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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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留痕-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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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做生意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简单,一车木炭再多也装不上一万斤,因为木炭不像煤,它是硼松的,不能压,一压它就碎了,就卖不上价。但是那时候的汽车不像现在,那时都是用的老解放牌汽车,每辆车只能装四吨的重量,车也比现在的小一些,没有这么美观,虽然才过去十几年,可是很多年轻人不一定见过,见过的也不一定记得,那时候的车头是尖的,前面轮胎处就像两只蛤蟆眼睛一样鼓着。
  装木炭时,当木炭装平车身时就要买些长长的小树枝围着车厢插一圈,然后才能把木炭堆得高高的,好的木炭是木质比较硬的木材烧的,重一些,差的木炭轻些,价格也便宜些,木炭的利润少,重量装得又少,如果按正规的买卖就挣不到钱。人们说奸商奸商,无奸不成商,所以木炭生意里面也有很多的奥妙。把好炭放在眼睛看得到的地方,能挣个好价,当然不管你怎么争,和福利员的协商与关系是最主要的,有时可以说是相互勾结,看来没有一样生意没有主管这事的负责人帮助是难得挣到钱的。
  插在车箱边上遮挡木炭的树枝都是山上现砍下来的湿木,很重,这里面水份很大,福利员可以按实际重量退皮,也可以随便减一点,还可以全部算成木炭,树枝比木炭要便宜很多倍。还有最奸的一种做法就是玩称:称重量时,大多数人做生意都是一样的过磅,重量没有办法改,可是小刘就很聪明,同一个磅秤同一车木炭他去称就会多出一千多斤,少也会多七至八百斤。木炭过秤后就下进了库房,谁也发现不了,原来我一直解不开这个迷,很久后我终于发现这个世人也难得想到、难得发现的绝招。那时候的地磅不像现在是电子秤,那时候的称用的是秤砣。小刘带去拉木炭的车,车上都会带上一块很长的像尺子一样的铁板,每当汽车开到地磅上时他就把铁板放在墙上,一头搭在墙上,一头放在地磅上,汽车的前轮刚好压在铁板上,压得越多重量就越重,这可能也是力学吧,所以他拉的木炭能挣到钱,有些人也拉同样的炭可就是挣不到钱。但是有一点要说明,不管你怎么挣钱,这钱都不可能全部入自己的腰包,因为长期做这样的生意福利员们也都懂行。
  冬天,万山的办公室大多都是烧的木炭,所以每年冬天各个单位都要购买木炭,福利员里也有心狠的,也有不贪心的,我和小刘做的第一次生意就是运木炭。那是一个下着雪的早上,我在和平所在的运输科要了三台车,和平他们的科长对我很照顾,她听说我要车到湖南芷江的一个偏僻山村去拉木炭,就派了和平一起同行,他说算和平上班,不算出差,这样可以照顾我,因为三台车上只有我一个人是妇女。他说在外面不方便,现在想想我觉得做生意那些日子我真的也遇到不少的好人。
  天没大亮我们一群人就出发了,到了芷江县城天才大亮,在芷江招待车上的人们吃过早餐。从县城进到村里有十多公里,这十多公里没有公路,一般运木炭木材都没有好路走,特别是木炭,很多地方都是没有路的,汽车只能沿着小溪开进去,冬季的小溪水不深,有些深一点的地方就请当地的农民砍些茅草来填上,汽车在溪沟里得像蚂蚁一样慢慢的爬,有些地方砂土深车会陷下去,陷下去的车得用千斤顶顶住轮胎上的钢圈,得搬大石头垫在千斤顶下面,然后边顶边垫石头在轮胎下车才起得来。
  十多里路进去时还算顺利,只走了两个多小时,车开到目的地快中午了,那里已经由联系人通知附近的村民担了很多木炭来了,卖木炭的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有些人是从几十里以外的地方担来的,他们告诉我他们是半夜两点就起床赶路的,整整走了十个小时,看着这些勤劳而贫穷的人们我心里真是感慨万端,在农村的日子又浮在眼前,我帮不了他们什么,只想给他们一个合理的价钱。
  那些地方的人有的还没见过电灯和火车,有的老人还没见过公路,没上过学的人也很多,有车开到门口来收木炭对深山老林里的住家户真是个喜讯,有些人家一年到头都没能有一个活钱,能在年前卖点木炭给女人孩子做件新衣服真是非常高兴。
