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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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心录-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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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掌柜的却急步迎了上去,赔笑拱手说道:“二位爷是……”

  左面那名中年汉子一摆手,喝道:“没听你这伙计说么?‘九门提督府’来查店的!”

  金掌柜的“哦!”地一声忙道:“原来就是二位爷,老朽有眼无珠……”

  右边的那名,突然开口说道:“你老哥就是这儿掌柜的?”

  金掌柜的半转身躯,忙道:“是,是,老朽就是金一贯……”

  中年汉子抬手一指关山月,道:“金掌柜的,这个人他是……”

  金掌柜的道:“回爷的话,这位是小号的客人!”

  右边汉子含笑点了点头,转望关山月,道:“你叫什么名字?”

  关山月淡淡说道:“姓关,叫关山月!”

  右边汉子笑道:“好名字,你是什么地方人?”

  关山月道:“我是江南人氏!”

  右边汉子道:“江南?你这趟出门儿不近,来京里干什么的?”

  关山月道:“不干什么,听说京里繁华,特来看看!”

  右边汉子笑了笑,道:“这么说来,你是来玩儿的?”

  关山月道:“可以这么说!”

  左边汉子道:“玩完了么?”

  关山月道:“还没有,想再多待两天,到八大胡同去逛逛!”

  “对!”右边汉子笑道:“那是‘北京城’最好的去处,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关山月道:“不久,上午刚进‘永定门’!”

  那右边汉子点了点头,道:“很好,你住在哪间屋?”

  关山月往背后一指,道:“就是这一间!”

  那右边汉子道:“你都带什么东西?我两个想进去看看!”

  金掌柜的一急,想要张口!

  关山月却是毫不在意,道:“二位如果有兴趣的话,只管请!”

  那右边汉子阴笑说道:“如此,打扰了!”向着那左边的同伴偏头,举步行了过去!

  背着那两个,金掌柜的忙向关山月递眼色!

  关山月淡然—笑摇了头,跟着那两个行进了屋!

  进了屋,那右边汉子第一眼便落在关山月放在炕上,那长长的包袱上,回过头来笑了笑,道:“关朋友,那是什么?”

  关山月淡淡说道:“没什么,一柄剑!”

  那左边汉子脸色一变,想闪身过去!

  那右边汉子忙递眼色拦住了他,目注关山月,笑道:“看不出关朋友还是个练家子!”

  “好说。”关山月淡然说道:“两手庄稼把式,惹人笑话!”

  那右边汉子笑道:“关朋友忒谦,关朋友在这快过年的时候,只身出远门……”

  关山月笑道:“阁下,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什么时候想上哪儿,这随个人所好,大清皇律并没有规定这时候不许往这儿来!”

  那右边汉子脸色微变,笑道:“说得是,说得是,这我干涉不了管不着,不过……”目光一转,接道:“你关朋友带着剑……”

  关山月道:“防身的兵刃,大清皇律也没有规定不许人带剑!”

  这位关山月会说话,两句话封住了那右边汉子的嘴!

  那右边汉子突然冷哼一声道:“你可知道,每逢年节京畿特别……”

  关山月扬眉说道:“听说了一点,怎么样?”

  那右边汉子道:“怎么样?那飞贼也是使剑,而且个头儿跟你差不多!”

  关山月笑道:“我明白了,你阁下怀疑我是飞贼。”

  那左边汉子猛然点头,道:“我说话不会拐弯儿,不错!”

  关山月笑了笑,手一伸,道:“那敢情好,阁下,拿来?”

  那左边汉子一怔说道:“你伸手向我要什么?”

  关山月道:“捉赃拿赃,我要赃,要证据!”

  那左边汉子脸色一变,冷笑说道:“没有,爷们的这双眼雪亮……”

  关山月摇头说道:“我怕你阁下这双眼白长了,吃粮拿俸,你阁下逮不着飞贼却跑到这儿来胡闹栽赃。”

  那左边汉子脸色大变,哇哇说道:“好哇,打爷们的官腔,老八,这小子贼横贼横的,分明不是好路数,先拿了他再说!”说着,不等右边汉子答话,探掌便向关山月抓去!

  关山月微退一步,轻易而恰好地躲过那一抓,道:“阁下,我讲的是理,你可别逼我动粗!”

  这一句火上浇油,六扇门巾的这帮人,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哪听得了这个?哪受得了这个?

  那左边汉子,凶相毕露地冷笑说道:“爷们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动粗不讲理!”

  欺进一步,又一掌飞探而出!

  这回关山月没有躲,双眉微挑,道:“别欺我这庄稼把式,那不比你差!”

  只抬腕一翻,五指已攫上左边汉子右腕脉!

  那左边汉子大惊,一挣未挣脱,冷哼一声底下踹腿,用足了劲儿向关山月的下盘扫去!

