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豪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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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豪侠-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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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大爷懔然地摇头,一字一吐地说:“大丈夫敢作敢当,岂会让小女出面承当在下的罪
孽?牧场是辛某所创,任何过错皆必须由辛某担承,与小女无关。牧场自即日起,交由舍弟
经营,所有牧奴及奴仆,皆以公平相待,去留听便,恢复自由之身。辛某任由两位处治,千
刀万剐决不皱眉。”
  “爹!”姑娘颤声叫。
  秋华冷笑一声,冷冷地说:“你说得倒好,可是在下却没有这种打算。”
  “吴爷的打算是……”辛大爷抽着冷气问。
  “在下的打算是从令媛身上报应,可不想让你一死了之,免得便宜了你。”
  “我跟你走。”姑娘大声答,向秋华走近。
  秋华瞥了她一眼,冷冷一笑。
  辛大爷呼出一口长气,闭上双目说:“孩子,爹不会负你,你先走一步,爹先回家。”
说完,扭头便走。
  秋华拉了辛姑娘的手,说:“走,先跟我到昭仁寺。”
  辛大爷一群人回到寺前,各自去牵自己的坐骑,将被双凶击毙的保镖尸体捆在马背上。
  秋华将辛姑娘推出,沉声道:“你的事以后再说,回去尽快召集近半年来从庆阳府一带
买来的牧奴,在下有事要找他们。给你们一次自新的机会,看令尊是否有改过的诚意。”
  辛姑娘感到意外,怔住了。
  秋华和小白龙大踏步离开,牵了坐骑入寺而去。小白龙在寺门扭头叫:“辛场主,明晨
在尊府见,今晚你们可以安枕了。”
  安顿好坐骑,两人以目光示意,立即开始搜寻修罗姹女的踪影。
  修罗姹女已不见踪迹,平白失去了形影。
  两人搜遍全寺,牵出坐骑绕镇北驰向镇东的梁公庙,要找西海怪客通消息。
  他们的坐骑绕至镇北,镇西栅口奔出八名老道和二十余名打手,柴八爷一马当先,奔向
昭仁寺。
  但秋华和小白龙不在寺中,老道们穷搜一个时辰,方转回镇中。他们是刚才从西面来的
人马,崆峒派的高手们,终于在柴八爷的礼聘下提前赶到了。
  秋华和小白龙在梁公庙前下马,急急进入庙门。梁公庙的规模比昭仁寺小些,但却更为
破败,能住人的地方,只有庙侧的一栋香火道人住宅。
  小白龙走在前,推开了虚掩着的朽木门,叫道:“鲜于前辈修罗姹女曾经在昭仁寺现身
哩!”
  西海怪客端坐在破蒲团上,闭目垂帘打坐,不言不动,没有任何表示,似乎对小白龙的
话充耳不闻。
  两人不知有变,大踏步入室。
  “鲜于前辈。”秋华大声叫。
  西海怪客寂然不动,似乎已沉沉入睡。
  以一个练武之人来说,这种反常的现象,是决不可能发生的,即使是午夜入睡时,风吹
草动也会令人警觉,何况在大白天,怎么连叫数声,西海怪客仍未醒来?
  “咦!”小白龙讶然地叫。
  秋华一纵而上,伸手在西海怪客眼前一晃。
  西海怪客毫无动静,安坐不动。
  “咦!他……”
  “先别动他,左右看看有何可疑处,老前辈已经死了。”小白龙悚然地说。
  秋华心中一懔,提高了警觉。
  住处破败不堪,仅可聊避风雨,地面积满了半寸厚的尘埃和鼠粪,漏雨处冲成不少水
线,四壁蛛网尘封。西海怪客安放蒲团的八尺圆径内曾经清扫过,自房门至坐处,只有西海
怪客的靴痕,和打狗棍所点的遗孔,并无可疑的第二人足迹。
  两人先从西海怪客的遗体附近察看,一无所获,然后细察唯一可通向屋外的木窗。木窗
原已钉死。但年深日久,本板已经腐朽和裂开,最大的裂孔足有海碗大。
  “我到外面看看。”秋华说,出房而去。
  窗外是一座废园,满园荆棘,枯草萋萋,人如行走其中,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果然不错,从西北角直达窗下,发现有人走过的痕迹。来人似乎十分小心,每一步仅相
隔三尺左右,从枯草荆棘被压的形迹看来,这人并没打算掩去形迹,不然便不至于用踏而不
用探。可惜的是枯草荆棘太浓密,只可看到踏下处,而无法看到靴痕,无法分辨来人是男是
女,更无法判断来人的身材。
  秋华循遗迹一步步细察,直抵窗下仍然毫无线索。
  他的目光向上移,突然眼前一亮,向里面叫:“任兄,你出来看看。”
  小白龙急急出屋,奔到问:“老弟有何发现?”
  秋华用手向窗上一指,说:“你看,这是不是手指印?”
