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面和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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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面和花朵-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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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发个简迅吧。我值了。文学大腕小刘儿,死在世界名模冯.大美眼的怀中,个中情形,不堪描述。这还算不上一条爆炸新闻吗?我甚至有点手舞足蹈,想拉着冯.大美眼,我的美人,我梦中的情人,我们来庆祝一下吧,我们来跳一曲华尔兹吧。我甚至还得感谢飞机下闹风潮、讨说法,讲理论、纷纷要给故乡下定义的人。我向他们挥了挥手,甚至向他们送了一飞吻。冯.大美眼的身子倒在发抖,从公从私,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沾襟;大江大河都过了,没想到在这小阴沟里翻了船。真是虎落平阳遭犬欺,龙游浅水遭虾嬉。看来我们同性关系者选择的故乡,也不一定对头呢。呜呼,哀哉,伏维尚飨,咨尔美眼!这时飞机的油已经耗干了,已经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空中原地打转了;猪蛋的新军和民兵已经把高射炮和发射架准备好了,角度摇好了,飞毛腿导弹上的小雷达像眼睛一样睁开了,就等猪蛋把口中的小哨子吹响,把手中的小旗挥下,马上就要万箭齐发了。我和俺孬妗冯.大美眼把眼睛都闭上了。我这时虽死而无怨,但心中还是有点遗憾,早知这样,我和冯.大美眼光拥着顶什么用呢,还不如早脱下衣服,临死时如愿以偿,一解我和大家多少年的心愿。我估计当地面上的影帝瞎鹿等人听到这个消息,虽然没有从飞机上摔下来,也得马上跳楼自杀,一样离开这个世界。一想到这一点,我一个穷苦出身的孩子,到了让世界注目和嫉妒的地步,也算是上对得起祖宗,下对得起儿孙了。儿孙们单是写我的回忆录,做研究我的这方面的专家,就够他们活个三四辈子了。但是遗憾的是,我和她没有脱衣服,时间来不及了。这是我至死不能瞑目的一个重要原因。我就是这样怀着大的幸福和夹杂着小的遗憾和冯.大美眼一块去的。飞机就要下坠了。猪蛋的小哨就要吹响了,手中的小旗就要挥下去了,但说时迟,那时快,这时远处飞来一朵祥云,天边起了一团尘头,转眼之间,天上地下同时来了两簇人马,我们同时得救了。其实不管天上或是地下,只要有一批人马到来,我们就可以得救;但是来了两批,我们觉得这事情有些夸张。地下的一批人马先到,他们个个举着杏黄旗,口中喊着: 「刀下留人,秘书长有手谕!」 
  「老孬秘书长说了,这两个人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死了。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们了,他们还有同伙呢。要留着他们和他们的同伙同归于尽!」 
  这时天上的一群飞机也到了,有战斗机,有运输机,有大黄蜂,还有小蚂蚱,这是小麻子派来的。各种飞机上的大喇叭一齐叫喊: 
  「小麻子说了,这期同性关系者回故乡的工程是他老人家承包的,谁敢动这两个人质,就是动麻爷自己。如果你们觉得麻爷可以动,你就动,你可以吹哨子和摇小旗,可以发导弹;但麻爷也劝这样的人在产生这种想法的同时,先摸摸自己腔子上有几个脑袋。如果你要一意孤行,麻爷说了,他也不怕,他可以以人格保证,一定给你一个致命的回击。我们的飞机就在上空,你可以发导弹,我们也可以发嘛。我们可以自卫还击嘛。你们发地对空,我们可以发空对地嘛。你们发飞毛腿,我们可以发射爱国者嘛。各小组注意,各小组注意,把我们的雷达对准地面发射架,把我们的姐姐对准下面的猪蛋……」 
  果然,随着大喇叭的喊叫,战斗机上的雷达齐刷刷地对准了地面,导弹防护罩移开了,一个小姐姐从一架战斗机的窗户口探出半个身子,口中也噙着小哨,手中摇着小旗,密切地注意着地面的猪蛋。可想而知,猪蛋在我们面前很威风,但在秘书长和小麻子面前,他就原形毕露了。他先是弄不清天上地下是什么意思,还在那里嘴硬,说: 
  「你们这样搞,是什么意思?我这里也是一级政权,我是不会听人摆布的。爷我是一个有骨气的人,我不怕怨吓和讹诈,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改变我的初衷!」 
