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索南才旦 傅子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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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索南才旦 傅子奎-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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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严军就朝山岗跑来。一到山前,旺堆老爹就显得漫无目的地对空打出一排子弹,并且十分自信地对严军说:“没事了!”
  严军对旺堆老爹见义勇为的行动充满了敬意,但对他这句说得十分轻巧的话却深表怀疑。严军跟着旺堆老爹爬了上去。旺堆老爹一上岩石就指着那三只死狼,竖起大拇指夸起周丽来:
  “孩子,你行!”
  “不!”周丽不好意思地摇摇头,随即盯住旺堆老爹手里的猎枪,“旺堆老爹,刚才是你放的枪吗?”
  “是的,孩子!”旺堆老爹晃了晃手中的猎枪。
  “我也放枪了,手榴弹也扔了,为什么就是赶不走狼群呢?”周丽闪着大眼,羡慕地望着旺堆老爹手上的枪,“你的枪真神,刚一响,狼群就散了!”
  旺堆老爹说:“这些山里的野兽可狡猾了。它们的耳朵灵得很。别说你放枪了,你就是放炮也赶不走它们,特别是这些狡猾透顶的狼!”旺堆老爹拍拍自己心爱的猎枪,“可它们偏怕这玩艺儿响哩。”
  “是这么回事,”周丽说道,“它们怕的是猎枪。”
  严军的怀疑消除了。她沉思少许,说道:
  “一听到猎枪响,它们就知道是专门对付它们的猎人来啦。”
  “对!”周丽敬佩地望着旺堆老爹,“它们怕旺堆老爹!”
  旺堆老爹的眼睛看到了周丽左肩上的血痕,问道:
  “孩子,肩膀遭狼撕了?”
  “不是。”周丽说道,“叫石头碰了一下!”
  严军忙上前抚着周丽的左肩:
  “疼吗,周丽?”
  周丽抱过那捆还魏藤,毫不掩饰地点点头:“疼,这阵感到特别疼。”
  昨晚,基地党委发来电报,说试飞机组的夜航训练已经结束,目前正在熟悉西藏的地形特点,研究小分队发回来的气象报告,总结前几次试飞失败的经验教训,设想各种可能遇到的复杂情况,制订各种应急的措施。为了试飞获得成功,基地党委确定:试飞那一天小分队除了保证天气准确无误外,还要他们登上山峰设置信号,引导飞机安全通过索南才旦山。
  根据基地党委的指示精神,韩喜梅今天一早就带领申光、许峰两个身体健壮的气象员开始了对索南才旦山的攀登。这一行动的目的是为了对索南才旦的气象规律作一次实地观察,也是为了探探路,到时候免得出问题。
  韩喜梅他们出发后,严军也为解救一位难产的女奴出诊去了。这样,女同志的帐篷里就只剩下周丽一个人。
  这几天,周丽因为奋战狼群负伤而被关在帐篷里,躺在地铺上养伤。当天从山上回来,严军就认真细致地对她左肩上的伤口作过消毒处理,包扎得稳稳妥妥的。为了避免感染,严军又在周丽枕边放了一包抗炎药丸,要她一日三次地按时冲服。周丽见大家整天忙得不可开交,心也活啦!她不是拉着严军要跟她去珊丹芝玛家,就是缠着韩喜梅要点别的工作干。但无论是严军,还是韩喜梅,都以“负伤需要休息”为名,理所当然地一口回绝了她的请求。对此,周丽感到十分的懊丧。但她是一个并不安分的姑娘。一天,她趁着韩喜梅、严军不在帐篷的工夫,把她们换下来还来不及洗的衣服偷偷洗净。由于伤痛,手使不上劲,当洗完最后一件衣服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恰巧这时走来韩喜梅,一见她累成这个样子,便恨轻爱重地把她好剋一顿。
