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
我们站在亮的门前。同看看我：还敲吗？
我们已经敲了很久都没有动静，有点灰心了。
我把保温桶给同拿着，拨亮的电话。我听到里面传来铃声。
他在房间里。我肯定地对同说。
我再试试。同使劲敲门。
亮给我们开门时一脸的憔悴，胡子也没刮，看上去很苍老。他开了门又回到卧室。
搞什么啊，这么难闻，连窗子都不开？我捂着鼻子开了窗户通气。
小童，亮好像不太对劲啊？同喊我过去。
怎么了？我去卧室，看到亮抱着被蜷缩着身体。
他是不是病了啊？同摸了摸亮的额头。
发烧了。同说。
我去找药。我反身去翻药盒。
差不多把房间翻了个遍，终于找到了几片要过期的感冒药。
先吃下去看看吧。我把药给同，去倒水来。
亮吃了药又睡了。我和同坐在床边。
他怎么这样也不打个电话给我们啊？我看着亮心疼。
他就是这样。不行我们就送他去医院吧。
恩。阿姨看了肯定心疼死了。
他已经很久都没回家了。我上次看到阿姨，没敢告诉她亮的事情，只说亮在忙着工作。
还是先不要说了，她会担心的。
亮还在发烧，他拒绝去医院。
我去买药，你在这里照顾他。同拿了大衣出去。
我投毛巾给他降温：为什么这么固执呢？还是去医院吧，啊？
亮闭着眼睛不说话。我不确定他是睡着了还是根本不想和我说话。
林来电话：去哪里了？
我在亮这里，他病了。我想我会晚一点回去。你自己先睡吧。
好的。太晚了就不要回来了。
你和林最近还好吗？吃了同买回来的药亮的烧一点点退了。我和同坐在客厅聊天。
还好。问这个干嘛？
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呵呵。
我笑笑不说话。
我和同走到楼下，意外地看到林等在门口。
你怎么下来了？我走过去。
你说要回来我怕天太黑下来接你。知道你是和同一起回来我就放心了。林对同点点头。
同过来：那我就先回去了。
恩，好的。我对同说。
看着同离开了，我和林上楼。
亮好点了吗？林问我。
恩，好多了。烧退了我们才走的。我进屋。
看到我放在冰箱里的汤了吗？
看见了。
喝了吗？
没。
我给你热一下吧？我去厨房。
林拉住我：不要了，太晚了，早点睡觉吧。
我看了看他，笑了：你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林把我拉到怀里：就是想抱抱你。
我没动，安静地在林的怀里，我们已经很久没这样亲密了。自从发生了上次的事后我们生疏了很多。
小童，我希望你可以幸福，真的。林说。
我知道。
和我一起，你幸福吗？
恩。我说的是实话。
林不再说话，更紧地抱着我。
我正在工作，客厅里的电话响了。
喂，你好。
小童，你今天有时间吗？是学风。
有。什么事情？
今天是小如复查的日子，可是我公司请不了假，我想麻烦你带她去，可以吗？
行，没问题。我马上就过去。
小如在学风的照顾下比以前胖了，脸上也多了笑容。我到的时候她正安静地坐在客厅等我。
麻烦你了，小童。学风看表。
客气什么，快点走吧。我送学风出去。
我们也走吧。我对小如说。
好的。小如对我很客气。
检查的指标都正常。我拿着结果去找在走廊里等我的小如。她的行动已经不方便了。
我看到小如坐在那里，可是她的眼神，明明是我熟悉的？
我过去，小如看见我，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我们可以走了吗？
噢，好了。走吧。我疑惑。我为什么会在小如的脸上看到她未失忆前的表情，那种仇恨的表情，我是怎么也忘不掉的，可是只一瞬间，她又恢复了天真的表情，到底哪一个才是她？她究竟是天使还是魔鬼？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我可以陪你去。我搀着小如。
我也不知道。我们以前都去哪里啊？小如看样子在努力回忆。
去很多地方呢。吃点什么吗？你那个时候最喜欢叫我出来吃饭了。我和小如回忆着。
那天跟你一起来的人是你男朋友吗？小如突然问。
哪个？我有点懵。
就是我出院那天陪你来的人啊。
噢，我想起来是亮。
他不是啊，我们是好朋友，你对他有印象吗？
小如摇头。
我们沉默。
医生对于小如的这种情况也很棘手，她看起来都很正常，可就是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这让人很奇怪。但是医学上的东西又没有绝对的，谁也不能证明小如真的有或没有病。
小如，你爱学风吗？我问。
呵呵，他很好啊。
是啊。他对你真的很好。在你没失忆前，还有一个男人对你也很好呢。
是吗？谁啊？小如侧头看我。
齐呀。
齐？小如似乎对他也没有印象了。
是呀。
他是谁啊？现在在哪里？
