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阙虹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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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阙虹飞-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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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被逼得连闪两步,眉宇间杀机逼吐,斜身挥指猛截铁翎腕脉要穴。
  马铁翎瞧出那人指式乃少林绝技金刚指法衍化,却比金刚指诡异绝伦,竟如附骨之蛆般紧随腕脉而至,不禁大感骇震,暗道:“莫非此人是少林俗家高手,倘少林参与此事,恐前途愈更黯淡。”心神略略一分之际,险被那人扫中腕脉,只觉劲风如割,真气立感浮逆,身不由主斜窜出一步。
  那人毫不放松,锐啸指风电奔袭至。
  马铁翎一失先机,顿现败象,连连闪避。
  这时天胜镖局其余镖头闻声赶出观战,见老镖头危殆,纷欲出手相助。
  “夏世平老师,你受愚了,尚执迷不悟,一定要落得灰头土脸才甘心情愿么?”
  语音未落,三条人影如魅影随风飘落院中,现出北斗元君朱同、勾魂鬼王宁泰、罗喉恶煞蓝景德三大煞神。
  马铁翎闻得夏世平之名,暗中大惊道道:“原来是他!”
  夏世平乃关外小兴安岭无常老人嫡传弟子,十年前夏世平一出江湖,连毙关外名手二十七人,声名大震,博得鬼手金刚之名,近数年突告销声匿迹,武林中已渐忘其人,不料竟在此遇上。
  这时,夏世平一见三煞,双肩微微一挑,道:“三位别来无恙?在下不知三位谓在下受愚,是何所指!”
  蓝景德大笑道:“夏老师,寻常金珠你那小兴岭中何啻车载斗量,那在你的眼中,受愚的不仅夏老师,连我等三人亦被愚弄,这曲兆奎端的心机险诈无比。”
  鬼手金刚夏世平不禁面色微红,道:“在下不信曲兆奎有此胆量愚弄我等,是以寻思再三,才震破镖车一视究竟。”
  蓝景德道:“曲兆奎言车内装的尽砖石。”
  “正是。”夏世平点点头道:“但曲兆奎只是推测,并无肯定之言,在下也觉不无可疑,三位均知在下习性,决不冒失出手。”
  蓝景德冷笑道:“这就是曲兆奎的厉害处,他移祸于天胜镖局,混淆我等视听,消除阻力,趁机追踪陆曼玲而去。”
  夏世平道:“蓝老师之言虽不无道理,但我料曲兆奎绝不敢无中生有。”
  蓝景德道:“敢情是夏老师瞧出蹊跷么?”
  夏世平突目注马铁翎道:“镖主现在房内么?”
  马铁翎冷冷答道:“镖主现在房内,但与你姓夏的何干?”
  夏世平发出一声不屑的轻笑道:“这不关你的事。”说着身形一闪,迅疾无比掠入房中而去。
  三煞紧随夏世平进入,忽听马铁翎笑道:“自找苦吃,可怪不得老朽。”不禁心中一怔,但身已入内,不好返身询问。
  夏世平一踏入房内,抬目望去,不禁神色微变,只见两个老叟正在对奕,攻车跨马,一个少年侧坐上首旁观,似聚精会神,无视自己而来。
  方才夏世平、马铁翎激烈拚搏,换在常人,必骇然惶惊,举措不安,分明这三人是异常辣手人物。
  夏世平一阵凛然之感泛袭心头,踌躇不前,回面望了三煞一眼。
  三煞也感觉屋内为一种肃杀气氛所笼罩,均凛然一皱眉头。
  突然左首灰衣老叟抬起面来,望着夏世平道:“是曲兆奎命阁下来向老汉劫取十车金珠么?老朽虽非武林人物,但最喜爱结纳武林朋友,阁下如有急用,这十车金珠老汉一定慨赠,何必出手伤人。”语声苍老。
  夏世平目光锐利,一望而知是普通常人,知巳受曲兆奎之骗,立即抱拳微笑道:“老丈胆量过人,镇定如磐,实非常人可及,在下冒犯失礼,还望海涵。”
  说着转面向三煞道:“我等找曲兆奎问罪去,在下推测曲兆奎必仍在近处。”双肩微晃,凌空而起,迅若电射穿窗外出。
  三煞先后腾空纷纷穿窗疾杏。
  马铁翎已走进房内,老叟道:“徐镖头伤势无碍么?”
