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马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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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马江湖-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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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英道:“你不怕有人不买帐?”
  扶桑客道:“不会的!本座看透了人性之贱,稍稍利用这等人性之贱,就万事妥当!”
  他说得如此深刻,倒真有点哲理在,唐英虽有些不以为然,可是却说不出驳倒他的话来。
  扶桑客滔滔而谈,道:“人世间虽不乏现死如归之士,但人的本性还是畏死的!就拿荆轲来说吧,他有胆量刺秦始皇,他不怕死吗?怕!他并不是不怕死才敢受命于燕太子丹前去刺秦。他之所以表现得那等轰轰烈烈,纯系因为他有理想,有抱负,决计不是由于其不畏死之故。”
  他将语锋一转,又道:“这就是说,同样杀一个人偿一命,此事发生在荆轲,设使燕太子丹请他去杀一名小无赖,而不是秦始皇的话,姑娘你说,荆何去还是不去?”
  唐英道:“他当然不会去!”
  扶桑客问道:“你知道理由何在?”
  唐英道:“死有泰山鸿毛之别,道理浅显之至,不待多言……”
  扶桑客摇摇头,道:“姑娘你错了!”
  唐英见他郑重其事的样子,不禁讶道:“莫非你还有什么歪理?”
  扶桑客道:“荆轲不杀小无赖,是因为他怕死之故!”
  他知道唐英还弄不懂他这一套理论,又追:“佛家有言,凡是人,不分贵贱贫富,总须受生老病死之幼,姑娘同意这话吧!”
  唐英道:“那是当然的!”
  扶桑客道:“那么本座问你,一个人临到老病将死,大限已至之时,他是不是能够想不死便可免于一死?”
  唐英道:“除非有人修炼成仙,否则无此可能!”
  扶桑客道:“你已经触及问题的核心……可见得人虽怕死,但碰上老病将死,再怕也得死,对不对?”
  唐英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荆轲刺秦的情形,正是跟那老病将死的人一样?”,扶桑客道:“你很聪明,猜出了我的意思……不错,荆轲就像那老病将死的人一样,心中虽怕死,但却不能不死,所以他死了……”
  唐英驳道:“可是他原本可以不死的呀?比方说,他拒绝冒死刺秦,不是可以苟活下去?”
  扶桑客道:“对!他原本可以不死,但他也知道人终不免一死,所以他提早赴死!然而这不能说他不怕死,只是他懂得选择死的时间而已!”
  唐英道:“然而这不是荆订的伟大之处吗?”
  扶桑客道:“我不否认他的伟大,但你也不能证明他不怕死,对也不对?”
  唐英被问得哑然无语,扶桑客逐又道:“总而言之,荆轲像你我一样,潜在本性实际上是怕死,他敢于赴死只因适逢机会,所以他能流芳百世。然而,世上能有几人像他?”
  后英虽觉他的语有点勉强,不过往深一层推想,事实上也有点如扶桑客所说的。
  是以她道:“你证明了人怕死的本性,应该回到本题了吧?”
  扶桑客道:“人既然畏死,我便以死相胁,那二十八名来此的各派高手,岂有不畏我如虎之理呢?”
  唐英道:“就算作是虎,我们都是虎爪下的羔羊,但是你能不信羊有机会还是可整死老虎这件事吗?再说我们每人各有门派当靠山,纵然我们甘喂虎吻,我们那些师友难道会坐视吗?”
  扶桑客道:“此是本座说了半天的问题疑结,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我诱之以利,且刑之以死?”
  唐英道:“许是我笨拙,凭良心讲,找到现在还看不出来你这里,有何利可图?或已经受到什么死亡的威胁?”
  扶桑客仰大笑道:“哈……你们二十八个人均已被本座暗中下了毒,二十八条命控在本座之手要活要亡,但在本座一念之间。”
  唐英大惊道:“我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扶桑客道:“你不信已经中毒的话,何不试行运气看看。”
  唐英依言运气一匝,果然发觉气行于手少阴与足太阴之间时,有点阻碍难行。
  不过设非扶桑客有言在先,这轻微碍塞,是不易发觉的。
  扶桑客凝视着唐英那骇异的神色,半晌道:“本座不是虚言恫吓吧?”
  唐英道:“这毒性极缓慢,如非剧毒,必甚寻常,是不是有什么来头?”
  扶桑客道:“本座正要告诉你,这毒叫‘蚕毒’,是本令门下内三堂一名堂主人称毒娘娘所配制的……”
  唐英然道:“什么?那位毒婆毒娘娘在三花令担任堂主?”
