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豪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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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豪侠-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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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残丐站起哼了一声,沉下脸说:“对不起,我老花子可不愿和那个老怪物打交道,敖
兄,兄弟先行回避,咱们的事以后再谈。”
  铁笔银钩一怔,问:“郝兄,大家都是朋友,见见何妨?兄弟与司徒兄也仅是曾有数面
之缘的朋友而已,他既然来了,也是大家攀攀交情的机会,郝……”
  “那老怪物出名的孤僻古怪,自命不凡,我才懒得和他打交道攀交情呢。”天残丐抢着
说。
  “这……兄弟无法勉强,那么,请先至客舍安顿。”
  仆人请两个老花子移驾西厢,翻天鹞子兄弟俩却不走,在厅中坐候。
  铁笔银钩带了仆人出厅迎接来客,不久,伴同着三位客人入厅。
  终南木客司徒林果然名不虚传,丑得令人心惊。乍看上去,像煞了城隍庙中泥塑木雕的
鬼王,满脸横肉,黑中泛紫,灰白虬须乱七八糟,三角怪眼冷电四射,狮子大鼻獠牙嘴,高
大雄壮,足以吓破小朋友的胆。腰带佩着剑,手上点着风磨铜打造的寿星杖,大踏步入厅。
  他的两个师侄南五台双豪伤已养好,风采依旧,甚至神情上比在宜禄镇时尤要乖戾三
分。
  花家兄弟客气地离座迎客,客套地抱拳拱手,含笑相迎。
  终南木客冷冷地颔首,算是打招呼,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大概是想用微笑回报,但
却显得更为狞恶傲慢,这种神情极易引起纠纷和误解,难怪两个老花子不愿与他朝相了。
  铁笔银钩抢前两步,替双方引见道:“这位是终南木客司徒兄林。那两位是司徒兄的师
侄南五台双豪赤练蛇展亮,天蝎周耀。”
  翻天鹞子再次拱手,抢着笑道:“在下斗门镇花明,匪号是翻天鹞子,那位是舍弟展翅
大鹏花芳。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幸遇司徒兄,真是三生有幸,咱们虽是近邻,可惜无
缘识荆,彼此……”
  终南木客用一声冷哼打断翻天鹞子的话,阴森森地说:“老夫所认识的人,皆是武林中
名号响亮的人物,但却不认识你们,而且也不想认识。”
  老家伙的话太令人难堪,不但翻天鹞子愤怒,主人铁笔银钩也脸上挂不住,脸色一变,
不悦地说:“司徒兄,你这种态度,不是令兄弟为难么?花家兄弟总算是兄弟的朋友,俗语
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咱们江湖人见面,除非是辈份已明,不然彼此皆以兄弟相称,何
必令人难堪?彼此间……”
  “哼!老夫此来,不是为交朋友而来的。”终南木客冷笑道。
  铁笔银钧也冷哼一声,说:“原来阁下是找麻烦来的。请教,阁下是冲着谁而来?是为
了花兄呢?还是我敖某?”
  “老夫前来尊府,只是按江湖规矩前来……”
  “喝!司徒兄有点前言不符后言,刚才阁下不理睬江湖规矩,开口得罪人,这时却说是
按江湖规矩移玉枉顾寒舍,委实令兄弟莫测高深。好,请坐,在下洗耳恭听,听听阁下有何
见教。”
  “敖兄,愚兄弟暂行告退。”翻天鹞子愤然地说。
  铁笔银钩却摇手相阻,笑道:“呵呵!花兄且小留片刻,如果兄弟所料不差,或许司徒
兄此来,与贤昆仲有关,何不坐下谈谈?”