他是你的……我想了想还是把丈夫两个字咽了回去。对一个已经失忆的人说她过去的往事似乎不太好，更何况，她现在只认识学风一个人，把他当作生命中的唯一。
没什么了。我的脑子好像也不灵光了，胡言乱语，大概是我写小说中毒了吧。呵呵。我解释。
小如笑笑没有再问下去。
最近林似乎有什么心事，我经常看到他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点了烟并不抽，任它一点点变成烟灰。我站在里面，不知道是否应该拉开门问他有什么心事。我想给他一个空间，一个属于他的空间。所以，我选择沉默。
林，最近工作很累吗？我给林热了汤。
还好。
你瘦了很多呢。我可以帮你什么吗？我试探地问。
可能是没睡好吧。我没事，你忙吧。林微笑，可是我分明感到了这笑容背后的勉强。我看着林的孤单背影，叹气。不知道要怎样帮他，让他开心。
我们这个周末去你家吧。你很久都没回去了。我提议。
林并没有多赞成：你工作那么累，再说吧。你不是不喜欢去那里吗？以后，我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说什么呢？你到底是怎么了啊？我做错什么了吗？你这样让我很不安。我再也忍不下去。
我只是不想看你那么辛苦为了我。
我不觉得辛苦，为了你，做什么，都是我愿意的。
那好吧。第十五章 朋友
今年的年怎么过呀？我问林。还有几天就过年了。
林正在收拾书桌上的资料：和每年一样吧。都习惯了。
我叹气靠在墙上：我陪你回去。
算了，今年你回家过吧。叔叔阿姨也希望这样。林出来对我说。
那你呢？我问。
我当然是回我家了。
那我们怎么办？我跟在林后面。
什么怎么办？林不解。
那过年我们就要分开过了。我生气。
呵呵。一年有364天我们都在一起，你看我都烦了吧？我们就给自己放个假，好吧？你应该赞同呀。
好。你觉得好就行，我没问题。我去厨房倒水喝，心里还是不平衡。
我们去学风那里看看吧。林从书房出来。
好。我也很久没去看小如了。
学风家很有过年的氛围，我去的时候学风正在挂灯笼。
太早了点吧？我笑着问学风。
呵呵。你们先坐，我很快就好。学风站在梯子上，下面是小如。小如的肚子已经很大了。
胎儿还好吧？有去做检查吗？我问小如。
有。还算顺利吧。小如笑着对我。
林过去帮学风，我扶着小如坐下。
怎么过年啊？我问。
学风说他不回家了，在这里陪我。小如一脸甜蜜地说。
我看着梯子上的学风，这个男人到底是人吗？有的时候我觉得他更像个天使。对一个人的爱能到这种程度，不是一般人可以达到的。
你，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我一想就头疼，学风说让我不要想了。
好了。学风拍了拍手下来：怎么样？还有那么点过年的气氛吧？
呵呵。是不错。我看着这个温馨的家。
我们吃饭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
我看了看号码，笑着说；是亮，不知道这家伙干什么？我说这话的时候小如的眼神变了，她的筷子掉在地上，她慌忙去捡。
我纳闷地接了电话。
小如的表情已经恢复过来，谁都没为刚才的事情说什么，可是我的心却埋上了阴影。为什么小如听到亮这个名字会有这样的变化？如果是凑巧的话，那也未免太巧合了吧？可能是职业病，我总是习惯顺着自己的思路想问题。
回去的路上，我脑子里都是小如的问题。林和我说话我总是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啊？林问。
噢，没什么。可能是有点累了吧。我欠了欠身子，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刚才亮找你又有事情啊？林把车开到楼下，熄火。
我解了安全带，下车等林：他呀，没有什么事情。
他不是生病了吗？已经好了吗？林和我上楼。
已经好了吧？我这几天都没过去。我开门进去。
小如，我们一起去逛街吧？我去学风那里叫小如一起出去。
好像不太方便啊？小如为难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噢，你看看我，都忘记了，不好意思啊。我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随便坐吧。小如已经行动不方便了。
学风上班去了？我环视房间。
恩。
已经快6个月了吧？有去医院做复查吗？
恩。有啊。医生说孩子很健康。呵呵。我看到小如脸上的母性光辉。或许我真的是多想了。我决定放弃自己的想法。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我起身要离开。
