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派 作者:万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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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派 作者:万方-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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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说一遍,我是真心的。”

          “我也是呀。不是你和我说汪丽琴依赖你吗?你和她在一起感觉很好……”

          “够了吧!”陈言截断她:“你要是这种态度,我真怀疑你这个人有没有良心。” 

          
      “良心,我的良心就是我已经不爱你了,可我不想伤害你。说实话我和你的感觉一样,我和你在一起也不痛快,你从来没让我痛快过。我老是自己和自己玩,为什么我不能找一个比你有意思的人!”

          陈言的脸色变了,变得十分凶狠:“好啊,你想玩什么!啊?咱们现在就玩儿!玩呀,玩吧你!”

          朱小北盯住陈言,脑子有一个声音嗡嗡作响,看哪,看他的样子多么可恶,他多凶啊,为什么我还要待在这儿?想到这儿她“腾”地站起来。

          “你上哪儿?”

          “你管不着。”

          陈言一把揪住她:“你哪儿也别想去,还没谈完呢。”

          
      朱小北用力想挣脱,陈言攥住她不放,她低下头极力想掰开陈言的手,可他的手像铁钳一样,攥得她很疼。朱小北拼命争斗,两人吭哧吭哧喘着粗气,以前他们经常这样打,可今天不再是闹着玩了。

          忽然,陈言猛地推开朱小北:“好,你走,你走吧。”

          朱小北一下被僵在那儿,喘吁吁的,气急败坏:“你怎么着?”

          陈言不理她,只是冷笑。

          “你冷笑什么?”

          “我愿意笑,想笑。”

          朱小北越来越仇恨地看着他:“那你就笑吧!”说完一甩门走了出去。

          
      她走后陈言坐到椅子上,盯着桌上的月饼盒子,他想:太可恶了。简直太可恶了,怎么让她走了,怎么能这么软弱!他在内心里咬牙切齿地对自己说:必须改变,你他妈不能这样!要做自己的主人,别的都滚他妈的蛋!

          
      隔壁的屋子里,马尔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突然被一个声音惊醒,好像是脸盆咣啷掉到了地上,难道是做梦吗?电视里热热闹闹的晚会还没有结束,再看窗外,深蓝的夜空里一轮明月散发着幽幽银光,马尔福怔怔地望着宁静的圆月,从脑海深处飘来一句诗,啊,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九 越坏越好
         
      朱小北在果青家门口等他,一直等到半夜快两点他才回来。果青是和阿康几个人一起喝酒去了,其中还有阿康的同伴。他亲眼看到阿康对他的同伴多么好多么温柔,简直感到震惊。而那个英俊的男人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妒忌,想想真太有意思了,从他们身上果青看到了人类的另一种天性。朱小北冻得瑟瑟发抖,一看到果青眼泪哗地流下来,那感觉就像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扑到他怀里哭得说不出话。果青紧紧抱住这个颤抖的柔软的身体,猛地生出一股强烈的渴望,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使劲抱起朱小北,把她抱进家门。

          
      做爱的时候果青心里那股狂热的感觉一浪高似一浪,如痴如醉,而他确实是醉了。听说朱小北是从家里跑出来,他大声欢叫,自由万岁!朱小北万岁!女人万岁!面对果青的疯狂朱小北微微有点不知所措,有点紧张,脸上带着泪痕笑了。

          
      感情发泄之后,很快地,果青的眼皮开始发沉,支撑不住了,怀着深深的令人沉醉的喜悦睡去。朱小北听着耳边果青的呼吸,感到浑身的筋骨是那么松软,一种深不见底的放纵的感觉在她心中泛了上来,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新生的婴儿,没有思想,没有过去,什么都没有,只是在什么地方好像有双眼睛正注视着她,让她隐隐不安。那是什么呢?她想,还没有想出结果就睡着了。

          
      月亮在西天无声地滑落,过了一会儿,太阳就眨巴着眼睛从东方醒来。中秋节过后的第二天早上,朱久学家里发生了可怕的事情,老俩口真的为了月饼大闹了一场。

          
      早饭的时候,朱久学吃着松软的馒头和油汪汪的煎鸡蛋,看着张茹小口小口地啃月饼,忍不住说了几句气她的话。他的本意是和她开开玩笑的,没想到张茹一赌气把吃了两口的月饼真的扔进垃圾桶里,这可让朱久学下不来台了。情急之中他一脚踢翻了垃圾桶,垃圾桶滚呀滚呀,里面的垃圾撒得满地都是,弄得整个屋子都臭烘烘的。

          看到老头儿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张茹害怕了。她一面收拾厨房手一面哆嗦,朱久学“嘭”地关上他的房门,整幢单元都震得发抖。