  乾坤手马铁翎道:“伤势虽重,但内腑无碍,巳敷上接骨金创圣药,调养数日当可复愈。”
  老叟颔首道:“我等亦可在此徐州府耽住数日,趁机一游徐州名胜。”说着暗示一眼。
  马铁翎会意尚有人在外窥视,不言而知是金轮追魂曲兆奎,忙笑道:“镖主宽仁,马某替徐镖头致谢了。”抱拳一揖而退出。
  对坐老叟轩眉一笑道:“仲平兄,这徐州穷山恶水,有何游赏之地,反不如赶往扬州,领略十里珠帘,旖旎风光。”
  那唤作仲平的老叟哈哈大笑道:“你一生足不出户,抱卷自娱想不到竟为书所误,有道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徐州好去处甚多,明早就领贤弟一游云龙山,包管贤弟乐而忘返咧。”说着口中吟哦出声:
  “云龙山下试春衣,
  放鹤亭前送落辉,
  一色杏花红十里,
  状元归去马如飞。”
  此际屋面上正伏着金轮追魂曲兆奎,夏世平来后情形均落在他眼内,暗道:“看来自己亦受愚了,莫非马铁翎施展“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哼!我何不将马铁翎诱离,逼问便知。”
  毒念甫落,忽觉一颗细沙击中鼻尖,痛彻心脾,不禁大惊,抬面凝望,只见距离二三十丈远近屋内,立着一条人影向自己招手,但听蚁语传声道:“曲老师,兄弟受了阴阳双绝孔元二位老师之托,请曲老师至燕子楼一见。”说时人已穿空飞起,疾如流星而去。
  曲兆奎不禁一怔,暗道:“阴阳双绝亦赶来此地,莫非他们另有所见?”不遑多想,恃着一身惊人武功腾空而去。
  燕子楼为徐州流传古古的艳迹,座落徐州西关的西南城楼上。
  月色凄迷,星光闪烁。
  燕子楼朱阁半圯,断碣乱草间,虫声唧唧,城厢不时传来一声狗吠,瞩目四望,偌大的徐州城仅寥寥几点灯火,为一片沉寂所笼罩,显得异常荒凉。
  忽地,两条黑影迅如电奔向燕子楼飞掠而至。
  前面一人落在燕子楼上即道:“元贤弟,我看此事大有蹊跷,那人说曲坛主约我等在燕子楼相候,却又诡秘行藏,不敢与我等正面相对,莫非是对头弄的诡计么?”
  来人正是上官相争下阴阳双绝孔繁、元泰。
  元泰左肩以下,长袖飘飘,眼中冷电四射,闻言冷笑—声逭:“我阴阳双绝亦不是好惹的,孔兄,你也未免太多疑了。”
  孔繁叹息一声道:“不是愚兄说你,贤弟一双手臂如何失去的,倘非贤弟自恃大意,怎能遭奚小辈的毒手。”
  元泰不禁心头一寒,默然无语。
  燕子楼头凉风狂劲,吹起一片灰沙扬空,月色更显得渗淡昏茫。
  风沙中突隐约可见四条人影,疾如流星向燕子楼掠来,孔繁低声诧道:“有人来了,是否为曲坛主尚未可知。”
  阴阳双绝心弦一阵紧张,注视来人。
  四条身影奔空疾登燕子楼,双绝认出是丰都鬼王座下的三大煞神,尚有一位绿衫面目森中年人却不知来历。
  宁泰也一眼瞥明了阴阳二绝,微微一笑道:“原来是孔、元二位老师,曲老师何在?”
  孔繁不知他们来意,却认为是曲兆奎邀约来的,答道:“我等应曲坛主之命,在此燕子楼晤面,不知为何曲坛主怎还不见到来,四位也是受约而至么?”
