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豪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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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豪侠-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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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秋华身后。
  四枭先前目中生光,狠狠地打量两女,但听说是铁笔银钩的爱女,似乎泄了气,不再打
量两女,目光在秋华身上集中。
  秋华在丈外止步,长揖为礼,从容地说:“江湖后学吴秋华,参见诸位前辈仙长。”
  四枭懒得回礼,四双怪眼厉光闪闪,狠狠地在秋华浑身上下转。久久,虎枭方向铁笔银
钩问:“敖兄,令媛想必是一时好奇,前来见识贫道们的剑阵,不必怪她们冒失。其实,贫
道的剑阵并不怕人看,更不怕有人偷招,即使剑道通玄的行家,也无法看出剑阵的奥秘来。
呵呵!想不到敖兄居然有两位如花似玉的千金,可喜可贺,不知有婆家了么?”
  铁笔银钩喝令两女先向四枭行礼,然后说:“琳儿已结婚数载。次女年仅二八,还没有
婆家,还得请诸位道长留意哪!”
  “呵呵!一句话,包在贫道身上。”虎枭怪笑着说。
  “咦!这位吴施主人才出众,气概不凡,器宇风标大佳,不错嘛!”豹枭欣然地说。
  “仙长过奖了,晚辈为人愚鲁得很呢!”秋华欠身答。
  “你闯荡江湖多少年了?”虎枭问。
  “晚辈行道江湖将近十年。”
  “怎么咱们从未听说过你的名号?”
  “晚辈庸碌,近两年方闯出名号来。”
  “你多大了?”
  “晚辈二十出头,十岁便在江湖流浪。”
  “你有何防身绝学?”
  “晚辈善用柳叶飞刀。”
  “兵刃呢?”
  “晚辈用剑,也用刀。”
  虎枭向豹枭挥手示意说:“老二,将剑给他,咱们看看他的艺业。”
  豹枭拔剑抛过叫:“接着,掏出你的真才实学来。咱们这次重出江湖,志在广结同道共
谋富贵,看看你配不配跟随咱们闯天下。”
  四枭要秋华献艺,其实是要摸清他的底,只消演练一套剑法,老江湖便可从剑法中看出
门派出身来。
  秋华聪明机警,当然知道对方的用意。好在他的恩师所学广博,曾经专为他创下一套装
点门面的剑法。所谓装点门面,那是说专供那些想探底的人看的。严格的说,那该属于舞,
而不是真正用来拼斗的剑术。虽说是舞,但从手跟心法步中亦可看出功力,并不简单。
  他接过剑,退后丈余,说声“遵命”,从容再上前献剑,然后疾退而回,剑诀一引,立
下了门户。
  他的剑法共有四十九招,当然他不敢藏私,以免被看出破绽,札实地凝神运气,剑动罡
风发,前出“花中吐蕊”,后发“回头望月”,手眼心法步丝丝入扣,六合如一,从容舞完
四十九招,神定气闲地收势上前行礼,呈上长剑欠身道:“晚辈献丑了,见笑方家,尚请诸
位前辈不吝指教。”
  虎枭直摇头,说:“不行,不行,到底不是出自名门,全是下乘手法。但也有可取之
处,你的内力修为已经有很好的基础,意神控制由心,只消略加指点,便不难日进千里。
你,大概有了五成火候,令师何人?”
  “晚辈艺自家传。剑术刀法,皆由家父亲炙。”
  “令尊何人?”
  “家父安恕公,曾在山东振远镖局任赶车把手。”他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什么?你父亲在镖局中干活的?”虎枭变色叫。
  “家父一生潦倒,任赶车把手等于贱役,一生不得志,只干了三年便丢了饭碗。不然的
话,晚辈小小年纪,岂会沦落江湖?”秋华不慌不忙,从容地说。
  赶车把手不是镖师,按规矩决不和劫镖的人动手,能将车赶跑就赶跑,跑不掉将车一
停,丢掉缰放下鞭,一概不管,劫镖人也就按规矩不和车把手为难,虽然吃的是镖行饭,却
不算是跟黑道朋友作对的人。
  虎枭果然不再追问,虎目一翻,大刺刺地说:“跟随贫道闯天下,贫道传你两手绝活,
怎样?”
  秋华断然地摇摇头,说:“追随前辈闯天下可以,学两手绝活不行。”
  “怎么?你……”
  “家有家规,门有门风,未得家父允许,晚辈不敢投师学艺。”秋华振振有词地说。其
实,他对四枭的艺业毫无兴趣,论真才实学,四枭比他的恩师差远了。唯一可学的是四绝剑
阵的袭击手法。但四枭显然不会将四绝剑阵相授,而且经过刚才的目击经过,他对剑阵的错
身、换位、掩护、截击等等妙诀,已摸索出些少门径,假始能追随恶贼们一段时日,再能目
睹他们与人交手,他深信有把握参透其中奥秘。同时他必须保持自己的狷狂风度,岂能随随
便便跟人学艺?
  毒爪搜魂看不顺眼,喝道:“好小子!你竟敢不知好歹,不识抬举,平白放弃这种大好
机缘,你是何居心?”
