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我回家 作者:窦红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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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带我回家 作者:窦红宇-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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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就在身后那间有两个门的房间里,这种本来应该叫做闺房的地方肯定也飘忽着一股香味,就是红叶小区空气里的那种香味,就是一个女人身上看不着的地方的那种香味。还有衣柜,卧室里肯定有一‘个衣柜,他想看看那些随着顾红燕的屁股扭来扭去的衣服是不是在衣柜里也扭来扭去。另外,他还想去坐在客厅里的沙发里,他想坐在沙发里就不动了,一边享着沙发又厚又软的福.一边等着这个顾红燕回家。他想等顾红燕一回家,他就狼一样扑上去,还没等她开灯,他就一刀捅上去,捅在她的胸口上,捅在她最来劲的地方。
    但是,他只是这样想,不敢动。他怕他一动,就迷糊,他想的所有的地方就会在转眼间不见了。他只是这样想,想完,就站起来,朝门口走。囚为见到了赵美美,他今晚不会坐在沙发上等下去。他等不及,他怕他再这样坐下去,就再也见不到赵美美了。
    只是,离开红叶小区,遇到风的时候,郭金平发现自己的眼睛湿湿的,像是哭了。
    郭金平那天晚上没有见到赵美美,等他再来到那条小巷时,理发店的门已经关了,黑黑的,使他感到整条巷子都是黑黑的。他不知道赵美美此时会在什么地方,会跟谁,说着怎样的话,露出怎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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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郭金平又来到理发店。那是快中午的时候,太阳把人晒得缩手缩脚的。理发店里没有客人.两个招呼过郭金平的小姑娘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不知她们是在悄悄说话,还是在打瞌睡,还是在摆弄自己的手指甲。郭金平不管,走进去,拿眼睛四处望。
    你理发吧? 那个胖乎乎的小姑娘怯生生地问。
    我找人。郭金平说。
    找谁? 小姑娘又问。
    昨天那个。
    昨天哪个? 两个小姑娘互相看看,明白过来。胖乎乎的小姑娘问,你找我们赵姐吧? 她儿子生病,带她儿子去医院了,你明天再来找她吧。
    那我就理发。郭金平一屁股坐到镜子前,想,赵美美有儿子了,赵美美的儿子还生病了。那么,郭金顺呢? 郭金顺肯定和赵美美一起去看儿子的病了。
    两个小姑娘这时又互相看看,慌起来。胖乎乎的小姑娘只好垂头丧气地说,我们是来学手艺的.我们才来了两个月,手艺还生,我们不敢理发,只敢洗洗头,把头发吹吹干。
    那我就洗洗头,然后,把头发吹吹干。郭金平说。
    那好! 胖乎乎的小姑娘忙着冲瘦精精的小姑娘喊,快热水去! 郭金平跟着她们来到里间。里间很小,只摆了一个洗头的架子,但还有一个门。郭金平从门里望去,看见一个天井和天井四周的屋子。
