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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文这头忙着斡旋秦副主任案子一事，林国海那边雷厉风行按照贾达成的指示开始落实精诚化工项目相关问题，为了尽快把精诚化工项目落实到位县里专门成立了领导小组负责此事。项目落户分为三部分工作，首先是项目落户的审批必须得到市国土，环保部门的审批手续，此事由县委办主任冯九阳亲自负责。其次是项目用地的拆迁工作，此事由县公安局长亲自牵头负责。最后是相关资金准备工作，此事由县财政局长亲自牵头负责。
各单位分工明确责任到人后，负责各部门审批手续的冯九阳风风火火去了市国土局，谁知头一炮就没打响，市国土局的官方说法是，精诚化工项目不符合相关政策，不同意办理土地审批手续。冯九阳急了，他一个底下的县委办主任到了市里连根葱都算不上，根本没人搭理他的愤怒，连国土局长的面都没见着就灰溜溜的回来了，一回到普水县赶紧把紧急情况向领导做了汇报。
贾达成和林国海听冯九阳汇报了情况后心里也有些不得劲，市国土局局长名叫刘弘康，此人是退伍军官出身，性格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通过侧面打听消息此人当初被安排到土地局局长的位置上可能跟张市长背后支持有莫大关联，说白了，这人很可能是张市长的人。
既然刘弘康是张市长的人，在精诚化工项目土地审批上使绊子就不足为奇，市委和市政府两套班子领导存在不和谐由来已久，上次普水县代理县长陈大龙落选一事发生后让市长圈内一帮人纷纷义愤填膺，大家都是各为其主，有人让市长心里添堵底下人感同身受，刘弘康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刁难普水县贾达成一伙人自然是该出手时就出手！
贾达成心里明白，刘弘康作为市土地局长未必把自己这个县委书记的话放在眼里，精诚化工项目土地审批这一关过不去，底下各种程序便无从谈起，要想解决此事还得找压得住他的人说句话才行，他不敢怠慢当即拨通了吕阳伟的电话求援。
吕阳伟听了此事也有些挠头，市里别的部门领导都好说，偏偏那个土地局长刘弘康跟自己一向不对眼，两人一向是进水不犯河水，没想到这次因为精诚化工项目土地审批的事情碰上了。
“你先别着急，底下拆迁的工作可以先做起来再说，土地审批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吕阳伟在电话里对贾达成说。
“不行不行，土地审批手续没下来就开始拆迁就是没有手续违规操作，万一闹出什么事情来麻烦可就大了，要不还是等等吧。”关键问题上贾达成该有的尺度心里还是有分寸的，他知道吕阳伟是个官混子对很多程序上的事情不是很清楚，解释说：“土地审批不下来就是非法用地，一旦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做文章，那我这个县委书记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就别自己吓自己了，不就是让国土局批一块地嘛？我就不信这普安市里还有我吕阳伟办不成的事？”吕阳伟说出这样狂妄的话来也是有底气的，这些年仗着自己是市委书记侄儿表侄儿的身份他享受的特权多不胜数，对于解决此次土地审批一事自然信心十足。
“吕局长的意思是先建设后审批？这样不按规矩出牌能行吗？”
贾达成听了吕阳伟一番话心里也有些动摇，前两天精诚化工企业老总刚刚请他和吕阳伟吃过一顿饭，老总特意在饭桌上拜托两人项目尽快上马，对于生意人来说的确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工程早一天投产早一天收益，那次饭局上他和吕阳伟都收到了对方相当厚重的礼物。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贾达成心想着反正有吕阳伟在上头撑着，天塌下来也有个高顶着，项目一边等土地审批手续一边开始拆迁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兄弟，你那边该拆迁拆迁，该建设就建设，一切按照原定计划时间表安排，土地审批手续交给我来办就行，赶明我让人把审批手续给你送过去。”吕阳伟说话口气好像土地审批手续办理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这样的自信显然感染了贾达成，他对着电话开玩笑道：“那行吧，一切按照吕局长的指示办。”
