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应看的暗黑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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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应看的暗黑史-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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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袖招当然是个好地方。这里可是京城一等一的销金窟,风月所。
  华灯初上,小甜水巷真个是极尽豪华的地方,在灯升幕降之际,一片繁盛景象,真个是三面相通,五楼相向,各有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绣额,灯烛晃耀。一如既往的人来客往,车水马龙。
  此处汇集了京城最高档的风月场所。大都是美丽而多才的艺伎、歌女和舞娘,还有被官府正式册封的善才。每年正月,这里的四大名楼还会挑选最出色的人才进宫在御前演出。
  京城的四大伎坊都集中在这里的,秦楼楚馆之中,撷月楼里面的李师师姑娘名满京城,红袖招的孙如是风流妩媚,沉鱼斋的柳若溪我见犹怜,善才馆的花舞月能作掌上舞。可是要说起这里最贵的青楼,非红袖招莫属。
  门口漆黑的牌匾上,“红袖招”三个字笔意姿媚凌厉,正是当朝权相蔡京的手书。因此这京城之中,无论是六分半堂还是金风细雨楼,甚至是六扇门、刑部,都不会插手红袖招的事,民间暗中曾有流言,曾有妇人闯进红袖招去寻自家浪荡的夫君,却从此消失,无影无踪。而官场上,红袖招是身份的象征,能出入此楼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
  方应看的马车此刻就停在红袖招门口,京中见过神通侯的人其实不多,但是也不少。因此他一跨进大门,就有不少熟识之人纷纷赶来奉承这位炙手可热,权势熏天的小侯爷,一时间阿谀之声不绝于耳,“小侯爷今日雅兴。”“神通侯今儿来了这里,小甜水巷的其他姑娘们怕是眼睛都要哭肿了。。。。。。”方应看笑得一脸谦和淡雅,“大家慢慢玩,林妈妈,今日大伙儿的账在下包了。”
  好不容易应酬事了,方应看进了后堂,艳若桃李的鸨母低头肃立,极为恭敬,“参见侯爷。”方应看打量着自己一双如玉般的手,淡淡地问:“最近可有客人包了厢房?”鸨母答得很迅速,“一位姓唐的少爷包了兰心院,还有一位姓杨的大爷包下了绛语轩。”方应看一挑眉,唇角溢出一抹笑意,“绛语轩?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听着前院隐隐约约的曲子,杨无邪看着红绡帐里静静躺着的苏梦枕。他苍白的像一张薄纸,黑色的发染上碧色的血散在白色的肤上,那双永远燃烧着鬼火的眼睛紧紧闭着,他依旧活着,可是连每一声喘气似乎都无比艰难,每一次呼吸似乎都是一次折磨。
  良久,杨无邪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刚一转身,却看到门口站着一位白衣公子,华服金冠,丹唇凤目,眉宇之间是掩不住的贵气和稚气。方应看!杨无邪立刻拔出了刀,刀势如电,抽刀、反切、平刺,这一系列的动作只在瞬间完成,但是他连方应看的出手都没看清楚,就觉得一阵凉意洒在背脊之上——穴道已经被封。
  看着床上的苏梦枕,方应看蹙眉,他好看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川”字,转过头,他一脸诚恳地问杨无邪,“杨总管,他这是中了什么毒?”杨无邪自知自己与对方武功相差太远,眼下这位小侯爷似乎是友非敌,于是斟酌一下,说道:“似乎是苗疆的一种蛊毒。雷姑娘唱的曲子就是引子。”
  方应看浅笑,“恰好你们隔壁的兰心院住了一位解毒的行家,唐三少爷,这点事情我想倒还是难不住他。”
  唐非鱼果然来得很快,他进来的时候,缂丝的富贵百花折枝红绡帐已经放了下来,白衣王侯坐在床边,温柔地把一方绢帕盖在露出帐外的一只手腕上,抬起头,笑容像一朵白莲在午夜无声地绽放,“唐少爷,麻烦你了。”
  也不知是小侯爷的哪位红粉知己,唐非鱼一边想一边将手搭在脉门上,凝神把脉。好一会儿,他站起来,“小侯爷,这种三尸蛊竟然在京城出现了,不过这位姑娘事先已经付过辟毒的药物,又只呛入少许蛊毒,倒是不难,属下这就去配药。”方应看微微颔首,“有劳。”
  唐非鱼刚刚走出去,杨无邪就从帐后转出,脸上满是泪水,却又带着笑意,他扑通一声跪在床前,“楼主——”
  药很快就送来了,杨无邪小心翼翼地喂苏梦枕服下,看着苏梦枕极吃力地睁开了那双深邃幽利的眸子,不禁满脸喜色,醒来的苏梦枕却只淡淡瞧了他一眼,“杨总管,你先回楼子吧,眼下那里还得你先看着。”杨无邪担心地看了方应看一眼,还是转身出去了,并且小心翼翼地带上了门。
  方应看坐在床边,一双凤目眨也不眨地盯着苏梦枕,似乎要将他看出一个洞来。
  半响,方才轻叹一声,“你是唯一一个这么算计我的人,偏偏我还就吃了你这一套。”苏梦枕吃力地撑起身子,靠在他那个碧玉枕头上,喘息了一阵,方才说道:“小看,我只是不放心。”