  砰然一声,关山月被他一腿扫个正着,但,吃苦头的不是关山月,而是他,关山月像座山,一动没动,他却大叫一声瘸着腿蹲了下去,没别的,这一腿像扫在了铁桩上!

  关山月五指一松,笑道:“差爷,就凭这本领来拿飞贼?这么多年来不知糟蹋多少粮了,你还是坐在一旁养养那条腿吧!”

  那左边汉子,蹲在那儿抱着腿直哼哼,就是站不起来,门外,金掌柜的唇边泛起了一丝笑意!

  而,那右边汉子却笑不出来了,白着脸道:“好本领,真瞧不出,只是,关朋友,这祸事恐怕你惹大了,我担心你一时半时离不开‘北京城’了!”

  关山月笑道:“是么?反正我还打算待两天,等我待腻了要走的时候,诸位不妨拦拦看,我看谁能拦得……”

  “住”字未出,蹲在地上那左边汉子,大喝一声翻腕一柄明晃晃的解腕尖刀飞刺而出,猛扎关山月小腹!

  这下既近又出人意料,金掌柜的大惊,刚要张口!

  关山月目闪寒芒,笑道:“怎么?动家伙了?这敢情好!”身形微退,飞起一腿直取左边汉子持刀手腕!

  只听“哎哟!”一声,那左边汉子右腕飞起,往后便倒,同时,那柄解腕尖刀也脱了手,擦过那右边汉子耳轮,“笃!”地一声杵在了壁上,仅留刀柄在外!

  金掌柜的神情一松,又笑了!

  那右边汉子却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忙伸手摸摸耳朵!

  关山月笑道:“不要紧,阁下,还在!”

  那右边汉子脸一红,刹时变成了一片铁青,手往下一落,便要探腰,关山月双眉一扬,笑道:“怎么,难不成你阁下也要学学他?”

  那右边汉子一惊,手上不免缓了一缓!

  而就在他手上缓了一缓的当儿,院子里面响起了话声:“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有话好说,有话……”

  众人抬眼外望,只见一个身穿皮袍,卷着袖门,左手里还托着两个鹅卵般大小铁球的老者,急步奔了过来!

  这老者好长相,瘦瘦高高的,长得像竹竿,瘦得几乎皮包了骨,残眉、鸡眼、鹰鼻,薄薄的嘴唇上,还留着两撇八字胡,一看便知此人极富心智.而且阴狠奸诈!

  金掌柜的忙迎了上去,拱手赔笑,道:“原来是四爷,今儿个什么风……”

  那瘦高老者一摆手,道:“金掌柜的,咱老哥儿俩待会再谈……”

  说着,他进了屋门,向着那两个一拱手,道:“二位,娄四有礼了!”

  左边的那位没答腔,那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腿痛腕子痛,像是断了似的,坐在那儿还直哼哼呢!

  那右边的汉子却强笑拱起了手,道:“原来是娄四爷,不敢!”

  那娄四放下了手,干咳了一声.道:“二位,容娄四说一句,这纯属误会,是馆里的赵九跟这位有点小小的不愉快,所以他搬来了两位,赵九回到了局子里对我说,我当即就把他臭骂一顿,随后就赶来了,结果,咳,仍是迟到了一步……”

  那右边汉子眉皱了皱,道:“原来如此……娄老,是真的么?”

  娄四道:“我娄四有几个脑袋敢骗二位!”

  那左边汉子道:“那么娄老没有来迟,只不过这姓关的敢大胆出手……”

  娄四忙赔笑说道:“八哥,自己人好说话,祸怎么说该算由馆里的人身上起的,看我薄面,明儿个我请二位上酒楼喝两杯……”

  有了这一句,那右边汉子的眉头展开了,那假装不能了的脸色,也跟之消失了,沉吟了一下,道:“娄老,大伙儿平日常见面,都是朋友,再说,屡次办案也却承馆里的朋友帮忙,吃喝那是小事,不过……”

  顿了顿,接道:“以后还要麻烦娄老,馆里的朋友们关照一声,别再无事生非地乱往人头上扣帽子,免得……”

  娄四忙道:“那当然,那当然,多谢八哥保全薄面,这事儿交在我身上,待会儿回去我就向我们馆主禀报一声,请放心,请放心!”

  那阴沉汉子道:“那么,我俩走了,没事儿到我那儿坐坐去!”

  说着,搀起那左边的同伴,一瘸一拐地出门而去!

  金掌柜的满脸殷勤色,忙跟着送出去!

  走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转眼间云消雾散了!

  按理,也按礼,关山月不应不谢谢人家,当下向着娄四一拱手,含笑说道:“多谢娄老!”

