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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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账号-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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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过那么蠢的话吗?当然有政府,也有军队,但是是公司告诉它们该做什么。” 
  她把手从他手下抽了出来,抱在胸前。如果真正的分歧在别的地方,那么争论这个问题太无聊了。她犯了一个错误。男人和女人之间没有拐弯抹角的手法,只有面对面的对抗。“但是最终,”她故意用一种随便的声音说道,试图化解掉这场愚蠢的讨论,“是银行告诉它们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他烦躁地在他的安全带里扭来扭去。“我知道这种逻辑。每次ITT用军事独裁取代智利政府的时候,都会有家银行给ITT些救济……或者不是救济。”她看着他就这个问题仔细地思考了一两分钟。她发现自己很希望让他算了。这毕竟不是他们俩之间的真正问题。 
  “让我们来看看波兰城,”他这时说道,“就在伊利诺斯卡本戴尔的铁路后面,我们不仅知道要挨饿,我们还知道应该指责谁。” 
  飞机在穿越一片湍流时突然摇晃起来,他们的脚下就像地震一样地振动起来。安全带勒在马吉特的胸腹之间,让她喘不过气来,就像她刚才的那种感觉一样。 
  “记住,”他用低沉的声音接着说道,全然不理会那湍流,“你们家的人绝对不会让你用施蒂利的钱,供养挨饿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更不要说在巴塞尔,会有一个银行家让你这么做的。” 
  “而且他们现在找到绝好的方法阻止我了。”她爆发起来,话夺口而出。“他们最后的武器,这武器不仅是我们制造的,我们还把它放在了迪耶特的手中,而且——” 
  F…27突然爬升,打断了她的话。意识到她在迪耶特的手中无计可施,这让她心里很难过。这也伤害到她对马特的感情。它正在毁掉他们俩之间的一切。 
  她看着他的脸上闪过好几种表情:先是吃惊,然后是“谁?我吗?”的戒备样子,然后是一脸的同情。最后他的脸上一片茫然。当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她知道他已经回到了事实上,而且只有事实。 
  “这事干得太蠢了,”他说,“以为我们可以没事。”他叹了一口气。“我一开始就知道所有的风险都在你身上,我本应该阻止我们俩的。但是这事实在是太他妈的美妙了。”他看了她一眼。“而且我可以看出你在想些什么。没有那么美妙的东西,是不是?” 
  她开始笑,继而意识到自己是在哭,哭得很轻,但是不停,她肺叶中郁闷的喘不过气来的感觉释放了出来。她一直把手捂在嘴上,掩住抽泣的声音。如果有谁想知道她是在哭的话,只能凑近了才能看见泪珠滚落在她的面颊,流泄出内心的悲哀。 
  布里斯宽大的方脸上愁眉不展,他摸出块手绢,开始给她揩面颊。她把手绢从他手中抓过来压在嘴唇上。过了一会儿,泪流减弱了,心中的压抑感也消失了。 
  “你看。”是他在说话,声音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飞机开始往巴塞尔降落,高度的变化对他的耳朵产生了些影响。 
  “你看,宝贝,”是他在说话,“我们的优势比你想的还多。我可以利用我手中关于沃尔特的情报让他爸爸别来烦你。会有用的。” 
  他甚至还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完她的头就开始摇起来了。“你不了解我叔叔。”她说道。“即使是为了保住他的儿子他也不会放过机会解决他可爱的侄女。” 
  “难以置信。” 
  “他就是这么玩的。” 
  布里斯缓缓地点了点头,“不许输的老把戏。”他抬头看着不许吸烟的标志在闪着。“这可比我想的要糟。” 
  马吉特往后靠在椅子背上,擦干了眼泪。可能她刚才费了半天的力气不过是把他们俩弄得很痛苦,但是至少都是为了一件事痛苦。 

  
  