  我便找到小刘告诉他不要过分的砍这些农人的价,他们太可怜了,小刘认真的对我说,“尤姐,你是第一次自己做生意,你还不知道做生意的难处,要像你一样,生意还没有做就开始同情可怜人家,那你的生意十有八九都会赔本,一会你看看你就知道厉害了,到时候只怕你眼睛都转不过来,你以为是一担两担?是几百人呢”
  车还是停在溪沟里,三台车要近三万斤木炭,很多是孩子和妇女,有的孩子才十来岁,只担二三十斤,看到他们我心里总会想起女儿,总有帮助他们的念头。
  天上下着雪,可四面八方涌来的人们头上冒着热气,头上白色的雪花,这片化了那片又来了,喊声叫声男人声女人声混合成一片,有的兴奋有的紧张,真像赶集一样,乱成一团,我和和平负责记账开钱。小刘负责装车,跟去的几个驾驶员也没得停,各人要帮看各自车上过了秤来装车的木炭,还一点都不能大意,这时我才知道小刘为什么说到时候眼睛要盯紧点了,很多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人们在你一不留意就会把称过秤了的木炭再担回来称第二次,让你防不胜防。
  木炭装好已经快天黑了,三台车都装得高高的,在回来的路上车在小溪里行走非常困难,虽然来时把该铺的路已经铺好,可是回去因为是高架车晃动很大,坐在后面车看前面车两边晃动时整个心都是提起来的,很多时候你都会担心车会翻,因为汽车一边的两个轮子会全部离地,高高的悬着,一会它这边落地时哪边又悬着,随时都像要翻的样子,一颗心时刻都在紧张状态下,转弯的地方有时候方向盘没把好,盘子飞快的往回转,驾驶员的手都会被方向盘打肿。
  车总算平安的开到了公路,但是山村的公路也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好,很多地方路面只能摆放汽车的四个轮胎,人下去都没地方站更不可能过人,路的一面是山,一面是悬崖,技术不好的驾驶员一般是不敢去拉木炭和木材的。
  开到县城已经是半夜三点,家家的饭店都已经关门了,驾驶员们对这一带都很熟悉,由他们指定在哪个饭店,然后由他们叫门,很不耐烦的店老板板着脸开开门,一见到叫门的驾驶员马上笑容可掬,他们都是这里的常客了。芷江的鸭子非常出名,饿坏了的人们狼吞虎咽填了几只鸭子进肚里又开始了赶路。
  车到万山已是大天亮了,小刘叫上福利员去过了磅。
  在装木炭时小刘见一农户家有几根上好的杉木,是用来做棺材料的,他和我商量把它买下来悄悄的藏在木炭里,晚上木材检查站不会这么认真,把它运到万山可以卖个好价钱。带这样的木料是有很大风险的,一但被查不但被没收还要罚款,有的还会挨打。
  原来说好给福利员的好处是木炭和柴的,可是福利员一看到木料就说他要,小刘来和我商量按原价给他,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只能这样了,不然以后的生意不好做,再说他随便挑你一点毛病你就得赔本。
  可是没想到的是到结账时福利员连木料本钱也不给,就说了声谢谢,小刘低三下四的向他说好话,最后在木炭价格上加了一点。这次生意因为木料赔了没赚上多少钱,但还是挣了和平两个月的工资。
  这是我和小刘第一次合伙做生意,这次的生意是小刘找的人,我虽只认出本钱,可是看到小刘这样低三下四的求人让我懂得了一些生意上的艰难,而和平在看到所走过的路时,想到我要是真的自己一人以后就做这样的生意,他吓得不行,他不同意我走这条谋生之路,但是我心里已下定了决心,我所欠缺的只是经验。我决心和小刘做一些日子的生意,一是收回自己的钱,再说我没有营业执照也还不能单干。
  
  第十章 做木材
  
  木材生意——好心办错了事——钱的感受——生意的艰难
  
  木材生意
  
  和小刘合伙做生意后,我慢慢的把心思都转移到做木材生意上来了。在和平的劝说下,我终于把理发店的门关了回了大龙。我走后,后山的几个小年轻和学徒心里都很难过,特别老永和老六告诉我,他们从店门口路过时看着屋里黑洞洞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生活了三年多的地方一但离开,我自己也有失落感,刚回去几天,睡到疗养院自己的床上都有些陌生感,醒来时常常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过三年的单身生活,让和平变得温柔和体贴了。
  刚回大龙,女儿还放在万山四坑妹妹那里读一年级,可是妹妹住在公路边上,每天放学时,妈妈都很不放心,好友万秀原来是小学教师,她家离矿小学近,也为了孩子能进好一点的学校,我又把女儿放在万秀家读了半年才接回大龙。万秀是个性格开朗有思想的女性,兄妹群里只有她一个女孩子,从小受父母和俩个哥哥娇生惯养,不怎么会做家务,我把女儿托付给她时,正是她爱人上北京进修美术的时候,她那时在福利科搞财务,也很忙,还有个儿子也在上小学。好在她的一个邻居好友后来也成了我的好友,男的姓刘在医院X光室,女的姓范是电工,夫妇俩纯朴善良,对人也很实在,两人都出生在知识分子家庭,女儿在万秀那里的半年也没少麻烦他们,连万秀的饭也常常是小范做的。
