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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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哨-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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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晴柔迟疑一下,说:“我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凡帆说:“晴柔,我们有纪律,不能把什么都告诉你,可是,凭我的判断,卫冕呀,要么是天使,要么就是恶魔。”
  夏晴柔说:“可我怎么也想像不出他是恶魔。”
  凡帆说:“这就应了那句老话喽!”
  夏晴柔说:“什么老话?”
  凡帆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呗!”
  夏晴柔揪凡帆耳朵说:“你该死!”二人嘻闹。
  伍俊峰在宿舍里站立不安,来回踱步。他犹豫再三,终于下了决心,伏到书桌上,在纸眉上写下“忏悔与思考”几个字。然后字斟句酌地往下写。
  伍俊峰忧心忡忡地写了悔过书,将受贿得到的二十多万元包好,决心次日向有关部门自首。
  夜已经很深了,忽然传来急促的叩门之声,伍俊峰急将悔过书和钱藏好,然后开门。是杨少杰来访。“杨经理,有事吗?”
  “唉!昨天公安局刑侦队传唤了冯涛和杨义。”
  伍俊峰一惊说:“啊!公安已经介入了?”
  杨少杰说:“没事没事,都归队了,不就问问嘛!”
  伍俊峰更显得局促不安说:“你看你看,这事闹的!当初他们来找,我就说过,不一定能帮上忙。吃点喝点洗个桑拿什么的,联络联络感情,也就算了,何必要给什么‘辛苦费’!拿了钱,什么都说不清楚了!”
  杨少杰说:“伍老师,别急别急,抽支烟,那您……打算怎么办呢?”
  伍俊峰沉吟片刻,终于说出来说:“拿着那些钱,真不是个滋味。我想……交纪检会或是检查机关……亡羊补牢吧!”
  杨少杰说:“这样好吗?您在大学里讲课,是个有身份有面子的人。这么一捅出去,往后怎么面对大众,面对学生呢?”
  伍俊峰说:“我不想再吹哨子了,搞点研究吧!”
  杨少杰说:“其实呢,我们不说,你自己也别说,谁会知道呢!”
  伍俊峰说:“还有别家俱乐部呀,谁能保证他们不说啊!”
  杨少杰说:“谁那么傻,硬要往自己脸上抹黑?”
  伍俊峰说:“可这都是犯罪啊!”
  杨少杰说:“犯什么罪?哪条法规说吹哨收点劳务费就是犯罪了?人家送钱的不怕,你收钱的怕什么?大家不说,谁也没事!”
  伍俊峰说:“这么大件事,这么多人,要包是包不住的!总会有个别人是意志薄弱者!”
  杨少杰说:“伍老师,恐怕首先你就是‘意志薄弱者’!”
  伍俊峰说:“这……早说总比晚说好嘛!”
  杨少杰立即改变口吻说:“想想也是啊,这种事确实不好,请抽烟。”
  伍俊峰接烟,杨少杰继续说:“咱们银星队,也得好好清理清整。伍老师,你说这类事,该向谁反映好呢?”
  伍俊峰犹豫片刻说:“我打算向学校纪委交待,毕竟我还是学校里的人嘛!”
  杨少杰说:“这恐怕不妥吧,你把什么都抖出去,连我们帮你找来的赞助费都成了赃款了?”
  伍俊峰说:“这……我这一说出去,就会牵扯到杨经理你们,我不说吧,心里又不踏实,很为难的。杨经理,你也不是外人,给出个主意好不好?”
  杨少杰说:“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伍俊峰说:“快说出来听听。”
  杨少杰说:“这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你要往学校纪检会捅,那就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要瞒着不说呢,心里也不踏实。是吧?”
  伍俊峰说:“是呀!”
  杨少杰说:“那……除了找学校,还可以有别的打算嘛,比如,找省体育局什么的……?”
  伍俊峰说:“哦!对对对,我就直接找省体育彭局长讲清楚?”
  杨少杰说:“是啊,他是省体育局的最高领导,你找他说了就是向组织主动交代了,比在学校丢人现眼好多了。”
  伍俊峰说:“对,约定俗成,大家按规则玩游戏。法不责众,古已有之。这个主意好!杨经理,凭你这个主意,今晚我就要留你喝一杯!”
  杨少杰顿时轻松了许多说:“喝一杯就喝一杯!伍老师这么信得过我,喝醉了也值得。”
  伍俊峰取酒摆桌,二人碰杯。
  医院后花园。常平将拐杖撇开,一瘸一拐地在草地上走着。他咬紧牙关,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右脚艰难地着地,汗滴洒在草地上。一只脚站不稳,摔倒在草地上。
  远处,传来小学生们上体育课的笑闹声。常平趴在草地上,抬头看着孩子们的欢笑。他奋力爬起来,张开手一步步地走、走……
  球迷用品商店门前。夏晴柔说:“王莹,你有空出来一下。”
  王莹出来问:“有事吗?”