  宁泰尚未置答,只听鬼手金刚夏世平冷笑道:“在下不再受愚,这燕子楼外安排了多少埋伏。”说时两指飞出,疾如闪电点向孔繁肩头。
  孔繁早就瞧出夏世平神色不善,自己蓄势戒备,身形一斜,冲出打了一个旋转,右掌一式“飞钹撞钟”按向夏世平后胸,大喝道:“朋友你这是何意?”
  北斗元星朱同忙伸手一拦,道:“休生误会,有话当面说明再动手也不迟。”继而与阴阳二绝引见道:“这位是夏世平老师,二位必已知夏老师当年英名。”
  孔繁冷笑道:“闻名远胜见面,更不料夏老师是个暗算施袭的能手。”
  夏世平杀机逼露,手指着燕子楼外沉声道:“事实胜于强辩饰非!”
  阴阳双绝及三煞神不禁一怔,目光瞥向四外,只见暗处果有人影闪动,此隐彼现。
  孔繁立道:“孔某前往查视即知。”身形欲起。
  夏世平忽冷笑道:“奸谋败露,想趁机溜走未必如此容易。”
  孔繁大怒道:“含血喷人,颠倒黑白,孔某难道惧你不成。”
  夏世平突感脑后生风,忙旋身探臂一攫,五指一把抓住一支狼牙小箭。
  箭镞放出蓝光,分明蕴有剧毒,箭身锈有龙首图形,不言而知是老龙神属下所为,夏世平目中不禁射出两道如火怒焰,冷笑道:“这是什么!”
  阴阳双绝一见此箭,只觉心神一震,暗道:“莫非曲坛主真有除却他们之意,但曲坛主为何不见赶至?”
  他们摸不准曲兆奎真正用意,只感为难已极,不由互望了一眼。
  蓦地——
  风中腾起一声长笑,只见一条黑影冒翻入楼角,手举着一杆龙旗,道:“令主严令搏杀夏世平,不得有误,曲坛主途中有事耽搁,稍迟即至。”
  阴阳双绝猝然中不防有他,来人更是黑巾蒙面,卓立在楼角无离去之意,无疑是老龙神上官相所遣,上官相唯一亲信邹槐自鹿角堡丧命之后,对属下猜嫉日深,连曲兆奎也例外,一手训练八名心腹好手,帮中各坛均不知八人是何面目,谅此人就是其中一个。
  三煞闻言不免心生踌躇,老龙神传令只搏杀鬼手金刚夏世平,并未有对自己三人有何不利之盲,何必涉身这场是非中,不由均退至另一方楼角。
  他们三人暗道:“夏世平不是好吃的果子,凭阴阳双绝决制不了他的性命,不知暂行留下,观风转舵。”
  夏世平哈哈狂笑道:“凭他们阴阳双绝,似嫌不配取我夏某的性命。”
  双绝身形一动,三掌同拂,施展五阴寒罡,无异万丈冰谷刮起一股冰飚,寒冽澈骨,三煞相距甚远,也禁受不住,夏世平一声狂笑出口,金刚指法疾攻而出,身法变幻如风。
  以一对二,出招辛辣无比。
  双绝亦是招式霸道恶毒,无一不是制人死命的奇招。
  夏世平与阴阳双绝放手拚搏,骇心怵自,瞬眼已是三十余招,尚且无分轩轾。
  突然夏世平一声冷笑,左手两指一招“玄鸟划沙”,诡疾无伦划破元泰左肩一条口子,鲜血冒出。
  孔繁大怒,右掌上刁,一招“趁水推舟”击中了夏世平后肩,叭地一声,夏世平冷哼出声身形冲出一步,突然一个旋转,双掌疾攻孔繁而去。
  元泰杀机满面,紧迫猛攻,招式如同狂风骤雨……
  口口  口口  口口
  金轮追魂曲兆奎奔赴燕子楼,忽地心中一动,暗暗忖道:“那传话之人是谁,为何不显露行藏,其中定有蹊跷。”转念改道郊外,绕赴燕子楼。
  云龙山距燕子楼最近,他取道云龙山而去。
  其实,黄河尚未北涉改道,云龙山三面环水,一面近陆,登临极峰,举目四瞩,山光清淡,河庭底平,风帆沙鸟,一望弥漫,美景如画。
