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索南才旦 傅子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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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索南才旦 傅子奎-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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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医生,周丽,我上山转了一圈,给大家一人准备了一张沙发床,优先给女同志送来。”
  “什么沙发床?”严军不明白地问。
  “真能开心!”周丽好笑地说。
  “不是开心。”陆小明将松柏枝往地上一摊,解释道,“这玩艺儿可软乎了,垫在铺上又暖和又有弹性。”
  “陆小明,你还真有点鬼板眼呀!”严军惊喜地夸耀着陆小明。
  周丽铺着松柏枝,用手试了试,快活地说:
  “沙发床,嗯,有那么点意思。世界首创,一大发明!”
  帐篷里飞起一串欢快的笑声。旋即,周丽端着一盆脏衣服,朝门口走去。严军喊住她:
  “周丽,干什么去?”
  “到河边处理处理这些污染物。”周丽诙谐地拍了拍搪瓷盆,接着又哼出“嘛马妈马嘛”的鼻音,十分认真地说,“这些日子只顾行军,没哼一口,再不练练,我这嗓子就该长锈了。等突破空中禁区,我这个唱歌的也该淘汰了。”说着,她象一只欢快的小鸟,灵巧地飞走了。
  陆小明抱着松柏枝,从这个帐篷送到那个帐篷。当最后回到自己的帐篷时,不由得惊呆了,手中的松柏枝掉在了地上。他发现郝志宇倒在地铺上,手里拿着本《气象观测场的选择与建立》,呼呼睡着了,身旁摊着一大堆资料,铺上搁着一口打开的皮箱。这情景表明,帐篷刚支起,他就开始工作了;由于长途跋涉对他体力的消耗,终于昏睡过去了。看着郝志宇困乏已极的样子,陆小明心潮起伏,感慨万千。这个从旧中国走过来的知识分子,他对新生祖国的热爱,不是流于口头,而是见于行动呵!陆小明本想替他铺好铺让他美美地睡上一觉,但又不忍心在他酣睡的时候喊醒他。于是,他踮起脚尖,不出一点声响地走到他身边,脱下自己的衣服,轻轻地搭在他的身上。就在这时,他听到一种“嗡嗡嗡”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有一群针尖大的小墨蚊正围着郝志宇的脸面飞来飞去。这是一种贪婪无厌而又十分狠毒的小飞虫。
  它叮到人体哪里,哪里就是一个大红包,严重时,可以使人体中毒引起病症。陆小明心情不安地想了一阵,随即轻脚慢步走到门边,拾起一根带叶的树枝,返回来,蹲在郝志宇身边,一下又一下地扇着,驱赶着这些讨厌的小墨蚊。他扇的轻重适度,既怕重了凉风会把郝志宇从梦中惊醒;又怕轻了赶不走这些伺机下嘴的小墨蚊,会把郝志宇从梦中咬醒。突然,郝志宇说起梦话来:
  “小明,队长和钟震山回来了吗?咱们选观测场去,早选好早立起咱们的风向杆!”
  多好的老郝,睡梦中也不得安宁。建立气象站就是他此时全部的思想呵!陆小明被感动了,眼睛潮湿了。
  这时,钟震山扒开门帘钻了进来,魁伟的身躯象一根柱子似地挺立在那儿。陆小明禁不住喊出声来:“钟震山”
  陆小明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忙捂嘴刹住自己的话。但来不及了,郝志宇已被惊醒过来了。陆小明后悔莫及,满怀歉意地望着郝志宇:
  “老郝!”
  “我盼的就是钟震山他们回来呵!”郝志宇先是宽慰陆小明,然后把目光转向一声不响,木然而立的钟震山,问道:
  “队长呢?”
  钟震山显得心绪烦乱地说:
  “送一位藏族姑娘回家了。”
  严军过来了。自然而然,钟震山一时间成了小分队众目睽睽的人物。大家把他围起来,向他打听会晤沙拉的情况,他却显得闷闷不乐的,一概不予答复。图痛快、好热闹的陆小明为了打破这种沉闷的局面,故意俏皮地说:
  “我说钟震山,你别哑炮呀。要不,你就随便谈点感想。”
  “感想?”钟震山目光一颤,嘴唇刚一启动,又闭上了,显得心情沉重地“嗐”了一声。
  陆小明以为钟震山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忙又边打手势边具体地对钟震山说:
  ”
  “比方说,跟土司、活佛打交道
  “我发誓不再跟那些土司、活佛打交道了!”钟震山突然感情冲动起来,大声地说道。
  “钟震山,你在冒什么炮呀?”这时,韩喜梅挑开门帘回来了。
  “队长,我知道你比我钟震山沉得住气”。钟震山说。
  韩喜梅瞥他一眼,说道:
  “你别往我脸上抹金了,我心里也憋着一团火呀!”
  钟震山眉峰一挑,鼓动与自己有着同样心情的韩喜梅道:
  “队长,咱们找耿科长去!”
  “干啥?”韩喜梅不明白地眨着眼睛。
  “
  跟土司、佛爷打交道的事,往后别往咱们头上摊了!”
