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断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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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断西藏-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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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把他们高兴得,连饭都忘记吃了,我们打包些吃的留在路上备用吧。”我跟小鸥将一些馒头和包子用塑料带装好,临出门前我又拿了一把筷子,引得服务员非常戒备的望着我。
  “路上用的,路上用的。”我尽是讨好的笑,真想找个地缝马上钻进去。
  走出饭店,散兵提议我们应该买些食品和饮用水以备路上所需,于是四人又走进路边的超市开始疯狂大采购。散兵搬了一箱水,海涛选了几样干粮,小鸥买了一瓶辣酱,独我大包小包捧回一堆糖果。
  “你这么喜欢吃糖?”散兵看着我怀里抱着满满的糖果,吐了吐舌头。
  吉普车又继续上路了。海涛的心情依旧很晴朗,坐在我旁边靠窗的位置不停地与路上的行人挥手:扎西德勒,扎西德勒。
  散兵将一把从上海带来的糖果悄悄塞进了我的口袋,然后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调整着数码相机开始对着窗外的美景连拍。
  我剥开一颗糖塞进嘴里,顷刻整个人都甜蜜起来,感觉生活所有的不如意都会在甜蜜的糖味里溶解的,这也是我为什么喜欢吃糖的原因。他继续拍他的照片,我享受着嘴里的甜蜜,两个人偷着乐,这种感觉,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过了。
  当汽车加快速度奔跑在高速公路上时,我提出个建议,让大家介绍一下各自进藏的目的,当轮到勇胜时,他一边开车一边淡淡地说:“为了我女儿而来。”
  “你女儿?在西藏?”我好奇地问。
  “早就不在了,几年前死于医疗事故。”
  “啊?sorry。”这样的回答是我始料未及的,我马上闭上嘴巴不敢再说话。
  车厢内一片沉寂。
  “那她去世的时候几岁了?”散兵轻声地问道。
  “十三岁,上六年级了,年年都是三好学生。”勇胜回忆起他女儿的时候,声音更加沉重。
  “她临死那天还是我送她去上学的,想不到下午的时候因为胃痛由同学陪着去了医院。”
  “胃疼是小事呀,不可能死人的。”我接过他的话,虽然提起别人的伤心事有些于心不忍但我还是提出心中的疑问。
  “是医生误诊,注射了些不相干的药,等我赶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那医院怎么处理的,没给个说法吗?”一直很少话的海涛终于也忍不住了。
  “官司打了两年,医院始终不肯承认是他们的责任。我对现在的医学界也不抱什么希望了,打了几年的官司也打不出结果,所以我想通过神的力量来完成我女儿最后的归宿。”
  “神的力量来完成?”我和小鸥异口同声的惊呼。
  “是的,我已经第三次来西藏了,目标是在2006年登上珠峰将我的女儿葬在珠峰女神旁边。她太优秀了,把她送给珠峰女神也许是最好的归宿。”
  我通过车前的反光镜,分明看到一张写满沧桑的脸,而他的想法更是让我震惊和佩服不已。
  “你的身体?要去登珠峰?”海涛的担心不无道理,我也觉得他瘦弱的身材去登珠峰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所以我现在不停地锻炼身体,等到2006年我去登珠峰,哪怕是爬到半路再也登不上去了,我也会请别人帮忙,再怎么样也要把我女儿的骨灰葬到珠峰顶。”勇胜每一句话都坚定无比。
  我们被这种父爱感动了,大家无言,把目光一致投向窗外,草原上一群牦牛在悠闲地散步,三十米处一个十几岁的男孩正挥舞着牛鞭,将它们慢慢向前赶。
  
  (3)
  
