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猎艇 作者:[苏] 伊·切尔尼谢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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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猎艇 作者:[苏] 伊·切尔尼谢夫-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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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到哪里去?!”

  “ 到救火总管里去。我们在扑灭艇尾上的火。您的住舱和会议室也着火了。人不够用。”

  “马上有人来帮忙。你指挥好了。请你把我的谢意转达给加夫里洛夫。他的脑子真好!你干嘛赤身露体?”

  “单衣和裤子全堵在破孔上了。”

  猎艇上传开了火警的声音。留在机枪和大炮跟前的几个人仍旧仔细地注视着水平线,然而“米塞”机没有再来。

  斯列波夫给阿塞也夫发出了报告损失的信号。无线电员奥列先柯夫将打断的天线修好了之后,便与基地取得了联系,他报告上来说,已接到要我们回去的命令。受伤的同志们的生命是必须拯救的,何况是已经有两艘猎艇派出来接替我们了。所以阿塞也夫命令我们开足马力驶回去。在中途,那两艘猎艇的全体人员在甲板上向我们行礼致敬。

  “斯列波夫!下半旗……我们有一个同志已经不在了。”我这样说。

  这时候,雷巴柯夫来了,告诉我艇尾的火已经扑灭。突然,他吞吞吐吐地说:“艇长同志,您的脸为什么这样惨白?您是不是负伤了?”

  “早就负伤了……可是不让人说出来……”伊凡诺夫不快地斜了我一眼说。

  “贝莱伊,你站到舵前去!”雷巴柯夫这样要求道。

  “我已经请求过了,可是他不答应!……”

  别洛波克小心地把我抱起来,把我放在指挥桥上。每动一动都引起一阵剧烈的痛楚。

  我还能够模糊地记起当时水兵们反映的意见:“您从前‘赶’我们去作演习,这真不错,要是旁的猎艇受到三架“米塞”机的袭击早就给打毁了,可是我们受到十二架飞机的袭击,还是好好儿的!”

  “您说得对:你怎样对待技术设备,技术设备便怎样为你服务。今天是一点故障也没有发生的。”

  我视察着弹痕累累的甲板舱、指挥桥、打碎的玻璃、打穿的罗盘、烧坏了的旗帜时,猜想当时斯米尔诺夫已预料到这一阵弹雨会打在指挥桥上,他为了要拯救猎艇和同志们,企图用他的身体来掩护我。他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做出了这一件事情……

  现在,当我回忆起这次战斗,我还会下泪,并且我不觉得这些眼泪是可耻的。我找不出什么话来表达我对于斯米尔诺夫的那种感情。

  他负伤之后就没有再回复知觉,过了几小时便去世了。 

第十三章 新的战斗
  每天都有朋友到医院里来看我,把最新的消息告诉我。

  有一天,阿塞也夫也来了,用他特有的那种爽直的态度告诉我:

  “我这里有一点不好的消息。也许,按照医务规则是不应该告诉你的,可是我还是说吧。尼可拉·巴夫洛维奇·索柯洛夫已经牺牲了。他的扫雷艇在执行任务时触雷爆炸。索柯洛夫把全体人员都救了出来,但他自己不肯离开指挥桥,跟军舰一同沉到海底。”

  索柯洛夫的牺牲并不是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当时我们每一个人随时都有死的可能。但是,他的牺牲,仍然是令人不能相信的。在我短短的一段指挥员生活历史中,索柯洛夫的作用是太重大了。他是我的战斗实践中的第一位老师,是一个知识丰富、头脑敏捷的真正的海军军人。在我眼前出现了这位超特的共产党员的形象,他第一个教我怎样用布尔什维克的态度来对待人。我无法用话来表示我的感情,所以沉默着;阿塞也夫沉思了一会之后,又说道:

  “德伏列茨基的猎艇也沉没了。艇上全体人员都一齐牺牲了。”

  “触雷炸沉的呢,还是给‘米塞’机打沉的?”

  “在岛旁执行任务的时候……”

  阿塞也夫站了起来,在病室里走了一圈,又坐了下来说:“德伏列茨基严格地遵守舰艇教令:‘牺牲自己,拯救友舰’。”

  一阵沉痛的静默。

  “好吧,说完算了……还有谁?”我这样请求他。  

  “波柯夫,”他说。

  “是伐纽式卡吗?”我不敢相信,所以就再问一句。

  “正是。就在那一次战斗中。正在要驶靠小岛的时候。不过,他死得倒很痛快:一颗小口径的炮弹正好打在头上。炮弹打穿了猎艇的指挥翘桥,接着……又飞了一段路。连炸都没有炸开来。伊凡一句话也没有说……而且,艇上旁人一个都没有受伤。”

  “他葬在哪里?”