  夏晴柔拉着王莹往足球场里走,球场里很宁静。二人在看台上坐下。夏晴柔从包里掏出照片说:“你看这是谁?”
  王莹惊奇地说:“罗莉!这是在哪拍的?”
  夏晴柔说:“广州天河城广场。还有这一张。”
  王莹说:“这男的是谁?”
  夏晴柔说:“名叫赖强,银星大酒店保安总管。”
  王莹说:“这么说罗莉没有怀孕!她也没有到乡下去,她骗了我!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夏晴柔盯着王莹不语。王莹终于醒悟,懊悔地说:“我上了她的当了。”
  夏晴柔说:“王莹,你别想不开,我觉得罗会长是个本份人,他一直都很关心你的。”
  王莹说:“可罗莉为什么要拆散我的家呢?
  夏晴柔说:“这我还没搞清楚。”
  王莹说:“小夏,你是见过世面的人,你说说,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是不是事事都要依着他,迁就他。”
  夏晴柔说:“那得看男人干什么事,好事,正事,当然该依着他,那怕受点委屈也不要紧。要是错事、坏事,就不能依着他迁就他了。”
  王莹说:“迷足球是好事还是错事?”
  夏晴柔说:“当然是好事了!”
  王莹说:“好到连家都不要?生意可以不管吗?”
  夏晴柔说:“我觉得你们可以互相适应一下。比如说,你学着喜欢足球,他学着多为你着想一点。”
  王莹说:“我现在是慢慢地喜欢足球了。懂得行情,好做生意,好挣钱呐!可他罗宏呢?我看不出他对我还有什么留恋。现在的男人呀!咳,好多男人把离异、丧偶当做喜事呢!”
  夏晴柔说:“谁说罗宏不关心你呀。他的资金全投到你的店里了!”
  王莹说:“哪有这事?”
  夏晴柔说:“怎么没有?我入的股份,其实就是罗宏的钱。他不让我告诉你。所以才用我的名义。”
  王莹说:“真的?”
  夏晴柔说:“只要你愿意,还是夫妻店!”
  王莹爱怨交加地说:“这个冤家,这个冤家!”
  银星俱乐部会议室里,队员们正襟危坐,球队正在开会。杨少杰说:“现在宣布银星集团董事会的决定:一、任命原银星足球队副教练孙铁英为银星足球队领队。二、鉴于比特任主教练后战绩不佳,与队员关系不和,甚至有斗殴行为。为此,解除银星俱乐部与外籍教练比特的聘约。改聘高尚武任银星足球队主教练。从公布之日起开始到任。”
  众球员鼓掌。杨少杰接着说:“另外,宣布省体育局的一个处罚决定:根据足协报来的材料及我局的调查,银星足球队队员冯涛(9号),杨义(17号)在2001年7月29日对海马队的比赛中,有消极比赛的明显表现,特处罚如下:一、对冯涛、杨义各罚款二万元。二、从文件下达之日起停赛二场。宣布完毕。散会。”
  众队员涌出会议室。杨义滞留并找杨少杰,说:“杨经理,我要求转会。”
  杨少杰说:“你想清楚了?”
  杨义说:“想清楚了。”
  杨少杰说:“转会是球员的自由,我留得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可是,你正在受处罚,会有俱乐部接收你吗?”
  杨义说:“我可以联系。”
  杨少杰说:“那你联系吧。但至少也要等赛季结束才能挂牌。这你是知道的。”
  杨义无奈地点点头。凡帆带刑警进入会议室。杨少杰一惊说:“你们?”
  凡帆说:“杨少杰,你涉嫌谋杀案,被刑事拘留了,这是拘留证!”
  杨少杰惊恐说:“你们、你们、你们……我什么时候谋杀谁了?你们冤枉好人,我要告你们!”
  凡帆喝道:“带走!”刑警押杨少杰出门。杨义和众队员眼睁睁看着杨少杰被押走……


第十六章
  彭阶平办公室门外传来敲门声。伍俊峰拎了一个手提包推门而入。彭阶平说:“俊峰啊,你请坐!”伍俊峰说:“彭局长,我反复想过了……今天,我是送……悔过书和……二十万元‘黑钱’来的。”彭阶平说:“哦?!喝杯茶慢慢说。”他接过伍俊峰递来的忏悔书,颇为认真地阅读起来。
  伍俊峰望着眼前茶杯上腾腾的热气,一幅幅画面像电影似的在脑海里闪回:
  他威严的鸣哨,作手势,判罚球;获得“铁哨”称号时领取奖杯;酒桌上,他与人举杯相庆,然后收受那人塞过来的红包;桑拿室,小姐给他按摩,他惬意地闭目;罗莉扬起支票时他的笑脸;球迷高喊“黑哨”挥拳朝他打来时他的惊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惶惑、惊惧……直到彭阶平一声咳嗽,才把伍俊峰从回忆中唤回到现实。
  伍俊峰自责地说:“彭局长,近年来我一共收了二十四万元所谓的辛苦费,直到那次在球场被球迷们喊‘黑哨’并打伤了我,我才觉得事态严重了。经过反复思想斗争,我决定将得到的‘黑钱’如数上交。以下是俱乐部要求帮忙的场次和日期,以及钱的数目……”
  彭阶平说:“俊峰,你做得对。这样做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伍俊峰说:“可是我……”
  彭阶平说:“俊峰,来,喝口水,慢慢说。”
  伍俊峰说:“我每接了一次好处费,心里头就多了一分罪恶感。在良心上深为不安。我不断地问自己,哪个俱乐部给我钱,我吹哨时就偏袒他们,拿执法的权力与金钱做交易,这不是受贿吗?当然,一开始他们也只能是请吃饭,泡桑拿,以后才越做越大,让人越陷越深。上次我来找你,就是觉得这样搞下去太可怕了!”