  当汽车行近日喀则市郊时,我们远远地看见一群身着盛装的藏族女子正向草地边上的公路走来。只有十几个人的队伍却显得异常的五彩缤纷,她们个个头戴彩饰,身上色彩艳丽的服装更是引人注目,我们忍不住各自拿出相机。
  “麻烦停车。”我激动地喊着勇胜快快停车,车还未停稳,人便冲了下去,几个藏族妇女象看外星人一般打量着我,步步向后退。我原本是想与她们合影留念,却被她们这一看不知所措起来。
  “嗨,你们好。”散兵站在我的身后礼貌的同那些藏族妇女打着招呼,她们的表情由惊讶变得柔和,转而冲着我笑起来。
  “嗨,嘎拉,扎西德勒,扎西德勒。”我将跟小鸥学的几句藏语现学现卖。果然,藏族女子对我完全没有了敌意。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我又转成了汉语。
  整群人一脸茫然地望着我,再面面对视没人听得懂我再说什么。
  散兵用英语再重复一次,她们还是摇头听不懂。倒是弄得我乐了,她们汉语都不懂怎么会懂英文呢,我对着散兵笑得直不起腰来。
  “惨了,我觉得她们一定把咱俩当成了外星人。”我拉了拉散兵的衣角。
  “你好,请问我可以为你们拍几张照片吗?”散兵不死心,走得更近些,举起手中的相机,询问一个腰围五彩围裙的年轻少女。
  那少女面色绝美,秀发光滑如丝,眼睛清澈如玉,她望着我们笑了,露着一排洁白牙齿生硬地说了一句汉语:你好。
  这时候小鸥和海涛也跟了上来,站在我们身旁,手举相机,对着藏族女子们拍照。藏女们先是对着镜头愣住了,当她们明白我们只是拍照并无恶意时,便开心的笑着,个个叉腰提臀,摆出自己认为最漂亮的姿势让我们来拍。当散兵把数码相机里的图像给她们看时,她们笑得更开心了。
  这时,一位藏族老妈妈突然唱起了歌曲,于是整个场面更加活跃起来,所有的藏女们顿时加入载歌载舞的队伍,围成了一个漂亮的弧形场地。那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藏族人跳舞,自在豪放,举手投足间是完全的随意,没有半点修饰。
  开始我还在场外观看,时间久了终于按捺不住,跑到藏女人群中也跟着跳起来。我的突然加入使藏女们起舞的兴致越发的热烈,歌声也更加嘹亮起来。很快,她们把我推进了舞池中心,散兵、海涛、小鸥兴奋地在一旁为我们打拍子,那不是我曾学过最标准的舞姿却是我跳过的最快乐的舞蹈。
  不知跳了多久,天色暗了,歌声散去,舞者也渐渐停止下来。藏族妈妈拉着我的手与我告别,我握住她满是老茧的双手,望着她的眼睛,然后老人将我拥到她的怀里,我闻到她身上的腥膻味道,那一种原始人的味道。我又想起大昭寺门前那个藏族老妈妈,想起了离开深圳时,网友发给我的信息,那种感觉又伤情又温暖。
  小鸥和海涛先回到车里,散兵走过来递给我一包纸巾让我擦擦汗。
  “你刚才跳得真好。”
  “我学过几年的舞蹈,藏舞也是五大民族舞之一,想不到会在西藏派上用场。”我依旧兴致未减对着远去的人群挥手。
  “怪不得。多才多艺呀,那你还会什么?”散兵又问,眼神充满期待。
  “我呀,会的多了,琴棋书画,吹拉弹唱都会一点。”我顽皮地对他眨眨眼。
  “这么厉害?真的假的?”散兵听得咋舌。
  “当然是……假的!”我笑着向车的方向跑去。
  “坏家伙。”散兵跟在我的身后,嘴里嘟哝着。
  我们的笑声飘荡在藏地的原野下,好久没有笑得这样爽朗了,都市中的人终日奔忙于生计,脸上的表情也随之退化,在深圳那样一个物质城市,谁还有兴致去分辨笑声是否快乐?所以我更珍惜旅途的每一个美好瞬间,照片会发黄,记忆永留存。
  
  (4)
  
  到达日喀则时已是傍晚,这个传说中的后藏文化中心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繁华,或者说它的底蕴在更深层。
  海涛在路上接了几个澳大利亚长途,有些事情要处理,他一下车便四处寻找网吧。
  小鸥联系到一个采访活动时间紧迫需要马上赶过去。
  勇胜只是拉车赚一些生活的费用,所以他对游览和参观并不感兴趣,从到达目的地起,他就躲在车上大睡,只有我和散兵两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市区里闲逛。
  散兵提议:“日喀则的德庆格桑颇彰是由第七世班禅旦巴尼玛所建,是历代班禅的驻锡地,1995国务院拨款,由第十世班禅扩建,据说宫内陈列着众多的佛像,佛经以及佛塔加持。我们倒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去看看。”
  散兵的知识准备确实丰富,对西藏的班禅与喇嘛间的宗教看法自有一番理论,从德庆格桑颇彰出来时我已经被他对藏文化的独到见解所迷住,我是自叹弗如了。
  “想不到你对宗教这么有研究。”我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他塞给我的糖来吃一边由衷地说。
  听到我在夸奖他,散兵突然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我许久才说:“你这么喜欢吃零食,我在想如果有一天能带着你回贵阳吃我们家乡的小吃那该多好。”
  “贵阳?我可能会去吧,因为我有一个朋友叫琛,她是贵阳的。”我想起了晚在电话里说嫁过来之类的话不觉得脸红了。
  “对了,我知道贵阳有个黔西?”
  “黔西县。”散兵接过话说。
  “是黔西县,那个地方很穷,许多孩子都没钱上学,我还资助了一个失学儿童叫曾珍,今年已经五年级了。”我想起三年前通过希望工程资助过那个小女孩,告诉散兵她的学习成绩很好已经快升中学了。
  “你资助的?失学儿童?”
  “是啊,黔西离你们贵阳有多远?”我问散兵。
  散兵没有回答我,而是站在那里拉起我的手直视着我的眼:“你是个很有爱心的女子,我喜欢上你了。”
  “喜欢是什么概念?”我虽然心如鹿撞,却还是脸上装作平静问他,毕竟我已经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了,还能镇定自若。
  “这种喜欢是一见钟情。”散兵认真地说,我看到他的脸上又泛起一丝红晕。
  我愣住了,在西藏这个离天近的地方,眼前的男孩傻傻地告诉我,他对我一见钟情,不是誓言却比誓言还美,不是承诺却比承诺真实。尽管不可否认,在此之前我也曾经有那么一点动心,但绝对还没有到让我说出如此的话来。
  “我从见到你那一刻起就觉得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也许这就是我们的缘分吧,上天注定要让我们在这里相遇。”散兵说话间我们一直向前走,不知不觉他紧紧抓住了我的手。
  我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脸火辣辣的,手心热热的,心突突的。
  与君虽是初相识,恍惚却似故人来。执子之手,是否就能与子携老?这不过是个美好的开始,而我就开始奢望天长地久的永远,呵呵,小女子真是贪心。
  