  虎枭含笑摇手阻止毒爪搜魂发威,说:“贺兄,别怪他,年轻人存有门户之见,理所当
然,只怪老一辈的人愚昧,成见太深,不仅本身不求进益,固步自封,更扼杀了下一代精益
求精的欲望,难怪他们只能抱残守缺,庸庸碌碌过一生。小辈,你答应随贫道闯天下了?”
  “惟前辈马首是瞻。”秋华装得毫无机心,欠身回答。
  “那就好,你可以走了。”虎枭挥手说,转向铁笔银钩道:“敖兄,贫道争取敖兄的客
人,幸勿见怪。”
  铁笔银钩已被四绝剑阵所镇,怎敢说个不字?强笑道:“道长抬举他,乃是他的缘份,
兄弟也替他庆幸哩!走!咱们到秘室详谈。”
  虎枭向秋华叫:“吴秋华,今晚二更初,带上你的兵刃,随贫道到城中一走,见识见
识。”
  “是,晚辈听候驱策。”秋华欠身答,行礼告退,偕两位姑娘走了。
  他心中稍定,总算有机会离开了,晚上到城中走走,可能有助入云龙一臂之力的机会,
万一不对劲,尽可一走了之。
  就此一走了之,他委实不甘心,偷鸡不着蚀把米,丢了五百两黄金和马匹行囊,未免太
不值得。他心中不住打算,暗中已有所决定。
  小小的眉县城只有数百户人家,陌生人到了此地,确是无所遁形,决难逃过暗桩眼线的
监视。
  穿云拿月一群人,寄居在城东姓万的两栋大宅内。据眼线说,入云龙与华山老人先后赶
来会合,仍然落脚在万家。至于那群神秘的女人,依然下落不明,她们匿居城廓,经常秘密
变换住处,不易跟踪。
  终南木客和翻天鹞子、天残丐三伙,则落脚在城北的客栈内,四出探索秋华的行踪,也
彼此互相监视,各怀鬼胎。他们已知道入云龙到了眉县,却不知入云龙已查出铁笔银钩的身
份,事不关己,他们不想过问。只是,翻天鹞子兄弟俩心中有鬼,深怕入云龙查出他们的底
细,因此小心翼翼不敢大意,严禁爪牙们在外招摇,尽可能少与白道英雄照面,以免横生枝
节。
  二更正,三批人马先后离开了孔公寨。第一批八匹健马,八骑士是四枭、秋华、铁笔银
钩和两名敖老贼的亲信。第二批是四大天王、六月飞霜、智多星与两名得力悍贼,也是八人
八骑。秋华还没见过四大天王,无缘识荆。
  第三批人数最多,将近三十名之多,由毒爪搜魂率领,除了敖忠留守之外,请来的黑道
朋友,以及寨中的精锐,大部分高手全在内,负责临机策应,实力相当雄厚,足以和入云龙
一群人放手一拼。
  前两批人马,在城外西面的西望亭会合,然后分手行事,坐骑交由在附近潜伏的小贼看
管。第一批负责袭击万家,由一名眼线领路,先至万家的北首小巷会合监视的暗桩,准备下
手。
  第二批人由眼线带着,绕道奔向城南,南大街的武功客栈中,住了一批入云龙请来助拳
的朋友,这些人决不可轻易放过,预定由四大天王一一加以搏杀,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事
先已将对方的底细摸清,下手的大计策划得十分周全,志在必得,预计将可一战成功。
  铁笔银钩亲自偕同眼线走在前面,四枭在中,秋华跟在四枭身后,两名亲信断后。九个
人展开轻功,飞渡土城墙,从偏僻处越城而入,到了西大街的南面小巷,已经是三更初正时
分,街上除柝声之外,看不到半个人影。
  犬吠声此起彼落,这些畜生委实讨厌。
  秋华心中暗暗焦急,替入云龙担上了心。他对入云龙不陌生,江湖上有关人云龙的行侠
轶闻流传甚广,是侠义英雄中不可多得的名宿,名号响亮,与武林五老齐名,艺业甚是了
得。以一比一,入云龙当然不在乎四枭,但如果想在四绝剑阵中侥幸,却又势不可能,因此
他替入云龙担心,像入云龙这种可敬的侠义英雄,不该死在四枭之手,他必须为入云龙尽一
分心力。
  在万家北首的小巷中,铁笔银钩的眼线们事先已占用了一座小屋,不分昼夜监视着万家
的动静。据眼线说,入云龙一群人自抵宅后,始终不曾外出露面。宅中入暮关门,不见有人
外出活动。这几天,先后来了八批人,总数约在二十人之多。即是说,万家该有五十余名老
少了。
  穿云拿月带来的三十余人中,有十余名妇孺。第一次冲突,伤了五六名壮汉。因此,事
实上能和江湖高手相搏的人,最多只有三五个人而已。连穿云拿月也不配和铁笔银钩动手,
其他的人可想而知。所以穿云拿月所带来的三十几个人,不但派不上用场,反而是累赘。后
来的二十人中,已知的人物只有入云龙和华山老人,其余的必是无名小辈,何足道哉?铁笔
银钩胜算在握,所以倾巢而至,志在必得。
  虎枭开始领先而行,从万家的右邻接近,站在瓦面向灯火俱无的两幢宅院打量。片刻,
指着二进院向铁笔银钩低声说:“敖兄,贫道在二进院的瓦面相候,你与吴小施主及两位伴
当入屋,引他们出来。看房屋的格局,入云龙与华山老狗,必定住在二进院中,走!”