    原来这儿挺大的! 原来这儿是一间屋连着一间屋! 原来,赵美美已经在城里有了这么大的一块地方! 郭金平在心里一下呆了,直到头被一只湿淋淋的手压进白瓷盆里。
    郭金平洗完头又坐回到镜子前。他刚想闭上眼。
    想点什么。比如,想想这块这么大的地方,想想郭金顺,想想赵美美,想想赵美美和郭金顺这几年的日子,再想想自己这几年的日子。反正,想想,想完了,头发也吹干了,他就走了。可赵美美却在这时正好走了进来。赵美美甩着两只手,胸脯一颤一颤的,在郭金平的眼睛刚刚一眨的时候,走了进来。
    赵美美一走进来,就冲着里间喊,雯雯! 雯雯! 胖乎乎的小姑娘忙答应着,蹦出来。
    有事吗? 赵美美问。
    没事。明明呢? 没事。打一针自己上学去了。
    那就放心了。有人理发。胖乎乎的小姑娘朝郭金平指过来。
    郭金平一慌,埋下了头。
    赵美美一听有人理发,就忙着挽袖子,一截白白的手臂露了出来。挽一半,又忙着去取挂在墙上的一件蓝大褂,往身上一套,边扣扣子边朝郭金平走过来。
    郭金平慌得没头没脸的,眼睛也不知道往哪儿搁,只好在地上扫帚一样扫。扫着扫着,就看见赵美美的脚过来r 。赵美美的脚上套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像是踮着脚尖跳舞。左一下右一下,前一下后一下,正好踩在郭金平的心上。接着,赵美美的身子跟了过来。她的身子一过来,郭金平就感到她身上那股热乎乎的气立刻围住了他。只有郭金平才知道她身上有这股热乎乎的气,因为,不知多少次了,赵美美的身子只要这样一过来,郭金平就伸手搂住她的屁股.这股热乎乎的气就出来了,一个劲往他鼻子里钻。这股热乎乎的气原本就是属于他的,所以,虽然现在隔着蓝大褂,他也知道它们的来头。很快,赵美美的手上来了,擒住他头的一瞬,郭金平明显缩了缩,他简直觉得他这一辈子就被赵美美这一下,抓在了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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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美美理发的手艺还是郭金平劝她学的。郭金平在稻草堆上说,美美咱们是不是该去学门手艺? 到时候.等我妹妹考取大学了,等我妹妹在城里工作了,好在城里混饭吃。
    赵美美绞着手指头,望着走走停停的月亮说,你不是有手艺吗? 那今后我要是突然找不到活干的时候咱们吃什么? 郭金平拔根草,含在嘴里。
    吃你呀,瞧你这呆样! 赵美美狠狠在郭金平身。七掐了一把。
    郭金平叫一声,抱住赵美美嫩凉的肩,说,嗨,看样子,我还是不如郭金顺。
    赵美美眯眯笑着,说,是。
    郭金平放下赵美美,站起来就走。赵美美一把拽住他的手腕,说,瞧你这呆样!我早就想好了,正要跟你商量呢,我打算收完稻子就去县城里学理发去,你说怎么样? 郭金平的气还在憋着,就说,我看还是算了,我又没郭金顺有钱,人家已经到你家里提亲了。
    我才不稀罕! 那钱又不是他郭金顺的,那钱是他爹的! 那人家说不定就搬到县城里住了。
    我才不稀罕! 那房子又不是他郭金顺的,那房子也是他爹的! 那你稀罕啥? 我稀罕你! 你稀罕我? 我又没钱。
    你再没钱那钱也是你自己挣的。
    我没本事,钱挣得少。
    你有手艺,有手艺就能慢慢挣钱。
    谁稀罕我这手艺! 我稀罕! 郭金平一屁股跌在草堆上,望着月亮半明半暗的身子,想,我的天哪! 我郭金平这是从哪儿修来的福! 赵美美理发的手艺还是在郭金平头上练出来的。
    一收完稻子,赵美美真的去了县城,三个月回来,带回了一包推剪和梳子。那几天农闲,等着过年,赵美美就时常拉着郭金平推来推去,梳来梳去,把郭金平弄得油头粉面,像个喜事临门的新郎。