  “葬在拉凡沙里。”

  我想着:“这样说来,现在已有我的两个最亲近的人长眠了:一个是斯米尔诺夫,一个是波柯夫。”

  我靠在枕头上。这只不过是一年以前,我们那天晚上还在想办法,怎样可以快些到军舰上去服务。一会儿功夫,伏洛佳、加夫里柯夫、波柯夫都已不在了,受了重伤的阿莫辛也已送到后方去了……

  后来,柯切杨少校来了。他始终是镇定的、有节制的,清楚地了解对谈着的思想,在我的心中,他是一个模范共产党员。斯吉邦·斯吉邦诺维奇善于惊喜地分析别人,分析别人的性格特点,因此他能了解每一个人,并且能帮助每一个人。他开始服务时是国境巡逻艇上的一个普通水兵,但他很快便获得了威信和同志的尊敬。

  柯切杨正视着我的眼睛,紧紧地握了握我的手。

  “我看您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我不想来安慰您,在这种场合下,任何的话都是没有用的。”

  对于斯吉邦·斯吉邦诺维奇,我是感激的。真的,当我们在这样短促的时期中失去了这么些好朋友的时候,他怎么能找到适当的话来安慰我们呢!只有报仇!只有投入战斗,到海上去!我虽然负了伤,但我应该再回到自己的猎艇上去。

  “少校同志,我想请您帮一点忙。”

  柯切杨眼睛注意地、严肃地审视着我:

  “你想回艇上去吧?你恐怕他们不让你去,是不是?”

  我点点头。

  “这全看你把伤养得怎么样,多快复原过来。我以为你可以回艇上去的。昨天与分队长谈到你的那艘猎艇的新艇长的任命问题,我请求他暂时不要任命谁,仍旧把你列为艇长。”

  我的心情开朗了一些,我感激地握了握柯切杨的手。

  “这样便好了;你愿意回艇上去,就可以回去。这就是说,你会复原过来的!……瞧,这里有一点从分队的指挥部里带来的小礼物,”柯切杨拿出了一包相当大的东西。“让我代表指挥部,我本人以及全体同志,祝贺你和阿塞也夫获得了‘战斗红旗’勋章。”

  由于事情出乎意料,我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感谢之至,斯吉邦·斯吉邦诺维奇!感谢之至!”

  我们由于感情激发而互相拥抱起来。

  “全体人员中还有谁得了勋章?”

  “阿莫辛得了‘红旗’章,朱伊柯夫和诺夫斯基得了‘红星’章,别洛波克得了‘无畏’奖章,加夫里洛夫得了‘战功’奖章……还有几个,请读这张报纸吧。”

  病室里所有的人都开始祝贺我们得了勋章。“能下地的伤员”都走过来握手。由于病室里发出了闹声,一位看护同志也赶来了,跟着她后面的是给我动手术的军医上校斯维吉奇。

  “什么事大吵大闹?一定又是那帮猎艇人员了!”

  “您来干嘛,大夫,这里全都好好的!”

  当热烈的谈话和祝贺还在进行的时候,阿塞也夫打开了一个小包裹,拿出了几瓶红葡萄酒。将酒分斟在几个茶杯里之后,我们就为勋章而干杯了。

  斯维吉奇也跟我们一同干杯。他是一个杰出的人物,一个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

  斯维吉奇医生保全了我的大腿。然而,我一有点想‘加速’医疗过程的企图,他便会发火的。我必须听话,耐心等候可以重新回到艇上去的时候。我将全部空闲时间都用在研究所经历的战争,钻研有关部门战术的一些教科书,认识旁的舰队中的“猎艇”人员的活动。

  夏季的终末,我出院了。我回到艇上,当天晚上便奉命出海了。在海上可以多么轻松自由地呼吸!  

  法西斯匪徒们已知道他们已无法消灭我们的巡逻舰艇,现在只是作些偶然的偷袭,并且主要是想在趁人不备的时候进行偷袭。但是,趁人不备的机会是得不到的。所有的飞机都遭遇到了即使的、协同的炮火的迎击。我们的炮手们已感觉到了自己的威力,有把握地动作着。“容克”机开始有点害怕我们的那些猎艇了。这是我回艇之后所得到的最初一些印象之中的一个。

  巡逻,保障扫雷工作,接送我们的潜艇,这些工作占据了我们全体兵员的生活。不论在什么航区,不论在什么样天气中,我们每天都进行训练和学习。

  许多水兵都熟练地掌握了第二或第三专业。在平静的巡逻时间内,我们就练习用手提机枪射击,这也收到了良好的成绩。

  有一天傍晚,我和我们“友艇”——阿尼金上尉的猎艇,一同出航担任巡逻。起初,海上是安静的,可是在夜间二时左右,斯列波夫确定地报告上来:听到北方有马达的声音。我也听见了不清晰的骚声,于是就把这些情况告诉了阿尼金。

  马达的骚声越来越近。雷巴柯夫拍出了无线电报,警告舰队已有敌艇出现。

  我们向骚声驶去,接着,斯列波夫由报告说:“左方有五个黑影,距离三十链!”