  终南木客大马金刀地落坐,南五台双豪在椅后左右叉手而立。
  终南木客冷冷地扫了花家兄弟一眼,冷冷地说:“两位最好听听,老夫的事,正与两位
有关。”
  翻天鹞子阴沉沉地坐下,冷笑道:“花某虽然不才,但也并非怕事的人。在下与尊驾素
不相识,想不到居然幸获尊驾垂青,真是三生有幸。”
  终南木客似乎改变了态度,不再理会翻天鹞子语中带刺的话,向主人铁笔银钩说:“老
夫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来确是有事请教。敖兄是眉县的主人,在江湖上颇负盛名。”
  “好说好说,司徒兄过誉了。”铁笔银钩欣然答。
  “因此,老夫在贵地办事之前,特地登门拜望,同时希望敖兄谅解,不加干涉,以免有
伤和气。”
  “司徒兄言重了,但不知……”
  “请问敖兄,可认识一个四海游神姓吴的人?”
  铁笔银钩点点头,说:“听说过这个人,听说是一个江湖后辈,亦正亦邪,亦侠亦盗,
仅是闻名而已,没见过这个人。”
  花家兄弟脸色一变,但没开口,两人互相一打眼色。
  终南木客冷冷一笑,似乎心中一宽,说:“那好办。老夫在贵地对付这小辈,他既然不
是敖兄的朋友,即使他也按江湖规矩前来尊府拜会,敖兄也不至于庇护他吧?”
  铁笔银钩有点为难,他不能答应。如果秋华按江湖礼数在途经眉县时,以同道的晚辈身
份前来拜会时,那么,他必须尽东道主人的礼数,负责让客人安全离境。这是江湖规矩,是
成名人物极为重视、而且乐于遵守的规矩,既可以抬高自己的身份,也可以显出自己的江湖
地位高低。可是,这家伙对终南木客不无顾忌。同时,他到底不是什么英雄人物,三思之
下,决定不能因为一个江湖小辈,而与大名鼎鼎的终南木客结怨,笑道:“司徒兄但请放
心,兄弟自不会因一个江湖小辈,而影响咱们的交情,兄弟对司徒兄的事,决不过问就
是。”
  “如果那小辈前来……”
  “兄弟不在家,他前来并无好处。”
  终南木客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说:“那么,老夫放心了,多领盛情,容后图报。”他转
向花家兄弟狞笑道:“阁下从西安跟着那小辈,老夫对你两人的用意,一直猜不透其中秘
密。老夫话讲在前面,不管你们打他的主意也好,暗中保护他也好,老夫的事,不许你们干
预或从中破坏。”
  翻天鹞子冷冷一笑,沉声道:“在下好不容易盯上了这笔买卖,花了六天工夫跟到此
地,先一步前来拜会敖兄,便是想获得敖兄的协助和方便。如果阁下与那小辈有交情,在下
兄弟当然没话说,冲着阁下的金面,在下算是白跑了一趟。但阁下如果也想找那小辈的晦
气,那么,对不起,人是在下从西安盯上的,当仁不让,在下决不放手。”
  终南木客阴森森地狞笑,冷冰冰地说:“那么,咱们走着瞧好了。”
  铁笔银钩听口气不对,赶忙接口道:“两位请勿意气用事,可否将有关那位吴姓小辈的
事说来听听看?凡事总有个商量余地。何必各走极端伤了和气?”