  这一块木板上端向内倾斜,并向右略行倾倒,露出一处大逾饭碗的裂孔。由于上端倾
斜,因此积尘甚多。左面的一块窗板,右侧无尘,显然这两块窗板原是相叠一半的,最近被
人扳开了。积尘的木板上,清晰地留下了两个指印,一看便可知可能是右手食中二指的第一
节。可惜积尘甚干,没有指纹留下,在中指的外缘,似乎有一道凸痕,可能曾经受过伤,手
指的皮韧厚而有韧性,愈合时疤痕凸出而不向内凹。
  小白龙伸手在指痕上虚量,脱口叫:“是女人,手指纤小,不会是男人。”
  秋华就破孔向内瞧,室中一目了然,缝孔的部位,正对着西海怪客的右侧。他用手在破
缝孔试了试,断然地说:“来人是用暗器袭击的,相距仅一丈四五,正是暗器最有效的距
离。任兄,西海老前辈打坐时,不知会不会练气?以他老人家的造诣来说,如果在练气,普
通暗器毫无用处,而身右也没有致命的要穴,除非……”
  “除非耳后的藏血,或者射中太阳穴。”小白龙接口道。
  “但……但相距这么近,老前辈决不至于毫无警觉的。咱们和老前辈分手,前后不到三
个时辰,而且是大白天,这人踹草而来,老前辈岂有不知之理?”
  “咱们先看看老前辈的右太阳穴和藏血穴,便知猜想是否有误了。”小白龙说,立即离
开。
  秋华仍在察看,目光向后移,突然发现在西面两丈外,有一处草丛向下凹落,更远处约
在四丈外,也有一处凹痕,但更为小些,五丈余也有一处凹痕,草显得有点乱。
  他心中起疑,本想前往察看,但小白龙已经走了,他只好放弃察看的念头,跟着小白龙
入屋。
  西海怪客的右太阳和右耳后下方的藏血穴,皆没有被击的痕迹,太阳穴是弱点要害,禁
不起打击,藏血穴是大动脉所经处,被击伤足以令头部失血,也是致命要害,从侧方袭击,
只有这两处是最佳下手部位。胁下虽也有要害,但西海怪客的手臂足以保护双胁,袭击头
部,一时不会致命,西海怪客的死状就不会如此平静安祥。
  两人花了不少工夫,遍查西海怪客全身,但他们失望了,找不到任何足以致死的伤痕。
  小白龙大惑,苦笑道:“老前辈年仅花甲出头,练气有成,艺臻化境,龙马精神矍铄不
减盛年,怎会无缘无故坐着逝世?怪事。”
  秋华细察西海怪客的五官,问道:“任兄,修罗姹女会不会使用毒香一类玩意?”
  “不会的,侠义门人从不使用这些下三滥玩意。”小白龙斩钉截铁地说。
  “但……但好像是中毒。”秋华说。
  “你找到征兆了?”
  秋华将西海怪客的眼帘拉上,说:“任兄可以看看。如果是正常的死亡,瞳孔该是散光
现象。你看,老前辈的瞳孔缩小得几乎看不见了。”
  “唔!眼珠白得可怕,恐怕真是中了一种化血的奇毒哩!”小白龙说。
  秋华再详细检查西海怪客的鼻孔,跌脚道:“老前辈确实是中毒,鼻涎已将鼻孔凝塞,
必定是一种可怕的毒烟。”
  “咦!难道是江湖上玩毒享誉武林的毒娘子不成?”
  “不对,毒娘子今年初春在京师留连,后来与赛红线北上泰
  山,与泰山的红俏仙姑聚首,按行程,她决不可能前来西北一现芳踪。”
  “那……那又该怀疑谁?窗外留下的指痕是女人的,用的是毒香一类玩意,除毒娘子有
此悄然接近的艺业,以及如此歹毒的毒物外,没听说过谁还有这种能耐。”
  “任兄毫不怀疑修罗姹女。”
  “按情理论,没有怀疑她的理由。西海怪客是武林耆宿,是游戏风尘的侠尘英雄。修罗
姹文是侠义女英雌,嫉恶如仇,宵小闻名丧胆,黑道凶枭称她为黑煞女魅,恨之切骨,按
理,她决不会有杀害西海老前辈的理由,因此兄弟没将她列入疑凶。”
  “我想,咱们先查一查附近是否有可疑的武林人物出现过,尤其须注意女人,自然不放
过修罗姹女,务必找出些少线索来,以免鲜于老前辈含恨九泉。”
  “好,咱们先替鲜于老前辈收尸,然后分头进行。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想不到小
小的宜禄镇,居然是藏龙卧虎之地呢!”
  秋华刚搬动西海怪客的尸体,突然想起一事,叫道:“怪!
  老前辈的打狗棍呢?”
  打狗棍不在,显得有点不合情理。那是一条黄竹打狗棍,产自江南,是西海怪客旦夕不
离身的兵刃,怎会失踪的?来人并未入室,那么,打狗棍到何处去了?
  “咱们先将鲜于老前辈的遗骸安顿下再说。”小白龙说。
  两人找到一把尚可派用场的锄头,在庙后的空地中挖了一个坑。江湖人对身后事从不重
视,臭皮囊的下落无所顾忌,沟死沟埋,路死插牌,能入土已经是不错的了。
  花了好半天工夫,方弄停当,堆起了一个土馒头,用木板刻字做墓碑,刻的是:“西海
怪客鲜于前辈讳昆之墓。武林后进任家宏吴秋华同敬立,大明永乐十年三月三十日。”
  小白龙拭净手上的尘土,一面整衣一面说:“老弟,咱们是否立即开始找寻修罗姹女的
踪迹?”