  扶桑客得意地道:“还好姑娘晓得毒娘娘的大名,免得你漠‘蚕毒’之厉害……”
  歇了一会,扶桑客又道:“蚕毒性虽然缓慢,但服下之后,只有毒娘娘配制的解药可救,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唐英自然知道,不过她也知道蚕毒服下虽很麻烦,唯须误服入腹,才有中毒之虞,换句话说,此毒由口入,手触鼻闻,均可无碍。
  是以唐英运思忖度,回忆她如果真的中毒,应该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吃下蚕毒的。
  这是唐英精明镇密之处,如无中毒的可能,她是绝不会轻易相信扶桑客之言的。
  她微一沉吟,立刻想到在杭州税宾楼进午餐之事,也记起秦沛两次上楼的鬼祟行动,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我果然已吃上蚕毒了!”
  扶桑客料不到唐英坚持到现在才肯承认她已中毒之事,不禁微微一怔,道:“姑娘处事缜密,委实不是寻常的江湖武师可比……”
  他顿了一顿,又道:“现在你不能否定性命操之在我们手中了吧?”
  唐英道:“蚕毒非寻常药物可解,确是生死由你们了!”
  扶桑客道:“你愿意如此不明不白死掉吗?”
  唐英当然毫不考虑地摇头表示她不愿意。
  扶桑客遂道:‘好!那么现在本座告诉你第二项,也就是你们二十八个人求活的唯一方法。”
  唐英拦住他的话,道:“等一等!你说过我们虽受死亡威胁,但只要听命于你们,便有利可图,不仅仅可保住性命而已,对也不对?”
  扶桑客道:“对!否则也难令你们心服,就算不得是恩威并济……”
  唐英问道:“可是这些事既然非出于我们自愿,而又别无让我们选择之余地,要人心服,并不容易!”
  扶桑客道:“那是因为你还不晓得,我们将要求你做什么事,以及将给你什么好处之故……”
  唐英道:“奥?听你的口气,好像我们的工作不但轻松愉快,而且又能有很大的好处对不对?”
  扶桑客颔首道:“你有点意料之外是不是?事实上正如你所说的,你们二十八个人每一个的任务均极简单轻松,而且都有一份极重的报酬!”
  正如扶桑客所说的,后英确实有意外之感。
  假使扶桑客之言属实,唐英想:那么所有被强邀来此的人,当真将如扶桑客所预料的乖乖听命于他。
  扶桑客迅速将话转入正题,道:“就拿你来讲,我们要你做的只是监视一个人而已,而你却可学得十二种唐门所无的暗器手法,工作期间又仅一年而已,一年之后,你便可获得一份解药及自由,难道你不会动心?”
  唐英道:“说来确会动心,但问题是我要监视的人是谁,这监视工作是否令我为难……”
  扶桑客又瞄了他手中资料一眼,道:“这些问题我们都考虑过了,我只要把那人说出来,你就知道我们派你担任这项工作,不是轻率决定的!”
  唐英追问道:“你们要我监视的人是谁?”
  扶桑客道:“朱绮美!”
  唐英直到现在才真正佩服扶桑客的计划,确是高明到绝点,使她突然涌起一份怅然之感。
  扶桑客又道:“你监视她的工作内容也不难,只要将她的一举一动,三天一报就行,有重大事情则随时报来……至于如何传递这些报告,我们自会安排得很妥当,不会加重你工作的麻烦……”
  唐英心想:“他们已算准非答应不可,何况接近朱绮美不正是我计划的吗?”
  扶桑客凝视她一眼,道:“还有什么问题没有?没有的话本座就安排你跟朱绮美见面!”
  唐英突然问道:“其他的人到底被派些什么工作?”
  扶桑客道:“姑娘你太好问,好问在这里是犯法的……”
  他歇了半晌,又适:“不过这次我可以答复你这个问题……另外二十七个人,有九人进入海龙会,七人到五船帮……”
  唐英道:“干什去?”
  扶桑客道:“做的都是谍报工作,另外有四人原是官家捕快军官,也都遣回去当我们的细作,剩下来的七个人,将负责围捕徐经纬!”
  唐英由衷地佩服道:“你们的计划太高明了!”
  扶桑客哈哈大笑,道:“武林各帮各派在一帮一会之间,莫不为重利替双方做事,海龙会和五船帮也乐得雇用我们,殊不知我们看出这方面的漏洞,如今乘虚而入,一帮一会绝没有想到居然花钱雇用了细作!哈……”
  唐英所佩服的也是这一点,因为一帮一会所用的武林人物,既是重利可以买到,那么三花令利诱胁迫双管齐下,那些人岂有不乐于遵从之理?这就难怪三花令胆敢强邀二十八门派的高手,而不怕引起武林公愤的原因。
  再说,用下毒的手段来控制那二十八人,虽显卑鄙,但是三花令如能遵守诺言,在任务期限完成之后,给了解药,事后必定可以获得大家谅解。由此而之,一方愿买,一方愿卖,下毒之事等于是双方买卖行为的一项保证,三花令凭这个理由,那些被暗中下毒的人也能“体谅”三花令的立场。
  这计划当得上详尽周密,三花令确可得到二十八个人的忠心效命!易言之,那二十八个人决不敢故违任务,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唐英默然思忖,那扶桑客及另两名助手已站了起来。只见扶桑客长吁了一口气,道:
  “本座总算替总令主完成了一项计划,这一来,海龙会,五船帮以及官家三方的行动,都将落在本座的掌握之中,哈,哈……”
  他看到唐英蹩眉沉思,又道:“唐姑娘!现在可能还不习惯受人宰制,但过几天,当你发现三花今大有可为之时,说不定会求个香主之类的职位于哩……”
  唐英冷冷道:“到那个时候,可要请堂主多多帮忙了!”