  翻天鹞子冷笑一声,说:“兄弟且将此事道出,请敖兄主持公道。十天前,愚兄弟从河
南回陕,在灵宝附近做一笔买卖,碰了大钉子,不幸遇上了武林五老之一的天涯孤客娄中谋
老匹夫,几乎丢掉了性命,空手而回。本想在西安老相好处散散心,住几天再回斗门镇避避
风头。一住三天,却无意中发现东关长乐坊徐家,在天宝钱庄用大批银子兑换了两千余两黄
金。兄弟早知徐家富敌国,但却不知他居然能一次兑换这许多黄金,不免心中起疑,便留下
了心。第三天,兄弟发现这位年轻人从侧门一早单人独骑离开。不是兄弟吹牛,坐骑只消带
上三百两金银,决难逃过兄弟的眼下。从这位年轻人的坐骑看来,他至少带了五百两以上的
黄金。老实说,谁见了五百两金子而不眼红,他就不是我辈中人。因此,我兄弟便跟下来
了,在盩厔巧遇神手擎天方行兄,方知这位年轻人是近两年崭露头角的四海游神吴秋华。愚
兄弟不在乎他是什么人,反正他鞍袋中多的是黄金,咱们决不放弃,任何人也休想愚兄弟拱
手送人。”
  “六天来你阁下竟未能及时动手,已没有阁下的份了。”终南木客冷冷地说。
  “那小畜生不知是否有毛病,第一天便赶了一百五十里,第二天咱们在前途埋伏等他,
却等了空。原来他在盩厔遍访当地名胜游山玩水,一住五日,游遍李老君升天的太微峰、姜
维岭、黑凤山、骆谷、五福山、吕公洞、玉女洞等地,附近四十里内的名胜都被他走遍了,
昨天方沿强弩谷的强谷河北行。咱们兄弟等得好苦,也找得好苦,没料到这小辈如此难缠,
不知他是否已发现咱们的图谋,因此作弄咱们?这是咱们未能早早动手的原故。算行程,小
辈今天该到贵地,因此愚兄弟先到敖兄府上拜会,请予方便,想不到可徒兄竟然半途插上一
脚,未免有点不合道义。”翻天鹞子朗朗而言,意甚不悦。
  铁笔银钩心中怦怦跳,五百两黄金令他心动了,向终南木客装腔作势地问道:“司徒
兄,兄弟问一句不识进退的话,尚请兄台勿怪。”
  “你说说看?”终南木客冷冷地问。
  “司徒兄并非我道中人,难道也是为了那五百两黄金……”
  “你这是什么话?”终南木客怫然抢着问。
  “司徒兄休怪兄弟失礼,事实是兄弟惑然不解,如果真是为了区区黄金,兄弟认为彼此
大可商量,何必……”
  “老夫不是为了区区黄金而来。”
  “那么,司徒兄……”
  “老夫要那小辈的命。”
  “不是为了黄金?”
  “老夫要黄金何用?再说,老夫并非谋财害命的人,正如阁下所说,老夫不是贵道中
人。”
  铁笔银钩不以为忤,呵呵大笑道:“这件事,兄弟认为彼此毫无利害冲突,何必彼此伤
了和气?兄弟不才,愿替双方做鲁仲连。”
  “你的意思是……”
  “兄弟认为,此事毫无伤和气的必要,反之,却是彼此携手合作的大好机会呢!花昆仲
是要他的钱,司徒兄要他的命,双方携手合作,得其所哉,岂不两全其美?”
  西厢门突然踱出两个老花子,大概他们随仆人至西厢客房安顿之后,重行出来藏身在门
后偷听了许久啦!
  天残丐领先踱出,冷笑道:“敖兄的解决之道,虽则极有道理,只怕有人不肯呢!”
  “有谁不肯?”铁笔银钩讶然问。
  “当然第一个不肯的人,是武林奇人终南木客罗。”天残丐冷冷地说,在一张大环椅上
自顾自坐下了。
  “他们是什么人?”终南木客微愠地向铁笔银钩问。
  “区区天残丐郝真。”天残丐冷笑着自报名号。
  “在下阴手黄梁。”阴手黄梁倚在案桌旁笑着接口。
  “唔!咱们少见。”终南木客有点戒意地说。
  “司徒兄是武林奇人,非正非邪,非侠非盗,算得上是不受任何人左右的高手奇士,咱
们自然少见。所以在下认为,敖兄所说携手合作各取所需、各得其所的办法,有点行不通,
司徒兄岂肯降尊纣贵与咱们这些江湖败类同流合污,自损声誉?因此在下说第一个反对的
人,将是司徒兄。”天残丐口齿伶俐,词锋相当锐利。
  铁笔银钩听出他话中另有用意,抢着问:“郝兄,难道其他还有反对的人?”