  五艘底艇向着我们的航路用方位队形慢慢行进着。我明白,敌人想在我们的航路上设雷;于是,我对准航向驶近去。

  距离愈来愈近,我们马上就开火了。但是,由于我们自己的排炮的火光太亮,几乎把我们的眼睛照得看不见东西了。这样便必须用力观看,并且根据敌艇的炮火火光而射击。当敌方炮火的火光在近处升起时,我们便停止航行,并且停止射击。这样,敌艇在暗中便失去了瞄准方向而盲目地开炮。我们从敌方炮火之下驶出时,重新又加快马力,继续进行射击。

  不久,第一艘芬艇已被水兵长贝莱伊和卡尔吉奇金用机枪准确地射中了几梭子弹。弗罗洛夫也完成了试射,而转为猛射了。敌方带头的一艇停止射击,转向自己的海岸驶去。其余的敌艇也急速转换航向,企图避开我们。但是,我们紧跟上去,于是,在黑暗中又交叉着弹道的虚线了。

  在我们舷旁爆发了几枚炮弹,弹片嘘嘘地飞进甲板舱来。

  朱伊柯夫像在射击实习中一样镇定,对着第三艘敌艇开火。他仔细地瞄准着,打出了一短梭子弹,接着又根据弹道弯身修正表尺。一会儿,这一艘敌艇也停止射击了。其余的敌艇加快了马力,作了一个“突然”的拐弯,急忙溜走了。

  我们固然及时地警告了舰队,说有敌艇出现,以后也未让敌艇到达我们的航路,然而,我们对于这次战斗是不能满意的。发现的缺点太多:我们的眼睛被自己的炮火照花了,看不清自己的炮弹落下的地点,速射能力太小,瞄准的差别则太大。这一切缺点要求进行仔细的夜间训练来予以清除。

  以后几个夜间,我们的猎艇担任护送基马也夫少校的一对扫雷艇的工作。这对扫雷艇扫清着阻碍我方驶近敌人海岸的布雷区。这两艘平凡的“海上耕者”每天夜晚驶近敌人面前的危险地区,只要有一点儿疏忽便会使扫海艇覆没,并且破坏了行动的秘密性。

  有一个秋夜,扫雷艇处在离岸很近的一个地点。天气突然变了。风不断地在大起来。扫雷艇赶紧收起扫雷器,掉头驶上归程,开始困难地向基地前进。

  黑暗在加深。倾盆的大雨使视线收缩到几公尺之内。扫雷艇在浪头里钻动着,缓慢地逆风行进。

  我们跟在他们后面行进。斯列波夫的锐利的眼睛发觉有一艘扫雷艇无助地在大浪头之间摇晃着。这艘扫雷艇的舵卡住了,马达也坏住了。已经发作了的暴风将这艘扫雷艇向敌岸推去。我们经过了好大周折才将拖索抛了过去。但是我把猎艇靠得太近了,因此马上就吃了苦头:一个高高的大浪把我们的猎艇慢慢地举到浪峰上,接着便向扫雷艇上扔下去。一霎时之间,抛过去了的拖索便断掉了。

  暴风越来越紧了。基马也夫的那些扫雷艇在逆风中挣扎着,勉强地在推进着。他们是不能给予什么帮助的。我们只得单独地在敌人们面前与风暴搏斗着。那艘扫雷艇看也看不见,我们只可以凭着喊声来判断方向,后来,总算把第二条拖索抛了过去,又可以开始系接了。但是,这艘扫雷艇的舵是“正对左舷”卡住了的;所以一下子便溜到旁边去了,这样就横对着波浪,几乎翻了个身。

  我们的情况,最不利的一点就是我们几乎就在敌岸跟前。敌人很容易发觉我们。不多一会,由于不断的剧烈摆动,拖索又断了。我来不及煞住马达,拖索的断头落在右螺旋浆上,便把浆轴卡住了。

  当他们在扫雷艇上把扫雷器接合好,抛过来代替拖索的时候,我们离岸已那样地近,连波浪拍岸的声音和鸟叫声都能清楚地听见了。

  “赶快离开!”

  我们加快了马力,结果又发生另一件祸事:中间一部马达卡住了,这是因为那跟断索的末端又从左浆轴上落到中间的螺旋浆上。幸亏扫雷艇在这个时候以前已把舵修好,它可以驶行得平稳一些了。

  岸上的敌人一定听见了我们的马达声,因此一道明亮的探照灯光从黑暗中射了出来,在浪沫飞溅的水面上划着。有好几次这道光线似乎要照着我们了我们屏止了呼吸,在等待岸上发来的排炮。但是,光线就在舷旁移了开去。法西斯匪徒似乎正合其时地关上了探照灯;这时候,扫雷艇上又挂上拖索了。在拖带的史诗中,这总算是一段相当顺利的“史实”了。十五分钟之后,我们继续前进了。

  这次拖带扫雷艇的事件使我比较严肃地对待秋季航行,比较肯听气象台的报告了。大约一个月之后,我们正是依靠了气象报告,顺利地完成了一次非常危险的航行。

  在敌岸与我们的航路之间,约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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