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水-只想拥她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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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水-只想拥她入怀-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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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被突然扯过身,结福像是被吓着了,抵着来人的胸瞠,见是管心祐,她垂脸问候:“少爷。”靠得太近,她有些不安地想挣脱。
            察觉自己的失态,管心祐立刻放开手,退离几步,然后说话掩饰:
            “你在这里做什么?”差点咬掉自己舌头,她来这里当然是打扫,门口不是放着盆水吗?“……这楼很高,你一失神可能就会掉下去。”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却无意中透露出关心。
            “啊……”结福没有发现他细微的慌张,只是转眸睇着楼外:“少爷,结福以前天天都倚着栏杆向外头看,没有危险过呢。”
            “这儿有什么好看?”他不是很在意地扫视。
            她微微一笑,随即别过脸,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
            “……少爷,您瞧。”她举臂手指,柔声道:“那里是梅园,再过去是您住的颖明园……您总爱在花开之时游览其中,当花落时节,您就折枝回房。”
            管心祐凝睇她,目不转睛。她说的这些,是他少年时期,因师傅教学烦闷而出来透气时所做的事情。
            他想起她说过喜欢他的原因。是因为她一直在看着自己。
            “少爷,结福十二岁入府,因为当时年岁小,派些杂活训练,一直都只认识老夫人、巧儿姐,春桃姐和夏菊姐。”年幼的她,怕又被人卖到可伯的地方,不敢做错一件事,每日一起来,就是忙着把活儿做完,真要说起来,她的生活圈子是非常小的。“结福第一次在这楼上看到您的时候,觉得好稀奇,是逸安院之外的人呢,虽然看不清楚长相,但我想,总有一天会擦身的吧?所以,只要您出现,我就牢记您的动作、身形、衣着,因为我怕我会认不出您。”
            他瞅着她出神的半侧面,看不到她全部的表情。
            “后来,知道您的身份之后,结福又想,自己是没福份认识少爷的。”她的语调很淡,淡到几乎乘风消散。“隔着两座院落……总是这么远的距离,总是我看着您,而您看不到我……结福只希望能缩短一些,接近一些……只要这样就可以了。”
            “你……”柔缓的语调让他不觉动容。刚才那长工和她谈笑的景象唐突地复现,一冲动,他脱口道:“结福,我可以答应娶你为妾。”说出来之后,他觉得原来这件事是这么容易,心忖她绝对会欢喜应允,不免又摆出高姿态。
            结福垂首,纤细的颈子半露,让他突兀地有些心跳。她似是在望着地面,片刻,稍稍地抬起睫。
            “少爷……结福是个不懂事的奴才,自小没念过书,识字有限,连写信也要师父和蔺大哥帮忙……”她小小地呼吸了一下。“但是,我分得清楚恩和情的差别,我也明白,两者不能相等。”
            她棉软的口音仿彿迎头棒暍,让他当场震愕!
            恩和情不能相等,这是他享受着她的付出,而一再告诉自己的事情!而今,他却自己开口对她承诺——是怎么了?
            他才应该是那个最明了恩情不能作为交换的人啊!
            既然如此,他为何会想娶她为妾?就算只是妾,他还是从一开始就错了啊!
            是为什么?
            对于自己无法解释的言行有些气忿,他迁怒道:“你可别拿乔,这大好机会,你会舍得放手?”
            浅淡的笑意浮现在丑颜上,她细声说着:
            “……少爷,能够像这样和您说话,对结福而言,就好像……是作了美梦,完成心愿。”缓慢地抬起眼,双目平视地望住他。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少爷,您什么也不需要给我,这样就够了,我已满足。”
            虽然没有明讲,但她的的确确是拒绝他了。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唱独脚戏,被她要了一记。冷声道:
            “结福,你真的喜欢我吗?”不可能的,她怎么会拒绝他呢?
            她笑了。如他希望地那样对着他露出真切笑容,小小的双目因而眯了起来。
            “少爷……您或许不记得那盘桂花饼了,但,那是我有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可能是因为从您手中接下,才更美味的吧……结福以为,喜欢-个人,就要包容他的全部,不管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也不晓得自己喜欢您哪里,也许……就是全部吧。”
            管心祐内心震撼不已。
            相较于结福对他细长坚定的温柔感情,他对文若琼的美丽一见倾心,简直粗糙又拙劣!