  铁笔银钩鹰目炯炯的向下打量,天字中浓云密布,星月无光,看不真切。他向秋华举手
一招,像鸿毛般无声无息飘身而下,到了天井旁,闪电似的藏身在院门旁。
  秋华接着飘下,贴身在壁角中。
  两个悍贼左右一闪,把守住前院的后院门,手按剑把行功戒备,准备截杀闻警奔出接应
的人。
  怪!宅中声息全无,寂静如死。
  小窗的缝隙中,透出一线昏暗的灯光,可能是厅中的长明灯所发的光芒。
  铁笔银钩没打算偷袭,但老奸巨猾不敢大意,贴在窗缝上向内瞧。
  妙极了,厅中有一个仆人打扮的花甲老人,正在剔亮神案上的长明灯,一面挑起灯芯,
一面向厢房叫:“年福老弟,是时候了,该起来啦!宗老爷子和柯爷在老槐冈大会群雄定计
进袭孔公寨,这时该饿了,要咱们三更正将点心送到,再不走可就晚啦!挨骂事小,误了他
们的五脏庙要事,咱们罪过哪!”
  “来啦来啦!沈老爹,穷叫什么?吵醒了邻居才是罪过呢!”房中有人回答,中气充
沛,可能是个壮年人。
  铁笔银钩一怔,宗老爷子当然是指华山老人宗政奎,柯爷该是入云龙柯贤,监视的人明
明说万宅的人不曾外出,怎又到了老槐冈大会群雄了?老槐冈在南门外三里地,那是一座平
冈,长了不少老槐树,冈的西端有一座破败的大树将军庙,附近别无村落,荒草迷径,古槐
阴森,是一处相当荒僻的所在,冈南还有一座乱葬冈,白天也鬼打死人,晚间更不消说了。
  老贼心中暗惊,难道说,入云龙已知他今晚要来,事先躲开了不成?
  他招来秋华,附耳说:“你监视屋内,我去知会道爷们一声。”
  秋华已听到老仆人的话,说:“敖前辈,这样吧,晚辈跟他们走一趟老槐冈,探明后再
回来禀报,怎样?”
  “不行!”老贼断然地说,稍顿又道:“等送点心的人离开后,咱们先入屋看看,如果
确实没有人,再跟踪送点心的人到老槐冈不迟。”
  说完,拉了一名悍贼退走,纵上瓦面会合了四枭,略一商量,四枭开始伏下隐起身形,
派悍贼速去知会第三批负责接应的人前来会合。
  不久,后院中出现了两个挑着担子的黑影,举步如飞,沿着小巷抄出,直奔南面城根。
  铁笔银钩一面派悍贼跟踪,一面立即撬门而入,与秋华狂搜二进院。
  所有的房间全是空的,鬼影俱无。老贼经验丰富,立即判断该老仆的话不假,不再多
留,出屋发出一声暗号,循两黑影的去向急追。
  秋华仍跟在四枭身后,心中疑云大起。他不像老贼奸猾,只凭情理判断,觉得其中疑云
重重,感到老仆的话说得未免太巧。同时,以他的眼光看来,那位老仆神态安详,举止从
容,决不是低三下四的人。再说,江湖中人饿上三两无平常得紧,何必在夜间送点心?既然
在城外大会群雄,难道不会预先准备食物?犯得着派人出城送食?
  他心中一宽,但也感到些许异样的紧张,心说:“饶你敖老贼好猾似鬼,也可能吃亏,
入云龙已布下天罗地网,引贼入瓮,我夹在其中,说不定要倒霉,大意不得,我得善自为
谋,免得受到池鱼之灾,划不来。”
  两个挑担子的黑影穿街越巷,脚下不徐不疾,在狗吠声中,到了近西门处的城根下,似
乎不知身后有人跟踪。
  土城墙高仅丈余,内侧的防跌女墙甚矮,可看到城头的光景。太平盛世,除了城楼之
外,没派有巡城的人,连更夫也踪影不见。
  两黑影突然飞跃而上,肩上的担子毫不碍事。
  秋华心中一震,心说:“老天!这两个家伙如果是仆人,鬼才相信。”
  铁笔银钩鬼迷心窍,依然毫不醒悟,急起直追。
  越过城墙,两黑影身形突然加快,去势如劲矢离弦,越过麦浪似海的田野,奔上了荒
郊。
  后面五六十丈,四枭奋起急追,全力施展。铁笔银钩的轻功似乎要高明半分,与四枭齐
头并进。跟来的那位悍贼,跑得气喘吁吁,渐渐落后。
  秋华只用七成真力施展,但却装得是全力奉陪,而且十分逼真,额上见汗,脚下有点
乱,气息不稳定,紧跟在四枭身后,徐徐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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