  “不放心?当然,你既不放心金风细雨楼,也不放心我,你早就看上了戚少商,恐怕他会回京当什么神龙总捕也是你算计好的!早在我出京追王小石那会,你就铺垫好了,还有六扇门的无情!你不是和他在皇觉寺下棋么?哼,你早就发现白愁飞不堪大用,王小石又是个心软意活的,于是你拿自己的命来算计,你找雷损决斗,赢了,你会杀了雷损;输了,我会杀了雷损替你报仇。结果没想到我插手太快,你赢了,雷损却没死。于是你逼着白愁飞背叛,你躲进六分半堂。如你所料,我让雷媚杀了雷损。接着你再回金风细雨楼,找那个投靠的蔡相的白愁飞,因为你知道,只要你一死,我也不会放过白愁飞,包括下毒的雷纯和六分半堂都会成了神通侯的眼中钉,金风细雨楼便可安然过渡。是不是?”方应看的笑意极冷,却依旧意态优雅,娓娓道来。
  苏梦枕闭上眼,似乎不胜疲倦,“是。”他的声音依旧缺金断玉,透着上位者的坚定。方应看翻身也上了床,躺在他的里侧,淡淡问了一句,“你已还清雷姑娘的情?”苏梦枕依旧闭着眼,“我对不起她。小看,那晚的局是你设的。”苏梦枕的口气很淡,却很肯定。
  “是又怎样?”方应看一脸的神态自若,“你那个小白脸不是一心想飞吗?留白轩。你不也早就摆明了告诉他,飞不起来,会被留在这污泥之中!”方应看突然凑近了苏梦枕的脸,眸光如红莲一般阴郁而寒冷,“白愁飞虽然不聪明,但是也绝对不会蠢到在你奄奄一息的时候背叛,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算计他的?”
  苏梦枕一阵猛咳,他咳起来的时候,双肩耸动,似乎整个人都龟缩了起来,他佝偻着喘息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说道:“小看,不论他做了什么,有什么样的想法,他都是我的兄弟,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他。”
  方应看抬起头看着他,眼神优雅而冷静,“但是蔡京却想杀他,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老贼现在也在盘算着怎么杀我。”苏梦枕的神色森寒冷傲,眼里仿佛烧着冰里的寒火,“小看,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如果有人挡住了路,那么,先下手为强。这是江湖,杀人,同样也会人杀,没什么回头路可走。”
  说完,他又忍不住呛咳起来。突然,一双手横过来揽住了他的腰,那双手箍得他好紧,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苏梦枕刚想扳开这双手,背后那人却慢慢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能感觉到柔软的发丝掠过自己的颈间,年轻的身躯带着温热的气息,让他冰凉的身体似乎也带上了暖意。
  “小苏哥哥,我想看看你的红袖刀。”方应看的声音带着孩子般的任性,苏梦枕轻叹一声,没有答话,那只握刀的手却轻柔地抚上了他墨色的发。两个人就这么依偎着,静静地躺着,过了好久,方应看突然低低地说;“我今晚就睡在这里,好不好?”“嗯。”回答他的,是苏梦枕带着睡意的嗓音。


菏泽铁矿   

    方歌吟即将入京。
  方大侠隐居山林多年,一身武功超凡入圣,早已成了武林中的传奇,世外的高人,怎肯沾了人间的红尘?他此番入京,实在是因为方应看实在是闹得太不象话了!
  当江南方家门口跪着三十六个掌门人,十来个朝廷官员,五六位将军的时候,曾经身为武林领袖的方歌吟终于坐不住了。他决定前来京城,如果他的义子真的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十恶不赦,无恶不作的话,他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大义灭亲也不在话下。
  于是,方巨侠就这样带着自己的弟子“乱世蛟龙”高小上离开了江南。
  一路上很热闹。他先是遇见了“老字号”温家的温大掌柜,温大掌柜自然不是做生意的,温家在江湖上是人人谈之色变的一霸,而温大先生更是江湖好汉们见了都要绕道走的主儿,几乎无人敢捋虎须。
  温家与蜀中唐门,都是用毒的行家,也是解毒的专家。而温家的毒,一向只有温家人能解。因此温大掌柜在江湖上向来是只有他敢得罪别人,别人是万万不敢得罪他的。可是现在,他正坐在方巨侠的房间里,一脸阴沉地控诉着方应看的罪行:以金钱收买温家高手,甚至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蚕食控制了温家的大部分药材交易。
  紧接着,方巨侠“恰好”救了一位想要投河的老人,说他本是朝廷命官,方应看强/暴了他家女儿,始乱终弃,她女儿悲愤之下悬梁自尽,可怜腹中已有三个月身孕。紧接着,又被方应看诬陷下狱,方小侯爷借着一桩莫须有的案子,借机牵连了十几位忠直的官员,甚至不少人都丢了性命。他侥幸逃得性命,被流放于此,家人全部流散,受尽白眼。昨日收到消息,幼子被卖入某家大户,不知为什么竟撞墙自尽。他年过六十,只剩得这一点骨血,如今惨死,他也不想活了,方才寻短见。方歌吟心中愕然,想不到小看入京不过四五年,竟然已经变成了这样的魔头!