            他翻寻着关于桂花饼的记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那不过是他弃之如敝屣的片段,她却当成如此美好的回忆……他紧紧握着手杖,修长的指骨泛白。
            结福凝睇着那支手杖,虽然不是她在扬州给他的那一支,但她还是欣慰骄傲的他总算是愿意这般走路了。
            “少爷,结福听四姑奶奶说,您的腿可以治好的。恭喜您。”
            他不发一语,或许是没有什么好讲的了。
            “少爷……您很快就可以抬头挺胸了,也……不再需要结福了。”她小声地道:“您永远都会是我的少爷,结福感念您长久以来的照顾。”深深地一鞠躬。
            什么?管心祐隐隐感觉不对劲,一楞回神,就见她飘然越过自己即将离去。
            “你——”
            “少爷!”巧儿在祠堂门旁出现,对着管心祐道:“少爷,文小姐已经等您很久了。”
            结福正巧和巧儿擦身。管心祐见状,故意道:
            “是吗?我立刻就去。”他看到结福没有停留,对着巧儿点首致意后,便拿着东西离去。
            他不禁更怒。难道她都不会嫉妒的吗?!
            这个念头冒出的同时,他几乎吓坏自己。他要结福的嫉妒何用?她的嫉妒又值多少份量?
            为何他要这般费心思考她的事?
            他愤而甩袖离开,巧儿见他面色铁青,赶紧让过。
            而结福在走出逸安院后,管令荑在长廊尽头等着她。
            “你和臭小子说了吗?”她环胸问道。
            结福浅浅一笑。“我……已经和少爷告别过了。”
            “是吗?”管令荑凝视着她半晌,才道:“你不会难过吗?虽然我很高兴,但你对他——”
            “四姑奶奶,我已经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了……以后要麻烦您了。”她只是柔顺地道。
            管令荑到口的话又吞了回去,只能道:
            “你真是个傻丫头。”
            结福没有出声,回首望着那座楼阁,她将之深深刻印在脑海当中。
              气  。;;
            和文若琼的见面,并没有管心祐想像中的愉悦。
            因为他的思绪里填满了关于结福的事情。
            “管大哥,得知你平安归来,若琼真是好欢喜。你失踪的这段时日,若琼日夜担忧,怕你有什么万一,那我……我……”水袖遮面,她嘤嘤低泣起来。
            管心祐一脸怒意,结福的不识相打坏了他所有的好心情!
            原本他该对文若琼怜香惜玉地呵护,但现在他却只觉得她的哭声让人心烦意乱!坐在小亭里,他垂眼匀息,企图表现出疼爱,结果所能做的也只是忍住别当场发作脾气。
            文若琼啜泣半晌,察觉他什么反应也没有,又稍微拭泪,他依旧不动如山,场面不小心沉默起来。她美眸盈盈,楚楚可怜,轻道:
            “管大哥,你……你是在生若琼的气吗?一定是吧?都是我爹……擅自地否认你我婚约……当时我是反对的,只是、只是爹却仍不顾我的意愿,像今儿能来见你,也是瞒着他的……若琼没有和管大哥患难相恤,是若琼的不对……”说着说着,她又掉下泪来。
            管心祐忽然定定地望住她。
            他很仔细地看着她梨花带雨的美丽脸容。
            然后想起,结福从来没有当着他的面哭过。
            不管他多冷酷、多恶劣,他说了什么过份的话,或是令她遭受了什么样的难堪或委屈,她都从来没有在他眼前表现伤心。
            她,只会默默承受所有,始终毫无怨尤。
            说不出原因的,他搁在桌面的手,握紧成拳。
            “管、管大哥?”文若琼被他盯视地极不自在,柔唤着。
            “……若琼,”他总算开口,声音是沙哑而低沉的。“你钟情我哪里?”
            “咦?”没料他竟会如此露骨地询问,她霎时羞红了面颊。“这……”她看中的,是他的家世富有,面容俊美,青年才俊,加上尚无妻室,这些就很够了啊。
            “如果我是个身无分文又瘸腿的男人,你还会钟情于我吗?”
            “呃?可是……”文若琼慌忙看了一眼他的左腿。是可以治好的不是吗?她已经清楚打听过了呀。
            “你能够出去抛头露面,攒钱照顾我,或者扶我去茅房,帮我清理夜壶吗?”