    赵美美远远从邻村的那条被树围着的路上走了过来。赵美美在路中间走,树站在两旁一齐摇,像是一齐拍巴掌欢迎她。郭金平看着看着笑起来。
    赵美美走过来,问,笑什么? 郭金平笑着说,笑你。
    笑我什么? 我有什么好笑的? 没有,我笑树。
    树有什么好笑的? 没有,我笑你。
    赵美美拉着他就走,说,走,跟我回家去。你是不是想你妹妹想呆了? 干吗去你家? 郭金平忙站住,问。
    帮我练手艺呀! 郭金平回头望望身后的山,说,平时练手艺都在树林里,干吗要去你家? 去了你不就知道了! 我爹我妈去城里亲戚家了要明天才回来。干吗? 我家你去不得? 赵美美脸红红的,像团火苗在上面跳。
    那你弟弟呢? 我弟弟跟我爹我妈去了。
    郭金平就跟着赵美美走进了她的家。站在院子里,郭金平又问,去哪儿练手艺?屋里。
    郭金平就跟着赵美美进了屋。一看是一间小屋,郭金平又问,这是谁的屋? 我的。
    郭金平立刻闻到了一股香味。跟赵美美身上一样的香味就这样在阁楼上弥漫开来,郭金平怎么也迈不开他想往外走的脚。他甚至觉得,那时,他已经钻进了赵美美的身子里。
    赵美美把郭金平按在一把椅子上,折到桌前,打开那包推剪和梳子,等再折回来的时候,郭金平就遇上了那股热乎乎的气。那股热乎乎的气一直撩拂着郭金平的脸,赵美美走到哪里,那股热乎乎的气就围着她转到哪里。推剪在头上“咔嚓咔嚓”响,像是赵美美的身子在冲他“咔嚓咔嚓”叫。梳子也在头上抓来抓去。像是赵美美的手在头上抓来抓去。郭金平一伸手抱住了赵美美的屁股。
    赵美美停下来,翘着两个小指头,说,你干吗? 瞧我不在练手艺吗? 郭金平又抱住了赵美美的腰,头朝她怀里拱。
    赵美美一只手紧抓着推剪,一只手紧抓着梳子,说,你别! 你等我把它们放桌上。
    郭金平把赵美美抱起来,往床上放。他的嘴找到了她的嘴,使劲压着,怎么也不松开。赵美美哼了一声。丢了推剪和梳子,张开嘴,咬住了他。
    郭金平从来没有感到有什么东西比得上赵美美的嘴那样甜。就是把郭金顺所有吃过的糖加起来,也不及他此时品尝到的一丝滋味。郭金平从来没有感到有什么东西比得上赵美美的乳房那样美。赵美美的乳房小山一样让郭金平亲不完,赵美美的乳房兔子一样让郭金平亲不够。还有小腹,还有赵美美紧紧掐着他脊背的手。他亲一下,她平滑的小腹往上拱一拱,他亲一下,她的手使劲掐一掐。背上的痛就这样不停刺激着他,他不停地想就这样使劲亲下去、痛下去。
    突然,赵美美“啊”地叫一声,整个身子面饼一样摊开来。但只一瞬,仿佛突然得到了一股神奇的力量,赵美美的手死死抓住了就要被郭金平脱下来的裤子。接着,她“唿”地一下就坐起来,头重重撞在郭金平的肩上。
    你想我,就拿彩礼来把我娶了! 赵美美“呼哧呼哧”喘着气,说。
    郭金平好大一会儿愣在那儿,盯着赵美美身后的那把推剪和那把梳子,默不作声。
    一床的碎头发。
    郭金平那天就答应了赵美美。郭金平对赵美美说,你等着,我一定把你娶了!你等着! 郭金平在那个冬天的下午走在荒芜的田埂上,不停在心里对赵美美这样说。你等着! 太阳斜斜地,大片大片的阳光在大片大片闲置的土地上无所事事。你等着!快到村口时,他看见妹妹的书包和妹妹的身影刚好从一棵树的枝影间明晃晃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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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不同了。现在赵美美再不需要练手艺了。
