勤侍奉,像一个18世纪的法国骑士。母亲突然歇斯底里地痛哭流涕时,他总是把她抱在怀里,她的病因而也不会发作起来。他和母亲常常絮絮低语,很是亲密。 
  吃晚餐时,丹特帮着罗丝·玛丽摆好桌子,帮着磨碎唐的干酪,总是在厨房里陪着她。罗丝·玛丽为丹特做他最喜欢吃的菜,有花椰菜炒鸡翅,还有烤羊肉加咸猪肉和大蒜。 
  乔治总是对唐和丹特的亲密关系感到惊讶。丹特对唐照顾周到,先把鸡翅和花椰菜一勺一勺地舀到唐的盘子里,又把舀巴马干酪的大银勺擦了又擦。丹特调侃着老头子:“外公,如果你换一副新牙,我们就不用给您磨干酪了。现在的牙医医术高明,能把钢条植进您的下巴。简直是个奇迹。” 
  唐的回答也带着调侃的味道:“我想要我的牙齿随我一同去见上帝,何况,我太老了,经不起什么奇迹了。上帝没有必要在我这个老古董身上浪费一个奇迹吧?” 
  罗丝·玛丽为着儿子的缘故精心打扮了一番,显露出几分年轻时的美貌。看到父亲和儿子如此亲密,她似乎很高兴。她一贯忧心忡忡的神情不见了。 
  乔治也感到心满意足。令他欣慰的是,妹妹心情很愉快。她不再使人大伤脑筋,烹饪手艺也好多了。她不再用责怪的眼神瞪着他,她的疯病一时半会也不会发作。 
  唐和罗丝·玛丽都上床休息之后,乔治把丹特带到私室里。这间屋子没有电话机,没有电视机,跟其他的房间没有任何的联络设备。它还有一扇厚重的门。屋里摆着两张黑色的真皮长沙发,还有一些装有饰钉的黑色真皮椅子。另外还有一个放威士忌的酒柜和一个小酒吧,里面放着小冰箱和一个摆放玻璃杯的架子。吧台上放着一盒哈瓦那雪茄。还有,这间屋子没有窗户,像个小山洞。 
  丹特的脸上,总是流露出他这个年龄层次的人不该有的狡黠有趣的神情,让乔治觉得心里很不安。丹特的眼睛总是闪着过分狡黠的亮光,乔治也不喜欢丹特的五短身材。 
  乔治调了两杯酒,给自己点了支哈瓦那雪茄。“感谢上帝,在你母亲身边你没有戴那些古怪的帽子,”他说,“你为什么戴那种帽子呢?” 
  “我喜欢,”丹特说,“也为了吸引你、佩蒂舅舅和文森特舅舅的注意。”他顿了顿,又调皮地咧着嘴一笑,“戴上它们,我显得个子高一些。”此话不假,乔治心想,戴上帽子,他看上去英俊多了。他那雪貂似的脸庞一经帽子衬托,显得特别耐看,一摘下帽子,整个五官看起来怪怪的,很不和谐。 
  “外出执行任务时你不应该戴那些帽子,”乔治说,“那样你很容易被别人认出来。” 
  “死人说不了话,”丹特说,“执行任务时,我把所有的目击者都杀掉。” 
  “外甥,不要强辞夺理了,”乔治说,“你那样做并不高明,冒的风险很大。家族不希望担风险。还有一件事,有传言说你有一张血淋淋的嘴。” 
  丹特头一次发火了。转瞬间,他又变得恶狠狠的。他放下酒杯,问:“外公知道这事吗?这话是不是他说的?” 
  “唐不知道这事,”乔治撒谎道,他是个编谎的专家,“我不会告诉他的。他最疼你,这事会让他伤心的。不过我得告诉你,执行任务时不要再戴那些帽子,嘴也不要沾得鲜血淋漓的。现在你是家族的头号铁榔头,却把工作当成寻欢作乐。那样太危险,违背了家族立下的规矩。” 
  丹特似乎充耳不闻乔治的话。他正想着什么,笑容又浮上了嘴角。“肯定是皮皮告诉你的。”他温和地说。 
  “没错,”乔治回答很干脆,“皮皮最在行。我们让你跟着他,就是想让你学到正确的工作方法。你知道他为什么最在行吗?因为他心肠好,从不把杀人当作取乐的方式。” 
  丹待再也忍不住了。他爆发出一阵大笑,先是滚到沙发上,又滚到地板上。乔治目光阴冷地注视着丹特,心想他疯癫的程度赶得上他母亲。丹特终于站起身来,猛喝了一口酒,非常开心地说:“你是说我心肠不好。” 
  “对,”乔治说,“尽管你是我的外甥,但我清楚你是什么货色。你和两个人吵架,没有征得家族的同意就把他们杀了。唐不会惩罚你的,他甚至不会责骂你。接下来你和一个歌舞女郎鬼混,一年后,把她也杀了。是因为你一时性子上来了。你让她也‘吃圣餐’,她的尸体不会被警方发现。你自以为是个聪明的小无赖,但是家族掌握的证据足够证明你有罪,尽管你永远不可能被送上法庭。” 
  丹特安静下来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心里在暗暗盘算。“这些唐都知道吗?” 
  “知道,”乔治说,“不过,你仍是他最疼爱的外孙。他说不要追究了,还说你年龄还小,你慢慢会学好的。我不想让他知道你有着一张血淋淋的嘴,他年事已高。你是他的外孙,你母亲是他的女儿,这事会伤透他的心。” 
  丹特又笑了起来。“唐有一颗善良的心。皮皮·德利纳有一颗善良的心,克罗斯有一颗胆小如鼠的心,我母亲有一颗破碎不堪的心。我却连心都没有?你呢,乔治舅舅?你有心吗?” 
  “我当然有,”乔治说,“我仍在容忍你。” 
  “那么,唯一只有我,没有一颗该死的心了?”丹特说,“我爱母亲,也爱外公,他们俩却互相憎恨。我越长大,外公对我的爱就越减少一些。你,文尼和佩蒂根本不喜欢我,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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