  周丽小时候有病也不愿意吃药,一见药又哭又闹,哪次不是当妈的哄着吃下去的。严军给她的药丸一粒未动,严军发现后,批评她道:“周丽,你是挂了彩的伤号,就得服从我这个医生的治疗。这药为什么不按时吃呢?要是伤口发炎溃烂,我可下得手削掉你的肩膀。你还笑呢,你以为我是吓唬你的吗?”今天一早韩喜梅临出发前和严军到门外悄悄一核计,喊来钟震山,当着周丽的面,向他下达了一项命令,要他负责照看好周丽,明确地给他规定两条:一要监督她休息,二要监督她吃药。最后的结论是:要是周丽的伤口出了问题,钟震山要负全部责任。哎哟,好棘手的任务呀!钟震山有些犹豫,但还是硬着头皮应承下来了。周丽心里又是乐又是愁。乐的不是别人,乐的是由钟震山来监督自己;愁的是怕钉是钉、铆是铆的钟震山会把自己象俘虏似地看管起来。
  帐篷里静静的,周丽躺在地铺上,脑子却不能平静。自己参加革命以来走过的弯弯曲曲的道路闪现在了她的眼前。
  实际斗争使她明白了,在风平浪静的时候,谁都可以把调门唱得最高,把口号喊得最响。但真正见人的思想,见人的心却是在艰难困苦的场合与生死悠关的时刻。她庆幸自己不是那种花岗石脑袋的人,终于彻悟过来,走上了革命的大道。
  自己奋战狼群的事本来在小分队是谁都可以做到的,甚至远比自己做得出色得多,但同志们却夸自己是巾帼英雄,赞扬自己不光是一只会唱歌的百灵鸟,而且也成了一只搏击风云的雄鹰。
  周丽尽兴尽致地回忆着。这样的回忆无疑对她的思想、感情是一次冲击,但她却乐于做这样的交织着痛苦与欢乐的回忆。平时她总想把自己对生活的种种感受写在自己的笔记本上,但一直抽不出时间来。如今韩队长、严医生啥也不让自己干,只叫自己安心养伤,便觉得这倒是个难得的好机会,趁这空挡理理自己的思想,记在本上。
  于是,周丽钻出被窝,朝梳妆台走去,迎着芙蓉镜坐下来。她一眼看到了自己的脸庞。她惊异地发现,飞快流逝的时光已使自己的外貌发生了显著的变化。高原寒冷干燥的山风使自己那白晳细嫩的脸颊明显地变得又粗又黑了。近来她还是头一回照芙蓉镜,头一回如此细致入微地观察到自己的容颜。平常怕起床后费时间,她总是躺在被窝里用她那双熟能生巧的手,提前把自己那两条长辫梳织好。要在以往心情不痛快的时候,看到自己的脸色变得走了样,她准会大惊失色,愁眉难展。而今天,她却舒心快意地冲着芙蓉镜里的自己,调皮地做了个鬼脸。
  周丽把目光从镜面上滑下来,取出笔记本放在石板上,把笔拧开,紧握在手上。
  帐篷外,寒凛凛的山风一阵紧似一阵地扑打着帐篷门帘,不时把细砂碎石旋卷进来,直往周丽的脊梁上冲撞。她却象一点也没有感觉到一样,稳稳地坐在梳妆台前。
  周丽翻开笔记本。当她看到自己曾经写下的那几句歪歪词时,不由得凝住双目,眉宇间飞快掠过一丝索然无味的苦笑。她的手伸到了纸页上,抓起一角想把它撕下来,但是她的手又松开了,很快翻过一页来。为什么要撕掉它呢?难道摔跤的教训不值得永远记取吗?没有那次的动荡反复,哪来现在的思想飞跃呢。她觉得应该永远地保留住,使自己的头脑清醒些。
  如今,在这远离父母,远离家乡的西藏高原,周丽不再感到寂寞和孤独了。这里虽然寒冷,她却感到了革命大家庭的温暖。她觉得这儿的天格外高,地格外宽,山格外俊,水格外清。她,一个曾经对这儿几乎失去感情的姑娘,现在如此深情地爱上了它。她甚至想,如果有一天谁要叫她离开这里,说不定还会淌下牵肠挂肚的眼泪呢。
  此时,她心里点燃了诗的火焰。她一挥笔,笔尖随着她飞腾荡漾的思绪,在本上写下了激情如浪的诗句:
  高原之家处处亲,
  眼底冬天心底春;
  昔日不愿多看你,
  今朝把你装在心。
  周丽细细地对照着来到索南才旦先后写下的两首诗。前一首调子是多么的灰暗,甚至有点颓废;这一首的旋律是多么的激昂、深情。是谁把自己的感情扭了个个儿?是谁在自己荒芜得近似沙漠的思想里注入清泉,使自己的生命又回到了绿色的春天里?
  于是,一个个曾经伸出友谊的手来拉过她,掏出火热的心来暖过她的同志们和战友们的形象,都以鲜明耀眼的光彩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的激情如同一江浩荡的春水,又源源不绝地流到了纸上。
  她怀着无比崇敬和庄重的心情,首先写下了老红军战士耿维民的永垂不朽的名字。接着她又满怀喜悦地写下象大姐似的与自己贴心挨肉的严军的名字。写下了对自己既严格又可亲的队长韩喜梅的名字。她又翻过一页,心里问着自己:
  往下该写谁了呢?她当即又毫不犹豫地满含情意地用心声回答自己:
  “钟震山!”
