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无名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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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生无名簘-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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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几人醒来之时,天色已经大亮,蜡烛早已燃烧净尽。
  大殿正中端坐的白髯青衫老人,不知何时已去。
  他们相互地望了一眼,各自把目光投注到师父脸上。
  四个分据壁角、服色不同的老人,仍然静静地坐着。
  也许是为了师门的威名,这十二个劲装少年,虽无敌视之心,但彼此之间谁也不肯先对谁说话。
  他们对青衫白髯老人的突然离去,心中都感到莫名的惶然。二十几道眼光,不时地投到青衫白髯老人坐息的地方,似是想从坐息过的地上,找出点蛛丝马迹……
  这是一个十分微妙的局面:十二个劲装少年都觉出情形有些不对,但谁也不愿先把师父唤醒过来。彼此瞧来看去,心中虽紧张无比,但却无一人开口说话。
  原来这十二个少年,自随师父进入这大殿之后,四个老人就各自选择一处壁角盘膝坐下,彼此之间互不交谈,盘坐之后,各自闭目调息,从未睁眼互望一次。
  这等情势,罕闻罕见。这一十二人,虽都常年追随师父身侧,但却从未遇上过这等情事,一时之间,想不出如何处理,担心四老互以打坐比赛内功,是以始终不敢惊动。
  一天时间,匆匆过去,四个服色不同的老人,仍然静坐原处,从未动过一次。
  十二个劲装少年,个个急得有如热锅上蚂蚁一般,不停在大殿之中转来转去,但却不敢惊扰师父。
  忽闻一个身着银白劲服的少年,低声说道:“武林之中,从来未闻过比赛打坐这一门功夫,师父已经一日夜之久未进饮食,这等长时的打坐,不知到底何用?”
  只听一个年龄较大之人答道:“师父常常闭目打坐,数日夜不进饮食,一日夜的时间,岂能损伤到他老人家!”
  此言说得声音很大,似是有心让那四个老人听到。
  奇怪的是那四个老者,竟然不闻不问,眼皮也未睁动过一下。
  转眼间,天色入暮,大殿上逐渐黑暗下来。
  十二个劲装少年,分守在各人师父身旁,度过了一天时间。幸好这座古刹地处僻野,平常之日很少人来,是故也无人惊动他们。
  夜色渐深,新月初上,一片月华,透入大殿。十二个劲装少年,也愈来愈觉情势不对,心神惶惶不安。
  忽听一个身穿浅蓝衣服的少年,高声说道:“咱们如这样子等待下去,不知要到何时为止?如以在下之见,不如同时唤醒几位师长……”
  他话还未完,这时有一个身穿淡紫服色的少年接道:“此言不错。咱们纵然有耐心再等下去,只怕也难等出眉目。以家师内功而言,一经打坐入定,耳目就特别灵敏,咱们这等高声谈论,岂有不闻之理?”
  十二人你言我语地说了半天,才同意一齐唤醒那分据四处壁角的老者。
  但见十几人以极为迅快的身法,各自奔到师父身前,拜伏地上,齐齐叫了一声:“师父……”
  四个分据四角的老者,仍然静坐未动,对门下弟子呼唤之声,恍如未闻。
  十二个劲装少年,同时觉着心头震荡起来,分别把目光凝注在师父的脸上。
  但见四个老者脸色如常,毫无异样,只是紧闭双目,这本是行功运气应有的现象。十二个劲装少年每人心中都有着坚强的自信,各人都觉着自己的师父武功深湛,决不会在静坐中发生什么意外……他们都眼看着师父进了大殿之后,即在原地盘膝坐下,除了那青衫白髯老人之外,再无入进过大殿。如若说身具上乘武功之人,未受强敌暗袭,而在静坐之中发生了意外,简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唯一的可疑之处,就是四人始终未睁动一次眼睛……
  十二个劲装少年,似乎都为眼下从未遇上过的奇怪境遇,而大感困扰,愕然凝注着师父……
  忽听一个身着鹅黄劲装的少年惊叫一声:“师父!”登时热泪如泉,夺眶而出。
  其他之人,都被他这突然惊叫举动,骇得心头怦然乱跳,一齐转头望去。
  只听另一个身着鹅黄劲装、年龄较大的少年,低声问道:“周师弟,你发了疯么?……”
  那姓周少年拭拂一下脸上泪痕,说道:“师……父……已经死了!”