  一路走来,方歌吟已经听了越来越多方应看的恶行,昔日名满天下的大侠不断地在心里问着自己:“乖巧伶俐的小看怎么会变成这样?”而江湖上到处都在议论这件事,方应看三个字一时成了焦点中的焦点。“方大侠真的要大义灭亲吗?”“听说那个魔头要被收拾了”……林林总总,十分热闹。
  京城六扇门里,无情也正对着一堆小山似的宗卷伤脑筋。
  虽说是墙倒众人推,破鼓众人捶。但是这也太离谱了吧。三天不到,六扇门一共接到关于神通侯方应看的案子八十二起。其中有七十六起都是强。奸案,甚至同一日内在河南、蜀中、扬州三地分别报有小侯爷的强/奸案子,真是没脑子,栽赃都不会。还有六起都是陈年旧案,比如这桩几年前的御史张政于赴任途中突然身亡一案,苦主证人证物全都没有,加上当时刑部出具的验尸证明:暴病而亡。明显是早已经结了案的,此刻又再一次翻出来,自然也是为着方歌吟进京的契机,一窝都抖了出来。
  无情沉思的神态很俊,甚至有点俏,很有一般静若处子之美。烛光下,这个白衣少年在想自己的这个对手。这一回,方应看会出什么招?方歌吟是他义父,三十年前的武林至尊,不败的神话,他真的能阻止方应看继续在这京城翻云覆雨?
  无情出了回神,叹口气,把这些宗卷推到一边。突然白影一闪,追命进来了。擦干嘴角的酒渍,追命翻翻桌上的宗卷,喝了一口酒,抹抹唇,嘴角扯起一个嘲讽的笑,“啧啧,都是强。奸案,反正是强。奸,还要河南、蜀中、扬州三地奔波,方小侯爷还真是劳累。”
  这回连无情也掌不住笑了,他素来性子冷傲,这一笑,当真是雪霁日出,神光夺目,追命不禁看得一怔,随即也裂开嘴笑了。无情淡淡地说:“雷媚叛杀了雷损,又叛出金风细雨楼,这次金风细雨楼易主的事情,小侯爷大失蔡京的欢心,加上上次追杀王小石不力,还坏了蔡京的大事,蔡相才会这么处心积虑地对付他。听世叔说,蔡京都在朝堂上跟官家吹风,说要迎方巨侠入主神通侯府,听那意思,竟是想夺了方应看的爵位。朝廷上,向来是见风使舵,拜高踩低,眼下方应看的日子估计不好过啊。”
  追命一双饱含沧桑的眼睛亮的吓人,当他正色的时候,往往有一种慑人的精明。眼下他正瞧着无情,眼珠子一转,话说的意味深长:“大师兄对这小侯爷的事情倒是挺上心。”无情被他瞧得一怔,听见这话,脸色一寒,“三师弟这次查案去的是山东吧?上次蛇山案的首犯听说去了天山——”
  追命脸色一白,讪讪的笑了。他突然想起一事,对无情说起:“说到查案,这次我在山东菏泽一带追捕逃犯时,当地有个铁矿,手续倒是齐全,每年给朝廷上报的是出产是五万斤生铁,但是我发觉这里面有猫腻,那个铁矿绵延几百公里,矿工有数十万人,怎么可能每年才出五万斤铁。我一路查下去,发现这个铁矿的水很深,盘根错节,当地官员只怕都只是看场子的,算不上是里面的大鱼,怕还是京城的势力在捣鬼。我因为急着覆命,就先回了京城,就我知道的来看,和这位神通广大的小侯爷脱不了干系。”
  无情闻言精神一振,和追命聊了几句之后,便去翻查旧档。此时,外面已经有人把追命叫走,他刚回京,自然繁忙。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小楼里的灯光亮了起来。无情坐在案前,静静地思索。他自入六扇门以来,由于身负残疾,行动不便,久负盛名,加上政敌刁难,同进敌视,他所遇上的打击与重挫,通常都比别人大,比别人多,比别人更艰苦卓绝。
  因此他想得也永远比别人多。
  他知道坏人很多,恶人很好、敌人很嚣张。但他坚定地相信,光明终将战胜黑暗,水滴可以石穿,不是靠那微弱的力量,而是靠专注和时间。只要他楔而不舍,终有一天能将元凶缉拿归案。他从来不相信,这世上真有谁能够只手遮天,瞒得住所有的罪恶。
  仔细想过之后,无情觉得菏泽铁矿一案非同小可,背后牵扯着巨大的阴谋。追命看到了,只不过冰山一角。于是,他决定让追命再去一趟菏泽,自己亲自去一趟神通侯府。可是一连三日,小侯爷方应看都不在家。
  第三日,无情冷冰冰地看着满脸和气生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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