好的。再见啊。小如从沙发上起来。
不要动了，你就坐在那里好了。我自己走就可以。我让小如坐下。
下楼的时候想给亮打个电话，手伸进口袋，却不见了电话。
我上楼。门并没有关牢，我轻轻一拽就开了。
房间里有小如的声音：我到底要不要生下你呢？我该什么办？孩子，你要保佑我们，知道吗？你的爸爸那么狠心，不要我们……
如果不是我的电话响了，我不知道还会听到什么话。小如显然是吓了一跳。我看到她看见我时惊慌失措的眼神。
我很受伤地看着她。
小童，你，怎么，怎么回来了？小如脸都变白了。我想我真的是吓到她了。
你已经恢复记忆了，是吗？我冷静地关上门。任电话响个不停。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如躲开我的眼睛。
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你骗了我们，是吗？我有些激动。
小如一度没有开口，我也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我们就这样沉默着。电话铃声还在继续。
我过去接了电话，是同。
我有点事情要处理，等一下打给你。
不等同说话我就关了电话。
我站在那里，小如终于抬头看我，她在最短的时间里调整了自己的情绪。
我可以相信你吗？
如果你还拿我当朋友，就应该告诉我真相。我的声音都在颤抖，我强迫自己不要颤栗。
好吧。你坐下来，我告诉你。
我挪过去，不想让她看到我的失态，我双手交叉，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我是病了，当我看到学风时我脑子里有了一个疯狂的念头，就是要抓住他。我不想独自一个人。学风真的一点没变。我知道他在这种情况下是不会不管我的。果然，他接我回来，照顾我。如果不是你无意中听到我的话，我想我的演技还是不错的，是吗？小如居然笑了。
你不觉得自己很卑鄙吗？我一字一句地说。
卑鄙？哼，只有我卑鄙吗？别人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呢？
小如，你不应该是这样的。我真的很失望。学风对你那么好，你就真的忍心这样欺骗他吗？你想过当他知道真相以后会怎样吗？
是，我承认，我当初也只是想找个人陪。没想到学风会对我这样，我面对他时，是愧疚的。我也想告诉他，我好了。可是那样我就会失去他了，我不要！小如直视前方，空洞的眼神让我害怕。
你太自私了。学风是好，可是你不能利用他，利用他的感情，利用我们的感情。你……
算了，小童，不要在这里教训我了。你的生活就那么好吗？你好像还没有资格来教训我。我最起码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可是你呢？你连自己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才是失败的。
小如的话让我无言以对。她说的是对的，我的确越来越怀疑自己选择的生活了，我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小如还是了解我的。
你打算怎么办？我问小如。
没想过。小童，答应我，不要告诉学风，好吗？
让我帮你继续欺骗他吗？我想我做不到。
小童，我求你最后一次了，看在我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先不要说出来，等我把孩子生下来，我会告诉他的，好吗？小如哭了。
我仰头，不让眼泪掉下来。小如把我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我仿佛感受到了孩子在动，我低头，撞上小如哀求的目光。
我抽回手，起身快步走向门口。
当我转动门柄，我停下：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我推门出去，不敢再停留。我怕我会后悔答应小如这个荒唐的决定。在这场戏里，我究竟充当了什么角色？
我坐在江边。冬日的冷风让我的眼泪封冻，这样最好。偶尔有散步的老人从我身边经过。
我给同挂电话。
在做什么？
没事。
我不知道下一句还可以说什么，沉默。
你怎么了？同说话。
我看着江，想像着它彻骨的寒冷：这个天气在水里会是什么感觉？
你在说什么？同不理解。
没什么。你忙吧。我挂了。
哎。在我要收线的时候那端传来同的声音。我又把电话贴到耳边：还有事情？
要我过去找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