  但后来他看到地下和天上的架式,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这时猪蛋就软蛋了,身子筛糠了,灵魂出窍了。打谷场上刚才乱糟糟的一群人,现在都作鸟兽散,个个逃得无影无踪。地下的高射炮和发射架,看着主人是这个样子,主人熊,狗也熊,这时也露出了原形,像巧克力见了太阳一样,渐渐地就软掉了,化掉了,化成了一滩泥。太阳正当头,打谷场上,就剩下村长猪蛋孤零零一个人。这时猪蛋见大黄蜂战斗机上的发射架都调转炮口,从不同角度齐唰唰地对准了自己,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想起自己身上还有腿,大叫一声,抱头鼠窜而去。 
  我们得救了。我们微笑着看世界。这时冯.大美眼清醒了。她清醒以后,说的第一句话,让我多么伤心;我感到刚才的一切,顷刻间又前功尽弃了。她说: 
  「刚才我们拥抱的过程,就当它没有发生吧。就当是我抱了一次小弟弟吧──我可没见着你下边的小弟弟。忘记它,对你对我都更加明智!」

8、牛屋理论研讨会之一
时间:公元 年 月 日 
  地点:故乡村头粪堆旁牛屋会议室 
  会议主持人:(按姓氏笔划为序。笔划稠的放到前面。) 
      猪蛋  村长、屠户。 
      冯.大美眼  秘书长刘老孬之妻、世界名模、「同性关系者回故乡」之领队  
  会议出席人:(排名不分先后。因是圆桌会议,挨着一个个介绍。姑且从小刘儿开始吧。谢谢。) 
  小刘儿  潦倒文人。特长:会给人捏脚。爱好:爱掺乎一些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别人的事。会议还没开始,他就上来抢座位。在抢座位的过程中,与白蚂蚁之子白石头发生了冲突,相互大打出手。又为这出手被他的心上人冯.大美眼瞟见而懊悔不已。 
  六指  已经过时的著名理发师。牢骚满腹。总觉得自己创造的发式并没有过时,而是众人反复无常造成的。爱驻足街上,对来来往往男男女女的新头型品头论足。最后发展得有些下作了,爱往过路人头上扔过时的蛇和蚯蚓。 
  白蚂蚁  没有任何特长的村民。爱小偷小摸(包括偷别人的思想和观点)又常被别人逮着。大蒜头鼻子,头上有两大块白Fc;夏天一身汗,赤着背,弓着虾米腰在路上走,在坷垃地拉屎的时候,爱将自己的裤腰带搭在自己的脖子上。 
  白石头  白蚂蚁之子。核豆眼。常用眼翻人。到了眼前的好处他看不见,别人看见的好处他上来就抢。刚与人打完架。脸上还挂着一道道血痕。 
  曹成  村民。历史上的英雄,曾任魏公、魏王、白脸、丞相等职。冕十二旒,乘金银车,驾六马,用天子车服銮仪,出警入跸。但天有不测风云,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后落魄流浪、蓬头垢面至今。爱仰天长叹。爱以前辈身份,给人出些馊招。大便宜得不着,开始用心思与人计较小便宜。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袁哨  村民。情况与曹成相类似,历史上的英雄。曾领冀州、青州、幽州、并州四牧。人称主公。后也落魄流浪到俺村。流浪到俺村之后,老毛病还没改,一会儿胸无大志,一会儿又志大才疏。爱与人小肚鸡肠,爱与人争长道短。与曹成是面和心不合的联盟。老曹看不起他,但苦于在这世界上再无人说心里话,就与他狗打连连扯在一起。两人在关系方面,都是长期受压抑者,这也是两人同病相怜扯在一起的重要原因。 
  曹小娥  曹成之养女。花容月貌,婷婷玉立。但面目经常憔悴──因为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找不到容可以为之悦的知心人。常在集市上看着茫茫人海而唏嘘流涕。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1960年,与俺孬舅搞过不正当关系,怀过私生子,唆过猪尾巴,后又流产。现与养父老曹住在一起。当然也有风言风语了。一次曹成和袁哨在一起吃酒,老袁拿此开玩笑,说老曹是「自种自吃」。被曹小娥听见,当时大怒,倒立柳眉,圆睁丹凤,把老曹骂了一个佛出世,二佛涅盘。老袁以手掩面,不敢仰视。曹小娥借此又敲打自己的养父:「不要吃驴肺吃离了眼,姑奶奶躺下是条虫,站起是条龙。半夜里在那里咕咕哝哝,拨门插子,顶什么用呢?我就是给你敝开了门,你那么一把年纪了,行吗?惹得姑奶奶性起,你又收拾不了场面,第二天还跟我见面不见面了?替你考虑,还是灌了黄汤,趁早找个地方挺尸去,好多着呢!」弄得老曹过后也直埋怨老袁。曹小娥没事的时候,爱夜看猫闹春,日看狗恋爱。一边看还一边剔牙。可见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前孬妗  鬼魂。1960年已死。生前大贤大德,但顶个屁用,照样好人不长寿,让孬舅又找了冯.大美眼。死后反悔,现卷土重来,要为上一辈子报仇。生前梨花眼,穿得破烂衣衫,端着糊糊碗,就着萝卜丝,头上爬满了虱子;吃着吃着,虱子就掉进了萝卜丝碗里。她梨花眼又看不见,生前不知吃到肚里多少虱子。死后虱子复发,都变成了仇恨的种子。现在穿得花枝招展,梨花眼做了手术,做成了虎豹圆眼;虎豹圆眼看穿世界,花枝招展英姿飒爽。你们同性关系者不是要回故乡吗?我前孬妗也来搅和搅和。据专家估计,由于前孬妗的到来,一定会使同性关系者回故乡的运动更加波澜起伏,大为可观。 