  银月如霜下,水山隐约,更平添了云龙山几分姿色。
  曲兆奎顺着河岸疾奔,忽见前面一条小舟直驶河岸,跃上一个渔翁,头戴矮檐箬笠,身着青布短装,手持着钓秆,口中琅琅:
  月魄芒唐
  花露仿佛
  相携最无人处
  阑干芳草外
  勿惊转几声啼宇
  飘零何许
  似一缕游丝
  因风吹去
  浑无据
  想应凄断
  路旁酸雨
  日暮渺渺愁予
  览黯然销魂
  别离情绪
  春阴楼外远
  入烟柳
  飞莺私语
  连江瞑树
  欲打点幽香
  随郎黏住
  能留否
  只愁轻绝
  化为飞絮
  曲兆奎暗暗惊骇,词曲入耳刚劲有力,使耳膜震动,那渔翁身法似行云流水般,看似缓慢,其实迅捷如风,自己赶他不上,两人相距永远是半箭之遥。
  突然,前行渔翁停下步来,似对面前岔路有所犹疑,只见他一横手中钓杆,道:“尊驾请慢,老汉意欲一询路程。”
  曲兆奎知不是好相识,身形腾空而起,倏地掠过渔翁,疾如流星奔去。
  他才奔出里许之遥,忽闻前途歌声又起!
  龙吟虎啸帝王州
  旧是东南最上游
  青嶂四围迎面起
  黄河千折减流
  炊烟历乱人归市
  杯酒苍茫客倚楼
  多少英雄谈笑尽
  树头一片夕阳浮
  曲兆奎听得那是方才渔翁之声,不禁心神大震,面色骇变。
  只见道旁松林中转出一人,果是前途所见渔翁,不由面色又是一变,目中进吐两道怒焰。
  渔翁朗声大笑道:“尊驾太无道理,老汉询问路径为何不答,奈何尊驾身法太嫩,反被老汉走得头里。”
  曲兆奎凝目望去,只见渔翁面黑如炭,浓髯如刷,豹目中土出炯炯慑人神光,心中微惊,怕道:“老丈一再相戏在下为了何故?”
  渔翁瞪目打量了曲兆奎上下一眼,道:“老汉看尊驾满面晦气,眼下便要罹杀身之祸,故而一再相阻。”
  曲兆奎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怒道:“胡说,在下平生不信邪,老丈无须危言耸听,再说在下眼中不揉沙子,如若是冲着在下而来,不妨明言。”
  老汉登时哈哈大笑道:“曲兆奎,老汉不过是爱惜你一身绝艺,劝你猛省及早回头,无奈你狂傲成性,不知悔悟……”
  话声未了,曲兆奎挽臂飞撤肩头五行轮,一招“截江断流”横扫而出,强风啸空,轮形漫天,威势骇人。
  渔公出手比他快,刷的一声,钓杆斜挥而出,一缕钓丝直飞似箭。
  曲兆奎只觉腕脉其痛如割,劲力全泄,痛得怪叫了一声,身形踉跄倒退,低首望去,只见一支鱼钩进了腕骨,鲜血汩汩。
  渔翁冷笑道:“曲兆奎,你真不知老夫是谁?”
  金轮追魂曲兆奎不泯毒念,答道:“不知!”手中五行轮一振,轮转如风,射出一蓬毒针,爆袭如雨。
  飞针何啻千万,渔翁似猝不及防,悉数罩漫全身。
  曲兆奎心方庆幸,突闻渔翁一声长笑,暗中大惊道:“不好!”
  只见飞针纷纷坠地,渔翁目中神光如挟霜刃,缓步走了过来。
  曲兆奎此时已是斗败的公鸡一般,见渔翁一步一步逼了过来,欲逃可被钓钩钩住。
  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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