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拉的神秘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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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拉的神秘花园-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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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突发奇想:爱情就像是耸立在山顶闪亮的某样东西,它本身并不是什么欲望,而是精神的光环。但是,你想去攀取,去迎接,那就得千辛万苦地用身体去爬行,通过欲望的阶梯去抵达,用生命激发的热情去寻访它、去赢得它。 
    而中国的小母亲与她的美国农夫呢,正是以激情召唤着激情,又以激情奉迎着激情。    
    天哪!在那结实的木屋里,在狂烈的音乐节奏里,他们彻底疯了,他们花样翻新地交缠着,交叠的人体则犹如一具具燃烧的雕塑,在夕阳的逆光照射之下,泛出温情的金黄色。在如此幽暗而空旷的木头房子里,分明传达出一种迷乱而疯狂的欲情。    
    爱是大自然中最艳丽的玫瑰。    
    但是如果性里没有爱,如果这一切仅仅为了逃避,为了瞬间的快感,就像没有魂灵的行尸走肉。那种快感和快乐无关,事后你能得到的只能是更深的绝望,更空旷的虚无。    
    想不出还有什么比我们的灵欲悄悄融合在一起,更可以让我们找到自我,也忘却自我的了。    
    晨雾里,我像弗朗西斯卡一样成了那片被一夜露水浸染过的廊桥边的农田。    
    夕阳下,我就是康妮,梦呓般地惊叫:我的上帝,请原谅我,我已无法把握我柔软的肉身,它去了哪儿?知道它去了哪儿吗?    
    夜色中,我试着做回我自己,我裸身跳进无人的泳池,头浮在水面上柔柔地唤着农夫的名字,待看见他过来了,就潜入深处,让他找不到我。    
    水性这么好的他,海浪般地朝我扑了过来……    
    我们彼此迎向对方,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急切地亲吻着,我感到我快要窒息了。我奇怪怎么在水中也可以这么轻盈而疯狂地进入状态,水面上波光粼粼,清清的水缓缓地流动着;而水下的我们,像一对Beaver(海狸)那样悄悄甜蜜,仿佛那儿才是我们久违的世界……由于水的浮力,一起一伏,享受着来自另一个世界如梦似幻的感觉,我迷蒙的眼看不清他的脸,但我可以触摸到他如饥如渴的胴体,在一片月光的清辉之中……    
    索求着,荡漾着,身体要去哪儿呢?    
    飘到蜜月的天空中。

十 新的旅程    
    “那么,请让我,我们,坦然地面对生与死、爱和性、沉沦和救赎这些无法解答,却又像重重叠叠的藤蔓一样不断纠缠着我们的问题吧。请让我们思索,让我们困惑,让我们迷惘,让我们感伤,让我们不知所措,让我们无以言说吧!”    
    在挪威的西部,有一条沿着海岸而建的Nordsfveien(北海之路),离我们下榻的酒店很近。    
    我很喜欢这条小路,尤其是初秋的傍晚,月光柔柔地照在情人的肩头,我和John总是双双漫步在这夕阳下的小径上。耳边,不时地传来那海浪轻拍岸礁的声音,细细籁籁,如情人的耳语。    
    “在这里安个我们的新家,怎么样?”农夫看着我的眼睛说。    
    “不必了,当个旅人,不好吗?”我说。    
    我调皮地爬上路边的一块大岩石,看见不远处的几幢木屋,外墙的红漆披着金色的余晖,射出迷人的光彩——像格林童话里的红房子。我极目远望,“美极了,农夫,快上来呀!”我向他伸出手。    
    我们站在岩石上,我的双手怀抱着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肩上。我又一次被极地之美强烈震撼了,只有在极地,这夜深的世界,还依然晴空万里。    
    我沐浴在幕色的阳光下,我的头发,我的脸,我的唇,我的表情全都染上了耀眼金光。我成了夜光中的东方太阳女神。    
    你看,你看呀,海鸥正从海湾的对岸懒懒地滑翔过来,停在浅滩上;脚下的岩石显出斑驳的颜色,我们像站在彩虹里;午夜的天空竟是如此“日不落”的辉煌。那些岸边的苔藓,在冰川过后一直快乐地生活在这里,从不被打扰;而我的思绪可以在不知不觉中飞越自我,一如天马行空,陶醉于自然之中……    
    我来不及看,来不及想,我左右而环顾,孩子般的新奇,孩子般的满含眼泪。    
    生命总是充满着寻找的命题,寻找未来路的同时也在寻找自己童年的纯真?    
    在漫长的路途中,我们通过一朵花、一道景、一张旧照、一场电影,不间歇地在对生命意义进行叩问。    
    一生,或长或短,何不是都在路途中,何不是都在写一个“爱”字?人生的长路充满各种磨难,虽永远回不到过去,但未来将是过去的延续,而且很快。今天又会成为新的过去了,为什么要念念不忘过往的一切呢?    
