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情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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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域情殇-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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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正经的,”钱国庆停下手里的活,尽量和蔼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内地呢?”    
      “我?我还没想好,再说吧。”说着,钱萨萨又把镜头对准了他。    
      “你们单位不管你?”钱国庆看着镜头问。    
      “管呀,当然管。”钱萨萨按下了快门。她抬起头来,表情幽幽地说,“哥,跟我回去吧……”    
      “你听我说,我、我怎么说呢,我肯定要回去的。只是我现在走不开,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办完。我……”    
      “哥,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你还是一直不肯原谅爸爸。哥,我看王姐挺好,你们俩也挺般配的。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了,你应该多想想自己的将来。真的,你今年还不到30,干嘛活得跟个小老头儿似的。你跟我回去一次,我敢保证对你的心情转变肯定会有很大的帮助……”    
      “有件事我想跟你谈谈,”钱国庆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他的脑子里现在想的完全是另一码事,“怎么说呢,我本来前几天就想跟你聊聊,可一直也没有机会。我、我,可能我是误会了,但我觉得还是应该给你提个醒儿……”    
      “哥,你到底想说什么呀?”钱萨萨皱着眉头问。    
      “是这样,”钱国庆极力斟酌用词,说,“这几天,我们医院对你和孙力有些议论。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到,很多人以为你跟孙力是那种关系……”    
      钱萨萨“咯咯”地乐了,她说:“哎呀,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就这个呀,我知道呀。还有人当着我的面跟孙力开玩笑呢……”    
      “所以我觉得你应该适当注意一下影响。孙力虽说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但我觉得你们之间缺乏那种基础,而且这种事情一旦处理不好,很容易伤害你们自己。我并不反对你们交往,我只是想提醒你,处理这种事情应该慎重一些。尤其你刚大学毕业,又是个姑娘,对社会和人生还不是那么很了解……”    
      “哥,你误会了,”钱萨萨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了,她走到钱国庆的跟前,喃喃地说,“其实有件事,我、我一直瞒着你来着。你、你想知道吗?”    
      “什么事?”钱国庆小心翼翼地问。    
      钱萨萨把自己从大学毕业以后,到与胡安川相识、相恋,以及自己这次进藏前后等一系列钱国庆所不知道的真相,一五一十地全盘托了出来。    
      钱国庆的思绪再一次陷入了混沌的泥潭之中。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地问了一句,那胡安川准备让你交给我的那封信呢?钱萨萨说信没有带在身上,在王姗姗宿舍的行李里面。如果他想看,她现在就去取。钱国庆告诉她,等晚饭以后再说吧。“他在信上写了些什么,你知道吗?”他问。“我不知道,信是封上的。”钱萨萨如实回答。“你跟胡安川好了多长时间了?”钱国庆极力想把这些突如其来令他思维混乱不堪的一切尽快整理个头绪出来。“没多长时间。一开始,我们经常在一起聊你和你们小时候的很多事情,后来慢慢就谈开恋爱了。”钱萨萨很坦然,丝毫没有扭捏的姿态。“那你们的关系已经确认了?”钱国庆问。“基本上是吧。”钱萨萨回答。两人正说着,孙力回来了,谈话也就只好暂告一段落。孙力让钱萨萨跟他进暗房一起洗照片,留下钱国庆自己待在办公室。他觉得有些疲倦了,大概是刚才用脑过度的缘故,这会儿他真想找个安静、黑暗的角落静静地睡上一觉。这个狗日的胡安川,跟我玩起心眼儿来了!钱国庆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酸溜溜的感觉。这跟前两天当他知道王姗姗准备见那个团长时的心情颇有点类似。    
      吃过晚饭以后,钱萨萨跟着钱国庆来到他的宿舍,她把那封信交给了他。这封信一共有七八页,字迹相当工整,看来胡安川没少下工夫。    
    


第四章无情地羞辱(3)