  彭阶平说:“俊峰,中国足球职业化搞了这么些年,难道能够违背世界足球发展的规律吗?如果一些事情一旦形成了风气,谁又能独善其身呢!就说这‘好处费’、‘辛苦费’吧,光打裁判的板子,成吗?有哪位裁判是先张口要‘好处费’才吹哨子的?我看没有!就是有,也是这些人给惯的。”
  伍俊峰说:“局长分析有道理,有道理。”
  彭阶平说:“不是吗?你送他送我送……大家都送。谁不接谁就是‘另类’,到时候你就别玩了!是吧?”
  伍俊峰说:“是啊,是啊!真是抵挡不住!”
  彭阶平说:“要不怎么叫‘糖衣炮弹’呢。现在更多了,还有美人弹、肉弹……七情六欲谁没有呀?如果不从体制上改革、法制上健全完善,光靠几句口号和泛泛的道德约束,能解决根本问题吗?”
  伍俊峰说:“是啊,一面是天理良心——那是精神、道德上的烤问;一面是享受安乐——那是物质和感官上的舒适,想两全其美,难呐!。”
  彭阶平说:“我这样说,不是袒护你,也不是说你毫无责任。我只是想探究足坛腐败更深层的原因。当然,这些东西也不是三天两天就能说得清楚的。”
  伍俊峰说:“那……我……”
  彭阶平说:“你第一个站出来解剖自己,上交‘黑钱’,这说明你热爱足球事业,说明你是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这样的人,是应该受到关心和保护的。你安心回去,继续工作,该吹哨还得吹哨。不要有什么顾虑,啊?”
  伍俊峰说:“好,好。有彭局长这番话我就踏实了。”
  彭阶平说:“要不这样吧,现在正好有一个高级裁判培训班的名额,你先去学习几个月,学校方面由我跟他们说好了。”
  伍俊峰说:“这样太好了!”
  海湾。风和日丽,鸥翔鳞闪,天水一色。卫冕与夏晴柔站在山坡上,一任海风吹抚。卫冕说:“小夏,今天约你来,不光是为了看海景,倒是想请你帮个忙。”
  夏晴柔说:“哦?大董事长还用得着我这小记者?”
  卫冕说:“这一阵,我要频繁往返于香港和滨州,就为着体育中心装修用进口建材的事。忙起来说走就走,一点规律也没有。小铭的接送我托别人又不放心,想请你帮个忙。这事可能委屈你了……”
  夏晴柔望着卫冕说:“我还没答应呢怎么就说委屈了?”
  卫冕说:“行行行,就当我没说。我交待秘书去办算了,这事请你做也确实不合适。”
  夏晴柔说:“可我也没拒绝呀,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愿意呢?”
  卫冕说:“嗬!这么说你愿意了!”
  夏晴柔说:“我说愿意了吗?”
  卫冕说:“可你也没说不愿意呀!”二人笑。
  卫冕说:“哎!你到底说话呀!”
  夏晴柔幽默地举起右手作宣誓状说:“我愿意。”
  卫冕说:“是吗?别是逗我开心的吧?说实话。”
  夏晴柔说:“其实,我也挺喜欢孩子的。特别是你那个卫小铭,蛮可爱的。这就是实话。”
  卫冕说:“你见过?”
  夏晴柔说:“见过。在学校门口,有次你去接他,正巧让我和凡帆看见了。父子俩满亲热的嘛!”
  卫冕说:“好啊,那待会儿我们一起去接他,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夏晴柔说:“行。现在就走吧。”
  卫冕说:“这么美丽的海景,现在走真可惜呀,难得出来一次,再待会吧,二十分后准时上车。”
  此时此刻,夏晴柔似呼觉得和卫冕的距离几乎没有了,她顿时高兴起来,在卫冕耳跟轻轻地说:“那二十分内我们该做点什么?”
  卫冕将脸侧向夏晴柔,轻轻地翕动着嘴唇说:“那你说该做什么?”
  夏晴柔闭目不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卫冕轻轻地把嘴唇送了上去……
  医院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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