吕阳伟放下电话后还真是认认真真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好好琢磨了一下这件事，思来想去他认为自己一个市招商局长跟那国土局长刘弘康平起平坐，从资历上来说人家还比自己老道些，万一找上门去碰了一脸灰回来传出去没面子，于是决定此事还得请当市委书记的叔叔出面说话才有把握。
刘国安听了吕阳伟一番汇报后也没把这事当什么大事，随口吩咐服务自己的市委副秘书长王大鹏（看过作者出版书《对局》的读者都知道，王大鹏在市发改委跟陈大龙是老对手，因为一卡通项目失败后被调整到市委任副秘书长调研员）出面处理此事。
在刘国安看来，一个小小的国土局长无论如何也不敢不给市委副秘书长面子，毕竟王大鹏是服务自己的身边亲信，刘弘康若是不给他行方便岂不是明里暗里跟自己这个市委书记过不去？一个处级干部敢跟市委书记唱对台戏，除非他是昏了头不想在官场混了。
周末晚，普安市梅园宾馆包间里，周武，陈大龙，刘弘康等人正吆五喝六喝个痛快，今晚的饭局是周武发起的，酒桌上全都是自己人气氛便显得尤为轻松，这帮人个个在本单位都是说一不二的主，每次出去应酬的时候大都被别人众星捧月巴结奉承着，如今被周武一个电话召集坐到这一桌上都放下了平常端着的领导架子。
说到官场饭局自古以来就是官员们交流感情加深革命情谊的最佳场所，这里头的道道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先说饭局的到场先后，权力越大的官员越是最迟到，对于位低者而言“等上级”是一条重要的官场原则，科长迟到几分钟，局长迟到半小时，权力越大的官迟到时间越久，位低者等位高者已经在官员心目中形成一种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再说到喝酒，有几句俗语说的好“领导干部不喝酒，一个朋友也没用；中层干部不喝酒，一点信息也没有；基层干部不喝酒，一点希望也没有；纪检干部不喝酒，一点线索也没有。”酒是饭局的精华所在，自古“无酒不成宴”没有酒的饭局就算不上是真正的饭局。以酒助兴，借酒消愁，酒还化解官员个人之间以前的恩怨，“一杯泯恩怨”，我敬你，你敬我，“酒肉穿肠过，交情心中留”，喝了酒，大家的感情自然也就会升温。
中国酒文化一向是文化百花园中的一朵奇葩，曹操煮酒论英雄，李白举杯邀明月，苏东坡把酒问青天，酒给了多少英雄豪杰不凡的壮举，赐予文化浓厚的生活气息，甚至有领导在选拔干部的时候把酒量当做一条重要标准，在不少领导脑中有这样一种观点，一个连酒都不喝的人哪能算是个人才？
酒桌上一番推杯换盏后，包间里的气氛慢慢活跃起来，国土局局长刘弘康自告奋勇给大家讲故事：
处长和漂亮的女秘书跳舞，舞曲跳到高潮点的时候处长有些激动下面居然挺立起来，女秘书觉察后问“你下面是什么？”处长急中生智回答“我下面是科长”，女秘书冲着处长翻了个白眼说：“官不大还挺硬！”
酒桌上众人配合“哈哈”笑了两声心里却都跟明镜似的，刘弘康行伍出身性格直爽酒量却不行，每每遇到这样的场合他会主动给大家讲笑话逗乐减少自己喝酒的几率，坐在一旁的陈大龙看出他那点小心眼，存心逗弄他：“刘局长，今儿难得跟周书记一块喝酒，怎么着也得四四如意吧？”
第40章扛着领导的招牌
“不行不行，大龙你知道我酒量小，万一当着各位兄弟的面喝大了丢人现眼不是？”刘弘康赶紧冲着陈大龙示弱。
“大不了你老兄再跟咱们来一段‘铡美案’嘛，咱们兄弟可是有阵子没一块喝酒了，幸亏今天周书记提供了这么好的机会，来我先敬周书记几杯，我喝完你随意。”刘弘康每次喝醉酒喜好喊一嗓子京剧，还得爬到桌子或者是沙发上唱才过瘾，一帮人在一起喝酒的时候没少见他那副耍酒疯的好笑场面，今天陈大龙仗着酒量大主动带头，刘弘康接下来要是不跟着一块向周武敬酒肯定有些说不过去。
“瞧瞧人家陈县长这气魄这海量，刘局长你好歹也要意思一下，要不大龙敬领导八杯你敬四杯，这算是对你特殊照顾了吧？”酒桌上众人看出陈大龙心思，这家伙今晚不把刘弘康灌醉不罢休啊，一个个不怀好意在一旁吆喝。男人一旦上了酒桌上恨不得把别人都喝趴下，轮到自己喝酒的时候竭力想办法躲闪，遇到劝别人喝酒的时候一个个热情高涨。
“行行行，大龙八杯喝完我就上。”刘弘康见今天实在是躲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往上冲，陈大龙干脆利落八杯酒喝完又把酒杯斟满，亲自捧起酒杯端到刘弘康面前。
“一干到底！两杯成双！三杯开怀！四四如意！”旁边有人起哄喊着顺口溜，刘弘康憋红了脸端起酒杯冲着周武要敬酒，尽管明知道这几杯酒下肚自己今晚肯定喝过量了，可面对这么一双双如狼似虎盯着自己的眼睛他宁可喝醉酒也不能丢份被人看扁。