      国庆:    
      你好!    
      我在写这封信的时候,不知道你最终能否读到它。就我的本意来讲,我是不希望你读到它的。因为我担心它会引起你对那些伤心往事的回忆,而刺激你本来就很脆弱的神经。    
      首先我得向你认错,请你原谅我去西藏的时候隐瞒了我和钱萨萨之间的关系。我不是有意要故弄玄虚,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害怕这个本来实属巧合的意外会由于我的解释不当而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友谊。也请你原谅钱萨萨,她也没有要欺骗你的恶意。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好了,我们言归正传吧。    
      记得小时候你经常爱用一些胡思乱想的念头来排解我们童年心中的彷徨。那时候我真的非常羡慕你的勇气和胆量。可以说,在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你一直是我心目中寄托希望的偶像。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因为各自的经历和所处的环境不一样,我们的思想和观念也因种种不同的因素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和差异。老实说,上次去西藏的时候,我一直在观察你这些年来的变化,我真心希望想找到一个能够突破你现在这种极端愚顽、固执和可悲心态的缺口,让你的感情尽快脱离那种毫无意义的无病呻吟的自怜。可结果我发现,你不是不懂道理,而是你不愿意讲道理。你把自己禁锢在一个狭隘自私的自我境界中,盲目地陶醉在你为自己建立的灵魂祭坛上,用那些亡灵来惩罚你自己和所有活着的人。你在自虐的同时获得了欣快,得到了你自以为是高尚和真诚的,其实是虚荣的满足。你之所以不愿意回到现实中来,是因为你太缺乏宽容和面对生活的勇气。你利用生活曾经给你造成的伤痛,无休止地报复别人,甚至你周围最关心、最理解你的亲人和朋友。你随意伤害别人,毫无顾忌地把别人的关爱和亲情视为一钱不值的感情垃圾,甚至是对你的伤害。这难道就是你给自己人生所选择的出路?    
      也许你有心理障碍,我能够理解,但这是完全可以克服的。尽管这种克服需要一个过程,也许还会有伤痛和反复,但这是你唯一正确的出路。我自己也经历过类似的过程,我虽然不敢说我现在的心态有多么健全,可我毕竟还是从那个泥潭里爬了出来。每当我回过头去看自己那段经历的时候,我都有一种深深的遗憾和愧疚。我也有过不少愚蠢透顶的想法,也做过一些毫无意义的蠢事。现在想起来,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也许你会讥笑我变得很虚伪了。是的,这些年我确实很顺利,路是越走越宽,所以我有宽容的资本和理由。当然,我不否认一个人在春风得意的时候,往往会变得宽容大度,不计前嫌。但我现在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能只靠回忆活着,无论这些回忆是美好还是辛酸、是痛苦还是欢乐、是喜悦还是哭泣,毕竟都已经过去了。况且,还有相互间的误会和各自对事物的不同理解和认识。人与人之间本来就隔着心,如果一味地拒绝与别人交流,那你总有一天会失去所有的亲人和朋友,成为一个可悲的孤独者。    
      我的话是重了些,你可以一句也不听。但要是我不说,眼睁睁就看着你这么一天到晚跟块冰凉的石头一样摆在那里,直到你风化溃散,作为你最好的朋友(我是这么认为的)我会自责一辈子。你是一个男人,不是闺房的碧玉小姐,那些故作弱不禁风的多愁善感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你骨子里那种孤芳自赏的秉性一天不除掉,你就一天也不可能过上正常人的日子。我承认,你天性善良,富有同情心,但过分地渲染自己的善良就是虚伪了。你在欺骗自己的同时,也欺骗别人,于是你就在自欺欺人的这个怪圈里越陷越深,最后不能自拔。你不觉得你很虚伪吗?    
      ……    
      就在钱国庆一字一句阅读胡安川这封信的同时,钱萨萨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心不在焉地翻阅一本外国小说。她虽然不知道信里具体都写了些什么,但她能够想象得出胡安川很可能会用非常尖刻的语言抨击钱国庆。这次进藏虽说她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现实还是给了她意想不到的答案。她实在无法理解钱国庆为什么对父亲会有那么大的成见,甚至是不解的怨恨。就算曾经有过的苦难和挫折伤透了他的感情,可造成这一切的直接责任者并不是父亲。一想到病中的父亲渴望能够见到自己的儿子那种强烈的期盼,她对钱国庆的固执和冷酷逐渐有了认识。这一个多月以来,她无时无刻不在告诫自己要用真诚的亲情来化解哥哥心中的冰川。然而,她发现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愚顽固执、还要冷漠无情。在她成天无忧无虑的外表下,掩饰着她对父亲病情的担忧和焦虑,以及自己无法完成对父亲承诺的自责。    
    


第四章无情地羞辱(4)

