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容 作者:房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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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容 作者:房龙-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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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及这块充满自相矛盾和神秘色彩的古老土地,为人类提供了五六个怪诞不经的天神,奥赛利斯、塞拉皮斯和爱西斯在罗马时代就象阿波罗、迪梅特和赫耳墨斯一样被人所熟悉。

  至于希腊人,他们在若干世纪之前就把抽象真理和行为法典的雏型体系奉献于世。这时,他们又向坚持偶像崇拜的异国居民提供了远近闻名的艾蒂斯、迪奥尼修斯、奥尔费斯和艾多尼期的“宗教行会”。从公共道德的角度来说,这些神明中没有一个是尽善尽美的,不这他们却颇受到人们的欢迎。

  在整整一千年里,腓尼基商人常常光顾意大利海岸,使罗马人熟悉了他们的上帝巴尔(耶和华的不共戴天之敌)和上帝的妻子艾斯塔蒂。为了这位奇妙的女神,所罗门在老年时在耶路撒冷中心建造了一个“高坛”,使他忠诚的臣民大为震惊。这个令人敬畏的女神在争夺地中海的第一把交椅的漫长苦战中,一直被公认是迦太基城的庇护者,她的庙宇在亚洲和非洲都打碎以后,她又俨然以基督教圣人的身份重新回到了欧洲。

  不过,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神。他的名望誉满全军。在从莱茵口到底格里斯河源的罗马边境线上,每一堆残砖破瓦之下都会发现他的破碎金身。

  这就是伟大的米思拉斯神。

  据我们所知,米思拉斯原是司管光、空气和真理的亚洲神,在里海低地平原饱受香火。我们的鼻祖占有了那片牧草肥沃的土地,使人类在山峰峡谷之间得到了栖身之所,这里以后便成为人所共知的欧洲。这个天神给予人类各种美好的东西,大家相信,这块土地的统治者得以施展权力,完全是依靠万能的天意。米思拉斯终日处在天火之中,有时他把一缕天火降在身居高职的人们的身上,作为天恩的象征。他虽然早已离去,连名字也被忘记了,但是自中世纪征。他虽然早已离去,连名字也被忘记了,但是自中世纪起,那些仁慈的圣人们头上的光环就足以向我们提示早在教堂问世一千年之前的一个古老传统。

  尽管米尼拉斯在很长时间内深得人们的崇敬,但人们要稍微准确地了解他的一生却仍然非常困难。这是事出有因的。早期基督教传教士对米思拉斯神话恨之入骨,其程度百倍于对一般神话的仇恨。他们明白印度神是他们最凶恶的对手,便竭尽能事,毁掉一切可以使人们记忆起他的东西,他们的努力大见成效,所有米思拉斯的寺庙荡然无存,这个宗教在五百年中曾经盛行于罗马,就象今日美以美教派和长老会在美国盛行一样,这时却连一张文字记载的纸片部没有留下。

  不过,当时炸药还没有发明,建筑物不可能被彻底铲平,人们通过仔细搜索一些废墟和从几个亚洲古地得到的资料,填补了这个空白,以至现在已经掌握了有关这个有趣天神及其轶事的相当准确的情况。

  米思拉斯的故事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一天,米思拉斯神秘地从一块岩石中脱胎而生。他睡在摇篮里,附近几个牧羊人过来向他参拜,还送礼逗他高兴。

  米思拉斯在孩提时代就经历了形形色色怪异的冒险,其中很多事情使我们想起了使赫尔克里斯成为希腊孩子们心目中的英雄的业绩,不过,赫尔克里斯残酷暴虐,而米思拉斯总是与人为善。有一次他与太阳神角逐,把他打翻在地,但是他尽管得胜了,却豁然大度,使太阳神和他如手足兄弟一样,以致旁人常常将二人混淆起来。

  当罪恶神降下一场干旱、意欲毁灭整个人类的时候,米思拉斯一箭射向一块岩石,顿时水如泉涌,冲向干裂的土地。继而,艾赫里曼(这是罪恶神的名字)又想以一场大水达到其卑鄙目的。米思拉斯得知后,就告诉了一个人,让他造一只大船,把亲属和家禽都带上,这样又把人类从毁灭中挽救出来。他为了拯救人类,使之不因自身的各种弊病而遭到恶报,竭尽了力气,然后又升人天国,永操掌管正义和公正的大权。

  当时有谁要想加入崇拜米思拉斯的行列,就必须通过一种仪式,吃一些面包和酒做为礼餐,来纪念米思拉斯和他的朋友太阳神一起用的著名晚餐。接着,必须在水前接受洗礼,做很多我们现在看来是毫无意义的事情,这种宗教形式早在一千五百年前就寿终正寝了。