  有次我上万山遇到万秀的一个同事,她对我说,我把女儿放万秀那里,万秀累得上班都在打瞌睡。想想也是,那时都是生煤火,她一早起来要现生火做饭,晚上还要给孩子们洗衣,工作又忙,真是为难她了,万秀是我在为爸爸落实政策时认识的,是个非常出色有个性的女性,也是我一生中的知己,能有这样的朋友我真的很自豪。万秀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叫过一声苦,可听到她为女儿在她那里这样累,我实在不忍心,半年后我把女儿接回来了。
  我还是和小刘一起做木材生意,我不太赞同做木炭,因为木炭全靠做手脚才能挣上几个钱,做木材要实在得多。
  在做木材生意的过程中我很少在外面住宿。因为要的木材大多都在邻近县,在交易过程中我一般都会赶回大龙或包车回家住;运送木材时我就会把和平拉上,因为我要的都是他单位的车,后来的换届的科长在我们姐妹为父亲落实政策时还是个驾驶员,他对我们姐妹印象特别的好,所以我在问运输科要车时,他都照顾和平跟车。
  和平当时在运输科不再搞修理,成了起重工,他的吊车技术很棒,那时贵州的公路大多是泥石路面,不像现在都是水泥和柏油路面,公路路面又狭窄,坡陟弯急,在我的印象中贵州的驾驶员的驾驶技术是最棒的,可是一到雨天还是不少车翻下了悬崖,和平常常去吊这些事故车,别人用十二吨的吊车吊不上来的他用八吨的车能吊上来,所以运输科的吊车生意就特别的好。和平搞起重时收入也高多了,因为吊车要在场看了后才能谈价,而科里领导不可能再派人去跟车谈价,价格就由车上的俩个人定,这样对方就会要求便宜一点,然后就给吊车上的人一点好处费,和平吊车回来常常会有三十五十的外块,那时候的三十五十还是比较值钱。翻车的事经常都在发生,和平的额外收入远比他的工资多。
  和平跟车,驾驶员也很高兴,一来路上车出毛病和平会修,二来,木材太大太长不好装时,和平会指挥。运木料驾驶员特别的辛苦,常常一进山就会饿上一天,所以我每次要的单位的车,不管拉木炭和木料,每运一次我都会给驾驶员100元辛苦费,不管赚多赚少只要不赔本我都会这样做,在我看来这是夺命钱,因为那样的路一不小心掉下去就会车毁人亡。
  上世纪90年代初铁路上用的枕木特别紧俏,不管哪个木材公司都在大量的收购,只要你能弄到木料,不用自己办照都能经营,因为木材公司会把一切手续帮你办好,路上过关有木材公司的全套手续不用担心被查罚款或没收。
  在和怀化木材公司订好合同后,我们就在贵州铜仁地区的一个很偏僻的山村放上押金,那里松树很多,我们请一个懂木材的农人监督村里的村民把树砍下,再用锯把木料改成枕木,架空稍稍通风吹干一点后,我们就把木材拉到木材公司卖掉,每一块枕木有十多元的利润。在把定金放出去两个多月后我们就开始大量的运送了,小刘负责在山上把木料拉到木材公司来,我在怀化负责送验,木材公司负责验收枕木的是俩个已经退休了的老头,一个姓杨一个姓张,我叫他俩杨伯张伯,他俩一生都和木材打交道,对于木料他俩是再内行不过了。
  每天两到三台车拉枕木,我得住在怀化火车站附近离堆放枕木最近的地方,可是那时湖南怀化特别的乱,我去找运输科科长想请他批和平一个月的假来陪我,并说明我这次不一定全用运输科的车,因为有时说不准什么时候拉货。那时候没有电话,不能及时通知要车,通讯落后给人带来好大的不便,要是在今天就会减少很多的开支和体力。科长没说二话就批了和平的假,并且还是作为上班处理,只说能用单位车尽量用单位的车。
  我和和平在旅社包了一间房,离张伯和杨伯的住处也不远,半夜三更拉枕木的车到了我们就马上把两位老人拉起来验收。天寒地冻的,半夜里老人们从热呼呼的床上起来总是不停的打着哆嗦,让我很过意不去,为了对老人们表示歉意,每天验收后我就请张伯杨伯进馆子,反正我和和平在怀化也长期吃饭馆,和老人们在一起吃只多加两个下酒菜就是了,有时隔三差五的每人送个五十、一百的零用钱。当时我这样做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感觉两位老人太辛苦了心里过意不去,可很快我就发现张伯和杨伯在给我们验收货时比给其它人照顾得多,因为一块枕木近70元,如果一车枕木挑出个七块八块不合格品那就挣不上什么钱了,所以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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