  随着心灵的呼喊,周丽笔下生花,钟震山的名字大得出奇地跃然纸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写,但是她并不后悔,反而以十分满意的和自我欣赏的心情,目光久久地不肯离开“钟震山”
  这三个特大的字。
  看着看着,周丽的心被这个亲切的名字紧紧地抓住了,扑扑腾腾地跳得特别快。她忙捂住自己的胸口,想借此让自己平静下来,好好想想,是由于欢乐,还是由于慌促,为什么自己的心这样不安呢?周丽的心既欢乐又慌促。在钟震山的名字下面该写些什么呢?他是一个平凡普通的人。他没有说过什么闪闪发光的话,他没有喊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口号。
  但在生死悠关的时刻,他却可以豁出性命来搭救别人。那救自己于激流漩涡中的一幕,已刻骨铭心地留在她的记忆里。
  不知为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工作的余暇,在难寐的深夜,她常常想到钟震山。她觉得,在她的生活里,钟震山已经占据了十分重要的位置,使她经常忘我地陶醉在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神秘色彩的幸福之中。
  的确,一想到钟震山,周丽心里就甜,就乱。她又望着芙蓉镜里的周丽,一抿嘴,咯咯咯地笑起自己来。她笑自己为什么爱这样胡思乱想。她越笑越感到不好意思,越不好意思越感到好笑,用手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红火炭似的热脸颊。
  “笑什么呀,周丽?”
  周丽的笑声嘎然而止。她已经听出来了,门外传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暗自在本上写着、偷偷在心上想着的钟震山。她象是害怕钟震山看出自己的心情一样,忙松开手,合上笔记本,然后站起来,转身靠在石板上。她望着已经挑开门帘的钟震山,极力显示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只可惜嘴不争气,回答得文不对题:
  “我,我怎么一下子就听出是你了呢?”
  钟震山端着一茶缸子温开水,大大咧咧地问道:
  “我听你笑得多起劲,猜你一定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
  可你为啥一听是我就不笑了呢?”
  周丽只觉得钟震山看出了她的心事,是有意这样盘问她。她把头轻轻一摇,轻若微风地说:
  “为啥?我也不知道。”
  钟震山朝她走来,表示不能置信地摇着头:
  “不可能。”
  周丽为了摆脱窘境,灵机一动,借题发挥道:
  “我一听到你的声音,就知道坏事了。”
  “照你这么一说,我倒成了个危险人物啦!”钟震山说。“说危险来免过分了。”周丽说道,“你至少是一个可怕的人物。”
  “你这种评价算是客气的了。”钟震山的话语里略带自我解嘲的意味,“我不就是由昨天的两大员变成今天的三大员嘛!”
  周丽说:“我倒不怕你报务员兼炊事员,单怕今早韩队长和严医生给你新封上的卫生员。”
  “我就怕当不好这个卫生员。”
  钟震山说,“你可要支持我的工作,配合我完成这个卫生员的任务。”
  周丽说:“钟震山同志,你何必这么认真呢?”
  “我要对你的伤口负责嘛!”钟震山说得一本正经。
  “你要我怎么配合呢?”
  “有你这个态度,我就不愁当不好这个卫生员了。”钟震山说着把茶缸子送到周丽面前,“你该吃药啦!”
  周丽虽说不愿吃药,这回只得服从。她接过茶缸子往自己铺位走去,从枕边摸起药袋来:
  “服从治疗。”
  “还得休息。”钟震山又提醒她道。
  “我这是最好的休息。”周丽拿药的手指了指搁在梳妆台上的笔记本。
  “又在写诗了?”钟震山把周丽的笔记本拿在了手上,“可以看吗?”
  “不在你手上吗?”
  “哦”钟震山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周丽说:“有一条,看了可得提意见。”
  “意见说不上,感想会有的。”钟震山说。
  “那就随便看吧!”周丽痛痛快快地答应了钟震山的要求。
  钟震山翻开周丽的笔记本,细心地看起来。周丽把药放到嘴里,然后呷一口水,一仰脖,咕嘟一下吞进了肚里。她陡然想到什么似地,急忙朝钟震山奔去,问道:
  “看完了吗?”
  “刚翻开。”
  “看到哪里了?”
  “正看你刚写的诗。”
  “怎么样?”
  “刚看头一句。”钟震山索性念了起来,“高原之家处处亲”
  周丽心里乱纷纷的了。她后悔自己今天脑子里少了根弦,怎么能把写着钟震山名字的笔记本给他钟震山看呢?实在是太粗心大意了。
  钟震山看罢周丽这首诗,由衷地称赞道:
  “周丽同志,你心里透亮了!”
  周丽对钟震山的赞扬自然感到十分高兴。当她看到钟震山又翻过一页时,忙伸过手去,一巴掌捂在纸上,显得心慌意乱地说:
  “下面就不用看了。”
  钟震山被周丽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怔住了。他愣怔怔地望着周丽:
  “为啥?”
  周丽被问住了。但她的双手仍然死死地压在本子上,好半天,才嗫嗫嚅嚅地说:
  “叫你别看,你就别看呗。:”
  “我不看完怎么谈感想呢?”钟震山非常认真地就。
  周丽用牙轻轻地嗑着嘴唇,定着眼神想了想,觉得这倒是向钟震山表白自己感情的难得的机会。平时,各忙各的事,难找到与他单独谈话的机会。谁知人家对自己是咋看咋想的呢?也好,自己写下的这个名字,就当是投向池中的一块石头,正好试试水的深浅,探探他的心意如何?于是,她手一松,用柔和的目光看他一眼,把声音压在嗓子眼上:
  “那你就看呗!”
  随即,周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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