  此言一出,顿使全场之人,都为之震惊,个个脸色大变。
  那个年龄较大的黄衣少年怒道:“师父静坐运功,无缘无故地怎会死去?满口胡说八道。”他心中虽然已为师弟惊人之言,感到心弦震动,疑虑重重,但想到师父在武林中的声誉,竟不敢出手试探,以求证师弟之言。
  那周姓少年黯然说道:“师父死掉之事,千真万确,他老人家的双手都已经僵硬冰冷了。”
  年龄较大的黄衣少年,缓缓伸手向师父手上摸去,但在将要触及那身着鹅黄长衫老人胸前双手时,陡然又缩了回来,道:“师父内功精深,岂能真的死去……”他心中对师父崇敬无比,虽明知师弟说的不是谎言,但却不肯承认他说的话。
  那个周姓少年,看师兄默然不言,又接了一句,道:“我看师父端坐不动,心中实党怀疑,暗中伸手触摸了一下师父合掌当胸的双手,才知他老人家已死去多时,双手已经僵冷了。”
  其他十一个人,都“啊”地愕然惊叫了一声,齐齐出手,向师父手上摸去。
  这四个服色不同的老人,打坐的姿势,却是一样,盘膝而坐,双掌合在前胸。
  这群少年伸出之手,在将和四个老人手掌相触之时,不约而同地都停了下来。彼此互相瞧了一眼,缓缓又把伸出之手,收了回来……
  十一个人心清一般,都怕周姓黄衣少年说得不错,师父真的都已死去,一触之下,势将揭穿了这场隐秘……
  一阵阴云,掩住了射人大殿中的月光,大殿上霎时一片漆黑。
  黑暗里一片沉寂,幽静得可互闻呼吸之声。
  不知何人,陡然大叫一声:“师父!”放声大哭起来。
  似是黑暗增加了几人的勇气,十几人不约而同地重又伸出手去,向师父手上摸去。
  一触之下,哭声群起。因那姓周的黄衣少年没有说错,四个老人都已死去多时,双手已然坚硬冰冷。
  萧萧秋风,吹飘来浓烈的桂花香味,一缕细细柔韵夹杂在桂花香味中,传入大殿。
  那音韵虽是微弱得若有若无,但却人人听入耳中。
  不知何人突然叫道:“听,这是什么声音?”
  另一人高声应道:“不错,昨宵之中,我已经听到这声音。”
  大殿之中,夜暗如漆。只可听到说话声音,却不知出自何人之口,其实此时此地,每人心情都沉重得如压上千斤重铅,哪里还有人去留心什么人说话。
  但闻另一人接道:“这声音好像萧声……”
  大殿上哭声顿住,这时有人反驳道:“这哪里会像萧声?在下吹了十几年萧,自信对此道稍具心得。”
  忽地响起一个粗豪高昂的声音,道:“这声音虽然娇柔悦耳,但听来却使人昏昏欲睡。”
  此人一番话,顿使大殿上所有之人,忆起昨宵之事。闻得这怪异柔媚的声音之后,即受到强烈感应,不久即沉沉入梦,连那青衫白髯老人何时离去,亦不知道。
  蓦然间,声韵大变,一缕柔柔细韵,忽地高拔激昂,充满杀伐之声。万马千军,横戈冲来,十二个劲装少年,同时感到如陷身重重包围之中。
  幸得激昂的杀伐之声很快消逝,几人初受感应,已然隐失不闻。
  不知何人大喝一声,站了起来,直向殿外冲去。
  此时浓云轻飘,一片黄昏的月光照了下来,隐隐可见奔出殿外之人,身着银白劲装。
  只听另一人大声叫道:“王师弟,你要到哪里,还不回来……”
  奔行之人,去势快速,对师兄喝叱之言充耳不闻,转瞬间,消失殿外。
  只听另一人怒声说道:“师父尸骨未寒,他已不听师兄约束,我去追他回来。”
  他虽是和师弟谈话,但却是大殿中所有之人的关心之事,是以全场中人,都在屏息凝神,听他说些什么。
  在这等情景之下,这些人本可相互商议,共筹对策,但因那四个老人进入这大殿之时,没有交谈一言,致使门下弟子彼此之间,如隔重山,谁也不好对谁攀谈,好像先对人说一句话,就有辱了师门威名一般。
  蓦地里,大殿上亮起了一道火光,昨宵离去的青衫白髯老人,重又出现在大殿之上。
  此人来得无声无息,大殿所有之人,都不知他何时进入殿中。
  火光照着他垂胸白髯和庄肃的脸色,十一个劲装少年不约而同地一齐站了起来,团团把老人围在中间。
  青衫老人双目中闪动着威棱逼人的神光,环视了围在四周的劲装少年一眼后,严肃地问道:“还有一个人哪里去了?”言词之间,俨然以长辈自居。
  两个身着银白劲装的少年,同时怒道:“你是什么人,倚老卖老的……”
  青衫白髯老人陡然一耸双眉,似要发作,但略一沉忖之后,又隐忍了下去,说道:“老夫如不告诉你们,量你们也不知道老夫是谁。”他微微一顿之后,接道:“你们可听到师长讲过一个名叫叶一萍的人么?”声音低沉,微带伤感。
  十一个劲装少年都听得微微一怔,同声答道:“你就是大师伯么?”一齐拜伏在地上。
  叶一萍双目中闪动着濡濡泪光,仰脸一叹,道:“四位贤弟竟然还未忘怀于我……”不知他是高兴还是伤感,老泪纷纷滚下双颊。
  身着银白劲装的两个少年,同声说道:“家师常提起师伯大名,想不到今日竟能拜见,可惜师伯晚来一步,家师已作古人……”忽然想到昨宵此人也在殿中,倏然收住未完之言。
  叶一萍黯然一叹,道:“如非我早有安排,四位贤弟只怕真要送命那人的手下了!”