            “夜……夜……壶?”一向待她温文体贴的他竟会说出如此粗俗用语,文若琼简直呆住。
            他的神色闪过一丝荒谬,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其它。
            “你做不到。”他肯定断言。
            因为,他对文若琼的感情,相同于文若琼对他的。
            他直到现在才察觉,他也不能为文若琼做到那样的地步……像是结福那样的地步。那么,这样的情感,是真?是假?还是一时半刻的错觉?
            他倾醉于文若琼的貌美,一旦她年华老去,不复以往,那么他还会爱她吗?一定是不会的吧!因为他根本就是只中意她的脸容而已啊。
            就如同他下落不明后,她也立刻撇清关系的道理相同。他和文若琼之问的感情,其实就是这么可笑和不值一哂。
            她的丽颜在他眼眸和心底模糊起来,就算是现在这般看着她,他也记不起当时初见那种情动的感觉。
            “管大哥,我——”
            “文姑娘,不论毁婚这件事是否出自于你或者你爹的意愿,我不会去追究,那也已经都无所谓了。”他平心静气地说道。
            她带点欢欣和希望。“那么,管大哥的意思是……”
            “我要再考虑。”他稳声道,毫无顾及她姑娘家薄薄的面子。“我承认我被你的美貌迷惑,也许一开始我们会很恩爱,当你的年轻和美丽褪去后,我却不会再疼惜你。”就像……他的祖母一般。
            在祖父过世之前,她孤独且寂寞;在祖父过世之后,她也无法解脱。
            “你可能会觉得我在找借口,但是,其实我对你的感情并不够真实,不要嫁我对你才是好事。”他自私地这样说着,和她成亲的意愿已经不再深刻。
            他是冠冕堂皇,或者猛然醒悟,那都不是最重要、他请人送走哭得极是不堪的文若琼,虽然就在眼前失去,竟是毫无所觉,如果割舍掉的是他的肉,或许还会更疼痛。
            他忽地想到结福那张丑面。很有冲动地想要见她,但不过早晨才和她说话,现在特地去找她,是不是太在乎了?
            莫名地又高傲起来,心想过些天或许换她自己出现……她的拒绝只是欲就还推,很快又会后悔……
            他硬是忍住,告诉自己别去理会。
            翌日,管心祐在书房处理商行事务,管令荑门也没敲就闯进来。
            “你的礼教实在不够好。”他对于她不叩门知会的行举相当不满。
            “对你臭小子需要什么礼教?”她都没要他磕头奉茶喊姑姑了。不想废话,她道:“我是要回去了,所以来道别。”其实早该走了,怎么说她也待了大半年了,真怕她那个丈夫会杀来要人。
            “不送。”他一挥手,简洁俐落。
            对于她的心结和态度,还是一时无法改善,有所回应已经是最大的进步。
            “你送了我才觉得天要塌了。希望跟你臭小子的孽缘到此为止。”她冷哼两声,脚步一旋当真要走,微眯眼,她又回过身补充道:“对了,毕竟是从你这儿带走的人,我想还是要说一声。我已经帮结福赎身,她以后就是我的人,跟着我一同回去了。”潇洒地摇摇手,云淡风轻。
            管心祐却甚是错愕地抬起睑,不禁大声道:
            “你说什么?!”
            “什么我说什么?结福当初进这儿卖身是五十两,我已经付给帐房两百两,从此以后她要喊我主子啦。”她算得很清楚,还给利息耶。
            “谁准你带走她的?!”他愤怒地丢开帐本,满心焦躁冲向她。
            要比凶谁不会啊?管令荑插腰,嗤道:
            “怎么?反正你当她可有可无啊,奴才缺一两个又没什么大不了,你不是一直都这样说的吗!”
            “你不可以带走她!我不准!”他激动得就要钳住她的肩,却不知怎地被她躲过。“她是我的人!”霍地咆哮出来,他心底却对自己如此剧烈的反应惊异不已!
            “可别动手动脚的。”管令荑呵呵一笑,随即挑眉道:“谁是你的人?你这臭小子就是这么傲慢,表现出一副厌烦人家的模样,现在又这么大声嚷嚷的想吓谁?我要把结福带走,可能呢,帮她许一桩好姻缘,才不继续在这里受你欺负。”最好做她儿子的媳妇儿。呵呵。
            帮她许一桩好姻缘?
            管心祐犹如被兜头浇水,全身硬直冰冷。想到她会对着某个男人温婉微笑,想到她稚嫩的声音会唤着某个男人的名,想到她会依偎在某个男人的怀里,想到她从此以后不再只为他,而会属于除了他以外的某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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