          
      一上午朱久学关在房间里没有出来,张茹当然不去理他,到中午该做饭的时候她也不想做饭,想等朱久学出来看他说些什么。她甚至想了,今天中午就吃月饼了,朱久学不吃就别吃,想到这儿她心里舒坦了一点儿,可朱久学老也不出来。

          
      中午时分陈言打来一个电话,问小北在不在,张茹说她没有来,又问陈言昨天为什么不来,陈言说他有点事,过两天来看她,正在这时张茹听到身后咚的一响,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她回头去看,吓得“哎呀”叫出声来。

          
      房门半开半掩,露出朱久学的大半个身子,正一点点地向地板倒下去。张茹丢下话筒跌跌撞撞奔过去,只见朱久学面带恍惚的微笑看着她,嘴唇蠕动着,张茹把耳朵凑到他嘴边才听见吸气一样的声音,头,头疼,头……

          陈言赶来时医院的救护车刚刚开走,他又赶到医院,朱久学已经进了手术室。他就陪着张茹,过了一会儿朱涛和丁亚兰才赶来。

          
      朱久学是脑溢血,手术做了近四个小时,张茹支持不住了,头发晕脸色灰白,只能闭着眼睛躺在医院的长椅上。朱涛让她回家她不肯,一定要守在这儿,她觉得是自己气坏了老头儿,恨不得就这么死了才对。结果朱涛向母亲发了脾气,说要是再倒下一个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看着儿子铁青的脸,张茹不说话了,流下眼泪。 .

          
      陈言把奶奶送回家去,她人完全垮了,一到家就躺倒在床上。陈言不能走开,又急又恼。在医院他就往活动中心打电话,朱小北一直没来上班;他又给办公室打电话,让汪丽琴到他家去看看朱小北在不在,也不在。陈言觉得自己再也忍受不下去了。

          
      家里的电话响了几次,都是从医院打来的。后来终于传来消息说朱久学的手术做完了,让陈言告诉奶奶一切都好,已经脱离危险。其实呢,还很难说。陈言就这样和张茹说了,让奶奶好好休息,他必须离开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这个时候“蓝丝绒”的店堂里放着流行歌曲,声音很大,美发师阿明目光涣散地坐在镜子前,欣赏着自己悠哉游哉的姿态。他听见有人进门,听见阿惠迎上去说:“先生,您是想拍照吗?”

          进来的人说要找果青。阿明转过脸瞟了瞟来人,觉得有点眼熟,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阿惠告诉客人摄影师没来,上午来过电话,请假了,没人知道他的住址,问阿明,他也不知道。

          
      陈言愣愣地站在店堂中央不知如何是好,过了一会儿才感到店里的人都在对他看着,好像他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动物似的。他冲动得大喊一声:“看什么你们?果青上哪儿去了!”

          所有的人都被陈言吓了一跳,包括他自己。喊过之后店里一片死寂,过了一会儿,阿明才懒洋洋地说:“果青啊,那得问老板,那是他的人。” 

          听见阿明的回答,有人哧哧笑了。 

          “你什么意思?”陈言向阿明走近两步。

          
      阿明靠在椅子里摊开双手,面带无辜的微笑,似乎说别问我,没我事,陈言却觉得他是想耍弄他。他极力克制自己,内心很清醒:这个人和我没关系,和朱小北没关系,和谁都没关系,不过是一堆狗屎。可意志却不受思想的支配,看着这个身着艳丽眼神飘忽的男人,一股怒气猛冲头顶,弄得陈言眼前发黑,还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把阿明从椅子上揪起来了。

          
      这时他发现阿明比他高,高得多,又瘦又高,他只能仰视他,除非踮起脚来,他妈的这是怎么回事!阿明的眼里饱含着嘲笑的欲望,店里的人也都在等待着,等待一个哄堂大笑的时机。

          
      可事实上没有一个人笑,没有一个人敢笑出来,因为陈言的样子太可怕了,又可笑又可怕。广东人的明智在这个时刻起了作用,阿明想,不要再刺激这个疯人了,谁知道果青和他弄出了什么事,狗急了是要跳墙的。

          他用眼睛瞟着自己的下巴,口气软下来,隐含请求:“嘿,不要搞错,我对你说了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们老板可能知道,可他没有来。”

          陈言死死地盯住阿明,脑子在飞速旋转:怎么办,要揍这个王八蛋不揍!要把他们的镜子砸了吗,或者砸玻璃!他眼里闪着痛苦的光,吓住了所有人。

          大家面面相觑。阿惠走近两步,轻声细气地说:“先生,放开他吧,他就会剪头发,别的什么也不会。”