     钱国庆终于把信看完了。他默默地把信还给了钱萨萨。    
      “让我看?”钱萨萨问。    
      钱国庆点点头,冷冷地说:“看吧,看完以后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不愿回去见老头儿了。”    
      当钱萨萨一口气看完了这封信以后,她才意识到这封信的分量实在太重,这个时候拿出来有些过于轻率了。她看得出,钱国庆的心情此时此刻非常沉重。他目光呆滞地坐在那里,似乎忘记了她的存在。    
      “哥,你生气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明天我就去给你买飞机票,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回去以后请你转告胡安川,就说我谢谢他了。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王姗姗那里去了。走吧,你走吧!”钱国庆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钱萨萨慢慢地站了起来,喃喃地说:“哥,那我先过去了。明天我自己去买飞机票,你就甭管了……”    
      “走吧,你走吧!”钱国庆头也不抬地说。    
      钱萨萨刚一出门,眼泪就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王姗姗看完了那封信以后,极力安慰不停抽泣的钱萨萨。在这种时候,她既不能责备钱萨萨,又无法替钱国庆申辩。虽说这封信在很大程度上揭露了钱国庆内心世界真实的一面,但言辞过于尖刻,很可能超出了钱国庆的心理承受能力。他从小就没有享受过母爱和父爱,而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当他第一次真正体验到“爱”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把这种“爱”和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和灵魂,紧紧地连在了一起,并寄托了他全部的希望和梦想。龚丽红的不幸去世,给他身心所造成的毁灭性打击,绝非仅仅是一般意义上的失恋,由此在他心灵深处留下的是一片永远都不可能消失的、旁人难以理解的绝望和悲凉。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其实是个病人,一个心理有障碍,需要接受治疗的心理疾病患者。而他在现实生活中所表现出来的自私也好、固执也好、狭隘也好、愚顽也好、偏执也好,其实都是出于一种本能的自我掩饰,是一个弱者自我保护的最后手段。从这个角度上来讲,钱国庆绝不是一个伪善的骗子。也正是基于对钱国庆的这种认识和理解,她才没有把他们之间的这场悲剧归咎于钱国庆,相反她对他所给予的同情却更加深厚了。尤其是当她决定尽快彻底结束这一切的时候,她还在担心是否又会给他带来新的伤害。而这封信将会给钱国庆的心理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是负面的,还是正面的,她一时还无法断定。    
      钱萨萨的情绪稳定下来以后,她首先想到的是胡安川的这封信究竟该不该冒然拿出来。也许她根本就不该把这封信交给钱国庆,或者说她应该先看完以后再做决定。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要不你明天去邮局先跟你男朋友打个长途电话,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呢?”王姗姗提议。    
      “可我跟他说什么呀?”钱萨萨已经完全没有了主见。    
      “你就把今天晚上的实际情况跟他说,问他怎么办。我想他既然能写这封信,那他一定会想到一旦钱国庆看到以后,可能会有的各种反应。我觉得你男朋友还是非常了解他的。要不然他写不出来这些东西。你说呢?”王姗姗说道。    
      钱萨萨点点头。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钱国庆没想到胡安川会如此无情地羞辱和亵渎自己神圣的情感世界。这些年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主动伤害或者欺骗别人,更没有报复过谁。他之所以选择了逃避,是因为他明白没有谁能够真正理解他内心的苦涩和凄凉。而他无法克服内心的障碍,用宽容和忘却与别人建立正常的交往。胡安川和钱萨萨的恋爱在他看来既可笑滑稽,又低俗世故。他根本不相信胡安川在信中所说的,这只是一个偶然的巧合。他对钱萨萨刚刚萌发的亲情认同,也因此夭折了。这一个多月来,钱萨萨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在做戏,是为了骗取他的信任。钱萨萨和胡安川共同导演了一场闹剧。当他们发现这一切都不能奏效的时候,便毫无顾及地对他进行羞辱和讥嘲,试图彻底毁灭他作为一个人的自尊和他做人的原则。    
      他又想到了龚丽红,一股强烈的欣慰涌入他的思绪,他很快就进入了那种飘然轻松的境界……    
    


第四章意外的电话 (1)

     十九    
      胡安川意外地接到了钱萨萨从拉萨打来的电话。虽然钱萨萨在电话里并没有任何埋怨他的言辞,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她对这封信所引起的后果是非常忧虑和担心的。    
      “这样吧,萨萨,要不你先回来。咱们再慢慢想办法?”胡安川说。    
      “可我爸爸怎么办?要是他知道我哥到现在都不肯见他一面,那他心里该是个什么滋味呀?!我来的时候跟我爸爸立了军令状的,无论如何也得把哥哥带回去见他一面的。对了,我爸现在怎么样了?”钱萨萨的心情乱得一塌糊涂。    
      “他还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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