  钟震山边说边舞着大手。
  ”
  “往后也少不了。耿维民搭好炉灶,恰巧这时走进了帐篷。
  钟震山见到耿维民,立即冲上去:“耿科长,我这兵都不知该咋当了!”
  耿维民惊奇地说:“在基地都当台长了,还不知兵咋当。
  钟震山,你在说什么呀?”
  “我这兵当得窝囊呀!”钟震山使劲地晃着冲锋枪,“嗐,我这枪简直是吃素的!”
  看着钟震山暴躁的样子,听着他这咬不烂、嚼不碎的话,人们无不惊愣。耿维民知道他是一个心里有不住话的人,有话硬憋着、强忍着,那就会跟得病一样难受。耿维民声音平和地对他说:
  “咋回事?肚里有啥就倒出来吧!”
  今天,钟震山从迈进沙拉庄院开始,心情就很不好受。
  那庄院是两个世界呵!它既是头人的天堂,又是奴隶的地狱。
  头人的残暴,奴隶的苦难,象旋风一样在他心里席卷,象大潮一样在他心里翻涌。现在,当着战友们,当着党支部书记耿维民的面,他强憋着的一腔怒气,犹如炽烈的岩浆冲破地层一样,不可遏止地爆发出来了。他愤怒地控诉着头人的凶残,他痛苦地替奴隶们诉说着冤仇。
  大家眼睁睁地凝视着他。他的声音时而愤懑,时而悲伤,时而激昂,把人们的思想也带进了沙拉土司的庄院里。人们也仿佛听到了脚镣手铐的叮当声,听到了皮鞭的抽打声;看到了被吊打的女奴,看到了跪在地上用酥油擦拭大理石楼梯的男奴。
  钟震山一古脑儿讲完了他在沙拉庄院的所见所闻。郝志宇气愤难平地说:
  “这简直是人间地狱!”
  陆小明做了个端枪扫射的姿式,气恨地说:
  “要把这些刽子手全突突了才解恨哩!”
  “要不咋说我这兵不知该咋当了,我这枪是吃素的呢!”钟震山一把捉住耿维民的手,激动地表诉着自己的心情,“耿科长,我们是来解放西藏同胞的。可看到奴隶受迫害,我有枪不能使,还得跟残害我们阶级兄弟姐妹的头人打交道。嗐!”
  钟震山一拳头砸在自己的大腿上,象是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最大限度,痛苦地大声疾呼起来,“耿科长,我受不了啦!”
  钟震山的话一说完,便闭上眼睛。眼泪涌泉般地淌过他那张正在抽搐的大脸膛,然后又悄然无声地洒落在衣襟上、钢枪上。
  人们静默无声,然而人们心中的感情却似大海的波涛在奔腾激荡。
  看着这个深渊敢过、高山敢攀的坚强战士也禁不住流下泪来,耿维民的心潮更是汹涌澎湃。他喜爱钟震山。但眼下,他觉得钟震山的感情胜过理智,党的民族政策还没有在头脑里扎下根。他想,这也许不止是他一个人的问题。韩喜梅怎么样呢?大家又怎么样呢?难道光能靠违心地克制感情过日子吗?一时一事还算勉强,但不能长久下去呵!他觉得有必要因势利导,摸清大家到达目的地以后的思想,好有的放矢地加以解决。他看到钟震山闭着的泪眼睁开了。钟震山重重地吐了口气,好象要吐掉重压在他心头的怒气一样。耿维民问钟震山:
  “你就这样憋着一肚子气回来的?”
  钟震山默默地点了点头。
  耿维民把脸转向神色阴郁的韩喜梅:
  “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韩喜梅目光黯然,十分沮丧地说:
  “人家不欢迎,被打发回来了!”
  人们尚未完全平静下来的心又弓满弦张地拉紧了。
  “谁?”人们问。
  ”
  “奴隶。韩喜梅说,“一位瞎眼的阿妈。”
  “简直不可思议!”郝志宇连连摇着头。
  “快说说,那位阿妈为什么要打发你走?”耿维民也感到事情越发玄妙难解。
  于是,韩喜梅便从头至尾将自己在珊丹芝玛家的情况细细地对大家说了一遍,末了,她显得有些心灰意冷地叹息道:
  !