    惟爱,是永恒的。    
    林歌处女般的身子,纯粹到空灵的苦恋,是为了生命中一次失落的爱——那揉碎的太阳季节里,有幽怨,有忏悔;    
    醉在疯狂欲望中的玛雅,无休无止地任肉欲横飞,也是因为曾经失落的真爱——那放荡的美人之身背后,其实是北欧女神那一颗向男人复仇的情魂;    
    那个同是故乡人的画家,难道不是为了心中对艺术的爱,以及对世上所有美丽的追逐,而千里迢迢来圆梦吗? 
    我,而我呢?不必说了吧。    
    “那么,请让我,我们,坦然地面对生与死、爱和性、沉沦和救赎这些无法解答,却又像重重叠叠的藤蔓一样不断纠缠着我们的问题吧。请让我们思索,让我们困惑,让我们迷惘,让我们感伤,让我们不知所措,让我们无以言说!”    
    什么也别说了,一个如此理解我的读者已为我说出了我一直想说的话。    
    你听,那庄严的瀑布的声音!    
    是的,梦中的瀑布声一直在我的心谷喧响,它从遥远的地方来,也将飞泻在远山的幽谷,我的手指已经染上了它的水色,我用它抚去自己和情人最后的眼泪。在离别了所有的过往之后,回家,回我们新的家,成了我和农夫最后的奢望了。    
    我们坐在火车上,裹在发白牛仔裤里那两条饱满的腿自由地伸展或随意的摊放,农夫的手悄悄地在我的腰间插入,不断地在我光滑的背脊上摩娑着。我们大口大口喝着可乐,一路有说有笑,偶尔也沉默不语。当两人不出声的时候,我们沉醉在车窗外一掠而过的北欧风景之中,那种亲切感是否是儿时永不磨灭的回忆呢?第一次坐上火车的情形还没有忘记,最初流浪的心情,更一直在我生命里鲜活着。    
    岁月苍凉。    
    又回到了两小无猜的童年,我们结伴来到了最后一节车厢,农夫把摄像机放在火车尾部的车窗上,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那一片绿就这样倒退,回不去了,午夜太阳国的晴空渐渐显现。但是,谁都知道,接下来的将是这极处的挪威终日的黑色长夜和漫漫无涯的冬寒。那时候,连白日的太阳都要躲起来了。    
    突然,我看到了一只雪一般圣白色的小猫出现在铁轨的中间。就是它,就是我刚来奥斯陆时,在金黄色海滩上忧伤凝望着我……后来悄悄来到我的木屋又从的我怀抱悄悄离去……此刻,它正朝我飞奔而来,追赶着飞驰的火车,它碧蓝的眼睛一眨不眨,直朝我深深注视着,仿佛有千般不舍万般不弃……    
    我的心被深深悸动了,“亲爱的,亲爱的,你……我知道了,那是从天国下来的你啊!你始终在的。”我望着它,一刹那就泪流满面,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双腿抖嗦着,眼泪夺眶而出。我努力克制着,我把脸贴在后窗上,整个身子无力地伏上去,泪像雨水那样让车窗模糊了。我用右手轻轻地在车窗上拭去水迹,不由地左右摆动,与它道别……我的视线模糊了,我看不见了,我再也看不见了,让我奔涌的泪水向你挥别吧,别了,亲爱的……我永远的爱魂,我的圣白色的小猫,等着我,我们会有真正相逢的一天的……    
    亲爱的,亲爱的……

尾声    
    白天的那一片晴空就这样被我们给带走了。    
    我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人像掉了灵魂般的轻盈,神思早飞出了窗外。    
    这会儿,阿兰在干什么?在玩电脑还是在做功课?    
    这位越发懂事的少年是那么令我难以割舍!在许多年以后,当我走进日落西山的暮年,拄着拐杖的我会一次次地站在家门口望眼欲穿(到那时等待的已经不是爱情了),哆嗦的嘴唇喃喃自语道:阿兰,怎么还没有来呢!    
    留在纽约的阿根,他始终在默默追寻着我的人生轨迹,上海,东京,纽约……那仅仅是一种白玫瑰情结吗?他让我感受到的爱,是故乡小河流淌的声音,是黄浦江夜晚的璀璨灯火,是纽约总统套房贝拉那不眠之夜的温馨回忆…… 
    曾深深呼吸过挪威森林气息的人们,他们今在何方?    
    玛雅还躺在东洋的太阳旗下吗?    
    不错,她在黑夜白日颠倒的世界总是躺着的,她躺在她的爱恨中还是麻木中呢?她怎么了,还好吗?她送来的那件漂亮的和服,我一直视为是一个可以让我时时触摸到的“挪威的森林”。    
    那个画家Peter呢?    