  一旦加入崇拜米思拉斯的行列,所有虔诚信徒都被一视同仁。他们一起在同一个烛光明亮的祭台前祷告,唱同一支赞美诗,一同参加每年十二月二十五日的节目,以庆祝米思拉斯的生日。而且他们在每周的第一天不做任何工作,以纪念那位伟大的天神,直到今天,我们仍然称那一天为“星期日”。他们死后,尸体要摆放整齐,等到最后审判日,好人得到公正的报答,恶人则被掷入不息的烈火中。

  这些五彩缤纷的神话的成功和在罗马士兵中米思拉斯精神的深远影响,表明人们对宗教是非常感兴趣的。实际上,罗马帝国在最初几个世纪里,一直不停地寻找能够在精神上使大家感到满足的东西。

  到了公元四七年,发生了一件事。一叶扁舟离开了腓尼基,驰向佩加城,该城是通往欧洲各条道路的起点。乘客中有两个人,他们没有带行李。

  他们的名字是保罗和巴纳巴斯。

  他们是犹太人,但其中有一个人持有罗马护照,还通晓非犹太族人的智慧。

  这是一次永垂青史的旅程的开始。

  基督教开始征服世界了。

  

  









三 桎梏的开始

  基督教迅速征服了西方世界,人们有时以这件事为佐证,来强调基督教思想来源于天国。我并不想加入这个辩论,只是想指出,大多数罗马人水深火热的生活与最早期传教士的成功有着很大关系,就象窘苦生活导致神学的成功一样。

  至此我已向读者勾画出了罗马的一个方面——士兵、政客和企业富翁的世界,这些幸运儿住在拉特山山坡上、坎帕尼亚山峰峡谷里和那不勒斯海湾,享受着幸福文明的生活。

  但他们只代表一个方面。

  在城郊多如牛毛的贫民窟里,那种能使诗人欢呼太平盛世、能激发演说家把奥克塔维安比做丘比特的繁荣盛况,却是很少见的。

  在一排排长无尽头、凄凉惨澹的租赁住宅里,人头攒簇,臭气熏天,劳苦众生的生活不过是无休无止的饥饿、流放和痛苦。在这些男女的眼里,只有一个朴实的木匠讲的故事才是真实可信的,他住在大海彼岸的小村庄里,用自己辛勤的双手换来了每日衣食;他热爱贫苦受辱之辈,因此被嗜血成性、贪得无厌的敌人杀害了。的确,贫苦的罗马人全都久闻米思拉斯、爱西斯和艾斯塔蒂的大名,但是这些神都死了,千百年前就已经远离人世,人们知道他们也只是根据千百年前就死了的人留下的传闻。

  可是,约书亚,基督,也就是希腊传教士称之的救世主的,不久前还活在世上。当时的很多活着的人都知道他,在台比留皇帝当政时期,谁要是偶尔去过叙利亚南部,也许还听到过他的演说。

  还有其它事例。街角的面包匠和邻街的水果贩在阿皮恩大道旁边的黑暗小花园里,曾经与一个叫彼得的人谈过话;到过戈尔格塔山附近的渔夫也许看到过先知被罗马政府的士兵钉在十字架上。

  我们要理解人们突然热衷于新信仰的原因,就必须记住这些。

  正是亲身的接触,也就是亲密直接的私人感情,使基督教获得了远远高于其它教义的优越性。基督教的爱表达了各国深受压迫、丧失权利的人们的呼声,因而传遍了四面八方。基督的话是否与后人所用的词汇一致倒是无关紧要,奴隶们有耳有心,能够理解。他们在光辉前言的崇高诺言面前战栗,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了希望的光芒。

  他们终于盼到了使他们获得自由的话。

  在世界的权势面前,他们再也不显得卑贱可恶了。

  相反,他们成了受慈父宠爱的孩子。

  他们要继承世界的一切。

  他们也要分享一直被住在萨姆尼别墅的深宅高院里趾高气扬的人独霸的欢乐。

  新信仰的力量由此而产生。某督教是使普通人得到均等机会的第一个实叉在在的宗教。

  当然,我并不想把基督教说成是灵魂的感受——一种生活和思考的方式——我是想说明,在腐朽的奴隶制世界里,这种好消息必然会一传千里,燃起感情上的熊熊烈火。但是历史除了个别情况外,是不记述普通人的精神历险的,不管是自由人的还是奴隶的。如果这些谦卑的人被分为民族、行会、教会、军队、兄弟会和同盟,开始服从一个统一的指挥,积累起足够的财富来缴税,被强制入伍为征服其它民族而战,只有在这些时候,他们才会受到编年史家的注意和重视。因此,我们尽管对早期基督教会了解甚多,却对它的真正创始人知道得很少。这的确是憾事,因为基督教早期的发展在任何史籍里都不失为最有趣的史实。

  基督教堂终于在古老帝国的废墟上拔地而起,它是两个对立利益相结合的产物,一个代表友爱慈善理想的高峰,是耶稣亲自教授的,另一个则代表狭隘地方主义,在它的束缚下,耶稣的同乡从一开始便与世界其它地方的人疏远了。