第五十一章



  银狐从来没有这么忙或者这么幸福过。 
  沃尔特的星期一,和往常一样,是早上八点从办公室里开始的。但是与以往不同的是,不是从他爸爸告诉他什么东西还没有做开始的,而是从表扬开始的。迪耶特·施蒂利要求看一看施蒂利康生产的报表,听了一会儿关于削价策略的细节,点了点头,然后脸像太阳一样放射出光芒。 
  “太好了,我的孩子,太出色了。” 
  他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早上不想再被谁打扰,但是他最后那句话的声音,这层楼里其他的官员都听见了。 
  他们已经聚拢在沃尔特的周围向他表示祝贺,甚至那些没看电视但是看了报纸的人也来祝贺。这早上的乐子已经乐完了。到九点钟,他桌上的电话开始响个不停。沃尔特指示他的秘书,在他和施蒂利国际有限责任公司的公关人员开会时给他记录这些电话。 
  早上的问题非常简单:到哪儿去举办这次这个大得吓人的新闻发布会。 
  “这儿的董事会会议室太小了。”一个公夫人员抱怨说。 
  “那个聚会大楼怎么样?”另一个建议道。 
  他们在仔细地考虑着这个问题,谁也不出声。在河对岸的小巴塞尔矗立着一座有很多大会议厅的巨大的中心,用于举办多种一直由巴塞尔做东道的博览会、展览会、会议和其他国际聚会。聚会大楼是一座正方形建筑物,其中心部分是空的,当作内院使用。 
  “在圆厅?”沃尔特问。“但那是露天的。” 
  “电视采光更好。” 
  “要是下雨怎么办?”他问。 
  “今天天气多好。”这是让他放心。 
  沃尔特想了一会儿。他不喜欢在离阿申福斯达特街17号很远的地方举办活动,倒不是因为去那么远的地方不方便,而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忘记这样一件事,那就是,整个施蒂利康的梦想是他运用聪明才智精心培育成辉煌的现实,其唯一的目的就是向世界——他父亲和他所有的叔叔舅舅以及男性表亲们构成的世界——显示,他们的推定继承人是沃尔特·施蒂利,不是别人。 
  如果他能在17号举行这个发布会,就可以帮他轻而易举地建立自己的霸权。但是如果移到巴塞尔的另一个部分,在一个如此之大、与博览会和展览会的联系如此密切的地方,会使发布会失去其人的尺度。在那四壁高高的聚会大楼圆厅的圆形结构中,在它中心的场地上,沃尔特会发现在物质上很难造成唯我独尊的气势。 
  不,他需要一种简单的、一种非商业的、一种非常有声望的、一种从其高度上就可以显示出银狐是多么的高大的地方。 
  他举起一只手,止住大家再没头没脑的抛出些饭店、旅馆或者其他难以想像的地点的名字,然后说道:“请安排下午两点在艺术博物馆的大院开始。” 
  他桌子周围坐着的那些人一阵骚动。“艺术博物馆?” 
  “是的。我觉得那个大院很不错。如果天气好的话,那么阳光会照顾拍电视的人。而且,最重要的是,它就离这儿不远。” 
  他散了会,看着他的人以一种几乎是充满敬意的沉默离开了,就像是从教堂里鱼贯而出。如果他提议在教堂举行的话,他们的吃惊程度可能不会更小。不管怎么说,艺术博物馆名列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几家一流艺术博物馆之中。 
  干嘛不在那里举行呢?有哪个昂贵的或者著名的艺术家,他的作品没在那里展出过?是谁向他们提供的赠品、捐款和全部的礼物使其成为可能?当然是施蒂利家的人。施蒂利家,拉·洛赫家,盖基,所有金融和化工家族,可能还要搭上几个韦舍、伊瑟林、洛恩和伯可哈德。 
  除此之外,艺术博物馆没有别的原因可以使它名闻全世界。所以现在该是一个巴塞尔人兑取期票的时候了。对于像今天这个新闻发布会这样的震撼世界的活动,博物馆应该非常乐意地提供它那雄伟的罗马式的前院,及其所有的独立式现代雕塑,包括罗丹的《加来义民》。非常合适开这个发布会,正合沃尔特的意。 
  当然,他现在寻思着,这就意味着让人心疼的一大笔钱。咬咬牙,完了也就没事了。他提起电话,要他的秘书立即给他接艺术博物馆的馆长。 
  “一位保罗·伊瑟林打来五次电话,施蒂利先生。《镜报》从慕尼黑打来两次电话,《奥基报》从罗马——” 
  “让他们去找公关部。给我接伊瑟林,然后给我接艺术博物馆馆长。” 
  他靠在椅子背上,轻轻地笑了。银狐今天早上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这样的日子,别的人一辈子有一天也就满足了,但是银狐跟别的人可不一样。他对自己肯定地点了点头。电话响了。 
  “我是保罗·伊瑟林。我想我已经把一——” 
  “好。”沃尔特打断了他的话。他不想让秘书有任何机会听见指责他人有罪的东西。“都好了,是吧?” 
  “全齐了。” 
  “那就好,保利。跟施蒂利家做生意不难。”他自鸣得意地嘎嘎笑着,好像他们之间差着几十岁一样。其实伊瑟林只比他小三岁。 
  “我什么时候给你拿来?” 
  “今天时间安排得太满了,这你也可以想像。”沃尔特说完,就等着伊瑟林用赞扬的口吻示意他已经知道了那个重大的新闻。当发现沉默的时间长得让人无法忍受的时候,沃尔特清了清嗓子。“大概五点吧。我今天非常、非常地忙,但是像这么重要的事我还是能处理。而且,保利……” 
  “什么。” 
  “我把你的话当话,保利。咱们俩之间是说话算数的。你告诉我一切都准备好了,是吧?那么我就立即启动抵押贷款。常青条款等等所有的。” 
  沃尔特挂上电话,完全意识到这是他今天早上完成的第二个大手笔。在艺术博物馆举行发布会比和伊瑟林玩的这个简单的游戏要超前好几光年,但是赌本更大了。 
  向世界证明银狐是施蒂利国际有限责任公司真正的推举继承人是一回事。彻底、永远地粉碎马吉特控制家族财产的任何权力是另一回事。 
  而在一天之中,他两件事都做到了。 
  沃尔特满意地叹了口气,拍了拍那头沙色的头发。这是诸多这样的日子中的第一天。他今后的日子开始露出极其光明的样子。 