    现在赵美美的手在他的头上捏来捏去,就像在她家瓜地里的老南瓜上捏来捏去。现在赵美美一只手抓着电推剪、一只手抓着长梳子,在他头上娴熟地爬上爬下。就像郭金顺他爹的小轿车在山坡上娴熟地爬上爬下。只是,又过了一会儿,郭金平觉得不对劲,赵美美推推停停,梳梳,又停停,不会理发了似的。躺下来,刮胡子的时候,赵美美更是刮几下,停一停,刮几下,停一停,最后,一只手摸在他的下巴上,温温的,再也不放开。
    郭金平只好睁开眼。他一睁开眼就看见赵美美正冲他死死瞪着眼。
    天哪! 赵美美盘着的头发一下散落开来,她不管,又喊,天哪! 真的是你! 郭金平一下坐起来,两只手紧紧抓住两旁的扶手。
    天哪! 赵美美使劲摸着他的下巴,喊,你都吃了些啥? 怎么这么瘦! 天哪! 你都去了哪儿? 怎么这么瘦! 赵美美还在喊。
    接着赵美美就喊,雯雯! 雯雯! 赵美美的样子简直就是在喊一匹受惊的马。
    我在这儿呢! 那个胖乎乎的小姑娘站在赵美美身后,心有余悸,说。
    赵美美转身看了看她,犹如看着一片空荡荡的白,她对空荡荡的白说,我有事!把门关了!今天不理发,今天谁都别叫我! 说完,一把扯起郭金平,说,走! 你快跟我走! 一地的碎头发。
    他们来到那个天井里,郭金平见到了那些一间连着一间的屋子。他停下来,甩开赵美美的手,问,去哪儿? 屋里。赵美美伸手一指,几步蹦上去。
    这是谁的屋? 我的。
    金顺呢? 你说什么? 赵美美推开东面的一间。
    金顺呢? 郭金平又问。
    赵美美冲屋里看一眼,又想起什么似的折身冲外面喊,雯雯! 雯雯! 那个胖乎乎的小姑娘一掀门帘,鱼一样跃进天井里来,站定,嘴里“呼呼”冒着气,问,什么事? 快买菜快买菜去! 哎。胖乎乎的小姑娘答应一声,转身就跑。
    回来! 赵美美这一声几乎喊得弯下了腰。拿钱! 赵美美从¨后的一个皮包里抽出一大卺钱来,冲愣得不行的雯雯塞过去,说,今天不像平时那样买,今天要买好的,什么好买什么! 听见了吗? 那什么好? 雯雯抓抓头,脸红得像泼撒在白纸上的胭脂。
    鸡啊鱼啊肉啊! 你怎么这么笨! 对了,你给我买一只鸡、一条鱼、一斤肉回来!雯雯一磨身不见了。郭金平还站在天井里,像一头冻僵的牛。
    进来呀! 瞧你那呆样! 赵美美冲他喊。
    郭金平就跟着进去了。屋里是一里一外的两个套间,郭金平的眼睛里里外外地到处望。外间有一个水池,水池里摆着一口炒菜锅,锅里堆着一摞没来得及洗的碗。水池的对面是一个碗柜,黑黑的,里面摆满了油盐酱醋。碗柜旁边是一张饭桌,饭桌上有一个电饭煲,旁边,是吃剩的菜和碗。里间是一张床和一圈沙发,床上,丢着一条紫色的围巾,床下,有一双红色的拖鞋和一双黑色的高跟鞋。
    赵美美把郭金平按在沙发上,立刻去把床上的围巾扯起来,塞到门后的皮包里。然后说,你坐,这屋里太乱,碗也没洗,我收拾收拾,给你煮面去! 水响了起来。那是赵美美忙着洗碗的声音。随着水慢慢地流,赵美美的话也在慢慢流。我一摸到你的头我就在想,这头怎么这么像你的头! 我就想照着你头的模样理,理着理着,老天! 怎么就真的理出一个你来了! 老天! 赵美美一个人在外面笑。
    金顺呢? 郭金平站起来,像是坐不惯沙发,来到外间,从饭桌边拖个小木凳,坐到墙边,问。
    赵美美不笑了,抖了抖碗里的水,说,我给你煮面去。
    郭金平摇摇头,又问,金顺呢? 赵美美停住手,呆了一呆,说,不知道。
    啥叫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 郭金平使劲动了动,屁股下的小木凳“咯吱咯吱”叫。
    我们离婚好几年了,你不知道? 赵美美把手上的一摞碗“砰”一声,杵在饭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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