  扶桑客哈哈一笑,然后别过脸吩咐他的助手,道:“派人将后姑娘送到红花令主那里……”
  他发现唐英有讶异之色,乃又适:“我们三花令在总令主之下,设有紫、红、白花三令,及内外各三堂,底下有香主,舵主及头目,你现在隶属红花今主…”
  说着扶桑客取出一面铸着红花的小三角牌交给唐英,又道:“你执这红花令牌向你的令主请求到达……”
  唐英将红花令牌收下,问道:“我如何与朱绮美见面?”
  扶桑客神秘一笑,道:“见了红花令主便知!你去吧!”
  唐英听他如此说,也就不再多问,当下随一名黑衣壮汉,走出了正厅,一直到那农舍门前。
  那黑衣汉子道:“姑娘在此稍后,待小的牵来牲口……”
  唐英嗯了一声,望着那汉子走向马厩,不禁忖道:“看情形还得赶一段路才能见到那红花令主,如今只有一人带路,我大有机会可以杀他而逃。”
  她开始犹豫起来,心里继续想着:“逃开三花令的宰制就得冒蚕毒毒发的危险。”
  她虽则有点不相信扶桑客那套人性怯死贪生的理论,但她一想到毒发之后的死亡,仍不免下不了决心是不是要乘机逃走。
  这时那名黑衣汉子已拉来两匹骏马,唐英暗叹一声,忖道:“罢了!且跟他走再说。”
  于是唐英和那名领路的人双双上了马,朝南而进。
  他们马行甚速,约摸一盏热茶的工夫,已上了富道。
  只见那领路的人,将马头一兜,往杭州方向而去。
  唐英不禁问道:“我们到杭州去?”
  那人应道:“是的,姑娘,红花令主此时停驻杭城,小的奉命送姑娘到那里!”
  唐英道:“哦?那我们非连夜赶路不可了!”
  那人道:“是的!但不妨事,小的是杭州分舵的头目老江,这一带小的路熟,姑娘跟着小的走就错不了!”
  他们一边策马而行,唐英一边跟他闲谈,道:“红花今主一向就在抗州住?”
  老江道:“不是!前几天才来,听说杭州就要发生大事情,所以总令主才派他来……”
  唐英问道:“到底会发生什么大事?”
  老江道:“小的也不大明白,听说官兵在沿海一带增防,海龙会有倭人为助,准备大举骚扰。”
  唐英叹道:“这三花今有什么事?”
  老江道:“上面下令准备趁这次骚乱,扩展地盘,红花令主许是为这件事而来的!”
  唐英闻言默忖,只觉得三花令不但计划周密,而且野心极大,可能准备一举成事,然则三花令的主要目的是什么?她想了一下不得要领,只好放弃自己胡乱猜测,心想慢慢调查,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目前最主要的是如何应付这未来的一年期限,以及用什么方法打听出营垒图的下落,因为那是他们四川唐门最重视的东西。
  唐英不再开口,老江也就专心骑马领路。
  五更天蒙蒙亮,两人已到了杭州城外,正巧城门亦在这个时候打开,因此他们毫不耽搁地进得城来。
  老江领着席英到城西一条街巷,进入一家气派不小的深宅大院。
  那宅院里边戒备森严,唐英和老江虽未被盘查,但也看得出四下布满明岗暗哨。
  他们经过门后天井,迎面走出一名鹤发长胡的老者,缓步而来。
  老江一见那老者,赶紧向前,作礼道:“启舵主,属下奉令带唐姑娘到差!”
  那老者用冷眼扫了唐英一下,道:“奥?令牌带来了没有?”
  唐英取出红花令牌,亮了一亮,道:“令牌在此!”
  那老者见到了那令牌,态度突然变得熟络起来,很客气地道:“姑娘带的是红花令牌!
  本座有限无珠,还请姑娘总罪……”
  唐英看他前倔后恭,不禁讶道:“你以为我会带什么令牌来?”
  那老者有点不好意思地道:“这……这……本座以为姑娘带的是寻常的差牌!”
  唐英心想:“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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