  
  
第五十二章



  星期一下午一点,当马吉特看完了积压的信件之后,这间曾经是她母亲使用的长长的带窗子的屋子阳光明媚。九月里的一个真正的秋日。她从这张她一直在上面工作的大餐桌边站起身来,慢慢地在房间里踱着步,想重新唤起对这个地方的感觉。 
  什么都没变,一切照旧,她想。那张躺椅伏在屋角。她在这间屋子里呆得时间太少了,很难回到那种甜蜜、伤感的气氛中。和布里斯的生活太不一样了。她似乎没有时间沉思,或许这是件好事。 
  马吉特是前一天晚上很晚的时候和布里斯一起坐飞机回来的。他们在弗莱街的锁匠行会饭店里,在其他顾客的瞩目之下吃了一顿便饭。这是一栋非常老的建筑物,曾经是——可能现在还是——锁匠行会的所在地。 
  他们一致认为继续在城外约会显然是妄想,但是那天夜里在不同的地方过夜可能不是个坏主意。布里斯睡在他旅馆的套房里,她睡在城堡里,现在她非常想就在这几天里清他来看看。 
  马吉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找出是谁在监视她,但是马特已经答应花时间追查这件事,并且在危及到她之前制止对她的监视。两个人都不知道这监视已经有多长时间了。 
  马吉特曾说:“我现在就开始。但是施蒂利康的这件事必须得处理。我四点半之前把这件事办完,然后我们边喝鸡尾酒,边对付你的问题。”他们要在德莱凯尼根旅馆俯瞰莱因河的露台上公开见面。 
  但是现在还有几个小时呢,马吉特想,同时她必须开始理一理这团乱麻。她曾想到可能文尔菲能帮上忙,可能她已经注意到什么事情,什么人。但是艾尔菲早上没来城堡,给她公寓打电话也不在。后来,就在一个小时之前,一个不知名的男人打电话来说她病了,将设法在周中来上班。 
  马吉特的第二个希望是艾里希,他比她更熟悉巴塞尔背地里的生活。他会知道可以雇什么样的私人侦探来进行这样的监视。但是昨天晚上给他打电话没人接。今天早上,他的仆人邦特只是说主人艾里希晚上在城外过的夜。他很显然想跟她聊聊,但是她没时间。 
  她唯一的同盟就是马特,他今天正忙着把他们希望跟沃尔特那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大错误有关的一切组织起来。 
  马特认为,只要沃尔特被“埋葬”了(用他的话来说),破坏马吉特名声的阴谋也就破产了。但是马特对迪那特并不太了解。他可能损失了个儿子,但是过一会儿他就有本事把他的侄女也献出去,尤其事关一个值大钱的事业。 
  “你知道,”马特昨天晚餐时曾说,“他永远不会罢休的。你可以拥有你的百分之五十一或者什么的,但是你永远也别指望施蒂利男人的忠诚。他们阴谋把你弄下来的心永远不会死。” 
  就是这几句话,比知道被监视时的震惊,更让马吉特情绪低落。施蒂利家族分裂了,可能永远分裂了。 
  她凝视着莱因河那边德国那平坦的墨绿色黑森林。从法国方向,从斯特拉斯堡或者可能是科尔马,一道高云的锋面正在形成。巴塞尔上空阳光明媚,但阿尔萨斯却乌云压境。甚至从这么远,也能看见云里面那铅灰色部分,带着暴风雨的丑陋。 
  她听见那辆玛格纳跑车发出的刺耳的、打鼾似的声音,那辆小橘黄色的汽车驶入了视线,绕到了房子的背后。 
  艾里希撑起自己跳过关着的车门,绊了一下,摔在砾石路上。他抓住挡泥板,把自己拉了起来,摇摇晃晃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直起身来,蹒跚着离开马吉特的视线,朝厨房门走去。 
  马吉特跑到书房门口,把门甩开。艾里希正是她生命中的此时此刻最需要的人。在这漫长无边的夏天里,她想跟他说话想得要死。 
  “亲爱的?”她叫道。她听见他上楼的声音。 
  他把自己拖上最后一道台阶。马吉特发觉出了事了。他死死地抓着栏杆,她赶忙冲过去扶住他。“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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