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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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心录-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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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杜兰畹不知道关山月来看,那该不是早安排好的,而该是她那颗蕙心临时想出来的好主意。

  关山月一怔忙道:“二嫂,你饶我这个,这个忙我帮不上。”

  杜兰畹淡淡笑道:“兄弟怎好让二嫂下不了台?”

  关山月道:“二嫂又怎好让我丢丑。”

  郭玉龙一旁说道:“兄弟,你是怎么了?心畹一个女儿家,人家都敢把自己的诗给你看,你这个须眉七尺昂藏躯,怎么连写几个字的勇气都没有,别替咱们大男人家丢人,也别让她们瞧扁了咱们,去,和一首给她们瞧瞧去。”

  关山月道:“大哥,既然如此,你何不……”

  “得!”郭玉龙道:“倒打一钉耙,找到我头上来了,我非不为,实不会,我和的人家不希罕,也拿不出,我要是真拿起了笔……”

  飞快地瞥了二娘杜兰畹一眼,道:“那罪状可大了,别给我找罪受,还是你来吧。”

  杜兰畹淡淡笑道:“兄弟,这是二嫂第一次求你。”

  关山月抬眼望向杜心畹,姑娘的娇靥上挂着娇羞,美目中却隐射着希企,他暗一咬牙,赧笑说道:“那么,我只好献丑了。”

  站起来走到书桌旁坐下,提笔濡墨,不假思索,一挥而就,然后他拿着那张素笺递向杜兰畹,赧笑说道:“二嫂,可别让我脸上挂不住。”

  杜兰畹接了过来,只一眼,立即敛去笑容递向杜心畹:“这是我第一次领教兄弟的文才,心畹,你看看吧。”

  杜心畹似乎有点急不可待,接过去只一看,立刻抬眼望向关山月,美目圆睁,檀口半张,娇靥上的神色难以言喻,似乎有惊,也似乎有喜,还有点……

  关山月心头一震,忙避开目光强笑说道:“只怕糟蹋了杜姑娘的原韵,别见笑。”

  郭玉龙适时说道:“怎么回事,快拿来我瞧瞧。”

  他伸手去要,杜心畹默默地把那张素笺递了过去。

  郭玉龙接在手里,眼投注,突然一声惊呼抬眼说道:“兄弟,你……你这书是怎么读的?你简直让我五体投地,兄弟,只怕诗一拿出去,当代几位大儒名诗人都要羞煞,愧煞。”

  关山月道:“大哥,羞煞,愧煞的是我,只怕会让人家笑煞。”

  郭玉龙正色摇头,道:“兄弟,你的武,我亲眼看过,你的文,我也领教过了,兄弟,我不知道这该怎么说才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关山月摇头说道:“大哥,早知如此,说什么我也不敢……”

  只听楼梯一阵登登连响,书房里一阵风般卷进了五少燕翔,他进门一一躬身为礼,然后说道:“爹,大娘请您跟娘过去一趟。”

  杜兰畹眉梢儿一扬,香唇边泛起笑意。

  郭玉龙也想笑,可是他却问道:“什么事要我跟……”

  燕翔道:“听大娘说,好像要商量什么事。”

  郭玉龙摆手说道:“好吧,你先走,我跟你娘随后就到。”

  燕翔一阵风般又卷走了。

  郭玉龙站了起来,望着杜兰畹道:“兰畹,咱俩过去瞧瞧去吧。”

  关山月适时说道:“大哥,我也要……”

  郭玉龙截口说道:“你也要干什么,你大嫂请的是我跟你二嫂,又没请你,商量家务事,你这外人岂可旁听?”

  关山月强笑说道:“不,大哥,我是说我该告辞了。”

  郭玉龙道:“告辞?不行,你告辞了,心畹怎么办?她向来胆儿小,这时候你正该留下来陪陪她。”

  杜心畹一直低着头没说话。

  关山月还待再说,郭玉龙已然又道:“要走可以,等我跟你二嫂回来后再说,如今别废话,给我乖乖留在这儿陪陪心畹,让心畹一个人留在这儿害怕,你忍心么,好意思么,走,兰畹。”

  他没容关山月再说话,偕同杜兰畹出了书房,走得飞一般地快,临走,杜兰畹还回眸一笑:“兄弟,心畹,你俩多聊聊,千万别相对枯坐,那会冷落对方,都不好受,待会儿见。”

  她留下一阵香风,也走了。

  关山月皱着眉站在那儿,没动,也没说话。

  背后,杜心畹也低着头。

  听!这书房好静,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很清晰,杜心畹的那颗芳心,尤其跳得厉害。

  诚如郭玉龙所说,关山月这么冷落人家,他真有点不忍,他暗一咬牙,转回了身,巧就巧在杜心畹这时候也抬了头,四目交投那一刹那,关山月好生不安。

  杜心畹娇靥一红,她想低头,可是她没有,反而含笑抬起了皓腕:“关大哥,你请坐。”