眼看着刘弘康一仰脖子第一杯酒果然一干二净，酒桌上众人齐声拍手叫好，周武见刘弘康一杯酒喝下后满脸通红两眼满是红血丝，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差点栽倒心知刘弘康真是要喝高了，赶紧冲他摆摆手道：“行了行了刘局长，意思表达到位就可以了，咱们兄弟喝酒来日方长，都是自己人喝醉了就没必要了。”
“还是周书记最体恤兄弟，不像这帮人一个个每次都恨不得把老子灌醉！”周武这句话成了刘弘康救命稻草，他赶紧把陈大龙已经递给他的第二杯酒放到桌上，满脸感激神情冲着周武道。
“得了得了，大龙是觉的你京剧唱的好想要听你来一段。”旁边有人应和道。
“拉倒吧！你们就欺负老子嘴皮笨个个都帮着陈大龙捉弄我，周书记您是最明白事理的，您可得帮我说句公道话，他陈大龙酒量出了名的好还偏要跟我斗酒？这不成了那什么‘煎饼何必急’吗？”
刘弘康真是喝多了，好好的一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从他嘴里说出来连“煎饼”都冒出来了，众人又是一阵前俯后仰哈哈大笑，连周武都忍不住乐的合不拢嘴。
“刘局，我跟你说句实在话，官场上的事情可不像你在部队，大家直来直往一杯酒喝下去把该说的话都敞亮了说，官场更像是袖子里玩火，你老弟学着点吧，咱们这一桌上包括大龙在内可都是摔过多少跟头才磨练到今天这地步，就这上次还因为代理县长转正的事情在底下栽了个大跟头呢？这里头的学问大了去了，你可得费点心慢慢琢磨。”
听周武提及陈大龙县长落选的事情，酒桌上一下子像是火星点燃了一团干柴，人人争先恐后发泄不满道：“大龙这回落选肯定是贾达成那混蛋背地里玩手段，那样的官混子也能坐到普水县委书记的位置上？这不是为害一方百姓吗？某位领导这些年用人唯亲，不知道挡了多少德才兼备好干部的晋升之路！”
“谁说不是呢？近几年市里大项目上马不少，全都是形象工程花架子，你们瞧瞧市区繁华路段的主干道，拆了又铺，铺了又修，这样反反复复好几回了，严重影响了老百姓的出行生活，弄的百姓怨声载道敢怒不敢言。”
“你们抱怨又有什么用？领导嘴巴大，人家手里有权想提拔谁当县委书记都行，一句话把自己侄儿火箭提拔年纪轻轻就当了招商局长，咱不说那位吕局长其他各方面素质怎么样？瞧瞧他招商的那些项目，精诚化工这种早已被南方政府淘汰禁止落户的项目居然当成宝贝引进来，这哪是为地方经济招商服务，分明是存心害当地老百姓从此没有好日子过。”
听到众人提及精诚化工项目一事，刘弘康扭头转向坐在自己身旁的陈大龙悄声说：“昨个贾达成派人到国土局来，说是要为精诚化工项目审批一块用地被我当场给驳回去了。”
陈大龙之前早听说了这消息，此时脸上却装出头一回听到消息似的惊诧表情说：“你老兄胆子也忒大了，得罪了贾达成可就相当于得罪了他后面那座靠山，万一有什么不妥你想过后果没有？”
“放心吧！有人想动老子这个市土地局长还得经过省国土厅领导点头才行，老子不信贾达成这帮人有能量通到省厅。”刘弘康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继续说：“周书记交代过了，他说市委换届时间就快到了，这种时候省委省政府多少领导眼睛都盯着普安市呢，有任何风吹草动省里相关领导看在眼里，这种节骨眼上没人敢随便搞出吸引人眼球的大动作来。”
陈大龙听到这里感激眼神投向周武，说真心话老领导对他的确是关怀备至，自己正发愁怎么跟刘弘康沟通关于精诚化工土地审批问题，老领导已经提前帮自己铺好路做好工作了。
“唉！这年头想把工作干好真是越来越难了，难就难在那帮人压根没把群众利益当回事啊？你说我陈大龙在普水县拼死拼活还落得个代理县长没转正的结果，我图的又是什么呢？”刘弘康见陈大龙颓丧摇摇头伸手拍了一下他肩膀道：“放心吧，老天有眼，干事对得起自己良心就成。”
“再说了，他们引进重污染项目原本就是严重违法环境保护法的行为，老子不同意审批精诚化工企业用地那是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就算是刘国安亲自来说情也没用。”刘弘康继续说。
听刘弘康提到“法”这个字，陈大龙脸上淡淡笑了一下，在官场这些年他慢慢琢磨出一些法律和人情之间的道道。
国内到底是“法”大还是“人”大？这个问题肯定让很多法学专家也感到难以作答。就在上一周的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栏目还报道了一个案例：某地市委市政府成立经济协调小组，凡是涉及本地某大型企业的案件需要强制执行财务纠纷之前，一律必须经过协调小组领导研究批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