    也许他留下了他的创作灵感在那永远的农庄里,他在纽约得到了辉煌。不必知道他今在何方,艺术家永远是飘忽不定的;    
    而我们也要告别这片地球上的极地了;    
    惟一还留在这黑色昼夜里的只有林歌,她是一只来自东方的夜莺,永远唱着天使的歌;    
    在黑色昼夜覆盖到这个国度之前,我们走了,但只要我还活着,就会爱着,而爱着,就一定还会回来寻访这片挪威的森林,因为在我心里它从来就是爱情的森林,天堂的森林。    
    我最后一次深深仰望这片挪威的天空,我轻轻唱着《挪威的森林》,我要在歌声中告别这片心中的森林。    
    让我将你心儿摘下    
    试着将它慢慢溶化    
    看我在你心中    
    是否仍完美无暇    
    是否依然为我时时牵挂    
    依然爱我无法自拔    
    心中是否保留这片挪威的森林?    
    这里湖面总是澄清    
    这里空气充满宁静    
    雪白明月照在大地    
    藏着你我都不愿提起的悲伤    
    你说真心总是可以从头开始    
    真爱总是可以地老天荒    
    为何你的眼神    
    还有孤独时的落寞    
    是否我是你的全部寄托    
    正好填满你感情的缺口    
    心中那片森林为何能让我停留    
    ……    
    我恍然觉得,我无论走到哪儿,我其实离天堂最近。我闭上眼睛,静静地凝神了片刻,亲爱的人儿,我已经找到挪威森林里的那片神秘花园了,我也找到我自己——贝拉的神秘花园了。所以,我可以走了。    
    不停的走,就能够走到那一天的。    
    是的,在滚滚红尘,我还得告别华尔街情人的旧梦,他是我的过去和恒永的未来,不是今天,不是此生的所有日子。    
    在今天的情人怀抱,穿越阳光和海水的包围,我们远行去。    
    “我们回家”    
    “对,我们回家”    
    “哪儿是家呢?”    
    “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那是心灵的家。”    
    “对,心灵的家才是家。”    
                                                                                  (全文完)  
  
    致亲爱的读者(代后记)    
    写完《贝拉的神秘花园》,正是枫林正红的9月底,我只身来到世界枫叶之乡阿岗昆公园。    
    我,像一棵树那样伫立着。月光久久地落在四周那片燃烧的枫树林,我不禁热泪盈眶。    
    风吹树动时,那飘落在帐篷上刷刷作响的枫叶呢?气垫床上,红毯子,那拥卧在一起缠锦不已的情人呢?    
    都去了哪儿?都去了哪儿了呢?    
    在幻梦一般的枫叶丛中,我远远地看见我的华尔街情人朝我奔过来,步履如风,像摇曳的草,那么轻松而优雅……    
    却永远也奔不到我身旁了。    
    是的,我感到自己那双套在船形鞋子里的脚似乎被河水淹没了,我的脚尖碰到了河床的底端,触摸着那流沙般的爱情岁月……    
    写《贝拉的神秘花园》的过程,颇令我烦恼,这与心灵的伤感无关。我试图让我的笔端传输我灵感的幻觉,直抵一个漂泊女人最深的爱魂世界,因为心中翻腾的情潮是那么令我感动。然而,化作文字后却完全不是这回事了,这使得我对自己非常不满意。之后不久我总算悟出了一些什么,便一鼓作气地完成了《伤感的卡萨布兰卡》。那本书无论从故事情节的曲婉,油画般的意境和对爱与性深刻大胆的艺术演绎,比起《9?11生死婚礼》和《贝拉的神秘花园》来,不能不算是游到了小溪的对岸。    
    不错,只是小溪,不是峡谷和河流,更不是湖泊和大海。那就让我继续在文学世界里梦游下去吧。    
    如果说我的《9?11生死婚礼》可算一部半自传体小说——满带一个上海女人刻在岁月之中的足迹和情痕;那么从《贝拉的神秘花园》开始,则希望读者将它们看成是纯粹的情爱小说,尽管我真实的影子在书中常常可以捕捉到。  
    书中的贝拉和写书的贝拉,她们似乎朝着各自的生命轨迹运行,但却常常碰撞到一起。她们有时是两个人,有时又是一个人,当她们重叠为一个人的时候,我也搞不清这个叫贝拉的女子究竟是谁?但有一点毫无疑问,她是一个渴望爱情的女人。    
    在我20岁的时候,我认为爱情是仅仅属于青春的专利。随着岁月车轮的旋转,我明白了爱情是追随生命每一个脚步的。当我无数次在奥克维尔湖边或维多利亚的海岸,看见一些七八十岁布满皱纹的老人搀扶着走过,彼此间那闪烁着缠绵深沉的目光时,我被震撼了!    
    我的黑眼睛不正是在寻找那般永恒的爱吗?我难道不是在期待经岁月沉淀的那种深挚的目光吗?我的小说不就是要表达从青春开始垂暮而终的真正刻骨铭心的爱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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