  关山月自觉不如人家大方,定了定神,含笑说道:“谢谢,杜姑娘也请坐。”

  于是,两个人都坐下了,坐定,关山月没话找话:“杜姑娘的文才可以傲夸……”

  杜心畹截了口,道:“那是关大哥笑话,看了关大哥的诗,使我自惭渺小,自觉羞愧,汗颜无地,真的,关大哥的心蕴令我敬服。”

  关山月没想到这没话找话的一句话,竟引来杜心畹这么多话,固然,他明白杜心畹不是夸,而是由衷之言,可是他不敢在这上面找话题。

  于是,他转了话题,他的目光落在壁上悬挂的那柄长剑上,那是杜兰畹的,这触动了他的机灵,他道:“姑娘可喜欢武技?”当然,他不好问人家会不会。

  杜心畹微一点头,道:“喜欢,也跟着姐姐学过几年,可是当着关大哥这位哭和尚衣钵传人的面,我不敢轻易谈武技。”

  关山月道:“姑娘,别听信他二位的……”

  杜心畹道:“姐夫跟姐姐不会骗我,也没有这个必要。”

  关山月又没话好说了,沉默了一下,他又改了话题:“姑娘的家是在……”

  杜心畹道:“杜家原是北六省的人,可是由于当年姐姐嫁了姐夫,所以举家迁往‘南海’这多年来一直没再动过。”

  关山月道:“如今大哥住在京里,为什么不一起……”

  杜心畹道:“这是姐夫的意思,关大哥该知道姐夫的处境,他只打算暂时在这儿待一个时期,他认为他的家还在‘南海’,将来有一天也就会回到‘南海’去的,人一多将来走起来不如人少方便。”

  关山月点了点头,道:“那是,尤其在某种情形下走,人是越少越好……”顿了顿,接问道:“杜姑娘这趟由‘南海’到京里来,是打算长住下去?”

  杜心畹娇靥微微一红,垂下了目光,道:“姐夫传了‘玉龙令’,命‘南海’的旧日部属把我送到京里来玩几天,我当时静极思动,一方面也多年未见姐夫他们了,所以我即刻起程,由他们护送着到了京里,等到了京里之后我才知道……听姐夫跟姐姐的口气,像是要我在这儿久住一时期。”

  关山月心中念动,口中说道:“以我看,京里大不如‘南海’。”

  杜心畹点了点头,道:“是的,关大哥,我也这么想,本来我只是打算来玩几天的,可是姐姐跟姐夫的意思却要我……”

  关山月目光一凝,道:“这么说,杜姑娘自己并不愿在京里长住。”

  杜心畹脸上一红,微微摇头,道:“不,关大哥,如今我觉得京里还较我想象的高明,我愿意在这儿长住。”说完了话,她很快地低下了头。

  关山月心头一震,道:“姑娘,在兄嫂二位是一番好意,可是我以为他二位错了,京里并不适宜姑娘长住。”

  杜心畹没抬头,低低说道:“为什么,关大哥?”

  关山月道:“姑娘,那是因为京里风云诡谲,瞬间万变,危险很大,姑娘出身富贵,担惊害怕在所难免,万一被牵连……”

  杜心畹一抬头,道:“谢谢大哥的好意,只是关大哥错了,我并不是出身富贵,娇生惯养的女儿家,经过不少的大风大浪,要是怕武林生涯,姐姐不会嫁给姐夫,所以我也不怕什么瞬间万变的诡谲风云跟什么危险。”

  关山月微微地皱了眉,道:“姑娘素心肝胆,愧煞须眉,令人佩服,只是我以为大嫂该为姑娘着想……”

  杜心畹道:“我认为姐姐跟姐夫这就是为我着想,他二位还不至于害我误我,一个女儿家怎能待在家里一辈子,是应该出来适应一下各种不同的环境的,关大哥以为对么?”

  关山月剑眉皱得更深,道:“姑娘高见,只是有些事耳闻是一回事,一旦眼见却又是一回事,日子久了之后,那恐怕将又是……”

  杜心畹道:“关大哥说的是,耳闻不如一见,亲眼所见胜似百遍传说,在我的想象中,这儿充其量比别的地方好一头,他二位说这儿好,那也许是夸大其辞,可是如今见着了,他二位并没有夸大,我反而以为他二位描述的还不够,这儿还较我的想象来得美好。”

  关山月淡然强笑道:“也许姑娘观察得还不够。”

  杜心畹摇头说道:“关大哥,我不敢自夸慧眼,可是我知道我的眼光并不比任何一人逊色,尤其这是很多人一致的看法。”

  关山月一摇头,道:“姑娘……”

  杜心畹截口说道:“关大哥,我请问,为什么别人在这儿住得,我就住不得?”