  十一个劲装少年愕然相顾,奇道:“什么,难道师父……”
  叶一萍点点头,说道:“他们都没有死。不过眼下还不能让他们清醒过来。强敌狡诈无比,如若知得你们四个师父未死,必然会去而复返,此人武功高不可测,你我无法胜他。为今之计,只有……”
  忽闻衣袂飘风之声,大殿之外,突然跃入一个身着黑色夜行疾服、背插宝剑、猿臂蜂腰、剑眉朗目的英俊少年,右手挟持着一个全身银白劲装之人,躬身对那青衫白髯老人说道:“弟子已点了他的穴道,生擒回来。”
  叶一萍目光一扫那银装少年,说道:“很好,你把他放在此地,守住殿门。不管什么人,只要向外奔逃,一律格杀勿论。”
  那黑衣少年应了一声,拔出背上宝剑,守在殿口。叶一萍目光环扫了围在四周的十一个劲装少年,道:“你们之中,哪个是带艺投师之人,请走近老夫一步。”
  他一连问了数声,但却无人答话。
  叶一萍缓缓由怀中摸出一本薄薄的册子,笑道:“老夫早对此事用过一番心血。调查清楚,你们之间的事,我已记入这本册子上,是以别想有逃走之心。”当下打开册子,仔细地翻阅起来。
  忽闻一个身着浅紫衣服的少年说道:“别听此人胡说八道,分明是他暗中下了毒手,害了师父,却又故作出这等模样。师父之死,都是我们亲眼所见,试问人死之后,哪里还能复生?”
  此人一言,登时引起全场中怀疑之心,其余十个劲装少年,立时齐声附和,大殿内引起一阵骚动。
  叶一萍瞧也不瞧几人一眼,高声吩咐守在大殿门口的黑衣少年道:“先把那个鼓动群情的人给我拿下。”
  黑衣少年应了一声,侧身向人群之中冲去,举手一掌,向那最先发话、身着浅紫的少年拍去。
  他这一出手,登时引起十个劲装少年的全体公愤。但闻几声冷哼怒叱,十几人拳掌齐出,纷纷向那黑衣少年攻去。
  黑衣少年冷笑一声,右手易打为拿,捷逾电闪般抓住了那紫衣少年左腕,身子一侧,猛向外面冲去。
  他向外猛冲之势虽强,逼得拦路之人纷纷让开,但却无法避开那击向他身上的拳掌。
  但闻几声呼呼响声过后,凡是拳掌击在那黑衣劲装少年身上之人,同时向后疾退,捧着右手,望着那黑衣少年发呆。
  原来拳掌击在那黑衣少年身上,有如击中坚铁一般,震得几人腕骨生疼,但那黑衣少年却似浑然不觉一般。
  叶一萍目光炯炯,环扫了全场一周,冷然喝道:“住手!”
  他喝声虽然不大,但却有如疾风贯耳一般,只听得全场中人个个心头一凛,全都静立原地不动。
  叶一萍望了那被擒的紫衣少年一眼,低声说道:“琦儿,先把他穴道点住。”
  那黑衣少年应声出手,点住了那紫衣少年穴道。
  叶一萍轻拂一下颏下白髯,缓缓地说道:“这一盏热茶工夫之内,你们之间即将有四个人溅血这大殿之上,……”他转脸望了并卧在地上、身着银灰和淡紫服色两个少年一眼,脸色陡然变得十分严肃,接道:“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还有两人,快些给我站出来。我决不折磨你们,如想含含糊糊地混过老夫两目,可别怪我手段阴辣了。”
  十个劲装少年彼此互相望了一眼,个个脸色茫然,似是都不太了解那老人之言。
  忽见一人,大步走了出来,拔出背上长剑,指着那老人,厉声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故作这等诡异神态,是何用心?”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那说话之人,身着一身银白色劲装,横剑怒视着青衫白髯老人,大有跃跃欲动之势。
  叶一萍冷冷地瞧了那横剑少年一眼,说道:“难道你怀疑老夫身份不成?”
  那身着银白劲装少年正待回答,忽听神像之后传出来一声阴恻恻的笑声道:“叶一萍,连你也中了老夫暗算,再难活一十二个时辰了。”
  叶一萍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瘦高、身着白衣、手扶竹杖的老者,缓步而行。
  此人也不知何时隐藏在那神像之后,此刻突然现身出来。
  叶一萍脸色一变道:“翁天义……你讲话算是不算?”
  白衣瘦长老者,轻轻一顿手中竹杖,笑道:“我翁天义几时讲过话不算了?”
  叶一萍道:“那你又为什么暗算于我?”
  翁天义哈哈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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