  “索南才旦这一仗真难打呀”
  看着人们投向自己的一双双表示不可理解的眼神,耿维民心里十分不平静,这个从长征路上走过来的老红军战士,立即想起了当年长征过彝区的一幕情景。那是一九三五年春天,耿维民所在的红军部队到达了彝民集居的大凉山区。长期受大汉族主义压迫和国民党匪兵抢掠的彝族同胞舞着土枪、长矛、大刀、弓箭,企图阻止红军过大凉山。红军向他们喊话,说明红军过大凉山是为了北上抗日。于是,彝民中又有人提出要“过路钱”。红军的生活本来就很艰难,但负责保管大洋的炊事班长耿维民还是按领导的指示办,给了他们“买路钱”。可是,钱一到手,他们仍然不让红军过大凉山。
  这下,可气坏了红军战士们。就在这时,传来了军委总参谋长刘伯承将军要和彝民头人小叶丹结盟的消息。战士们听了都为刘伯承将军的安全担心。刘伯承将军会见了头人小叶丹,向他宣传了红军的来意,表示了要与他结盟的愿望。小叶丹为刘伯承将军诚恳的态度所感动,欣然同意了。结盟仪式①不用香,不用烛。在一个海子边,摆着两碗清明的湖水,一只雄赳赳的大公鸡被破开嘴,鲜血分洒在两个碗里,碗里的湖水立即变成殷红色。刘伯承将军和小叶丹虔诚地并跪在海子边。刘伯承将军首先高高地端起大碗,大声地发着誓言:
  “上有天,下有地,刘伯承愿与小叶丹结为兄弟。”当他念完最后一句,便把鸡血水一饮而尽。小叶丹也含着眼泪把“盟酒”喝了下去。就这样,红军终于通过了大凉山彝①海子即湖泊。
  区。
  这虽是遥远的往事了,但它仍不失光彩地珍藏在耿维民的记忆里。他觉得,应该发扬红军的传统。于是,他招呼同志们坐下来,满怀深情地向大家讲述了这个刘伯承将军与彝民头人小叶丹拜盟结为兄弟的故事。
  大家听了都深受教育。钟震山尤为激动地站了起来:
  “耿科长,我白长这么大的个儿了,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呀!我要象革命老前辈那样,今后再有与头人打交道的事,别忘了,我可算一个哩!”
  耿维民满意地看了钟震山一眼,又语重心长地对大家说道:
  “同志们,咱们初来藏区,事情千头万绪,千万不能感情用事,急躁不得呵。咱们队长被人家打发回来,乍看起来真有些象老郝说的那样不可思议。可是细一寻思,也没有什么稀奇的。这是多年来藏汉之间的民族隔阂造成的。那位阿妈还不了解我们是人民的军队,再加上有人造谣,能欢迎我们吗?所以,我们要用实际行动影响群众。让他们看,让他们想,让他们比。她女儿珊丹芝玛看到了,对我们的感情就不一样嘛!”
  韩喜梅点着头,把耿维民的话记在了心里。
  天色暗下来了。
  走出帐篷,耿维民又把韩喜梅叫到一边,用父辈的感情,既亲切又严格地对她指出:
  “小梅,你刚才的情绪不对呀!”
  “可我在沙拉庄院一点不含糊!”韩喜梅申辩道,“再有气,也没有走板跑调。”
  “可那是强憋住的。还没有形成你的自觉行动。”耿维民一针见血,“一回来就走板跑调了。”
  “这”韩喜梅低下头去。
  耿维民一脸严肃之色:
  “小梅,在我面前,你再大也是孩子,遇到不顺心的事发几句牢骚,说几句拧脖犟嘴的话,咋都行。可在大家面前,你已经是一个指挥员了。一个带兵的人,一言一行都应该是大家的表率才行,可你今天”
  “大叔,我”韩喜梅激动地抬起头来,目光里充满了愧悔之情。
  这时,从远处传来了呼救的声音:
  “救人啦!”
  人们听到这惊心动魄的呼救声,都一齐从帐篷里跑出来,走到耿维民和韩喜梅面前。他们的谈话就这样被打断了。
  人们透过迷迷茫茫的暮色,朝呼救声发出的方向望去,可是什么也没有看到,只听到呼声越喊越急:
  “救人啦,快救人啦!”
  严军心急如焚地说:
  “是周丽,是周丽在喊!”
  钟震山身背钢枪,猛地跑到耿维民和韩喜梅面前:
  “耿科长,队长,我看看去!”
  韩喜梅望着耿维民,耿维民朝她点点头。韩喜梅对钟震山说:
  “你骑马去吧!”
  “是!”
  耿维民用手指点着钟震山:
  ”
  “可要注意
  “注意政策!”没等耿维民把话说完,钟震山接过来道,“耿科长,你放心吧,我钟震山心里透亮了!”
  耿维民满意地笑了。
  机灵的陆小明把红红牵到钟震山身边:
  “上马吧!”
  钟震山跃上马背,一抖缰绳,红红便利箭似地射出山坳,转瞬间就消失在越来越重的暮色中。
  第六章
  索南才旦的黎明显得色调灰暗。远处的索  南才旦山,近前的索南才旦河,这大地上的一切,都给人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就在这黎明的阴云下,就在这黎明的寒雾  中,马蹄声、号角声、呼叫声,以震撼人心的威力在索南才旦河两岸响起来了。
  “得得得得”
  铁蹄声声,一头大马在晨雾中疾驰。
  ”
  “嘟!嘟!
  骑在大马上的人鼓着腮帮子,拼命地吹着  号角。
  “珊丹芝玛被红汉人抢走了!佛爷有旨,  老爷有令:索南才旦的臣民们,快去救珊丹芝”
  玛啊!
  喊声惊魂。
  骑在大马上的人吹一阵号角,就扯开嗓    门,拖腔拉调地喊叫起来。
  这个一大早就骑马吹号、呐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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