  说得通俗一点,这种地方主义使罗马人的效率和朱迪亚人的专横溶为一体,结果建立了压抑思想的恐怖统治,虽然行之有效,却又情理难容。

  为了理解来龙去脉,我们必须再次回到保罗的年代和耶稣遇难后的五十年,把握住这个事实:基督教是从犹太教内部的变革中产生的,是一场纯民族主义的运动,它从诞生之日起,所威胁的不是别人,正是犹太王国的统治者。

  基督在世时当权的帕里希人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他们自然十分害怕威胁着精神垄断的鼓动宣传,因为这种垄断只是建筑在野蛮武力的基础上。为了使自己不被赶走,他们被迫惊慌失措地采取行动,在罗马当权者还没来得及插手的时候,就把这些牺牲品送上了绞刑架。

  谁也说不清假如当时基督不死,会采取什么对策。他遇害时还没能把信徒组成一个教派,没有写下任何东西告诉后人应该怎样做。

  然而这倒成了福音。

  没有文字规定,没有明确的条例规则,反而使信仰者可以自由地遵循耶稣的精神而不是教规文字了。如果他们被一本书束缚了,势必会把全部精力用在理论讨论上,沉缅于对句号冒号的迷人的研究中。

  当然,倘若如此,那么除了几个专业学者外,就没有人会对新信仰感兴起了,基督教就会重蹈其它众多教派的旧辙,以煞费苦心的文字纲领开始,最后以那些争吵不休的理论家被警察扔到大街上而告终。

  在近三十个世纪后的今天,我们了解到基督教对罗马帝国的打击,但令人惊讶的是,既然它对国家安全的威胁就象匈奴和哥德人的侵略一佯,为什么罗马当政者不采取行动镇压呢?他们当然知道,正是那个东方先知导致了家奴的骚动,女人们也喋喋不休地谈论天国之王会很快重现,许多老人还一本正经地预言地球会在一团火球中毁灭。

  不过,贫苦阶层为了某个宗教人为而发狂,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且很可能也不是最后一次。只要警方严密注视着动态,贫穷的狂热者就无法扰乱帝国的安宁。

  警方的确戒备森严,但没有找到诉诸武力的把柄。新的宗教追随者干事业的方式很值得推崇。他们并不想推翻政府,开始时有几个奴隶还期望上帝的父爱和人与人之间的兄弟之情会终止主仆之间的旧式关系,圣徒保罗赶忙来解释说,他的王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灵魂王国,凡是尘世的人最好对一切都逆来顺受,以期在天国里得到好报。

  同样,许多妻子抗争着罗马法典规定的婚姻束缚,归纳出结论说,基督教和解放、男女平等是同义词,保罗又跳出来,以一连串娓娓动听的字眼恳求心爱的姐妹们不要走向极端,以免保守的异教徒对教会产生疑心,并说服他们继续维持半奴隶的状态,因为自从亚当和夏娃被逐出天堂以后,这一直是女人的本份。所有这些都表现了对法律的毕恭毕敬,很值得效仿,因而当权者准许基督教传教士任意往来,因为他们的说教最适合当政者的口味和愿望。

  但是,一如历史中经常出现的情况,群众的宽容精神逊于统治者。他们贫穷僚倒,即使良知准许它们为积累财富而妥协让步,他们也不可能感到快慰和富足。

  古罗马的最下层人由于数世纪以来沉缅于恣意豪饮和打架决斗,都毫无例外服从于上述规律。起先他们从面容严肃的男男女女那儿取得粗俗的快乐,那些男女全神贯注地倾听讲述关于耶稣象普通罪犯那样不光彩地死在十字架上的神奇故事,这些男男女女把为投掷石块泥土的流氓高声祈祷看做是自己的责任。

  但罗马传教士却不能对这个新的发展趋势持超然的态度。

  当时帝国奉行的宗教是国教,它包括某些特定时节的隆重祭祀,人们要为此缴纳现钱,而这些钱又装进了教堂头目的腰包。如果成千上万的人不理睬旧的圣地,奔向另一个不名一文的教堂,教士的收入就会大为减少。这当然不会使他们顺心,于是他们竭尽诽谤之能事,咒骂不信奉传统神灵的异教徒背叛了祖先的上帝,指责他们为纪念外国的先知而进香。

  但城市中的另一阶层人更有理由憎恨基督教。他们是一伙骗子,就象印度的瑜迦信奉者和爱西斯、艾什特、巴尔、西贝尔和艾蒂斯神话的祭司长一样,年复一年地挥霍着偏听轻信的罗马中产阶级的钱,过着脑满肠肥的奢侈生活。假如基督教是与他们竞争的组织,为了自己提供的上天启示定价收费,那么巫师、看手相的人和巫术师帮会是找不到理由抱怨的。生意毕竟是生意,预言的行当让别人干一点也未尝不可。然而基督徒却出了些该死的主意,竟拒绝收报酬,还把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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