  娄四忙还一礼,一派江湖作风地道:“什么话,在家靠父母,出门儿靠朋友,大家都是江湖上混的谁没个出门儿的时候,真要说起来,还得娄四向你老弟赔个不是,都是赵九那混帐东西……”

  关山月笑道:“娄老,小事儿,再提显得我小气!”

  娄四嘿嘿一笑,转了话条,道:“赵九那小子对我—说,我就知道你老弟非常人,如今一见,果然半点不差,我还没请教……”

  关山月淡淡一笑,道:“如果娄老不急着走,我不敢留客,请坐下谈!”

  娄四满口说道:“不急,不急……”说着,一屁股坐了下去!

  坐下去后,那一双斗鸡小眼瞪着关山月直瞧!

  关山月随之坐在右边,道:“娄老,我姓关,叫关山月!”

  娄四“哦!”地一声,道:“原来是关老弟……”

  说话间一双眸子直转,似是在脑海中搜寻记忆,结果,他失望了,他想不出江湖上什么时候出了个高手关山月!

  是故,他紧接着问道:“关老弟是从……”

  关山月道:“我由江南来……”

  娄四一拍大腿,道:“江南,那地方好,当年我去过几趟,不瞒你老弟说,馆里所用的马匹,全是我在江南马市挑选的!”

  关山月笑道:“那娄老必是相马的伯乐!”

  娄四目光一转,嘿嘿笑道:“相马勉强凑合,江湖上混久了,吃的又是武馆这行饭,所以,我相人倒有几分把握!”

  关山月淡淡一笑,没接话头,道:“听客栈伙计提起过,京华武馆分支遍及南七北六一十三省,总馆主麾下全是一等一的江湖豪客,武林英雄,此行匆匆,正恨无缘结识一两位,不想小事惊动娄老,侠驾突临,正好慰我饥渴,使我顿有不虚此行之感!”

  娄四哈哈笑道:“好说,好说,那是老弟捧人,武馆固然是知交遍天下的大武馆,但娄四却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马前小卒,只要你老弟不嫌弃,看得起,咱们从个头起便是朋友,你我一见如故,馆子里我随时欢迎!”

  关山月道:“无缘仅一面,但能得相逢便是缘,蒙娄老折节……”

  “折节?”娄四笑道:“能交上关老弟这种朋友,那是我娄四的荣幸……”

  关山月道:“那么,我也要说,为这种事得能结识娄老,便是祸事再惹得大一点,那也该值得!”

  娄四微笑颔首,道:“再惹得大一点,难道这祸事你老弟还嫌小?”

  关山月道:“怎么,以娄老看,挺大么?”

  娄四摇头说道:“你老弟不知道,这种事儿在衙门里可大可小,按说,动手打官差,那种罪不轻,可是真要说起来,那不过一点小误会,要为这闹出大乱子,划得来么?所幸这些人平日跟我还熟,要是换个人,他们绝不肯这么善了!”

  关山月道:“一顶大帽子压死人,百姓怕的就是一个官字,不过,怎么说我都该谢谢娄老,要不是……”

  娄四笑道:“老弟怎么又来了,说来,老弟,不瞒你说,这班人平日作威作福,不可一世,欺压百姓是拿手,办办鸡毛蒜皮小案子,也还凑合,一旦碰上了扎手的大事,那就焦头烂额,一筹莫展,他们跟本不长眼,你老弟这样的人,怎么会是飞贼?不过……”

  嘿嘿一笑,接道:“话又说回来了,你老弟千万别介意,像你老弟这么个人,在这满城风雨的时候也难怪人家起疑!”

  关山月笑了笑,道:“那么,以娄老看呢?”

  娄四两眼一瞪,那神态像是对熟朋友,道:“老弟这是什么话?我刚才不是说过么,他们招子不够亮,我娄四闯了大半辈子江湖,见过的人还会比他们少,再说,我要怀疑你老弟,我也就不来了,不过……”

  嗓门儿忽地压得低低的,身子向前一倾,道:“就算你老弟是前夜的那位,咱们自己人哪有不护自己人的,我娄四就是撵了这条老命,也要替你老弟盖着点儿呀!”的确像个义薄云天的人物!

  关山月动容说道:“娄老你委实是位令人敬佩的江湖豪客,武林英雄……”

  娄四脸色一紧,道:“这么说你老弟果是……”

  关山月淡笑说道:“娄老,你错会了我的意思了!”

  娄四神情又一松,似乎还带着点失望,道:“这么说,你老弟不是……”

  关山月笑道:“本来就不是!”

  娄四默然未语,目光凝注关山月,半晌,忽地笑道:“逢人只说三分话,莫要尽掏一片心,你老弟做的对!”

  关山月摇头说道:“娄老,你又误会了,我说的句句实话,我要是那前夜的飞贼,我不会做的这么让人动疑的!”

  娄四点了点头,道:“老弟,我娄四既诚心交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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