  “兄弟认为早些找比较好些。鲜于前辈是家师的故友,而且他老人家要收兄弟为寄名弟
子。他老人家被人所害,兄弟必须将真凶找出来。”秋华恨恨地说。
  “修罗姹女或者其他的武林人,恐怕不会在镇中落脚,极可能在附近隐秘处藏身,这样
吧,你往南,我往东,咱们仔细搜一搜十里以内的可疑处,入暮时分,咱们在昭仁寺会
合。”
  “好,如有发现,请不必打草惊蛇。”
  “我先走一步,小心了。”小白龙答,首先离开坟墓。
  秋华一面整衣,一面沉思,对打狗棍的事始终难以释怀,自破窗孔向外望,自语道:
“窗在正西,风却从东北来,用毒烟不易得手,太慢了。那么,暗算的人可能怕被发现,必
须用可自爆的毒弹射入,移动木板时便需将毒弹发出。木板移动,西海老前辈岂能一无发
现?”
  他再沉思片刻,忖道:“会不会是老前辈轻敌,不知来人怀有歹毒的暗器,发现有警,
信手将打狗棍掷出想吓走来人?”
  他一跃而起,突又倏然坐下,取出一把飞刀向破窗孔掷去,跃至窗下观看飞刀的落向。
  很巧,飞刀穿裂孔而出,远出两丈外,恰好落在他先前认为可疑的枯草凹下处。
  他出室赶至窗外,向枯草凹下处观察片刻,然后站在裂窗缝前向室内张望,猛地向窗外
飞纵,半途转过身躯,不偏不倚落在凹草中,再次提气轻身纵起,单足落下更远处的另一处
枯草凹下处。三起三落,远出六丈外,到了一丛短树前。他暗叫
  道:“是了!这人就是用这种身法撤走的,一跃两丈,可知轻功不算高明,也许是受了
伤,不然的话第二次起跃,怎会仅跃出两丈?以第一次后纵的距离来说,如果能退跃转身落
地而能跃两丈,第二次跃起即使没有三丈也该有两丈四五左右,可能……”
  他的目光突然落在树丛中,急急向里一钻,出来时手上多了一根黄竹打狗棍,棍的一端
不但有血迹,而且有些肉糜,一看便知这根黄竹打狗棍曾经将来人射中了。
  他无法分辨棍端那些少血肉的主人是男是女,不再瞎猜,重新钻入树丛,向前钻走五六
步,果然发现地下有血迹,可只有一处滴落四五滴左右,以后便再无发现了。
  钻出树丛,枯草中可以明显地看到有人踉跄走过的痕迹,跟着草迹急走,远出五六丈,
行走的痕迹消失了,却发现有蹄印。
  “这人有坐骑。”他自语。
  他循蹄迹寻去,糟了,方向正是庙前的官道,官道上蹄印凌乱,往来的马匹甚多,怎能
分辨出这个人的蹄迹?
  他不死心,从蹄迹的蹄铁形状,他相信在坐骑驰出官道前必定可分辨那人所走的方向,
必定会留下几个可资追索的蹄迹的,如果向西,那人必定经过镇中,往东,那是说,凶手已
经往东远出一二十里了。
  他循蹄迹急走,距官道还有一二十丈,镇东的栅门内蹄声如雷,二十余匹健马狂风似的
冲出。柴八爷带着崆峒派的弟子无巧不巧地恰在这时找来了。
  他所站处,正在庙与镇之间的荒野中,相距甚近,马冲出栅门,十余丈便是他所追寻的
马迹进入官道处。
  他并未在意,在官道上奔驰的马,不会从路侧驰过,还不至于搞乱或湮灭了路侧的蹄印
的。
  他还没看情柴八爷的脸目,只看到前面八名穿大红道袍的崆峒弟子,但听到叫声便知不
妙,马群已经折回,驰入原野中,向他狂驰而来。
  “不!不……”他拼力大叫,想阻止这群人马不要踏乱了他所要追寻的蹄迹。
  可是,已来不及了,二十余匹健马一踹,任何痕迹也会消失了。
  他看到了柴八爷,心中一懔,知道崆峒弟子到了。他不是愚蠢的人,可不想在这时逞匹
夫之勇,扭头展开轻功,向梁公庙急奔。
  短距离中,马赶不上轻功已臻化境的人,他全力施展,快逾狂风。
  “小辈休走!”一名老道大吼。
  他不予置理,撒腿狂奔。
  八老道自恃了得,飞跃下马,放腿急赶。后到的人见老道下马,也就纷纷勒住坐骑下了
雕鞍。
  “小辈站住,贫道有话问你。”领先的中年老道一面狂追,一面大叫。
  对方人多势众,有理说不清,秋华不加理睬,进入了庙侧。
  第十章 秘卷触目惊
  老道们会错了意,以为秋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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