  关山月道:“姑娘是指……”

  杜心畹道:“关大哥,京城一带居民成千上万。”

  他两个话中有话,来往这么多句,至此,关山月沉默了,他沉默了一阵之后,暗暗一叹又开口说道:“有件事不知姑娘是否知道?”

  杜心畹道:“什么事,关大哥?”

  关山月道:“哥嫂这儿另外还住着一个客人……”

  杜心畹点头说道:“我知道,而且也早见过了,刚才我说的别人就是指她。”

  关山月心头一震,道:“原来姑娘……姑娘既然知道那就好!”

  杜心畹道:“我可以告诉关大哥,不知道关大哥信不信,绡红姐姐跟我很谈得来,而且一见如故,进而惺惺相惜,姐夫跟姐姐都说我跟红姐有缘。”

  关山月心里又一震,道:“噢,是么?”

  杜心畹道:“关大哥假如不信,可以去问问红姐。”

  关山月忙道:“不,姑娘,我没说不信。”

  杜心畹道:“关大哥相信就好,红姐姐是位奇女子,能认识她,并且跟她相处在一起,是我的福份,我的荣幸。”

  关山月道:“姑娘过奖了,只是姑娘长久住在这儿,恐怕不是福……”

  杜心畹猛抬螓首,美目凝注缓缓说道:“关大哥真不赞成我在这儿长住?”

  关山月暗暗叫苦,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只是提醒姑娘,也只是个建议……”

  杜心畹道:“关大哥的意思是说,是否在这儿长住下去,那还在我?”

  关山月暗一咬牙,点头说道:“是的,姑娘,不过我请姑娘暂缓决定,三思而后行。”

  杜心畹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娇靥上也泛了一丝异样神色,她缓缓说道:“那就好,假如关大哥真不赞成我在这儿长住下去,我会听关大哥的,今夜就回‘南海’去……”

  顿了顿,接道:“至于后者,我可以告诉关大哥,事关自己的安危福祸,我已经不止三思了,我做事也由来慎重。”

  关山月默然了,如今他有什么好说的,又能说些什么?人家表现得那么坚决,他又何忍再说?

  而,像杜心畹这种女儿家,无论什么事都是一言既出,万无更改的,这件事,似乎就照这么几句话定了。

  静默中,关山月很想再找些别的话谈谈,可是他恨透了自己,他就是找不出一句话来。

  偏偏,杜心畹她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蓦地,楼梯一阵响动,关山月心中一松,好像挣脱了柱梁,精神为之一振。

  杜心畹抬眼望向了他,他摇了摇头。

  适时,传进来了一声轻咳:“关叔,是燕翔,我可以进来么?”

  杜心畹娇靥一红,关山月眉头一皱,道:“燕翔,别跟关叔客气,我有请。”

  一阵风起,书房门口定了五少燕翔,他眨动着大眼睛看看这位,又瞧瞧那位,眼珠子不住的转动。

  杜心畹红着娇靥横了他一眼才要说话。

  关山月那里已然开了口:“燕翔,什么时候这么懂礼了,进门先问一声?”

  燕翔一咧嘴,道:“关叔,燕翔刚挨过骂,焉敢再当耳边风?”

  这是个鬼灵精,小促狭。

  关山月微一皱眉,道:“什么事又劳动大驾,嗯?”

  燕翔轻咳了一声道:“是这样的,娘让我来看看关叔跟姨谈的有结果了没有,假如还没有结果,不妨谈下去,假如有了结果,请姨过去一趟。”

  他东一句结果,西一句结果。弄得关山月跟杜心畹好不窘迫,关山月连忙站起,道:“既如此,杜姑娘请过去一趟吧。”

  杜心畹微微点头站起。

  燕翔却忙道:“关叔,这么说是已经有结果了?”

  关山月脸上一热道:“燕翔,你……”

  燕翔一声喜呼,一蹦老高,转身一溜烟般不见了。

  关山月摇摇头转了回来,可巧他碰上杜心畹那双令人心神震颤的目光,关山月勉强一笑,杜心畹赧然一笑,然后娇羞地低下头行了出去。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一笑,尽在不言之中矣。

  关山月跟在杜心畹之后下了楼,夜院中,负手正站着郭玉龙,他那一脸笑容可恶。

  杜心畹头垂得更低,关山月脸上也猛然一热。

  郭玉龙轻咳一声道:“刚才我听见燕翔叫嚷,我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关山月跟杜心畹都没说话。

  郭玉龙微微一笑,道:“昨天鹊报喜,今天灯吐花,想必不是什么坏事,心畹,你去你的,你姐姐她们在等你。”

  杜心畹应了一声低着头走了。

  望望杜心畹不见,关山月脸色一沉,道:“大哥,你不该……”

  郭玉龙笑哈哈地摇头说道:“别冲我发威,有胆子找你二嫂去,这完全是她的主意。”

  关山月道:“可是你总该……”

  郭玉龙道:“我总该什么,噢,你二嫂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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