  “不错,第二个便是区区在下。”天残丐坦然地答。
  “你?”
  “嗯。”
  终南木客冷哼一声,沉声道:“老夫不在乎什么人出面阻扰,吴小辈是老夫必欲得之而
甘心的人,谁要是抢先下手、咱们便在艺业上见真章。”
  天残丐也冷哼一声,拂动着短了八寸的半残左手,徐徐站起,沉声道:“要论谁先跟
踪,第一个先盯上吴小辈的人,该是区区在下,第二位方是阴手黄梁兄。兄弟在邠州宜禄镇
便钉上了他,正要下手之时,恰好碰上四神中的旱天雷,偕大批高手不期而至,在下只好先
行回避,便北上宁州邀请黄兄。不料返回宜禄时,小辈已经先遁。咱们追踪至西安,在小辈
的同行人小白龙身上找线索,在小白龙的朋友东关徐家,果然等到了他们。本来,咱们要的
是吴小辈和小白龙,但却估料错误,满以为两人必定同行,由吴小辈先行出城,小白龙后一
步追上,所以仅盯上吴小辈,平白让小白龙溜走了,他们并非同路。这几天咱们迟迟未下手
的原因,是希望吴小辈之所以在盩厔留连,必定是等候小白龙前来会合,咱们希望将他们两
人一起弄到手。司徒兄要小辈的命,花兄昆仲要小辈的财,在下岂不是要喝西北风么?因此
在下反对。”
  “那么,郝兄又为了什么和吴小辈过不去?”铁笔银钩问,接着笑道:“看来,吴小辈
真是走了亥时运,有这么多当代名宿等着他,大概他只能活这么大岁数了。”
  天残丐摇摇头,说:“这点恕兄弟不能言明,总之,吴小辈身上怀有极为珍贵的宝物,
咱们必须活擒他,将那些室物逼出来。他所带的金银,兄弟倒不想多计较,但司徒兄如想将
他击毙,在下却不能答应。”
  终南木客重重地哼了一声,狞笑道:“谁不答应悉从尊便,咱们各行其是,谁不愿意,
按规矩离开敖当家的府第后,便可知道谁倒霉了。”
  天残丐向外走,冷笑道:“好,你认为你终南木客吓得倒我姓郝的?未免太天真了些。
敖兄,兄弟告辞。”
  翻天鹞子兄弟也站起说:“咱们各行其是,一言为定。敖兄,打扰了,咱们告辞。”
  铁笔银钩有点烦躁,叫道:“朋友们,且稍安毋躁,听兄弟为诸位调解,如果认为兄弟
调解不当,再各行其是,并未为晚。你们彼此皆只知有己,不知有人,盛气相争,各走极端
并无好处,岂不是令兄弟为难么?请坐请坐,让兄弟说两句话,好不?”
  众人气虎虎地坐下,彼此怪眼彪圆,怒目相向。
  “敖兄有何高见,兄弟愿闻。”天残丐冷笑着说。
  “诸位,你们一方要财,一方要命,一方要物,算起来并无多大的利害冲突。愚意认
为,诸位何不先擒下吴小辈?花兄要财,由郝兄逼出所要物的下落,然后将人交与司徒兄要
他的命,岂不是三全其美么?”
  终南木客重重地哼了一声,不悦地说:“为了一个小辈,如此兴师动众,日后传出江
湖,咱们还用叫字号称人物么?”
  天残丐撇撇嘴,尖酸地说:“那么,除了要令师侄出面叫阵之外,咱们在座的人,谁也
不配和吴小辈动手,你阁下要他的命,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么?你阁下珍惜羽毛,重视
虚名浮誉,那好办。咱们这些人都不在乎声誉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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