  (5)
  当我们赶回汇合地点,海涛他们早已在那里守候多时了。晚上要露营在日喀则,勇胜提议我们要买些活鱼,大家在户外野炊。
  经过猜拳决定,小鸥和散兵去买活鱼,临走前散兵问我喜欢喝什么饮料,我想了一下告诉他“鲜橙多”。
  我和海涛坐在车里听音乐,录音机里播放的是那首英文歌曲《加州旅馆》。海涛说他一个人在国外的时候最喜欢听这首歌,很适合他独自在外的心情。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对神州五号发射成功那么激动吗?”海涛转过头来问我。
  “这是一件值得每一个国人骄傲的事呀。”
  “不,你没在国外生活过,不懂得我们这类人的感受,在国外有过经历的人会更加盼望自己的祖国早日富强起来。”海涛找到一瓶纯净水,用力的拧开盖子,仰起头很快喝光一半。
  “海涛,如果不喜欢澳大利亚毕业后就回来吧,中国的北京,上海,深圳都有很多发展机会。”我的感受当然没有海涛那么强烈,但我知道中国的一些发达城市对比西方国家来说并不会逊色许多。
  十几分钟后小鸥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跑回来,却独不见了散兵。
  “怎么只有你回来了,还有一个呢?”我问小鸥,心中有种怪怪的感觉。
  “他呀,跑了十几间小店没买到鲜橙多,还在继续找呢,幸福的人啊,有人关心和没人关心就是不一样。”小鸥一边开着我的玩笑将一堆食物放在车后,显然,我和散兵一路上的神态没有逃过这位慧眼记者的法眼。
  不一会儿,散兵大汗淋淋地跑回来,递给我两瓶“第五季”。
  他喘着粗气说:“这里找不到鲜橙多,你尝尝这个,味道也是不错的。”
  我一阵感动,接过“第五季”时,口渴得要命却把那两瓶饮料放进背包里。
  “怎么不喝?要我帮你打开吗?”散兵坐过来问。
  “不,我要带回深圳,对着这两瓶没打开的饮料找灵感写小说。”我要把这两瓶饮料带回深圳,即使路上再渴也不打开。
  傍晚,我们在日喀则一座小桥边找到了露营地。小鸥支上铁锅准备煮鱼,我则跑到一边将盒子里的筷子洗了又洗。
  勇胜立起了帐篷,海涛和散兵也一直在忙,他们找来许多树枝,篝火点燃时也引来不远处工地上的藏民。
  藏民们好奇地围过来看我们点火煮鱼,当他们从海涛手里接过我们赠送的啤酒时,早已乐得眉开眼笑。
  “谢谢,谢谢。”他们用生硬的汉语向我们致谢。
  “大家是朋友,朋友就不用谢。”海涛豪放地拍拍他们的肩膀,告诉他们如果啤酒不够尽管再来拿。
  鱼煮好以后,小鸥用空碗盛了些鱼肉端给那些藏民让他们尝尝鲜。为了表示对我们的感谢,藏民们拿来了两壶热水和半桶燃料油算做回报。我们将燃料油洒向篝火堆时,夜晚的天空登时亮了起来。
  夜幕降临时,我们五个人钻进了那个超大帐篷中,各自展开自己的睡袋互道晚安。也许是日喀则的海拔偏高,或者是第一次在外面露营,夜里,在海涛的酣睡声迭起时,我的高原反应加重了。呼吸越来越困难,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只好睁着眼睛望帐篷顶,希望漫漫长夜快点过去。
  “你不舒服?摩卡。”旁边的散兵一直没睡,在确信我醒着后与我说话。
  “是,有点高原反应,你怎么不睡?”我转过头去,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
  “我太兴奋了,睡不着。”散兵翻了个身,面对着我,我可以清晰的听到他的喘息声。
  我不敢问散兵为什么兴奋,直觉告诉我他的失眠与我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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