          “谁说的,他还会吃。”有人开了个玩笑。

          
      气氛似乎缓和下来,陈言松开僵硬的手臂,心仍然在发颤:“告诉果青,我来找过他。”他的声音那么干巴巴的,一点力气也没有,说完他转身走出了“蓝丝绒”。

          “×他个老母,他是谁呀?”阿明骂道。

          
      此时朱小北和果青仍然在床上亲热,他们亲热了一上午,下午仍然不想起来。天黑以后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果青胡乱地套上衣服出去买吃的。朱小北躺在床上想,随他的便吧,离婚也好,怎样都好,反正她要和果青在一起了。

          
      两人缠缠绵绵又过了一夜,第二天又没上班,中午到外面的小铺吃了饭。吃饭的时候果青给朱小北讲起阿康和他的伴儿,模仿阿康轻柔的小嗓音和亲昵的举动。朱小北连连说恶心死了恶心死了,她越这么说果青越讲得起劲,还神往地说:“真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可能也不错吧。”

          朱小北惊讶地瞪大眼睛,眼神恐怖:“你说什么?’!”

          果青被她的样子逗乐了:“别怕,别紧张,我是异性恋者,不信咱们回去再检验检验。”

          
      果青对朱小北说:“我是搞摄影的,可我不满足。我是个贪心的人,我要抓住所有能抓住的事物,越丰富越好,痛苦也罢欢乐也罢,我都要,我觉得自己能三天三夜不睡觉,和你做爱。”

          
      回去后他们继续做爱,直到傍晚时分。窗外天光渐暗,路灯亮了,朱小北有些心神不定,果青屋里的一切都不对她的心思,就连果青这个人也很难安慰她。朱小北爬起来说她得回家,她不能不见陈言,应该把发生的事告诉他,还要拿一些自己的东西。果青没有阻拦她。

          
      朱小北急匆匆地赶回家去,可家里没有人。她烦恼而又无奈,就先收拾东西。她从柜子上拉下一个箱子,打开看到里面有她和陈言两人的衣服,就把箱子盖上了,想用旅行包。费了半天时间她找到旅行包,往包里塞了两件自己的衣服,想不出还要拿什么,坐在床边发愣。忽然想起照片本,就拉开抽屉乱翻,照片本上都是她和陈言两人的照片,她一页页看起来,突然惊醒,“啪”地合起照片本。

          
      时候不早了,陈言还是没有影儿。这个人能上哪儿去呢?朱小北从来就受不了一个人待着,现在这样的时刻更像在火上烤似的难熬,家里熟悉的环境压迫着她,弄得她越来越沮丧,再也坚持不了了。

          
      她拎着瘪瘪的旅行包走到楼梯口,想起什么又转回来,敲开马尔福的门,想让他转告陈言自己回来了,可他不在。马尔福眼里满是惊讶:“怎么,你不知道吗?你爷爷犯病啦。”

      十 要干就干得漂亮
        
      朱小北冲到街上拦住一辆出租车,径直来到医院。陈言和丁亚兰正站在病房门口低声交换情况,看见朱小北朝他们走过来,两个人都有些吃惊,可谁也没有问她什么话。 
      朱小北走进病房看到朱久学。爷爷的头被绷带包着,只露出一块小小的脸,还插着乱七八糟的管子,样子很吓人。她受到一股强烈的刺激,忽然哭了。她感到妈妈的手攀住自己的肩膀,干脆像个小姑娘似的扑到丁亚兰怀里抽泣不止。朱小北哭得真伤心啊,情绪久久不能平静,谁也弄不清她是在哭什么,说到底连她自己也不明白。

          后来她总算平静下来,知道陈言要在医院值夜班,她也留下来了。丁亚兰离开时用眼神探问女儿:你们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吗?然而没有得到回应。

          
      病房里剩下陈言和朱小北,两个人默默地坐着,盯着朱久学。他什么也不知道,没有烦恼,没有焦虑,多幸福啊,两个年轻人心里都模糊地生出类似的想法。接着他们想到自己,想到生活中的混乱、伤害和甜蜜,病房里的空气沉闷得简直让人透不过气来。

          
      真是荒唐啊!陈言想着,猛然站起身走出病房,朱小北慌张地看看他,几乎想追出去,可没有动。过了一会儿他又转回来了,在朱小北身后站住:“你上哪儿去了?”

          朱小北迟疑地回过头:“你怎么和他们说的?”

          “我说、说你和朋友到郊外玩去了。”陈言的声音里含着自嘲的冷笑。

          

          朱小北的心一颤,这个人,他真是好心哇,这么想着手就伸出去拉住陈言的手,轻轻攥着。’陈言没有反应,但是也没有挣脱,片刻朱小北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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