  俺爹  村民。见利忘义。日常没有任何作为。见面不要问他干什么,他什么都不干,唯一要干的是给别人添腻歪,一生对别人要求多,对自己要求少。整天考虑的是世界怎么对不住他,从来不考虑自己有没有对不起别人的地方。谁当他的儿子谁倒霉。他能把儿子送到虎口而博人一笑,他能把儿子领到集市上卖掉而帮人数钱。当年我给曹丞相捏脚的时候他唆着猪尾巴对人卖乖,后来我被曹丞相辞退的时候他对着我长嘘短叹,怪我在外边不争气,使他的猪尾巴断了来路。本来这次同性关系者回故乡的研讨会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但他听说这次座谈会之后还有自助餐招待,开会时每人发一瓶汽水,就非让我给他搞一张入场券。本来会议上没有安排他,现在临时乱抓,哪里搞得到?他就躺在地上泥水里打滚不起来,说我忤逆不孝,这时又搬弄起他的一点历史知识,说郭巨还埋儿呢,说李机还卧冰呢,现在既不让你埋儿,又不让你卧冰,让你搞一张入场券,你还推三挡四的,到底是什么用心?──这还不是叫爹最生气的,你搞不到入场券我不怨你,我也知道你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但问题在于:你替爹搞不到,你就不能把你手里的那一张让给爹吗?你的思路往这方面想都没想,你日常对爹是什么态度,不就昭然若揭了吗?从小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到头来你对我是这个态度,那我当初还养你这个王八蛋干什么?……接着就越说越多了。我见此情况,像历史上历次父子冲突一样,赶紧将我手中的入场券让给了泥水中的我爹。这时围观的人已经很多了。我爹一见人多,像历次一样,手捏着券子,又开始得便宜卖乖地说:你不给我券子我不生气,我一闹,你就把券子给了我,我就真生了气──说明你本来能给我券子,不等我生气,你是不会给我的,你这不是存心气我和要我的好看吗?你让众人给评评理!接着拉着我不让我走,把我也弄得一身泥水。就这样,到头来他有了券我没了券,我还弄得一身没理。会议开始前两个小时,我还在村头粪堆旁心急如焚地转游,等人退票。但这种时候哪里还有人退票?爹倒是从我身旁,大摇大摆得意洋洋地入了场。最后我只好找到会议的主持人、村长猪蛋,许给他事后捏三天脚,才从他手里,高价买到了一张站票。这是我一入场为了抢座位和白石头打架的根本原因。看着我们两个在那里打架,白石头他爹白蚂蚁对我怒目而视,随时准备帮儿子下手的样子;俺的爹就不同了,还在那里一边抽着烟卷,一边用烟头点着我跟别人说风凉话呢;这孩子就这样,出门就跟人打架!接着「咕咚」喝了一口汽水。 
  路村丁  村丁。他家祖上民国初年移民到俺村。那时俺村的村长是俺姥爷他爹。小路的祖上就跟俺姥爷他爹当村丁。村里缴田赋时他调着屁股推着独轮车,俺姥爷他爹拿着草帽在一旁走着扇风;土路上俺姥爷他爹问:累吗小路?老路一边头上冒着密密麻麻的汗,一边挣着脖子说:不累不累,一车粮食,可不能说累,村里断案时,他先从原告被告家里各敛几斤白面,到村西土庙里,给俺姥爷他爹烙热饼,等俺姥爷他爹吃了热饼再说理。断出案子,该打打,该罚罚,由老路去执行,弄得老路也很威风。村里开会时,他敲着大锣从村里穿过,嘴里喊着:开会了,开会了,耳朵里塞毛驴了,让爷敲来敲去地喊!最后俺姥爷他爹去世,村丁也去世,临死之前,老路村丁将他的儿女叫到床前,说:承蒙小刘儿家祖上看得起,我们一个外来户,让我们当村丁;一开始我不知道,后来当着当着就知道了,这个村丁也不可小觑呢!放到村里是村丁,放到一个国家,就是总统的大秘书呢。总统的一切思想,都要从这里传出来,你还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你还不可以忙里偷闲塞些自己的思想进去吗?在他搞女人的时候,你不就可以忙里偷闲地搞个丫环吗?说着说着,老路就瞪了眼睛,说不出话来;但还不咽气,用手顽固地指着他家后墙上的一个老鼠洞。家人们把老鼠洞打开,一股黑气从里面飞出来,接着变成了五彩缤纷的思想和货色、阴谋和诡计、洪水和猛兽,还有几个妖里妖气的女人的精灵。它们都在随着音乐活灵活现的跳舞。这时家人们明白,原来就是它们,几十年在统治着俺的村庄,迷惑着俺姥爷他爹和老路,倒是和俺姥爷他爹和老路毫无关系了。但它们都贴着俺姥爷他爹和老路的标签。在这些标签中,哪些属于俺姥爷他爹,哪些属于老路,像一团乱麻一样,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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